【TXT论坛(www.txtbbs.com),欢迎您来TXTBBS推荐好书!】 有女不凡 作者:希行 文案: 她,现实版的灰姑娘,传媒眼里的小戴安娜,的确,除了还没有真正的戴上王冠,就连死亡方式也跟戴安娜一样。   她睁开眼,发现身处陌生时空,而身体变成孩童,随着一步一走出去,这个世界对她来说似是而非。   这里应该是隋朝初期,可是杨坚不是皇帝,而她亲手带大的孩子竟然改了名字,叫做李渊。   她要的只不过是平凡生存,为什么一再遭遇阴谋背叛,投我以桃,报之以李,人若欺我,誓死必诛,看一个女子如何扭转命运,将历史推向大唐盛世。 关键字: 聂小川,公主,追求,天命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一章 门被推开时,铺天盖地的闪光灯,蜂拥而上的人群,聂小川被十几个保镖挤着,用手里的包挡着脸,奋力的用最快的速度往外走,人源源不断的涌过来,闪光灯刺的聂小川睁不开眼,不断有人冲上来,又被推来,嘈杂的声音撞击着她的耳膜。 “聂小姐,你对贵树王子宴请明美小姐有什么看法?你事先知道吗?” “你们的婚期还有变化吗?” “你对王后前两天发表的演说有什么看法?” “你对小戴安娜这个称呼有什么想法?” 聂小川低着头,她看不见路,只能任凭保镖拥簇向前走,听到身边一直双手护着她的四喜,用千年不变的冷静语调说着:“谢谢,谢谢,我们赶时间,请大家见谅!” 直到上了车,将四周密集的闪光灯抛在后边,聂小川才露出脸,车窗外立刻又闪起灯光,车子不断的加速,终于把那些零星的摩托车记者抛开了,随后紧跟的保镖车挤开那些汽车记者。 “唉!”聂小川终于放下端着这身子,叹了口气,然后看到手里的包,在刚才的突围中,有了好些划痕,就随手一扔。 “小戴安娜?”她慢慢吐出这几个字,声音里带着嘲笑,“我不知道戴安娜婚前如果知道她的王子还有别人,会不会去戴那个王冠,但是,我聂小川绝不会!”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,四喜看向她问道:“还不接吗?” 聂小川紧紧闭着嘴,她的嘴唇呈现出很美的弧形,借着不断闪过的路灯,可以看到她精致的五官,短短的精心打理的头发,恰到好处的露出白玉般的耳垂,全身无一饰物,因为她就是最好的饰物,没有什么珠宝能盖过她的光芒。 “他能如此低声下气地。很难地了。也许真是误会。毕竟传言不可信。”四喜拿着电话。送到聂小川面前。她没有接。 四喜叹了口气。说:“这样地事。你应该习惯地!” 聂小川已经闭上了眼。听了这话。猛地张开眼。看着四喜。慢慢说:“除非我死了!” 她地声音是清凉地。没有她外表那种妩媚。四喜摇摇头没有说话。注意力被车外边不断地闪光灯吸引过去。透过倒视镜。看到保镖车被几辆记者车挤开了。 “真是过分!”四喜有些着急。“一路跟着可怎么办?” 聂小川又是一阵烦乱。一脚踢在司机靠背上:“再快点!甩掉他们!” 司机被聂小川这一脚吓了一跳,猛地踩了油门,四喜把目光从车后转到车前,忍不住惊恐的叫道:“不行!不行!前面有转弯!“ 这是聂小川听到的最后一句话,随后是金属撞击的声音,天旋地转中,只有扑面而来的血腥味。 “真是倒霉催的!就连死也跟戴安娜王妃一样了!”聂小川失去意识前最后的一个念头,心里竟然是从未有过的轻松,这样也好,终于解脱了,再也不用担心那些生意金钱名誉地位,再也不用担心谁在算计我了,再也不用背着所谓的聂家的责任了,终于能见到爸爸妈妈了吧! 耳边似是有无穷无尽的哭泣声,不刺耳也不扰人,反而是像音乐一样悠长,是天堂么? 然后她听到似乎是天边传来的声音:“这是一片好安静的海滩,细白细白的沙,轻轻的海浪,你躺在沙滩上,看着天空,上面有白白的云,柔和的风慢慢抚过你的脸。。。。。睁开你的眼。。。。你看到什么?” 伴随着这个略带沙哑的声音,以及味道越来越浓的熏香,聂小川猛地睁开眼。 这里的景象像是天微明,四周有着蒙蒙的雾气,而在她眼前,是一面朱红色的木门。 “这里就是人死后所到达的地方么?”聂小川自言自语,她是有神论者,所以一直相信灵魂不灭说,“不知道这么多年了,爸爸妈妈有没有去投胎?” 不理会眼里一瞬间流出的泪水,她慢慢的伸出手,木门很重,聂小川有些讶异,触手感觉很真实,原以为应该像是做梦一样的,随着一声“咯吱”,门向两边退开,一股腥臭扑面而来。 “啊~~~~~”聂小川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,赫然对上一双绿莹莹的眼睛,光线投了进来,聂小川只觉得后背发凉,蛇,一屋子的蛇,碗口粗大,门开的那一霎,都把三角头转过来,吐着红红的信子。 她尖叫着转身像后跑去,四周依旧是被晨雾笼罩。 “难道这是地狱?为什么会来到地狱?”聂小川心里喊着,脑子里飞快的把自己这一生回想一遍,没有做过坏事啊!除了偶尔诅咒老天,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怨念太多了? 是的,她有很多怨念,外人眼中沉默似水的她,无时无刻不在抱怨,为什么那个活得像老妖精的姑奶奶,说自己是天生贵命?那么多兄弟姐妹,那个该死的老头为什么要她当接班人?为什么要她学那些永远也学不完的各种技能?为什么偏是她的爸爸妈妈赶上海啸?为什么偏是她的男朋友是王子?为什么为什么。。。?为什么自己抱怨这些时听到人都会冷笑?为什么没人相信她真的只想做个微尘一般的平凡人? 怎么跑起来没有尽头?聂小川气喘吁吁,脚下是青石板路,她停下来,忍不住伸手去摸,好真实啊!眼前的雾气开始散去,像是揭开了一层纱布,一重重巍峨的宫殿出现在她的面前,同时走过来一对兵马俑般的人。 聂小川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,那队人已经走近了,更近了,都听到他们缓慢而沉沉的呼吸,看到他们的脸色是健康的古铜色。 “靠之!”聂小川忍不住说,“还是古代装束,看来地狱不是与时俱进!” “六公主早!”兵马俑齐声说,略微停了下脚步,接着绕过她继续向前走去。 聂小川讶异的挠挠头,却被头上不知名的物品扎到手,“好疼!”她跳起来,看到手上已经划破一道口子,有血一滴涌出来。这这?她认真看着手,这不是她的手! 这是一个小孩子的手,小,白,而且昨天她才新做的指甲,她翻过手背,看到圆圆的干净的手指甲! “六公主,你怎么出来了?”身后有很多声音喊着 有人从身后拉住她,一阵芳香扑鼻,“我的公主,你怎么跑出来了?你的伤还没好呢!” 当聂小川从手上转开目光后,发现自己被人抱起来了,抱起来?她一个二十四岁的老女人被人抱起来? “穿的这么少,着凉了可怎么着?”抱着她的人轻声说,一面伸手给她裹上一件毯子 聂小川惊恐的看着这个女人,她大概三十多岁,束着高高的发髻,脸上擦着厚厚的粉,嘴唇红艳艳的,这太诡异了?她低下头,看到自己的脚,随着走动,一下一下的碰着这个女人的大腿。 做梦? 聂小川想,是了,也许我没死,处于深度昏迷中,像往常睡觉那样在做梦! 她心里安静了几分,又有些失望,既然是做梦,还是要醒来的,她已经想到醒来要面对的问题,头开始疼。 她伸出手,看着这双不是自己的手,就连小时候也没有这样白嫩的手,她的手从三岁后就因为要学习太多课程,而变的干瘦粗糙。 一瞬间贵树的妈妈,那个高傲的王后的冷嘲热讽,报纸上铺天盖地的贵树与一位女子亲密照片,姑老爷的责骂,亲戚的幸灾乐祸,奶奶的眼泪,记者的追逐,各种场景纷至沓来。 她不由捂住耳朵,受够了,受够了这种外表光鲜的生活,受够了从小到大无处不在的赞扬以及艳羡,谁知道,谁知道这一切她付出了多少代价,没有童年,没有玩伴,没有任何正常儿童应该有的一切! 本来这日子就够受了的,偏偏遇上了贵树!想到贵树,聂小川心里针扎一般,怎么会,明明是个不起眼的学生,怎么突然成了王子?爱上他多少是爱上他平凡的生活,谁知道他的生活竟然比自己还要不凡,恋情公布于众的那一天,生活就更加由不得她做主! 一阵风吹过,聂小川听到清脆的的铜铃声,她抬起头,看到此时已经被抱着走过一段长廊,木制的,走上去咚咚的响,廊檐垂着无数铜铃,转过弯,就来到一间大屋子前。 还没来得及看清屋内,聂小川就被放到床上,盖上软软的被子,“公主,要多休息!”抱她来的女人和善地说,细心的为她掖好被子,一低头退下了。 这触感!聂小川惊讶的摸着被子,抬头看到粉红色的帐子,影影绰绰的看到屋内有人走动。 这么有趣的梦啊!聂小川来了兴致,她坐起来,掀开帘子,还没看清四周的环境,就有一个人扑过来一把抱住她,大哭着说:“公主!都怪我不好,不该把你自己留在那,让你受委屈!”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二章 身体温热柔软,带着女孩子特有的甜香,说话的声音清晰,眼泪竟然还湿透了她的肩头,还有心跳清晰可闻?聂小川认真的分析,她从没有做过这么真实的梦! 聂小川被她抱得很不舒服,忍不住动了动,用手指推推她,说道:“别哭啦!”一开口,发觉声音嘶哑,嗓子似是火烧过一般。转载自我看 但这个女孩子惊叫着松开她,如同听到什么可怕的声音,竟然一跤跌倒在地上,喊道:“公主!你能说话啦?” 那声音与其说惊喜不如说是惊恐,聂小川看到面前这个女孩子,齐齐的黑发帘,圆圆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,看样子不过十一二岁而已,此刻一脸震惊。 梦里不能说话吗?聂小川歪着头想,她的手摸到一个奇怪的东西,顺手拿起来,原来是条鞭子。 那个女孩子猛地俯下身子,开始冲她叩头,声音里带着惊恐:“奴婢该死!奴婢说错了!公主不要打奴婢!奴婢不是怕挨打,公主你身子还没好,打坏了奴婢就不能好好照顾你!” 聂小川惊讶的看看她,又看看手里的鞭子,这是一条黑亮的牛皮鞭,足足三尺长,上面有精美的图案,她有些糊涂,按照弗洛伊德的解释,梦里出现鞭子意味着性需求,聂小川忍不住呸了声! 那个孩子还在不停的叩头,地上已经有了血迹,就连在梦里自己也是高高在上的身份么?聂小川有些生气,将那鞭子扔下来,“起来!你用它打我!” 她的语气本意是威严的,可是从目前这个孩童身体说出来,竟有些顽劣的味道,那个女孩子更加惊恐,几乎哭出来,一叠声的说着“奴婢该死!” 聂小川掀开被子,跳下来,一阵眩晕,扑通摔在地上,那奴婢连滚带爬的上前扶住她,顾不上自己脸上的泪水,伸手胡乱的拍扶:“公主摔坏了没?” 聂小川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,青草的味道,她的眼睛里虽然充满了惊恐,但也流露出的关心,那是真的关心,就如同一直在身边的四喜,四喜!聂小川心收紧,四喜怎么样? 自己坐地位置是除了司机外。最安全地。可是四喜能在这次车祸中逃过吗?不要再夺走她爱地人了!聂小川猛地握紧双手。向自己头上打去。消除幻觉地最好方法就是刺痛感。 “我不做梦了!我要醒过来!”聂小川喃喃说道。既然命已如此。就不能逃避。她要知道四喜怎么样。要用尽所有留住她地命。 小女孩被她地举动吓到了。试图制止她敲打自己地行为。“公主。你怎么了?你做什么?小心头上地伤!” 她地喊声引来更多地人。她们穿着一样地古代服饰。年纪都在十七八岁。七手八脚地上来困住她。 “快去告诉皇后!快去找太医!”伴着人声纷乱。聂小川打到自己地头。那里引起一阵剧痛。终于如愿以偿地晕倒了。失去意识前。她又一次怨念,为什么偏要我出车祸? 闪光灯。警灯直晃得地她眼睛疼。四周嘈杂地令她要作呕。难道还没送到医院吗?聂小川呆呆地想着。她努力地要起身。却发现自己浮在空中。 她清晰的看到恐怖的真实的车祸现场,看到支离破碎的车架下露出的一只手,血迹斑斑的手,聂小川忍不住尖叫,那是自己的手,上面戴着妈妈留给她的宝石戒指。 灵魂出窍?死了?聂小川再一次尖叫,看到医护人员匆匆抬起她自己的身体,在一片闪光灯下匆匆而去,不要!我还在这里!聂小川奋力的要跟上去,却发现自己越升越高,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,四喜!四喜怎么样?如果她也死了,为什么我看不到她?看不到,是不是还活着? “公主啊!公主啊!你醒醒啊!”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将她紧紧困住,声音越来越清晰。 “娘娘,快去找天师!微臣尽力了!”一个声音颤悠悠的飘啊飘,聂小川听到四周一片慌乱,似乎人踩到人,人撞翻东西,她看不到,只觉得身子越来越轻,是死了还是又在做梦? 似乎过了很久,聂小川感到一束亮光直射到脸上,她忍不住伸手去遮挡。 “魂兮!归来!”一声尖锐的声音陡然响起,就如同刀子划过玻璃般刺耳,聂小川猛地睁开眼。 眼前是柔白的帐子,以及一张美艳的脸,她的容貌在世人眼中已是极少数,而此时看到的这张脸,令她自叹不如,哪个医院竟然有这么美丽的医生? 这位医生的神情看起来怪怪的,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,她要知道四喜可是得救没? 就在她要开口那一刻,一个人猛地扑上来,准确的抱住她的头,哭道:“我的公主殿下!你可吓死香儿了!” 聂小川被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惊住了,不可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,难道还是在做梦?怎么又见到这个女孩子了? 就在她发愣时,那个女孩子伏在她耳边轻轻说道:“不要说话!” 接着女孩子被拉开,眼前出现好些人,女人,古代服饰,看样子像是汉服,只是比汉服颜色鲜丽,她们都看着她,脸上神态各异。 “公主可是醒了?哪里不舒服?想吃什么?”她们七嘴八舌的问 聂小川透过她们,看到抖抖索索站在一旁的那个女孩子,惊恐的睁大眼睛,咬着手指。 没容得多想,那个刺耳的声音又响起来:“皇后娘娘,公主已无大碍,微臣告退!” 皇后?围着她的那些女人低着头纷纷退开,聂小川看到一位渐渐走近的女人,首先撞击视觉的就是那一身纹饰复杂的朱红衣服,这个女人个子真高,大约有1米7左右,紧接着她注意到的是那看不出年龄的容颜,肌肤雪白,目似秋水,神情端庄。 不由自主的聂小川就想到贵树的母亲,那个现代君主立宪制国家的王后,跟此刻的眼前人一比,那所谓的贵气简直是做作。 也许这才是她想象中的皇后,虽然表面上那么不在乎,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贵树的妈妈,自己的婆婆能对自己和善些吧! “桔儿,好些了没?”皇后已经走近,伸手抚上她的脸。 这不是梦!聂小川一个激灵,这双带着长长的鲜红指甲的手,如此的真实,这是幻境!还是幻境!伴着众人的惊叫,聂小川一把抓住这双手,狠狠向脖子里插去!让我醒!让我醒过来!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三章 许多年以后,后宫里的白头宫女们偶尔还会说起,那个可怕的公主带着恶魔般的神情,用皇后的手刺破自己的脖子,晕倒前发出怪异的笑声,是她们多年不能忘却的噩梦。 门轻轻推开了,一道阳光射了进来,聂小川从帐子里抬起身,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走过来。 做这个梦已经是第十天了,聂小川有些想笑,这事真是够怪异的!当然,她已经明白这不是梦了,在被皇后的指甲刺破,那种疼痛感已经让她冷静下来。 “公主,你要起来吗?”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在外问 那个小女孩,叫做玉香,是“自己”的丫环,今年十二岁,据她说是两年前才分过来的,而自己也正是那个时候进的宫。 “难道公主不应该住在宫里吗?”聂小川听了便问 玉香习惯性的低着头回答:“公主自小便跟枫王爷住在宫外。” 在吓倒皇后一干人的那个晚上,聂小川醒来后,看到这个几乎要哭死的女孩子时,坦白自己失忆了,玉香除了接着哭到没有别的表现,倒让聂小川白白准备的许多解释的话。 “太医说了,从那么高摔下来会有后遗症的,原来只是失忆,”玉香抽抽搭搭的说,脸上竟然带着一丝欣喜,“失忆也没什么,以前的事不记得也好。” 自己现在所占用的身子正主,前几日从树上摔下来,头被撞破昏迷好几日,聂小川猜测其实是死了,而她在车祸后灵魂出窍了,也算是死了吧?那么现在,是借尸还魂还是又投胎了? 转眼过去半个月了,自从她用皇后的指甲刺破自己后,身边除了玉香就再也见过别的人。 “没有人来那是再好不过地。”玉香已经收拾好食盒。她每日从外边端饭进来。吃完了再送出去。出门时又小心地叮嘱一句。“公主。如果有人来了。你可千万别讲话!” 聂小川微笑着点点头。看着她匆匆地走了。玉香在得知她失忆后。第一句话就是叮嘱。要继续装哑巴。直到枫王爷回来。 当追问为什么时。玉香似乎不愿提。只是反复说如果别人知道她能讲话。一定会害她。只有枫王爷回来了。才没有人敢欺负她。 此时。聂小川坐在窗前。一面看着镜子。一面在想这个枫王爷是什么样地人。玉香似乎很怕她。每次问话都回答地模模糊糊。凌乱不堪。只会说你是公主啊。问她哪个国家。便说我们国家啊。这里是哪里?是皇宫啊。枫王爷是谁?是王爷啊。问了几次。聂小川也就放弃了。 桌子上地铜镜。泛着黄光。模模糊糊地呈现一张十一二岁地女孩子地脸。圆脸。圆眼。此刻微微皱着眉头。聂小川目光转到镜子里。镜子里地女孩子嘴角翘起来。脸上呈现两个小酒窝。这样看来。也是很可爱地。 这张脸跟她“生前”地模样比起来。真是天上地下。那时候有个新闻杂志选美。说她是全球十大美女之一。 不过,真的很高兴,要知道有一张走到哪里都是焦点的面容,其实很麻烦,聂小川伸手合十,非常虔诚的感谢老天,虽然过程惨烈点,但是也算给了她重生的机会。 不知不觉天沉了下来,有阵阵闷雷滚过,玉香还没回来,聂小川站起来走到门边,一阵风夹杂着雨腥味冲过来,廊檐上的铜铃一阵乱响,豆大的雨点砸到地上,很快溅起白色的水雾,“一片汪洋都不见“聂小川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句诗。 “哎呀怎么突然就下雨了!“一个身影突然冲进走廊,伴着一句抱怨。 聂小川轻轻往门后退了退,从门侧打量来人,这是个年轻的男子,有1米74左右,乌黑的头发**的垂在肩头,白净的脸上沾满了雨水,就连长长的睫毛上也亮晶晶的,他低着头去拧被雨水打湿的衣服,聂小川看到他脚上那双朱红色的靴子。 “哎呀!吓死人了!”感觉到审视,那少年猛地看过来,似乎没料到身旁半掩着门边竟然有人,失声喊道。 聂小川低下头又往门里走了走,听那少年片刻停顿后说道:“是桔儿妹妹啊!” 聂小川侧头看着他一手掠着垂在耳侧的湿发,一手指着屋檐,露出好看的笑容,“被雨浇蒙了,可不是跑到妹妹的铃铛宫了!” 铃铛宫?这名字可真够奇怪的,聂小川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,那少年已经走进来了,很随意的拿起一块手巾擦拭自己,擦完了又拿起桌子上的篦子,对着镜子认认真真的开始梳头。 “妹妹这里怎么没有胭脂?”他梳完头,开始在桌子上寻找 聂小川摇摇头,她来这里后还没有梳妆过,自然也不知道,那少年很快放弃了,凑近镜子,伸手轻轻拍着脸,嘴里说着:“真是可惜,刚进贡的上好胭脂,好容易从大姐那讨来的,偏给花了!” 聂小川有些好笑的看着他,像是看到那些影视圈里的花样少年,唇红齿白,有着无比温婉的形容,这个人是“自己”的哥哥么? 他觉察到聂小川的注视,回头一笑,眼睛眯成一条缝,“妹妹这病了一场,可是变得不一样了!” 聂小川心里一颤,他已经又去照镜子了,嘴里慢慢说着:“以往妹妹见了我,可是看都不看一眼,怎么今总看不够似的?莫不是这胭脂的功效?” 他全身心的投入到镜子里,恨不得将每寸肌肤都看透,聂小川有些好笑,也就不再去理他,目光放到外边,那雨没有停的意思,不知道玉香可及时避雨了? 一股香气袭来,聂小川眼前呈现那少年放大的脸,原来他已经走过来,蹲下来直视着自己,这么近的距离来看,果真好皮肤! “桔儿还不会说话吗?”他含笑说,声音里带着撒娇般的味道 聂小川忍不住一阵寒战,心里紧张起来,他是什么意思?从玉香含含糊糊的讲述里,她隐约觉得,自己能不能开口讲话,是件很重要的事。 “给栋王爷请安!”玉香的声音突然响起来,聂小川向门边看去,只见玉香像是方从水里捞出来一般,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,恭恭敬敬的冲这位少年叩头。 “玉香啊,快起来,怎么跟我行这么大的礼?”少年笑着说,头轻轻一扬,束发的红彩绳划出好看的弧线,“我听说桔儿妹妹能讲话了?可是真的?” 玉香半点也没抬起头,浑身乱战的说:“奴婢不敢,奴婢每日照看公主,太医的药也按时煎服,只是公主还不曾开口!” 少年恍然般的哦了声,脸上露出得意的笑,“我说嘛,这药都吃了这些年了,怎么偏就要今年能说了?我这次可是押对了,非赢他们个干干净净!”最后一句话,他用着戏里的念白说出来,那手指一翘正好在聂小川鼻尖。 再一低头就看到聂小川鲜花绽放般的笑,他的手猛地收回来,一脸不可置信:“哎呀!桔儿妹妹竟然会笑了!”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四章 熏香,珠宝,锦缎已经摆了半间屋子,靠墙一溜还有足足半人高的食盒,微微掀着盖子,飘出诱人的香气,可以看到里面形态逼真鲜翠欲滴的各色点心,门外还有源源不断的花枝招展的侍女,眉清目秀的小太监,一时间整个铃铛宫环佩萦绕,香气四溢。 聂小川实在不明白,自己只不过看到那个娘娘腔摆个好笑的POSE,适应人之本能的笑了一下,怎么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?能让这多贵妃美人王爷公主等,聂小川听不清更是记不清的人物来送贺礼,难道这个公主连笑的本能也没有? “公主,公主很少笑的。。。”玉香小心翼翼的站在门边,一面小心看着是不是还有人来,一面结结巴巴的回答她的疑问。 聂小川已经学会理解她的话,如果说没有那肯定是有,如果说有那就是没有,很少笑,自然是没有笑! 她几分怜悯的看着站在那里的玉香,这个可怜的小姑娘,自那个栋王爷大呼小叫的奔出去后,手脚一直在发抖,到底在怕什么啊! “奴婢没有,奴婢没见过这么多人来,奴婢怕给公主丢脸!”玉香几乎要把头塞进肚子里,低得不能再低,颤悠悠地说。 这时伴着悉悉索索的声音,又进来一队人,其中一个笑容可掬的老太监上前一个拱手,“真是可喜可贺,咱家可是等到公主笑一笑了!” 聂小川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,待目光放到他身后不由吓了一跳,那四个小太监抬来的竟然是一架兵器,前世看书看电视知道,连武将进宫也是要卸甲撤剑的,怎么会往一个公主房里送这种凶器? “公主可别再恼了,前一段是怕公主调皮,娘娘才给你收起来,这不,听说高兴了,立刻给送回来了!”老太监一步迈近她身前,伸手轻轻抚了下聂小川的头,细声细语的说:“要说可是没有人再像娘娘这么待你了,可别总听那些下贱坯子乱嚼舌根!” 说最后一句话,不动声色的瞟了浑身乱战的玉香一眼,聂小川慢慢往后退了一步,躲开他的手,老太监脸上闪过一丝诧异,倒也没再说什么,又嘱咐几句别调皮弄伤身子之类的话就走了。 “他是谁?”聂小川问难掩好奇,这个老太监好像跟自己很熟,或者说很亲密?否则一个奴才怎么敢抚摸公主的头?“怎么送来这多兵器?” “是耀华宫地安公公。”玉香大着胆子抬起头。看到那些摆放在墙边地刀枪剑戟。眼里闪过一丝恐惧。飞快地看了一眼聂小川。“公主你以前只玩这些地。枫王爷请了皇帝旨意。允许咱们铃铛宫放这个!”现在是午后。正是人昏昏欲睡时。铃铛宫里只有她们主仆二人。聂小川顺着玉香地目光。看到挂在墙上地那条鞭子。明显地感到玉香打个寒战。 “我以前是个什么样子地?”聂小川反射性地问 “以前。以前是极好地人。只是因为不能说话。不爱理人而已。”玉香又低下了头。颤悠悠地说。小肩膀不自知地抖动着。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。骗谁呢!聂小川失笑。她站起来走到玉香身边。自己这具身子还不满十岁。却比已经十二岁地玉香高半头。伸手抚上她窄窄地肩。说道:“你讲讲。。。” 玉香在她站起来时就已经浑身发抖。待她靠近一伸手。整个人都软了下去。扑通跪在地上。捣蒜般地叩头道:“奴婢该死!奴婢只会惹公主不高兴!” 聂小川整个人呆在那里。看着玉香连滚带爬地从墙上拿下鞭子。捧到她面前。“公主你就打奴婢吧!奴婢该死!总是惹您不高兴!” 玉香高高托起着鞭子,身子不停的发抖,衣袖滑下去,露出伤痕累累的胳膊,聂小川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,那是鞭伤,她几乎不敢想象,这都是自己打的?这么小的公主是如此暴虐的人么? “我,不是要打你!”聂小川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,忙伸手扶她,玉香脸吓得苍白,突然伸手自己打起耳光,嘴里说着:“奴婢该死!公主还没好呢!怎么让公主动手!奴婢自己打!” 聂小川深吸一口气,脸色沉下来,放开手,说道:“住手!” 随着玉香战战兢兢,支离破碎的讲述,聂小川看到铜镜里那个女孩子些须清楚起来。 六公主,穆桔儿,天鸿国最小的一位公主,母棉贵妃是皇帝陛下最爱的妃嫔。 “你说我是被枫王爷抚养大的?”聂小川忍不住疑问 玉香低着头,似乎很费力的组织语言,“是,枫王爷是陛下的长子,是先皇后所生,陛下很喜欢。。。” 聂小川皱皱眉,用手指轻轻敲了桌面,“那为什么我要被他抚养?我的母亲那么受宠,于情于理不应该呆在宫里么?” 只听扑通一声,玉香又跪下了,带着哭音捣蒜般叩头:“公主饶命,奴婢没有乱嚼舌根子!那些话不是奴婢说的!”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!聂小川哭笑不得的看着玉香,一手推开窗户,夏日午后闷热气息扑面而来,紧接着一个清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。 之所以说清凉,是因为他穿着一身草绿色的长袍,头上还戴着一顶竹笠帽,手里摇着把扇子,晃啊晃的越来越近,感觉到注视,那人伸手掀起纱帘,露出一张有些奇怪的脸。 之所以说奇怪,是因为他的肤色有种不自然的微黑,这个男子年纪跟那天来过的栋王爷差不多,只是个子矮了些,身子也更单薄了些,眉眼狭长,鼻梁高挺,眼神一动便透着股柔美,聂小川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魏晋时期,据说那个时代,流行的都是这种女性化的美少年。 “我以为长什么本事了呢!还是只会拿奴才取乐!”他的嘴唇薄的像刀片,在看到跪在地上的玉香后,从鼻子里哼了声,不紧不慢的说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五章 他不喜欢她。自我 这种眼神聂小川很熟悉,在她被宣布成为聂氏第十代掌门人后,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再看她时,就是这个样子。 有没有人喜欢对聂小川来说,都是无所谓的事,她丝毫不介意那少年眼里**裸的厌恶。 但他却被聂小川肆无忌惮的打量惹恼了,一手放下帘子,呸了声,说道:“看什么看!真是妖孽!”不再理会她们,转个弯向东晃去。 妖孽?聂小川忍不住笑了声,一个大男人家长成那样才是妖孽呢!回头看到玉香依旧趴在地上,叹了口气,说道:“玉香,你若是听我的话,我就不再打你了!” 玉香咚咚的磕头,急急道:“奴婢听话!奴婢只听公主的话!” 日子就像这夏日的午后一样,漫长但却不无聊,这种梦寐以求的日子,如果非要加上一个期限,聂小川希望是永远。 每日除了吃就是睡,因为要时刻记得装哑巴,聂小川开口说话的时候越来越少,日子久了,玉香渐渐不再那么神经质了,偶尔大着胆子说上一两句有用的话,话题都是围绕在枫王爷身上,枫王爷怎么的才华横溢,怎样的文采兼备,怎样的菩萨心肠。 “你原来是跟着枫王爷的吗?”聂小川忍不住问,此时她躺在一张摇摇椅上,看着廊下垂下的金黄金黄的铜铃。 不知道玉香又领会出什么意思了,身子又开始哆嗦,结结巴巴的说道:“奴婢,是公主亲自选的,不曾跟过王爷,也不曾主动跟王爷说过什么,这些是都是公主你讲给奴婢的!” 聂小川摇摇头,不再问了,一时间只听到风吹铜铃的声音,扬起头看着那些铃铛难掩好奇:“这里为什么挂这么多铜铃?” 玉香顺着她地目光去看。结结巴巴地说道:“公主你最喜欢铜铃了。你进宫后。枫王爷特意为你装上地!” 又是枫王爷!聂小川若有所思地眯起眼。从玉香地描述里听来。自幼抚养。宠爱有加。倒不像是哥哥。像是她地爹! 不过话说回来。到目前为止。为什么不见这个身子地正牌爹娘来探望? 她前生。偶尔一次意外昏迷好些天后。睁开眼就看到因为担忧而憔悴地爸爸妈妈。她昏迷多久他们就不眠不休地地陪了多久。不知不觉有泪水慢慢迷住她地眼睛。 玉香看到她哭了。大着胆子递上手帕。小声道:“公主别难过。枫王爷很快就会回来。我听他们说。叛军已经投降了。” 那个枫王爷一个月前带兵平叛乱了。也就是在枫王爷出发后地第一天。穆桔儿公主从树上摔下来了。是巧合吗?聂小川摇啊摇地想。她地前生就是在无数地巧合中奋斗出来地。 一阵隆隆的雷声打破了主仆二人的平静,这里的天很爱下雨啊,伴着越来越急迫的雷声,豆大的雨点密集的砸在地上,片刻青石板地上水流如河。 聂小川已经转移到室内,雨夹杂着狂风,在将屋子里的闷气一扫而光后,玉香关上窗子,光线暗下来。 看到聂小川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,玉香忙点起蜡烛,聂小川拂去书上积攒的尘土,原来是本史书,一页页翻过去,自己身处的环境也熟悉起来,果真是历史上不存在的国家,目前似乎是刚刚结束汉朝,但没有出现三国乱世,取而代之的是类似五代十国那样的割据局势,自己所在的天鸿,位于中原这一片,算是北方势力最大的,其他还有什么南诏,北齐等等奇怪名字国家,聂小川一翻而过。 这个天鸿目前是第五代皇帝,皇帝姓穆,号天禧帝,育有三子三女,自己就是那个第三女了吧,聂小川收回神,抬头看到玉香怔怔望着自己,手里拿着的小剪刀架在蜡烛上。 “烧到手了!”聂小川忙提醒她 玉香受惊扔下剪刀,顾不上被火燎了一下的手,扑通跪在地上一叠声的“奴婢该死!” 聂小川摸透她的脾性,也不去扶,只是淡淡说了声下次注意,玉香这才大着胆子站起来,看着聂小川又发起呆来。 “我脸上长花了?”聂小川忍不住笑着问 玉香迟疑了下,小声道:“公主病了一场,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。” 聂小川放下书,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问:“怎么不一样?我问你好多次,你总是不说。” 玉香低下头,小声说:“公主,喜欢看书了,也不。。也不容易生气了。” 也不容易打人了吧?聂小川心里说,脸上露出笑容,玉香又看呆了,喃喃道:“也爱笑了。” 不知什么时候外边的雨停了,推开窗满目浓绿,夕阳的余光给未散去的乌云镶上一道道金边,聂小川忍不住深吸口气,上辈子从来没有呼吸过这么好的空气! “我能出去走走吗?”聂小川回头问,“比如去什么御花园之类的地方。” 玉香一怔接着忙点头,聂小川怀着几分激动的心情迈出铃铛宫门,才发觉原来外边还有这么多宫殿,她原以为这里是独立的,院子里满是高大的杨树,修剪的整齐的果木树,见缝插针的花圃,相比前生见过的故宫的肃穆,这里倒是庄园般恬静。 沿着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的石板路,聂小川心情越来越愉悦,真想像个孩子般的跳跃,回头看到玉香神情紧张的跟在身后,手里竟然还拿着那条鞭子。 聂小川刚要开口说话,就看到玉香惊慌的眼神,头摇得像波浪鼓,“不,不,不能,这是在外边!” “公主你出门都带着这个的,”玉香看到她的疑问,忙解释,“是枫王爷亲手为你做的。” 聂小川伸手拿过来,好奇的在手里拍了拍,真想不出这个孩子总带着这个做什么,难不成时时刻刻都要打人? “吓!玉香又要挨打了!”一个嘶哑的声音突然冒出来,犹如半夜里的猫头鹰叫,把聂小川吓的一个激灵。 悉悉索索的从前面的灌木丛里,钻出来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,咧着嘴幸灾乐祸的看着她们二人。 玉香已经跪在地上,慌乱的说道:“奴婢见过福宁王爷!” 他跺着脚,一脸兴奋的说道:“快打呀!有日子没看到你打人了!这次可有什么新花样?”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六章 这个孩子大概七八岁,长的圆圆滚滚的,很是结实,身上穿的暗青色锦袍,腰间一条白玉带,足蹬高靴,只不过满头大汗,上好的衣料溅满了泥点子。 看到聂小川只是望着自己发呆,他有些不耐烦,几步跑过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鞭子,嘶哑着笑道:“让我来!让我来!我好容易才学会你那个玉龙摆尾的打法!” 不待聂小川回过神,就见鞭子在空中甩出一个漂亮的弧线,准确的落在一直趴在地上的玉香身上。 玉香自那个男孩子出现后,就浑身发抖,却是躲也不敢躲,硬等着鞭子猛地抽在身上,呜咽一声抖得的越发厉害。 夏日里身上穿的都是薄薄的纱衣,这鞭子上带着毛刺,一下子撕破衣衫,肩膀上留下一道血印。 “看!看!比你打的不差吧?”这位福宁王爷兴奋的直跳脚,把鞭子抖的啪啪响,“还是枫哥哥给你做的鞭子好!那些奴才做的什么也打不到!” 聂小川眉头皱起来,不管以前这位公主是怎样的顽劣,但她不是,眼看着那孩子又甩起鞭子,忙一伸手挡住。 福宁王爷似乎很意外,随后一脸兴奋的问:“你干吗?又有什么新玩法吗?” 聂小川已经劈手夺过鞭子,看也不看他,径直走过去扶起泪流满面、瑟瑟发抖的玉香。 “小气死了!又嫌弃我玩你的鞭子!不就是枫哥哥给你做的,什么宝贝似的,不让别人动!那也是我哥哥!”福宁王爷回过神,跳脚大喊。 聂小川猛地回身将鞭子摔在地上,然后就见那福宁王爷火烧**一般,嚎叫一声,三步并作两步逃开了:“打人啦!打人啦!” 聂小川怔怔地看着他转眼消失了。这里地人思维怎么都有些怪异?她地意思是这条鞭子不要了。不知道这个孩子理解成什么? 玉香忍着痛忙忙地要去捡那鞭子。被聂小川拉住。 看到聂小川摇摇头。玉香有些发怔。“那是枫王爷特意给公主你做地。。。” 突然有人扑哧一声笑了。声音虽然很轻。落在聂小川耳里。还是忍不住小心肝里颤了下。好险。她刚要开口说话。 这时才看到不远处地一株大杨树下。站着一个人。当时是最后一点夕阳余光也消失了。天地间似乎罩上一层雾气。昏昏暗暗地看不清那人模样。 “可是不一样了。枉我还巴巴地跑来准备拉架!”他慢慢走近了。乍一看。聂小川不由脊背发凉。差点以为自己这是见鬼了! 来人身穿色彩斑斓的长袍,挽着高高的发髻,脸上涂着浓浓的白粉,勾勒黑黑直入鬓角的眉毛,鲜红的嘴唇,如同日本歌舞伎。 玉香已经捡起鞭子,也是吓得一哆嗦,她自然是认得的此人,忙忙的跪下来,说道:“奴婢见过栋王爷!” 栋王爷?聂小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,把他跟前些天见到的柔美少年划等号,怎么会有如此怪异的妆扮?不过聂小川听过也见过,好些身处大富之家的子弟们,由于心灵空虚会有异于常人的嗜好,他们聂家就有不少,例如睡觉前必须亲吻自己脚背的堂姐,不管什么场合绝对不吃第一道菜的大伯。 看到聂小川瞬间变色,而又很快恢复平静的脸,栋王爷一笑,说道:“桔儿认不出我了?” 这是一间敞亮的宫室,灯火通明,四面都是窗,此时敞开着,聂小川掩不住好奇的四下打量,玉香紧紧跟在她身后,也是新奇的很,方才栋王爷冲她美美一笑,问要不要看他新排的戏,聂小川实在抵挡不住好奇,一路跟他来到这里。 聂小川是个戏迷,不管昆剧京剧各种地方戏,她都看,眼下一个古代皇宫的王爷邀请看真正的古戏,那是不能抗拒的诱惑。 屋子里已经坐了一排乐师,看到她们进来,面上都闪过一丝惊异。 “你们随便坐!”栋王爷弯腰从地上拿起一把扇子,那里散落着许多红红绿绿的道具。 聂小川好奇的看着他来来回回走了几步,对那些乐师们说道:“这次我们把节奏加快些!我想人悲伤时也是能讲话很快的!” 就听乐师们一连声的“是,是,王爷考虑的极是!” 紧接着一声古琴起了调,聂小川看着化身为歌舞伎的栋王爷,身姿摇摆,低眉顺眼,合着音乐,嘴里连哼带唱的念叨着:“奴家自幼儿命苦人,。。。。。。” 一曲终了,看到她们主仆二人的表情,栋王爷水袖一甩,哼了声,像是得到暗示,乐师们纷纷拍手,说道:“王爷的踏摇娘唱的越来越好!”“真是引人入胜啊!” 聂小川忍不住露出笑容,她方才听了个大概,是讲一个女子被醉酒的丈夫殴打后,感伤身世,跟现代的戏有很大的不同,不过听起来也是很好玩的。 玉香似乎误会了她的微笑,拼命的冲她使眼色,栋王爷浓浓的妆容掩盖了他的表情,但声音里却带着几分欣喜,说道:“妹妹竟然能听完,以往可是半句不听,还打跑我的乐师们呢!可是我唱的长进了?” “一个皇子,学什么不好,偏学那铜雀伎,这天下人可都在笑!”门外传来一声冷笑。 聂小川回过头,看到四五个女子站在那里,其中一个三十左右,粉面含春,杏眼柳眉,衣着饰物与他人不同,此时嘴角带着一丝嘲讽,手里捏着把团扇,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。 玉香以及那些乐师都跪下来,说着:“奴才们见过云娘娘!” 聂小川看看她,又看看栋王爷,饶是妆容再浓,他脸上的不自然也很明显了,嘴角动了动,用手拧了两下腰间垂下的穗子,不情不愿的说道:“见过母妃!” 从玉香的口中,聂小川知道这天禧帝即位四十多年来,后宫前前后后不过十位妃嫔,目前除了皇后,两位贵妃,就只有三位夫人了,皇长子枫王爷是先皇后所生,其他四子女分别为三位夫人生养,所以聂小川知道来人定是位夫人。 正犹豫要不要也行个礼,那云夫人的目光已经落在她身上,“桔儿公主,我们家福宁可是又得罪你了?” 聂小川心里一沉,阅人无数的她自然看得出那神情里的敌意,玉香已经叩头抢着说:“回云娘娘,是奴婢惹福宁王爷生气,是奴婢吓到王爷了!” 栋王爷皱着眉方说道:“母妃,你这又是。。。” 云夫人身边早迈出来一个侍女,扬几步跨到玉香身边,扬手一个大耳刮子,嘴里骂道:“下贱的奴才!福宁王爷也是你能惹的!” 玉香被打的哽咽一声倒在一边,又忙着跪正,咚咚的叩头一叠声的“奴婢该死!奴婢该死!” 聂小川只觉血气上涌,平常书上电视上了见了这些古代尊卑规矩,倒也没什么,现如今真真实实的看到,心里实在是受不了,饶她再把自己视为局外人,但生在红旗下,长在新中国,二十几年的人人平等文化熏陶,让她无法心安理得。 她无法控制自己,抬脚踢向那侍女,这一脚出去,聂小川有些惊异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七章 这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。自我看 聂小川从八岁被选为聂家未来接班人,随后开始了地狱般的生活,枯燥乏味以及辛苦,不只是大量的学业课程,还有为了应对暗杀、绑架等等一切非自然危险,而进行的简直可以称为培养特警战士的训练。 而这具身子给她的感觉,就是那种好似得到正规的训练,速度力道都很协调。 她想到送到屋子里的那些兵器,看来那的确是这个公主的玩具! 她的注意力放到这里,倒也没理会那侍女嚎叫着向云夫人跑去,伸手拉起玉香,慢慢走出去,路过云夫人身边,明显的看到她们脸上几分怯意,好像还真的很怕这个小小的公主呢! 走出没多远,隐约听得栋王爷在身后忍着笑意说:“母妃,早说过让你别惹她,偏不听!” 然后就听云夫人尖着嗓子喝道:“还不是你这没出息的!就知道唱戏!唱戏!你若是像枫王爷那样,母妃我还用受这野种的气!” 野种?聂小川脚下一停顿。 野种这个词,可不是随便能说的。 聂家是个大家族,自然也少不了风流韵事,聂小川偶尔也见过有女人抱着孩子上门认亲,对付这种事,聂家每次都是运用亲子鉴定,结果自然在聂家掌控中,聂老爷子说过,血统问题,不容玷污。 聂小川并不相信自己这具身主是野种,最基本的常识,连妃嫔的月事都记录在案,有谁斗胆红杏出墙? 不过无风不起浪。有果必有因。 玉香自云夫人说出那句话后。就没有再敢看聂小川一眼。恨不得变成透明人。她们回来时天已经全黑了。四个小太监正等在门外。抬着两架食箩。看到她们忙请安。 等聂小川净完手坐下来。那几个人还没有离去地意思。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。可是有话要说?聂小川敲敲桌子。示意怔怔发呆地玉香。 玉香一惊。就要跪下。开口就是:“奴婢该死!奴婢不知道!” 聂小川有些想笑。她并没有想问那个野种地问题。可怜这个孩子紧张成这样。忍着笑重重敲了下桌子。玉香这才反映过来。慌张地对那几个太监道:“几位小哥哥。可是有什么话要传?” 立刻有一个站出来。笑嘻嘻地说道:“回公主地话。安大人说这天气越来越好了。希望公主还到娘娘那里去用膳。一是这每日里端来端去。怕凉了失了口味。二来呢也能活动活动筋骨。等咱们王爷回来了。也好看到个越发精神地公主。不知道公主意下如何?” 他说的聂小川不明白,那些人是谁?恍惚记得听过安大人这个名字,听他说来,自己以前是和某位娘娘一起用膳的,不知道是哪位娘娘? 看到聂小川没反应,另外一个方脸太监一个躬身,忙忙说道:“我的公主殿下,当初枫王爷把你托付给娘娘,谁知道偏偏受了伤,不是咱们奴才多嘴,娘娘为此背地里哭过好几回呢,眼见着消瘦了,嘴上不说,心里也是觉得对不住你和王爷的!” 他这啰嗦一大篇,聂小川听明白了,感情这公主被枫王爷托付给某位娘娘照顾,却没照顾好,眼见枫王爷得胜班师回朝,怕不好交代,巴巴的来知会一声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倒是给留点脸面! 看来这枫王爷的确很厉害,只不过是一个皇子,连后宫的妃嫔都怕上几分,难不成是太子身份? 看到聂小川还是没反应,那几个太监都有些急了,先前开口哪一个一躬身,说道:“我的主子,好歹你也吓了皇后娘娘二次了,可不能再闹了!” 皇后?聂小川惊讶的看着他,突然想起那个被自己拉住插破脖子的女人,当时被吓得几乎要疯了,这一想忍不住就笑了。 “是,公主明日便去娘娘那里用膳!”看到聂小川一挥手,玉香忙说道,自己心里也松了口气。 那几个小太监又惊又喜,再是没想到差事这么容易就妥了,感恩戴德的说了许多好话才告辞,玉香也是客客气气的送他们出去。 聂小川发现这具身子听力很是敏捷,许是不能说话的缘故吧,那几个太监走出了好远了,她还隐隐听到他们纷纷说着什么:“那里就传的那样可怕了?这不是一说就通了!可见是个很有眼力见的!”“吓死我了,我以为也会想小宁子那样被打个半死呢!”“文文静静的,哪里像个妖孽了?”越来越远,终是听不见了。 玉香转身回来,看到聂小川已经放了筷子,不知道托着下颌在想什么,她已经习惯了公主这样发呆,也不去问,自己坐下来捡剩下的饭菜吃,心里却一直敲着小鼓般,怕问,又想着怎么回答,心一直悬着,却不想公主像平常一样,看了几眼书,就早早睡了,半点没提“野种”的事,难道公主恢复记忆了?随后又摇头,如是恢复了,哪能这么安静的,早寻上门打闹一场了! 玉香甚至想公主这次受伤真是件好事,失去记忆性子竟然变得这么好,本来嘛,一个小孩子偏被说成那样,怎么能不变的怪僻,就是大人也会发疯的!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,听的聂小川在里间轻声说道:“快睡吧,明还要起早去娘娘那请安呢!”,那心就稳稳的放下来,公主果然懂事了,用被角抹了两下眼泪,睡去了。 第二日是个好天,一睁开眼就看到满屋子霞光,聂小川以为自己起晚了,等玉香进来说刚到卯时,推开门就看到静静候着四个侍女,还有四个小太监抬着软轿。 一个圆脸侍女笑眯眯的一躬身说:“虽说天气还早,也是夏天,公主身子还虚着,娘娘怕走的时间长了不好,特意吩咐轿子来。” 聂小川点点头,玉香忙道谢,一面就要给公主梳头,那位侍女迈上前一步,说道:“玉香姑娘,让我来给公主梳头,娘娘那边已经准备好早饭,你跟公主久了,不如先去看看可是对公主的口味?” 玉香愣了下,想想也是,要说公主以前口味的确很挑,既然在娘娘那吃,两个人都得照顾到,便谢了那位侍女,又请示了聂小川,便忙忙的跑向御膳房去了。 聂小川坐在镜子前,带着几分睡意的看着那侍女,动作娴熟的为自己挽起两个漂亮的发髻,来这边后第一次起这么早,她竟然还有些不习惯,想当初哪一天能睡五个小时就是难得的休息了,看来由勤变懒易,由懒变勤难啊! 聂小川制止她要为自己抹粉,随便捡起个发簪插好就站起身来,另有两个侍女搬着一面半人高的铜镜等着她呢,这铜镜一直放在墙角里,上面落了一层灰,难为她们这么快就收拾好了。 聂小川忍着打哈欠,看向铜镜,不由微微一笑,镜子里的那张脸经过修饰,虽然眼有点浮肿,但也带着几分女孩子的娇柔,再加上一身浆蓝色衣裙,虽说不到十岁,但身材高挑,乍一看还是有几分引人注目。 坐上轿子,被清新的风一吹,聂小川消除了困意,打量四周,都是静悄悄的,只听得悦耳的鸟鸣,不时有侍女太监们匆匆走过,见到她们都忙请安,过了一道长长的夹墙,刚迈过一宫门,就见前面踉跄的跑来一个侍女,看到她们,远远的就跪下了,叩头喊道:“六公主!六公主快去救救玉香吧!”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八章 聂小川恍惚记得有本书上说,遇到危险时不要喊救命,要喊来人,因为命这个词太沉重了,沉重的几乎让人要逃避。 那个侍女跪在路上,几下就在地上叩出一片血迹,她抬起头,显出恐慌无助的神情:“六公主,你就看在玉香跟在你身边有段日子,再救她一命吧!” 这突然的变故让众人都愣了,随后走在最前的两个侍女,伸手要把她拉开,嘴里说着:“你是哪里的奴才,也敢惊扰公主!耽误了给娘娘请安可怎么好!” 聂小川已经从位子上站起来,几乎就要开口阻止,耳边神奇般的响起玉香急切的话语“不要开口说话啊!”,她重重的打在扶手上,发出咚咚的声音。 闻声回头的侍女倒有几分惊讶,问道:“公主可是要去?” 聂小川重重的点点头,侍女们互相看了几眼,终于吩咐带路。 “奴婢玉春,多谢公主!”这个侍女只顾上说自己的名字,几乎是小跑着在前边带路。 是玉香的姐妹么?聂小川心里想着,很想知道出了什么事,但是没有人替她问,那个玉春看上去心神大乱,也不知道说这些,走了没多远,就听到杂乱的人声,呵斥中带着尖声的哭喊,聂小川心骤然收紧。 这是一个不大的院落,进门时聂小川看到上面挂着“荣盛苑”三个字,院子的中央有棵大梧桐树,树下聚集了十几个人,有侍女也有粗使宫女。 “你个小蹄子,还犟嘴!”一个大嗓门陡然响起,伴着一个女孩子的惨叫 那是玉香的声音,聂小川立刻从轿子上站起来,力道之大使那几个小太监都站不稳,这一站起来就看到玉香披头散发的趴在地上,四个粗使宫女紧紧按着她的身子,此时其中一个狠狠揪起她的头发,玉香哭喊着仰起了脸,那脸上满是和着泪水的泥土。转载自我看_ 偏偏跟来地几个侍女哑巴似地。也不知道通报。院子里所有人都在看热闹。一时竟没人注意她们。 “六公主来了!六公主来了!你们快放手!”还是玉春连滚带爬地冲进人群。死命地推搡那几个宫女。 所有人都回过头来。惊讶之后呼啦啦跪了一片。聂小川咚地从轿子上跳下来。唬地那几个侍女忙搀扶:“我地公主。可仔细些!” 再也不能无视聂小川地眼神。那个总是笑眯眯地侍女。环视一圈后不紧不慢地开口了。“这是做什么?” 玉香已经放声大哭了。聂小川几步走上前。那几个粗使宫女避瘟疫般纷纷退开。 “回公主地话。这个丫头前日惊吓了福宁王爷。云娘娘下令责罚!”有一个年纪大些地低声说道 什么鬼话!聂小川伸手掺起玉香,这才离开不到一个时辰,早晨洗的干干净净的小脸,肿的像馒头,再看手上被踩的撕了皮,青紫中渗着血。 玉香强忍着,不敢接收聂小川的搀扶,只是抽泣着反驳道:“我没有,我没有。” 眼见聂小川就要带走她,四五个宫女壮着胆子站出来,说道:“公主这样带走人,我们怕是不好交待!” 聂小川自然不理会,料她们也不敢真来拦,身旁有眼色的侍女已经呵斥道:“大胆奴才,公主也是你们能拦的!耽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,仔细你们的皮!” 聂小川轿子也不坐了,拉着玉香慢慢地走,侍女们忙忙的跟上来,一叠声的问玉香怎么了?怎么惹到云娘娘?一面又劝聂小川坐轿。 玉香低着头,也不说话,倒是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,那个叫做玉春的女孩子听见问,几步跑上来说道:“姐姐走在路上被她们芙蓉殿的人拦住,说是福宁王爷魔怔了,是被姐姐吓得,非要挖她的心煎了吃!” 听得聂小川心肝直跳,这还是蛮荒时代么?怎么还动不动要吃人?忍不住回头看那女孩子,见她年纪与玉香差不多,眉眼相似,但却另有一番味道。 “玉春!不去你的庆福宫当差,跟着我们做什么!”给聂小川梳头的那个侍女脸上收起笑眯眯的神情,不紧不慢的说道。 就见玉春缩了下脖子,大着胆子看了聂小川一眼,眼珠转了转,说道:“我家主子让我去和皇后娘娘告假,今不能去请安了。” 她这样说,其他人也无法再阻拦,只得任她紧紧跟着,那玉春看到这位六公主并不如传说中那样暴虐,行动还护着玉香,胆子就更大了,干脆挤开侍女走到聂小川身边,含着感激的说道:“公主殿下,真是多谢你又救了我姐姐一命!” 聂小川已经松开了玉香的手,自己慢慢的走着,并没理会她们在身后说什么,转过弯就看到一幢气势非凡的宫殿,这就是皇后的耀华宫。 一进门,聂小川就看到那位坐在大红李子木椅上的女人,三十一岁的皇后苏怡,仪态万方,带着那种云淡风清的笑容,从玉香偶尔的闲话中得知,这个比聂小川大不了几岁的女人,在天鸿国是一个传奇。 第一任皇后钟芊芊与天禧帝伉俪情深,所以天禧帝的后宫一直很萧条,可惜钟皇后红颜命薄,天禧帝追念亡妻,曾发誓绝不再立后,十几年过去后,偶遇当时才十八岁的苏怡,惊为天人,立刻收入后宫,一步步晋升,直到五年前封为皇后。 至于相遇的版本,那更是传奇的很。 聂小川已经准备行礼,皇后早一步迈过来,伸手扶住她,和善但不失威严:“桔儿无须大礼。” 她的手上干干净净的,再没有那鲜红的长指甲,聂小川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,抬起头捕捉到皇后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自然。 长长的饭桌上已经摆满饭菜,聂小川坐在皇后的下首,低着头慢慢吃着,因为玉香受伤没在身边伺候,那个叫做玉春的女孩子,不知怎么就乖巧的站过来,为她布菜。 “这不是宋贵妃那里的玉春吗?什么时候跟桔儿身边了?”皇后似乎刚刚看到她,慢慢问 玉春忙跪下了,低着头说道:“回娘娘的话,我们主子昨日馋嘴多吃了几个桃,今就起不来了,差奴婢来给娘娘请个假!” 皇后哦了声,四下看了,说道:“怎么不见。。。” 立刻有个侍女轻声说道:“回娘娘,玉香不方便来。” 皇后皱皱眉,看着聂小川说道:“桔儿,再过几日你就满十岁了,可不能再这样随便打罚奴才了,看看你身边都换了多少人了?我看玉香这孩子是很好的,可别这个也留不住!” 看来经常有奴婢被公主打的不能见人,聂小川低头吃着,也不理会,玉春扑通跪下了,说道:“娘娘,这次可怪不得公主,是云娘娘把玉香打了!” 聂小川筷子一顿,心里有些异样,抬起头看到皇后的脸色沉下来,说道:“怎么?什么时候六公主身边的人能随便被打了?” 一众侍女纷纷跪下了,一叠声的奴婢该死,奴婢没照顾好公主,聂小川撇撇嘴,听起来像自己被打了似的! “娘娘,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!”门外传来一声哭喊。 伴着一个太监惊慌失措的喊声:“云娘娘,等我去通报!”四五个女人已经冲进来,其中一个一脚歪在地上,掩面哭起来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九章 多少年以后,对那一天的事,聂小川还是不能释怀,总是想如果可以重来,如果可以,可是,这世上哪有如果。 看着坐在地上哭着的云娘娘,聂小川心渐渐沉下去,她不了解的是这里的环境,不是人际关系,人心千古相同,她不会傻到以为这一切针对的是玉香,打狗还得看主子,如果要打,那自然也是要给主子看。 只是不知道这个公主跟这位娘娘有什么过节,竟然一再相逼,或者跟枫王爷有关?再延伸就是跟皇位有关?毕竟她是一个有皇子的妃嫔,可是她们这是要做什么? “云妹妹这是怎么了?”皇后已经放下碗筷,关心的问道。 早有几个侍女扶起云夫人,纷纷劝着娘娘小心身子,云夫人一把佛开她们,哭道:“我的儿要有个好歹,我自然也不要活了!” 皇后皱皱眉,吩咐侍女们扶云娘娘坐好,这才问道:“福宁怎么了?” 聂小川心里一动,忍不住看向皇后,随后又摇摇头,将目光放到面前的食物上。 云夫人一行哭一行说:“昨日那孩子哭着跑回来,连饭也不吃,问也不说,到了晚间说起胡话来,请太医看了也看不出什么,现在人更加糊涂了,怕是不行了!”说着放开嗓子大哭起来,一声声“我的儿!” “好好的怎么就。。?”皇后转头问身边的侍女,一面又喊着找太医来 云夫人又跪下来,声嘶力竭的说道:“太医也说不中用了,都是六公主。。。” 她的手猛地指向聂小川,聂小川忍不住打个激灵,怔怔看向她,皇后站起来,沉下脸道:“住嘴!云妹妹忘了宫里的规矩了!” 云夫人脸上闪过几丝惧色。转载自我看放低声音说道:“是六公主身边地玉香。唬着福宁了!” 皇后脸色缓和了。慢慢坐下来。淡淡地说道:“是个奴才啊。你可查清楚了?” 云夫人恨恨点头。说道:“我找人问了。那丫头也承认了。拿鞭子打了福宁。姐姐你是知道地。福宁天生胆小。前一段被六公主。。。哪里还敢再见鞭子?皇后娘娘可要为我们做主啊!”说着泣不成声。 聂小川听着。一下一下地搅着碗里地粥。飞快地要理清头绪。听得一声呼痛。看到玉香被人推进来。跌在地上。浑身发抖。 “玉香。可是你吓到福宁王爷了?”皇后问道 玉香拼命叩头说道:“奴婢没有。奴婢没有!” 一直站在一旁发呆的玉春也扑出来,把头叩的山响,“娘娘明鉴,玉香没有啊!玉香。。。哦对了。。。”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聂小川 聂小川被她眼里冒出的光芒刺的一惊,就见玉春已经跪着移过来,一把揪住自己的裙角,说道:“玉香一直跟着公主,公主你是知道的吧?玉香没有打过福宁王爷!” 聂小川心漏跳一拍,忍不住看向玉香,玉香脸上一片愕然,随后变得苍白,突然说道:“公主也是你能拉的,快松开。”她也跪过来,推开玉春。 玉春倒在一边,哭道:“姐姐,你跟公主这么久了,好歹求求公主给你做个证,留你一命吧!” 聂小川感到无数目光射到她身上,犹如前世里那些刺眼的闪光灯,低下头看到玉香伤痕累累的身子,伸出手扶住她。 玉香没有像往日那样浑身抖个不停,脸简单清洗过,紫红的掌印衬得脸越发苍白,她握住聂小川的手,用只有聂小川能听到的声音道:“公主,玉香本该死了的,是公主让奴婢多活了两年。。。。” 她的话没说完,就听皇后说道:“成什么样子!公主也是你们能拉扯的!” 立刻有三个侍女上来,聂小川终是小孩子,根本拉不住,眼睁睁看着玉香被拽下去。 玉春放声大哭,咚咚得叩头道:“不是玉香做的!玉香没有打!求求公主给做个证吧!求求公主你说句话吧!” 说话!聂小川惊讶的看向她,再看四周心思不明闪闪躲躲的目光,这些人,是要自己说话吗?说话很重要吗? “云妹妹,还是请天师看看再说吧!”皇后轻声说,“别是小孩子家身子轻,撞了什么,玉香这孩子我一向看着很好的。” 就见云夫人咬着牙站起来,冷笑道:“是,我家福宁是个不好的,只会说瞎话!” 皇后脸色一沉,几分为难的看向聂小川,问道:“那妹妹还要怎样?这打也打了,骂也骂了,还是先给福宁瞧病要紧!” 就见那云夫人几步走近跪在地上的玉香,咬牙冷笑道:“怎样?自然按老办法了!” 此话一出,大殿里响起一阵吸气声,聂小川有些奇怪,但看到玉香身子顿时软了下去,猜到定不是什么好事! 皇后也是一怔,尚未来得及说话,玉春大哭着爬过来,连连叩头道:“娘娘,使不得!娘娘!真不是玉香惊吓了王爷!就是喝了她的血也没用啊!” 那云夫人气极了,上前一脚踩住她的手,死命的一碾,嘴里骂着:“作死的奴才,轮到你说话!” 玉春大哭,竟然猛地推开云夫人,滚到聂小川身边,一把搂住她的脚,哭道:“公主,公主,你大慈大悲救救玉香!” 聂小川怔怔的瞧着这一切,脑中一片空白,神经骤然绷紧,呼吸有些急促,第一次感觉到了面对陌生环境的恐惧。 她不明白这唱的是那一出戏,到底她是看客还是主角?她的目光一直落在玉香身上,那是她唯一熟悉的人。 她的耳朵嗡嗡的响,听不清谁又说了什么,只看见涌进来好些太监,拉起泪流满面的玉香就往外拖,看到玉香那痴痴的目光,带着一种诡异的坚决神情。 聂小川不是没有要追出去,她刚一迈脚,就看到玉香一脸的坚决,喃喃自语般动了动嘴,她清晰地听到那说的是:“公主,他们要你说话,你一说话,就把你扔进蛇窟!玉香不能保护你了,别怕,枫王爷要回了,还有枫王爷!你别怕!” 后来发生什么聂小川不知道了,随着一声惨叫,有人掐住她的脖子,面前是玉香放大的脸,表情狰狞,她眼前一黑,伴着玉春的尖叫:“你为什么不救她!你是妖孽!你是灾星!”陷入昏迷。 似乎过了好久好久,久的她以为自己这次真的要死去了,耳边传来一个很好听的声音,像是一道霞光冲破乌云,清晰、清朗、醇厚,他说:“桔儿,枫哥哥回来了,你还不想醒吗?”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十章 我为什么不救她?聂小川曾经反思过,原来自己是如此的怕死,怕到宁愿看着别人去死! 结果已经注定了,逃避也不是办法,既然上天给了这次重生的机会,生命始终是值得好好珍惜的,她聂小川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见过,还怕这万变不离其宗的争宠戏码?谁要什么她都给,除了生命。 她已经清醒了,只是不愿意睁开眼。 “王爷,从脉相上看公主并无大碍,这迟迟不醒,怕是心病。”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。 聂小川感到有一双略带粗糙的手抚上脸颊,是男人的手。 “桔儿,别怕,枫哥哥回来了,你睁开眼好不好。“又是这个清朗的声音,这就是传说中的枫王爷吗? 她的确很好奇,传说中的守护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。 聂小川睁开眼,入目一片昏暗,隔着帐子看到外边点点烛火,以及三三两两或坐或站的人影,偶尔有走动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。 聂小川摸摸身上的柔软的锦被,这轻微的动作似是被外边人听到了,有人急急的走过来,哗的一下拉开帐子。 “桔儿,你醒了!”他惊喜的说 聂小川的视线被这突然的一大片阴影挡住,只看到这是个身材很高的男人,风尘仆仆的气味扑面而来。 又一阵杂乱地脚步。三四个人举着烛火过来。一叠声地说着:“公主醒了!公主醒了!”“谢天谢地。还是托王爷洪福!” 借着烛光。聂小川面前呈现一张棱角分明地脸。这才是个标准地男人地容貌。只不过胡子拉碴地。满面倦容。实在算上不上好看。 注意到聂小川审视地目光。他露出一丝微笑。伸手抚上聂小川地脸。说道:“桔儿认不得哥哥了?” 这个男人地年纪大约三十左右。聂小川下意识地要避开他地爱抚。毕竟她不是十岁地孩子! 这时有人在外边轻声说道:“王爷。天师大人来了!” 枫王爷眉头皱起来。视线并没有从聂小川身上转开。语气里带着些许不耐烦。说道:“让他滚!谁让他来这里地!” 说着话的同时,他伸手将聂小川揽起来起来,靠在自己的怀里,说道:“哥哥喂你吃药好不好?” 这温柔让聂小川忍不住想发抖,除了贵树,她还从没跟男子如此近距离接触,他的胸膛宽广,胳膊有力,雄浑的男性气息中混杂着土腥味,真是别有一番味道。 聂小川脸忍不住发烧,心里更多的是紧张,毕竟这具身子里的灵魂已经不是原装的了,能瞒得过这个将其抚养大的人么? 枫王爷已经接过侍女送来的药碗,慢慢的一口一口喂她吃,门猛地被推开,带进来的风吹得烛火乱晃。 聂小川还没来得及抬起头看,就觉得有人欺近身边,接着天女散花般掉下来许多碎纸片,散落一身。 屋内想起一片惊呼:“天师大人!” 聂小川感到枫王爷猛吸了口气,却依旧稳稳的端着药碗,慢条斯理的喂着药,头也没抬,慢慢甩出落在碗里的纸片。 聂小川低头,看到落在身上的,是一张薄薄的黄色的长条,上面有着鲜红的图案。 前世里聂小川最爱看的是惊悚片,尤其是香港的鬼片,这些东西再熟悉不过了,道家的驱鬼符! 这是驱谁的?自己还是王爷?聂小川讶异的抬头去看来人,这一看更加惊异。 面前站着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,只是太瘦了,长长的黑发直垂到腰间,跟身上黑色的衣裳融为一体,她的脸不知道擦了什么粉,白的很自然,眉眼及其美丽,最关键的是,聂小川认得她是那次醒来后,见到的那个以为是医生的人,原来她是天师啊,这才恍惚想起,那天的确有人喊天师之类的。 等她一开口,聂小川印象就更深刻了,正是那个划破玻璃的刺耳声音。 “天佑我朝,邪魔散去!”她又伸出手,竟然拿出一串铜铃,嘴里念叨着,身子向后一跃,伴着玲玲声开始跳动。 屋子里的人先是睁大惊异的眼睛,继而都低下头,身子不自觉的抖动着,也不知是怕还是闷笑。 聂小川看着这只在影片中见过的场景,忍不住露出笑容,这位天师的舞蹈动作及其舒缓,也很富有节奏感,倒也不难看。 枫王爷依旧不闻不问,直到喂尽最后一滴药水,聂小川感觉到他的胸膛一挺,就见那药碗直直的砸向跳的正欢的天师身上。 “魏岭!你是不相信我现在就能砍了你的脑袋?”枫王爷一字一顿的说,声音里却并不显得愤怒,他的嗓音低沉,听起来让人很舒服。 天师被药碗砸到,脚步有些散乱,但很快便调整过来,步伐越来越快,念着听不清但是很有节奏感的词,飞快的转个圈后,一步一步竟向床边过来,狭长的凤眼直直的看向聂小川,闪着诡异的光彩。 聂小川被她看的心里有些发毛,下意识的把身子缩了缩,刚一动就被枫王爷揽的更紧. “别怕,有哥哥在,没人敢欺负你!”枫王爷低下头轻声的安抚着。 聂小川感到他的胡子蹭了蹭自己的头发,身子不由一哆嗦,那枫王爷只认为她是害怕,对着已经跳到身边的天师就是一脚,喝道:“滚!” 天师并没有避开枫王爷这一脚,整个人好似一片树叶被风吹,轻飘飘的直滑向墙角,砰的撞在窗边的桌脚上,桌上面摆的笔架山被冲击的倒下来,摔在地上发出清凉的破碎声。 屋子里一片噤声。 天师不急不恼慢慢的站起来,看似随意的拂了下并不存在的尘土,聂小川忍不住睁大眼睛,这个人会功夫么?看着被踢到,又摔倒,怎么一点事也没有? 天师一甩袖子,伸出一双修长如玉的手,将散落在身前的头发抚到身后,慢慢说道:“王爷,守护天鸿朝是我们魏家的天命,此等妖物你违着天意留下来,必会遭天谴!你想死我不管,别拖累我们整个皇朝!” 她的手直直的指向聂小川,目光里是执着的厌恶以及痛恨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十一章 天命这种东西,聂小川深痛恶绝,直接导致她这一生连算命的摊子都不靠近。 妖物?聂小川忍不住打个寒战,看来老天爷赐给她的并不是什么好身体!这次重生,是机遇与挑战并存,她不由皱起眉头,需要费脑筋的生活她真的不想再过了,好累啊! 枫王爷已经扶聂小川坐好,自己慢慢站起来,背着手寒意森森的看向天师,不轻不重的说道:“一派胡言!” 天师眉眼倒竖,一步跨过来,那声音越发的尖锐,“胡言?到目前为止,已经出了多少事!山洪、地裂、叛乱,已经死了多少人?棉贵妃,丹夫人,现如今福宁王爷也。。。更不用提那些奴才……!” 她的话没说完,枫王爷已经爆喝一声:“住嘴!” 看上去很深沉的人,说话竟然也能如同震雷,聂小川被他的爆喝震的忍不住要捂耳朵,那天师果然住了嘴,怔怔的看向枫王爷。 聂小川低下头,她听到棉贵妃这个名字,原来这具身主的母亲已经死了啊,她听明白了,原来这个公主是个不详之人,也就是传说中的扫把星! 这样,真的很好啊!聂小川嘴边显出一丝微笑,经验告诉她,要想活得舒服,不是被人怕就是被人厌,现如今有机会做一个人人厌恶的公主,混吃等死真是她梦寐以求的! “牵强附会!按照你的说法,要不要把天下清查一遍,跟桔儿同一时刻出生,全部处死可好?”枫王爷说道,一步步走近天师。 枫王爷挡住了聂小川的视线,她看不到天师有何表情,屋子里的人纷纷跪下了,但却没人敢出声,门外涌进四个侍卫装扮的男人,按住站在一旁发呆的天师。 被人一拉,天师回过神,长眉一挑,说道:“穆枫!你敢杀我?” 枫王爷冷冷一笑。说道:“非议皇室。污蔑皇子。罪不可恕!” 天师脸变得越发地苍白。声音猛地涨高。说道:“我哪里非议!我爷爷预言此女为妖孽转世。。。” 枫王爷不容她说完。前迈一步。手指向一直在凝神倾听地聂小川道:“妖孽?那你可记得老天师怎么说地?桔儿现今就要满十岁。可能开口说话?” 就见天师一怔。竟然无语反驳。那四个侍卫随着枫王爷一挥手。拽起她就往外走。天师失神一般也不去挣扎。只是喃喃道:“不可能。我爷爷不会说错地!。。。。。” 门在这时被推开。一身亮紫色衣衫地皇后迈进来。看到这架势。愕然道:“这是做什么?你们怎么敢如此对待天师?快快退下!” 对于皇后地话。聂小川注意到侍卫们根本没有理睬。他们把目光放到枫王爷身上。 皇后怔了怔,立即说道:“王爷,此事明日再议如何?” 枫王爷只是一挥手,那侍卫们立刻躬身退下,天师大人依旧在那里失魂落魄,反复念叨着:“不可能,为什么还不能说话?爷爷明明说天之灾,有女不凡,黄口过,必能言。。。。” 聂小川竖起耳朵,一字都不放过,习惯性的转动脑筋,很快有个大概结果,心里陡然想起玉香说的“一说话了就把你扔进蛇窟”,思维猛地停了,玉香!那个可怜的孩子是怎么死的?是谁杀了她? “桔儿?怎么了?”枫王爷的大手抚上她的脸,聂小川一个激灵回过神,看到天师已经走了,皇后娘娘也站到她面前。 不容聂小川躲闪,枫王爷伸手揽她入怀,轻声道:“桔儿别怕,哥哥再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来!” 聂小川恨不得一脚踢开他,心里狂喊非礼啊!忽觉一道寒森森的目光射过来,抬起眼角看去,烛火映照着皇后的脸,忽明忽暗。 “王爷,该去见见陛下了。”皇后轻声说道 枫王爷恩了声,扶着聂小川躺下,给她盖上一条薄被,轻声说道:“桔儿先睡,哥哥出去见见父皇,别怕,童刚他们守在外边。” 聂小川巴不得他赶快消失,听了此话连连点头,枫王爷似是有些意外,皇后在一旁突然笑出声,说道:“我说了你还不信,桔儿可是跟以前不一样了,到底是长大了,不是那个总要缠着哥哥的小孩子了。” 这个女人,聂小川不想再理会她,外表修饰的如此完美,内心也许是一片黑暗,这样的人她见过很多了,闭上眼睛,感觉到枫王爷的温柔的目光在她身上盘旋。 随着皇后和王爷的离去,侍女们也跟着退下,门轻轻被关上。 聂小川这时才睁开眼,外边一片寂静,她的耳朵异样的动了动,隐隐听得枫王爷的声音传来:“你太心急。。。。。。”一句未完,再也听不到了。 屋子里只闻得烛火燃烧时的嘶嘶声,外边似是起风了,有树枝敲打着窗子,若有若无的传来一阵梆子响,其间夹杂着似乎是女人的呜咽,听得聂小川身子发凉,忍不住将头埋进被子里。 玉香死的是不是很惨? 她装昏迷时,偶尔听到身边守护的侍女们窃窃私语,说公主这么久不醒,该不是被玉香的冤魂缠住了吧,那其中就有人说:“是啊,竟然被活着挖心。。。。” 话没说完,好像被人掩住嘴,然后就听几声耳光响起,从此后再也听不到有人在她屋内说话,直到枫王爷回来。 聂小川虽然是有神论者,那也是因为想念死去的父母,给自己找的一个寄托,让她时刻相信疼爱的她的人并没有消失,信奉的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。 但现在,在这黑漆漆的似乎隐藏着无数妖魔鬼怪的皇宫里,她从心底里发凉。 她真的觉得自己对不起玉香,那个活得如此胆战心惊的女孩子,还没有成年就这样葬送在这里。 不知道过了多久,迷迷糊糊中聂小川觉得有人坐到身边,针扎一般猛的坐起来。 床边坐着的是枫王爷,他已经脱下外衣,正弯腰脱鞋子,聂小川突然的坐起来,倒把他吓了一跳。 “怎么了?哪里不舒服?”枫王爷忙揽住她,声音里几分紧张。 聂小川注意力放到他的穿着上,他这是要做什么?看样子难道要睡在这里? 枫王爷似是看出她的疑问,脱掉剩下的鞋子,一面说道:“桔儿病了,让哥哥睡外边好不好?” 一起睡?!聂小川脑袋轰的一声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十二章 古人说,七岁不同席。 聂小川自记事起,一个月只能跟爸爸妈妈睡一次,别的时候,都是在专门的训练室睡觉,因为从十岁起就要接受变态的睡眠刺激,据说是为了对抗被绑架后的迷药,能跟亲人睡在一起,是聂小川做梦都祈祷的事。 但她所祈求的亲人,并不包括同父异母的哥哥! 听他如此随意的语气,可以想象,这个公主经常跟他睡在一起!就算是被他抚养大的,情同父女,可血缘上毕竟是哥哥啊,同父异母的哥哥! 聂小川越想越乱,各种不纯洁的思想全涌上来,竟然忍不住干呕起来,果然皇室深宫怪癖多! “桔儿,哪里不舒服?”枫王爷忙扶住她,焦急的问 聂小川捂住嘴,心里想着要不要装晕混过去,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跟她睡一起。 “桔儿,”枫王爷伸手抬起她的下颌,直视着她的眼,慢慢说道,“你连哥哥也不信了?怎么不跟我说话?” 说话?聂小川愕然的看向他,他的眼里一片晴朗,脸上浮现一丝苦笑,“桔儿,玉香早告诉我你能讲话了,所以我才快马加鞭的赶回来,可惜还是。。。你是在怪哥哥吗?” 聂小川的手抖了抖,脑子里似乎有无数的念头翻江倒海,但眼前最重要的,是她怎么做才能像一个十岁的小孩子? 忍不住苦笑一下,再怎么做也不行吧,毕竟最不了解“自己”的就是自己。 再看枫王爷神色黯然。又伸手揽过她。下颌在她头上蹭了蹭。叹了口气说道:“这次哥哥带兵出去。实在是危险。谁知道把你留在这里却是更凶险。转载自我看_” 聂小川半句也听不进去他地话。想到以后这个男人会经常抱她。甚至晚上还要一起睡。她死地心都有了。 二人各想心事。一时间满室静寂。只有风透过窗缝。发出丝丝地声音。 “三更了。桔儿现在地身子可不能熬夜!”枫王爷回过神。将聂小川横着一抱。放到床里边。给她搭好薄被。一口吹灭了烛火。自己也躺下来。 聂小川恨不得在墙板上撞晕算了。 枫王爷悠长平稳地呼吸清晰地响在耳边。她已经尽力往里靠了。但依旧胳膊挨着胳膊。更要命地是枫王爷突然侧身面向她。竟然把手环了过来。 聂小川全身汗毛倒竖,不料他只是伸手在她身上一下一下的拍着,嘴里竟然还哼起曲调:“豆子山,打瓦鼓,扬平山,撒白雨。。。。” 他的声音淳厚,听起来就像男中音,聂小川心里升起一种别样的感觉,想起小时候妈妈也是这样唱着儿歌哄她入睡,再看眼前这个外表粗犷的男人,竟然有此动作,不知怎的,眼角湿润起来,一定是想妈妈了,聂小川心里说。 一觉醒来,满室明媚。 没想到来到这里睡得最踏实的一觉,竟然是跟个陌生男人在一起,聂小川有些苦恼趴在床上,枫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,空气中还遗留着他那清新的泥土气。 天鸿国的狩猎场,不断传来人追赶猎物的呼喝声,细狗的狂吠声。 “公主,起风了,我们回去吧。”高高的山坡上,三个锦衣侍女正大声喊着。 不远处的山道上,聂小川一身红衣劲装,骑着一匹年幼的黑马,正饶有兴趣的拉着弓箭,对准草丛里的一只白兔,听到侍女们的喊声,离弓的箭落在白兔身边,受惊的兔子三下两下没了影。 身边响起一串笑声,五个黑衣侍卫环绕的枫王爷,拍着自己那匹高头大马走过来,神情里带着几分不满,说道:“桔儿,这才躺了几天,就退步成这样!” 聂小川看向他,此时的枫王爷完全不同于初见时的邋遢,刮干净了胡子,戴着碧玉发冠,身姿挺拔,异彩俊秀,他的相貌倒不是多么出众,只不过这世上就有一种人,只要一出现,就成为众人的焦点。 枫王爷就是这样一位极具王者风度的人。 聂小川回身拍马嘚嘚向山脚下跑去,枫王爷摇摇头,对身边几个侍卫说道:“脾气倒见长了,童刚,你记得让林师傅继续给公主上课。” 一个面色微黑的少年侍卫应了声,眼看聂小川越跑越远,一行人急忙跟上,没有人注意草丛中,那带着一点红羽的箭,牢牢的定在一只蝲蛄身上。 狩猎场满是高大的银杏、火炬树、黄栌等等,此时漫天遍野一片红黄相间,真是分外妖娆。 自那日跟随枫王爷来这里后,聂小川差点欢呼雀跃,满心的欢喜,犹如来到了秋季的新疆喀纳斯。 这匹小马跑的还真快,直到要撞进前面的一片矮树丛,才猛地收住脚,聂小川差点被它掀下来。 别看这匹马小,还真不好伺候,当枫王爷牵来给她,说是自小就骑的,聂小川刚一上前,那马就疯了一般乱踢乱叫,一顿好打才安静下来,但是依旧那么不情不愿,都说动物通灵,聂小川怀疑这马一定看出此公主非彼公主。 还未来得及坐稳,就见一只野猪嚎叫着跳出来。 “桔儿快躲!”身后不远处的枫王爷一行人也看到了,纷纷喝喊着,拔刀的,射箭的都已经来不及。 眨眼间,聂小川跳下马,野猪一头撞在马肚子上,就在电光火石之间,矮树丛中数十发箭带着凌厉的破空声,齐刷刷的射在野猪背上,受惊的小马嘶叫着跑远了,只留下野猪哼哼几声,不动了。 好厉害的弓箭啊!聂小川看到矮树丛中站起一位少年,头上戴着一顶纱帽,手里举着一张样式很奇怪的,类似弩机的东西,。 “怎么在奴才们面前的厉害不见了?”他掀开帽子,露出一张满是嘲讽的脸。 是他!聂小川想起来了,那个阴阳怪气的少年,当时也忘了问是什么身份,玉香就不在了。 想到玉香她的神情就有些低落,怔怔的看着这位少年,踩着满地落叶走到野猪旁边,一面伸脚踩住,一面从背后拿出绳子,利落的开始捆绑。 “还真是个扫把星,连福宁那恶毒的孩子都能克死!”他手中不停,侧过脸斜了聂小川一眼,一脸厌恶,“离我远点啊,真是晦气!” 福宁死了?聂小川有些意外,自从枫王爷回来后,她一直没有跟宫里的其他人接触过,身边换来的侍女都是枫王爷府里的,一个个都似哑巴一般。 枫王爷一行人已经走过来了,那少年并不理会,将野猪一甩背起来,这只野猪虽然不是很大,但这个身材柔弱的少年一下子背起来,也是不简单的。 人不可貌相啊,聂小川刚感叹到,就见那些侍卫们纷纷下马跪地,齐声道:“见过二公主!” 公主?聂小川睁大眼睛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十三章 公主,聂小川的印象中,就是那个睡了十二床鸭绒被,还能被豌豆硌到的豌豆公主。 当然,她附身的公主已经让她推翻了这个理论,但是联想到那个神秘的预言刺激,这位公主的暴虐就可以理解一些。 那么眼前这位形容举止完全男子化的公主,又有什么心理隐疾? 此公主对众人置若未见,用那穿着一双粗布鞋的小脚,大步而去,枫王爷皱眉道:“二妹,父皇不是不许你离宫的么?” 她回过头,一翘鼻子,说道:“父皇?连我死活都不在乎,哪管我在哪!” 枫王爷脸上现出一丝尴尬,喝道:“楠儿,胡说什么!” 本已走了出去的公主听见了,针扎一般跳起来:“不许叫我名字!我才不要这个鬼名字!” 她野猪也不要了,砰的摔在地上,狠狠瞪了他们几眼,飞也似的跑了。 “桔儿!张那么大嘴做什么!”枫王爷伸手将聂小川拉上马,笑道 聂小川从震惊中回过神,看着几个侍卫拿起地上的野猪,枫王爷吩咐送到二公主宫里去,再看夕阳斜照,一行人拍马直奔皇宫而去。 进了内宫门,聂小川看到路越走越陌生,忍不住拉拉枫王爷的衣袖。 一直嘴角含笑地枫王爷。低头将她抱起来。说道:“桔儿忘了。今天可是你地生日呢。过了今晚。再没有人说你是扫把星了。” 身后跟上来一群衣着艳丽地侍女。手里捧着衣服饰物。莺声燕语地说道:“娘娘还怕王爷和公主回来晚了。吩咐我们早早来等。王爷要在哪里更衣?” “耀华宫!”枫王爷径直走着。看了一眼侍女手里地衣物。见是土黄色地锦衣。皱眉道。“换大红地来。我们桔儿今晚要穿红色。” 说这话她们已经走到皇后娘娘地耀华宫。皇后娘娘展开笑颜。伸手把聂小川接过来。拿着帕子拭擦她地脸。 “快去换衣服。今晚能见到你父皇了。桔儿不是一直吵着要见父皇。”她说着。目光却放在枫王爷身上。嘴角含笑。神采飞扬。 聂小川已经挣脱她。随即被几个侍女拥簇着来后偏殿。沐浴。梳头。穿衣。任凭她们打扮。等再站在枫王爷面前时。看到他地脸上一丝失神。就连身后地皇后也怔了怔。 “我们公主真是越来越好看了。”皇后笑嘻嘻的说道,伸手轻轻一推枫王爷,“跟陛下一个模样!” 要见到这里的主人了?聂小川有些好奇,从种种迹象来看,似乎这位皇帝不是很喜欢“自己”,据说进宫两年见都没见一面。 枫王爷又把抱她起来,聂小川心里恨得直痒痒,听得他在耳边轻声说:“桔儿,过了今晚,父皇就会喜欢你了。” 观风殿,应该是天鸿国最大的宫殿了,“五步一楼,十步一阁;廊腰缦回,檐牙高啄;各抱地势,钩心斗角”这是聂小川站在宽阔如两个足球场的殿前的第一印象。 她一直搞不明白,为什么古代的帝王都喜欢规模庞大的建筑,就连现代的富豪们也逃不出这个怪圈,例如聂家老太爷的别墅,简直就是乔家大院的翻版。 “怎么了?”枫王爷一直拉着她的手,关切的问,已经下了凤撵的皇后,也投来询问的视线。 真的要在这里生活了?聂小川突然有一丝恍惚,再也回不去了吧。 “皇后娘娘驾到----!” “穆枫王爷驾到----!” “穆桔公主驾到----!” 伴随着司礼太监一声声悠长的宣报,观风殿的四扇大门齐齐的打开了,湿热的熏香,和着丝竹声欢笑声铺天盖地的涌过来,聂小川只觉得眩晕,似乎回到了前世的宴会上。 她不由紧紧抓住枫王爷的手,门打开的一瞬间,烛火辉煌人声鼎沸的大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,随着他们款款走过去,响起一片:“娘娘吉祥,王爷吉祥,公主吉祥”的问候声。 聂小川的目光放在大殿的最中央,那里坐着一位明黄锦袍的男人,从花白的头发来看,大约五十左右,此时斜靠在塌背上,用一种阴森森的眼神看过来。 他又胖又高,坐在那里像是一座山,没来得及细看,聂小川被枫王爷一拉跪在地上,“儿臣参加父皇!” “起!”皇帝的声音像破锣,听起来很不舒服。 刚站起来,就听有一个女声娇兮兮的说道:“许久没见过桔儿公主了,今天可是寿星呢,抬头让我们看看!” 聂小川微微低着头,感觉到无数目光射在身上,四周温度顿升,随后一阵香气扑鼻,一个美人腰站在面前,接着有两只水葱般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,聂小川眼前一花,看到一个粉妆玉砌的美人。 “呀,几日没见果真俊俏了,陛下,你快瞧瞧,以往总说樯儿美,这桔儿长大了可要比我们樯儿美很多!”美人星目微闪,用手掩着樱桃小口,千娇百媚的看向皇帝。 聂小川于是侧头向皇帝看去,正对上皇帝审视的目光,心里打了个颤,皇帝那原本阴森森的神情,在看到她的样子后,浮现了毫不掩饰的厌恶。 枫王爷一手拉起聂小川,随意的向前一步,正好挡住皇帝的视线,冲美人微微一笑,说道:“宋夫人说笑了,这天下还有谁比大妹美呢!” 不待此美人来得及回话,径直走到右手边的位子坐下,聂小川回头看到那美人嘲讽的一笑,婀娜多姿的又坐到皇帝身边去了。 此时大殿里恢复了先前的热闹,或坐或立的人们杯酒交错,谈笑风声,聂小川稍稍松口气,悄悄打量四周。 胖皇帝身边坐了四位女子,除了皇后和刚才那位美人,另外两位都是中人之资,看上去大约快四十了,正凑在一起低声说话,时不时的露出笑容。 视线挪到对面,赫然发现那个二公主正举着酒壶喝酒,依旧一身男装,没戴帽子,露出宽宽的额头,身旁站着一位侍女,正低声说什么,看样子是要劝下她的酒壶。 “这个孩子还是经常打人么?”皇帝突然开口,他的目光落在聂小川身上。 聂小川抬头去看他,那胖胖的脸,偏生的很白,挤在一起,看不出真实模样,眼角余光看到一脸恬静笑容的皇后,心里颤了颤,真不知道这个女人觉得她跟皇帝哪点像? “陛下,还不是被天师大人给刺激的!”先前那个美人笑得花枝乱颤,“偏把人家一个小姑娘说成夜叉,换谁也得打人!” 皇帝的脸突然像炸开的爆米花,那算是笑吗? “这个父皇补偿你,过了今晚,斩了天师一族,可好?”他放声大笑,如同破锣碎裂,身上的肉凉粉一样颤悠悠的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十四章 斩了天师一族?聂小川从心底升起一阵寒意! 身边的枫王爷已经跨出去跪地,道:“谢父皇恩准!” 皇帝没有再说什么,侧过身子就着皇后的手喝酒,聂小川看到皇后一笑,眉眼含笑的扫了他们这边一眼,确切说看了枫王爷一眼。 “桔儿?”枫王爷看到几分呆滞的聂小川,忙低声唤她,“你最喜欢的烤肉,快吃。” 聂小川看着眼前的大坨油光锃亮的猪肉,那里吃得下去,再也忍不住了,装做喂枫王爷酒,在他耳边低声道:“为什么要杀了天师?因为我吗?” 这是见到枫王爷后,她第一次开口,枫王爷一脸震惊,又忙掩饰住,低声道:“你忘了?现如今预言破了,自然要治他们污蔑你的罪!” 聂小川心里翻江倒海,灭族!极度自卑的封建皇帝的变态做法,这算什么?推卸责任?表示歉意?一股怒火慢慢从心底升上来。 枫王爷看到她的脸色,又低声说道:“怎么?桔儿还是难消气?把老天师鞭尸如何?” 忽然一阵悦耳的笑声从门外传来,聂小川看到潮水般的人涌向门口,随即又退潮般散开,众星捧月中走来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,只见她一身洒金长裙,云鬓高挽,珠翠环绕,眉眼带笑,烛火映照下流光溢彩。 “我来迟了,六妹妹早来了吧!”她一眼看到聂小川,隔着好远就伸出右手,露出鲜藕般的手臂,上面戴着两个通体碧绿的镯子,一动发出清脆的响声。 她刚一出现,皇帝身边的美人就笑颜绽开,招手道:“樯儿,快些来谢谢你父皇,你父皇说将南诏送来的夜明珠给你呢!” 大公主樯。母妃宋夫人。母女二人深地皇帝宠爱。聂小川慢慢站起来。传说天鸿国乃至整个天下最美地女人。果然亦庄亦谐。光彩照人。 樯公主只是冲宋夫人笑了笑。说道:“不如送给桔儿妹妹好了。今天可是妹妹地生日呢。过了十岁。就是大姑娘了。该好好打扮打扮了!” 宋夫人娇娇一笑。依在皇帝身上。说道:“桔儿公主也会喜欢打扮?” “多谢姐姐。妹妹不敢要。”聂小川慢慢说。嘴边露出一丝微笑。 “哪里。。。啊!”摇着聂小川手地樯公主瞬时变了脸色。惊叫出声。一脸不可置信。早已松开手。蹬蹬后退几步。指着她道。“你。你。能说话了?” 是地。能说话了。聂小川微微笑着。看着炸了窝地大殿。从今天起再没有穆桔公主。她聂小川重生了。 那个胖皇帝站起来,浑身颤抖,忽地仰天大笑:“哈,哈,天谴!天谴!” 惊慌失措地后妃们全拥簇在他的身边,“给我把这个妖孽喂神龙!”皇帝陛下一脚踢翻桌子,伴着杂乱的人声,聂小川被一群侍卫拖了出去。 多年后,聂小川翻看天鸿国的大事记,看到对那日的简单描写:中秋夜,帝六女言,渭南四郡地动。 聂小川并没有见到皇帝说的神龙,而是被关进一间地牢,她从来没住过这样的地方,草席,老鼠。 “太可爱了!连饭也隔三差五才送来。”聂小川叼着一根稻草,翘着腿自言自语。 这是一间四面封闭的暗室,聂小川依靠自身生物钟计算着,已经过了五日了,身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。 此时大约是午间,门就在这时被推开了,突然的光线让聂小川闭上眼,接着被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。 “桔儿,哥哥来晚了!”枫王爷声音带着哽咽 聂小川嘴里还叼着稻草,被枫王爷大力一抱,呛的连声咳嗽。 “王爷,人还等着着呢!”门外有人轻声说 聂小川觉得枫王爷又紧紧抱了她一下,在耳边说道:“桔儿,咱们走。” “天师大人没有被灭族吧?”聂小川忍不住问 枫王爷身躯一震,一脸的不相信,“桔儿,就是为了他?” 聂小川没有说话,将目光放到门外,看到斑驳的阳光洒在黑黝黝的石面上。 枫王爷怔了怔才道:“桔儿喜欢魏岭?” 门外又有人催促,枫王爷终于没有再问什么,抱起她走出去,一直走到铃铛宫,然后就有几个侍女上前接过,为她沐浴,更衣,梳妆,聂小川心里似是有人拧了一下,疼痛一点一点的蔓延开,原来只是这么简单,可怜的玉香,她这辈子都还不了的债。 枫王爷看她的眼神总是怪怪的,聂小川也不在意,从他口中知道天师一家人无罪释放,还赐了万两金银以示压惊。 “怎么不杀了我?”聂小川问 枫王爷淡淡一笑,只是摸摸她的头,没有回答。 天气变得有些凉了,刮着大北风,装扮一新的聂小川端坐在中堂,对上枫王爷审视的目光,微微一笑。 “请她们进来吧!”枫王爷转开视线,低声道。 门被推开了,风卷着残叶吹得满屋都是。 聂小川眯着眼看到进来的是皇后身边的侍女,她身后站着四个黑衣女人,身上戴满了银饰,如同苗族的人,其中一个人手里香炉。 “见过公主殿下。”皇后的侍女冲她微微一笑,接着看向枫王爷,“请王爷先回避下!” 做什么?聂小川有些紧张,看到枫王爷神情古怪,面上一丝不忍,却没有再说什么,快步走了出去。 “请恕罪,公主殿下!”那四个黑衣女人走上前,她们的发音很奇怪,在聂小川还没反应过来时,扑上来死死的按住她的手脚。 “你们。。?”聂小川刚一张嘴,就被一团棉布塞住,看到皇后的侍女依旧一脸笑意。 “公主莫怕,从今个起,您就是南诏国的皇后了,这几位夫人要给你举行一场法事。”她低着头,掩不住笑意的说着。 南诏国?皇后?法事?什么鬼东西?聂小川开始奋力挣扎,那四个女人力气奇大,这具小孩子的身体根本动不了。 “姜夫人,奴婢告退了。”皇后的侍女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聂小川,也走了出去。 那种眼神,是摆脱厄运之后欣喜,他们这是要把自己打包送人?聂小川明白过来,和亲,倒霉的和亲公主! 不过这几个女人要做什么?四个人把将她按在床上,扯下她的衣服。 以前看清宫戏,见过那种检验秀女的程序,可是也没见过要被人按住检验的啊。 “真神保佑!”一个女人突然喊了声 聂小川被背上猛烈的剧痛刺激的僵直了身体,伴着丝的一声,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焦臭味,烙刑!她大叫一声,生生痛晕过去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十五章 昨日没更,今日多字数补上! ------------------__嘻嘻……-------------------- 不知道过了多久,背部的灼痛将聂小川的意识,从昏迷中拉回来。 她趴在床上,看到自己裸露在外的胳膊,有一瞬间的恍惚,不知道身在何处,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。 屋子里昏黄的灯,随着门缝里透过的风,不断的跳跃着,桌旁坐着的人手拄着头,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。 看到这个人,聂小川才彻底清醒过来,微微一抬起头,背部立刻传来撕裂般的疼痛,让她忍不住倒吸凉气。 这轻微的声响惊动了枫王爷,他从桌子前站起来,看到因为疼痛整张脸都皱起来的聂小川,忙几步跨过来,按住她,“桔儿,别动。” 聂小川看了他一眼,枫王爷半跪在床前,摸着她的头,“桔儿,”他的声音似乎苍老了许多,眼中一贯的宠溺中带着几分疼惜,“只要能活着就好,对不对?” “让我和亲是不是?”聂小川问。 枫王爷点点头,捧起她的脸,聂小川极度不适应的别开头,听他叹了口气,“你为什么要说话呢?就差一晚上而已,桔儿。” “什么时候让我走?”聂小川问 枫王爷神情一丝怔忪。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。“南诏国地明帝举行过登基仪式后。大约一个月就会来接你。” 一个月足够了。聂小川想。逃出皇宫在这通讯不发达地时代。躲起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。 夜晚地皇宫完全没有白日地庄严。众多地宫殿。却只散落着点点灯火。在这初冬地寒风中格外地萧索。 一个身影从一个树上。借着一根绳索荡到一幢宫殿地屋顶。阵阵风吹过。此人有些站立不稳。 “古代地瓦片房真不好走!”聂小川嘀咕一句。将绳索卷好。背上地伤过了三日就好了。说起来也不算是伤。她对着镜子看过。在右肩附近烙下一个圆形地紫红色地。似乎是龙形花纹地图案。 这让聂小川想到。给自己饲养地牲畜做标记地做法。她大堂兄养了十几匹马。上面都烙着他地签名。 这是不是代表,这个穆桔公主这辈子就属于南诏国帝所有? 一阵风卷着雪粒吹过来,聂小川脚下一滑差点摔倒,这具身体有着良好的训练基础,经过短短十天的调动,很快就能用上自己三分技能,但毕竟才十岁而已,怎么也比不得前世二十几岁自己的身体好用。 聂小川充分利用屋子里的兵器,改造几条飞绳索,枫王爷自从她烙印后,就不再跟她睡了,守卫也撤走了,再加上她桔儿公主开口说话,印证了天师扫把星的预言,她的铃铛宫冷清的真是连鸟都不飞过,简直是天赐良机。 她已经连续出来两次,探寻过东南二向,不适合跑路,今晚来试探西面,这条内宫深处的路线。 风声掩盖了她踩在瓦片上的声音,慢慢转到屋顶另一面,看到这是一座格局对称的庭院,此时对面三间正房中灯火通明,隐隐传来男女的笑声,聂小川俯下身子,抛飞绳索滑到院中的高大秋梨树上,那屋门就在这时砰的打开了。 聂小川正要荡上屋顶,一惊忙抱定树枝,借着灯光,看到一个几乎赤身**的男人踉跄着跑出来。 这皇宫里怎么还有皇帝以外的男人?侍卫房不是这里吧?聂小川好奇的看去,那人身材十分健美,尤其是在这黑夜里看起来皮肤白的刺眼,及腰的黑发泼墨一般垂落,遮住面容。 屋子里一阵笑声,随后又出来四个男人,一个个唇红齿白,身姿秀美,坦胸露怀,衣衫不整。 “我说天师大人,你跑什么呀,难得咱们公主这样的美人看上你!”其中一个笑的弯下腰。 聂小川听的身子一颤,有两个人已经涌过去,先前那男人被拽的仰面倒在地上,露出一张让人惊艳的脸。 聂小川再想不到天师竟然是个男人,惊讶的差点松开手掉下去。 一阵很熟悉的笑声从屋内传来,随后光线一暗,走出来一位几乎半裸的女子。 “岭哥哥,难道樯儿还配不上你么?”她笑道,随手拉下已经遮挡不了什么的纱衣。 这一下别说那几个男人都看直了眼,就连聂小川也忍不住张大了嘴,好一个**美人,真是肤若凝脂,玲珑有致,尤其是那茁秀耸挺的胸,随着她的笑声颤颤巍巍。 聂小川心里拭了把冷汗,想起初次见这位大公主时,仙子般纯洁优美,万不想行事竟然如此豪放。 天师眼一直紧紧闭着,听了她的话,用力爬起来向外跑,那几个男人那容他跑掉,调笑拽住着往回拉。 就在此时,院中砰的一声巨响,随即一片烟雾弥漫,几个男人齐声尖叫:“有刺客!有刺客!” 猛的耳光声响起,伴着樯公主的骂声:“喊什么!蠢货!快进去!” 这已经惊动了巡逻的侍卫,宫门口很快涌来一队人,烟雾已经散去,只闻得硫磺味,领头的侍卫看着安静的院子,一头雾水的问道:“公主殿下,可有刺客?” 就听屋内樯公主娇声笑道:“没有啊,惊扰侍卫哥哥了。” 侍卫们一向知晓此位公主的行径,道了声谦忙带着人退去,其中一个小声笑道:“不知道公主又弄什么新花样,还玩起刺客。。。。。” 过了许久,才听屋内有人低声道:“公主别恼,不是还有我们。。。。” 听那公主恨声道:“早知道天师花样多,扒光衣服竟然还有招,也罢,谅他也逃不出去,明日在说。。。” 伴着一阵嘻笑,男女亲热的呻吟声溢满而出。 直到这时,聂小川才拽着神情迷乱的天师从假山后出来,天师被抽了筋一般,整个人软绵绵的靠过来,几乎要把聂小川压倒。 他脸上有不自然的绯红,口鼻中一股股热气,直喷在捂着他嘴的聂小川的手上,八成下药了!聂小川心内焦急,脑中灵光一闪,拿起飞绳索上的用兵器改造的三抓勾,用力掩住他的嘴,狠狠扎在天师裸着的脊椎骨上。 天师被着突然的刺激激醒,因为**而散乱的眼神猛的聚焦,身子也站直了。 “走。”趁着短暂的清醒,聂小川低声道。 天师显然认出她,脸色大变,但也意识到此时不是询问的时候,拦腰抓起聂小川,三下两下的越过墙头奔出去。 这家伙还真有功夫,比自己用绳子飞来飞去快多了,聂小川想着,但没走多远,他的脚步明显放慢,呼吸越发急促,将聂小川咚的扔在地上,自己也扑到了。 四周一片漆黑,不辨方位,聂小川站起来呆了呆,决定离去,刚迈步,就被天师抓住脚腕。 他的手异常的热,聂小川忙抖脚甩开,听他呢喃道:“帮我。。。” 聂小川大囧,怎么帮?难不成再把他送回大公主那泻火? “水。。。。”天师又呢喃着 聂小川也想起来了,冷水刺激是最好的解药,定心下来,一面抬头看天,一面感受风向,凭着记忆匆匆找到皇宫后院的那个湖,脱下外衣,放到水里浸湿,捧着奔回来,扔在因为燥热而龟缩成一团的天师身上。 初冬的湖水在这有风的夜里,刺骨的冷,赤身**的天师被激的一下子跳起来。 没了外衣的聂小川被风吹的直打哆嗦,忙转身要走,听的天师在背后跳起来,便回头看,这一回头,一阵厉风扑面。 “妖孽受死!”天师一拳击在聂小川的面门。 聂小川几乎听到自己面骨碎裂的声音,瞬间满嘴血腥味,两耳嗡嗡直响,农夫与蛇,这是她最后闪过的念头,随即一头栽倒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十六章 好冷,聂小川忍不住缩起身子,她怕冷,前世里从来不去玩滑雪之类的运动,而此刻的感觉就是她光着身子站在冰天雪地里。自我看 这种冷刺激反而让她意识很快恢复了,耳边嘈杂的声音越来越清晰。 “这个该死的魏岭,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!”一个女声咬咬切齿 这个声音好像是皇后?接着一双温暖的手抚上她的头,聂小川皱皱眉,牵动面部疼痛,才记起先前发生的事。 这个该死的天师!聂小川不相信天命,但现在她绝对相信自己跟天师八字相克! “还有你,怎么这么不小心,随便就让她出去,万一跑了怎么办?别小看了这个丫头,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!”皇后声音里带着嗔怪,碎碎的脚步声传来,似是走近了。 这是在说自己,聂小川很快理清思路,但她这是跟谁说话?聂小川心里隐约猜到,但不太愿意相信。 身边有人站起来,聂小川竖起耳朵,却听到皇后一声娇喘,接着想起亲吻声。 “现在是白天。。。”皇后**道,听声音已是迷乱至极。 “晚上我能见你么?”一个浑厚的男声说 果然是他!聂小川不由轻轻握拳,心里像有什么碎裂,意识中似乎有咽咽哭声响起,是真正的穆桔公主在哭吧? 现场版地香艳片就在眼前。聂小川只能紧闭双眼。很想真地昏迷过去。眼角却有一滴泪水滑落。连她自己也不明白。关怀也好背叛也好。全部与她聂小川无关。为什么心里还是这么难过? “我们得提前。。。”**告一段落。听枫王爷低声呢喃着。皇后似乎还沉迷在**中。只是呜呜几声。 聂小川没有心思去分析这一切到底是什么阴谋。目前最重要地是。逃出皇宫怕是没那么容易了。 聂小川感到眼皮发沉。她就是有这样地怪癖。一遇到杂乱无头绪地问题时。就会想睡觉。睡醒了也许就有办法了吧。伴着这对满室春声。聂小川睡着了。 一觉醒来。看到自己是躺在铃铛宫内。天已展明。满室阳光。窗子半开着。看到又蓝又高地天空。是个好天气啊! 门推开了。一个从未见过地侍女端着木盆进来。正对上聂小川滴溜溜地眼睛。 “公主醒了!”她因为惊喜,将木盆摔在地上,喊道 看在聂小川眼里,是很熟悉的场景,心里泛起一阵酸楚,那个忠心耿耿的姑娘,为了那个虚无的信任送了命。 枫王爷一脚踏进来,依旧满眼惊喜,扑上来一把揽住,“桔儿,吓死哥哥了!可算是醒了!” 这次还真是命大,不过也真服了,且不说自己刚使他免于**,但说这个公主还是个孩子,竟然下这么重的手,这些有着狂热宗教信仰的人,果真很变态! 聂小川对着镜子审视伤口,脸被层层包住,只露出两只眼睛和嘴巴,搞不好毁容了吧? 本来就不好看,倒也无所谓。 从镜子中,看到身后枫王爷怔怔表情,不知道在想什么,他也看到聂小川的目光,露出好看的笑容。 “桔儿别怕,哥哥不会让你留伤疤的!”他弯下身子,扶在聂小川的肩上。 聂小川自然不理会他的话,眼下她心里想的是,自己被天师一拳打倒后,又发生什么事,如果是枫王爷的人阻止的天师,是不是已经看出自己逃出宫的意图? “桔儿,不是哥哥不陪你睡,你现在是南诏的皇后了。”正寻思间,枫王爷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,抚摸着她的脸说道,“你昨天是不是要找我?” 聂小川呆滞一下,这样的误会倒也不错,随即问道:“天师大人为什么要打我?” 枫王爷面色一沉,说道:“当初桔儿就不该为了他说话!不知恩也罢了,偏喊着斩妖除魔。” 这个应该是事实。看起来这个天师年纪不大,性子倒很执着,聂小川忍不住一笑,牵动面上的伤,痛的咝咝两声。 “幸亏你栋哥哥经过发现了你,要不然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。”枫王爷说着,将她紧紧抱住,头埋在她的乌发中。 聂小川几乎无法忍住反胃的感觉,耳中听的他呢喃自语:“你要是有个好歹,我怎么给她交代。。。” 有人在这时进来了,看到他们这样子,轻轻咳了一下。 聂小川抬起头,看到皇后一脸不自然的站在那里,枫王爷只是淡淡道:“娘娘怎么过来了?”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,还真看不出来如此相敬如宾的“母子”,竟然是苟且一对,聂小川突然有恶作剧的想法,她回身抱住枫王爷。 枫王爷倒没什么反应,果然见那皇后眼中闪闪恨意。 “陛下驳回王爷你的请求了,天师大人说了,守护天鸿是他们魏家的死命,陛下可是喜欢的很。”皇后转开视线,柔声说道,一面走过来,伸手从枫王爷身上抱过聂小川,一脸的爱惜,“我可怜的孩子!” 枫王爷用手指敲敲桌面,慢慢说道:“那好啊,既然那么愿意守护我朝,就送他去南郡守卫营吧!” 皇后噗哧一声笑了,又发觉不合礼数,忙收住。 又进来四个侍女,开始收拾东西,聂小川询问的看向枫王爷。 枫王爷宠溺一笑,说道:“桔儿以后就跟皇后娘娘住吧,你一个人,哥哥真不放心。” 聂小川身子一僵,那皇后抱着她嘻嘻笑道:“是啊,我们桔儿可是南诏国的皇后呢,金贵的很。” 看来他们还是起疑心了,聂小川心里沉了沉,看来只能等上路去南诏时再找机会了。 直到离开这里,聂小川也没能离开皇后身旁三步远,枫王爷沉沉不语,若有深意的审视着她,眼神似乎穿透她看到另外的一个人。 看到穆桔公主身体中寄居的灵魂吗?聂小川打个寒战。 耀华宫,聂小川一步也不想踏入,每走一步,她的耳边都会回荡玉香凄惨的叫声,她的心因此而揪成紧紧的一团。 眼看着宫门一步一步逼近,聂小川呼吸急促,皇后微笑着低下头,问道:“怎么了?桔儿?” 刚说完,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痴狂般的喊声:“福宁啊,你去哪里了?快回来啊,有你最爱吃的蛋羹啊!” 皇后脸色一变,喝道:“怎么让她跑出来了?” 就看到前面的甬道上,跑来一位披头散发的女人,手里挥舞着一件衣服,身后不远处跟着好几位侍女。 “娘娘!皇后娘娘!”她看到这里,大喊着跑过来,“您快帮我找找福宁吧,这孩子怎么也找不到!” 皇后脸色巨变,声调拔高,连声呵斥,跟在身边的侍女们早已经涌过去,拦住这个女人,此时身后的人也跟上来,一窝蜂的扑上去,将那女人压倒在地。 聂小川看到那女人死命的挣扎,被侍女们狠狠的拽住头发,脸擦在地上,立刻出现几道血痕,她咳咳着抬起头,暴睁着失神的眼睛看到聂小川。 “啊这个扫把星!这个扫把星!快打快打!”她惊惧的嘶喊着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十七章 聂小川几乎不敢相信,短短几日,云娘娘会变成这个样子,是因为福宁的死吗?眼前浮现初见时的云娘娘,那样雍容贵气,似笑非笑的摇着团扇。 “云上宫的人呢?都不想活了!怎么让人跑出来了?”皇后身边的大侍女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几个侍女忙不迭的请罪,云娘娘嘴里被塞了破布,呜呜的挣扎着,很快被人抬着匆匆离去,地上留下一团破布,一个侍女忙上前一脚踢开, 那破布散开,是一件污迹斑斑的,依稀可辨是暗青色的小孩穿的锦袍。 聂小川心收的更紧了,不由按住胸口,这个可怕的地方,一定要离开。 进了耀华宫,聂小川就被禁足了,困在一间小院子里,睡觉都有两个侍女跟着。 因为下定决心再寻找机会逃走,面对此时处境聂小川并不心急,反而乐悠悠的养护身体,接连几天的换药,脸上伤好了很多,也许真是托枫王爷寻来的良药,除了鼻骨些许塌陷,也没留下别的伤疤,只有眉心因为淤血,呈现出一点嫣红,看起来倒比以前要好看几分。 接连下了几日雪,聂小川裹得像个熊,连床都不下来了,她怕冷,尤其是在这没有暖气,没有温室效应影响的古代,那真是冷的刺骨。 这个小院子比铃铛宫还要冷清,连枫王爷也绝迹了,这一日吃过午饭,昏昏欲睡时,门外传来吵闹,似乎是有人要进来,而侍女们不许。 聂小川有些好奇。还有人愿意亲自上门来找她? 伴着蹬蹬地脚步声。门被推开了。雪后清冷地空气涌进来。聂小川不由往被子里缩了缩。 来人竟然是楠公主。穿着一身暗青皮袍。脚上头上都是雪。斜眉冷眼瞪着她。几个侍女纷纷跪下来。“皇后娘娘不许人探望地。请二公主快些回去吧!别为难我们这些奴才!“ 楠公主一声冷笑。上下打量聂小川。道:“哪里半点受伤?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地鬼心思。不过要赶走他罢了!” 他?聂小川好奇地审视她。那楠公主眼圈竟然有些发红。咬着嘴唇。满眼怨恨。 “我替你去南诏。你让大哥把魏岭调回来。”她突然说 聂小川几分诧异,忍不住上下打量她,原本以为身心都异化为男儿呢,眼下看来,竟然也是喜欢美男子的,喜欢到甘愿去和亲。 南诏这个国家,据侍女们说位于蜀国方位,那里的人不食五谷,以生蛇恶兽为食,身有鳞甲,刀箭不能侵,及其野蛮凶恶,近几年国力见长,不断骚扰四周国家,因其地势险峻,蛇虫鼠疫遍地,这些国家只得用些金银珠宝锦衣绸缎美女来安抚。 据说别的国家也有送过和亲公主,均生死不明,和亲南诏,在各国公主心目里,就是死亡代名词。 见她久久不语,还不断打量自己,楠公主脸色越来越难看,厉声道:“早知道你也同他们一样,我瞎了眼求你做什么!” 蹬蹬走了几步,又回头冷笑:“我是下人生的,你又算什么?” 她说这话时,枫王爷与皇后正好踏过门槛,皇后倒没什么,还笑嘻嘻的,枫王爷猛地拉下脸,一步上去就是一个耳光。 被打的发蒙的楠公主蹭得跳起来,尖叫道:“你打我做什么?还是说中你心事?怪不得都说棉贵妃是你。。。。” 这时已经聚拢过来许多人,楠公主这一出声,不至地上跪的侍女,斜刺里也冲出来两个,几个人将她一拥按倒在地,死死捂住嘴巴。 皇后此时脸色也不好了,吩咐几个侍女捆住她,亲自带着走了,说是要送到陛下面前好好管教。 看了这一出戏,聂小川伸伸懒腰,对上枫王爷似笑非笑的眼。 “你叫什么?”他突然说 “厄?”聂小川心里一颤,看向他,他的脸带有不可轻易靠近似的冷淡,尤其那双眼睛,隐约闪烁着摄人心魄的,他嘴角慢慢扬起来。 “你是谁?”他走近了,弯下腰问。 聂小川一笑,瞪大眼睛说道:“哥哥怎么了?” 毫不示弱的看着枫王爷,心里一声冷笑,她早知道会被看出来,但是就目前得知种种线索来看,这位穆桔公主对他意义非凡,果然,枫王爷荡起一脸笑容,伸手要抱她,“桔儿病了一场,变了好多呢!” 聂小川淡淡一笑,躲开他的怀抱,“玉香没告诉哥哥吗?以前的事我忘了好多呢。” 枫王爷站直了身子,又浮现那种似乎透过她看到另外一个人的神情,“桔儿,放心,哥哥会保护你的。” 他的语气以及眼神,让聂小川心里一惊,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来. 天刚黑时刮起了大北风,风卷着雪片咆哮着撞击着门和窗子,聂小川裹着被子,看着那两个几乎缩成一团的侍女,反而不是那么害怕了。 月黑风高夜,杀人放火天,此话古今同啊,当门被人撞开,明晃晃的火把映亮整个院子,看到皇后娘娘说不上是因为兴奋还是伤心,而有些变形的脸,聂小川想到这一句话。 “皇上驾崩了!”皇后哭喊着 聂小川心里一咯噔,就见皇后娘娘指向自己,她的手上又戴上那种长长的指甲,“这个妖孽啊,克死皇上!把她喂神龙啊!“ 聂小川终于心里明镜一般亮敞了,所有的线索汇集起来,原来不祥之人有如此重大作用啊! 这里就有神龙?聂小川被两个侍卫举着,脸上身上被刀子一样的风,割得生疼,来到一个高台上,停在中间。 这里很高,聂小川可以看到整个皇宫一排灯火通明,风声里卷着哭声,真的死了吗?那个只见过一面的胖皇帝。 听的沉重的铁链响,一股腥臭瞬时弥散开。 聂小川低头看到高台的中央,一块布满诡异花纹,有四条铁链子固定的四方石板,正被侍卫们移开,露出黑黝黝的洞口,臭味就是从哪里出来。 就在这时,风中传来一声“苏苏,你做什么?”,高台下一队人马奔过来,火把映照中,一身戎装的枫王爷脸色惨白。 “快扔!”皇后一声尖叫 聂小川就觉身子一轻,瞬间被黑暗吞没。 正如聂小川所料,这是一条人工开凿的洞,笔直狭窄墙壁粗糙,嘴里谢着各路神佛,展开手脚,亮出袖子里的两柄匕首,滑行不到十米,在一片火花中终于停下来,上下一片漆黑,只闻得自己急促的喘气声。 如果老天保佑她,上面千万不要盖盖子,聂小川只能这样祈祷,不敢再停留,开始向上爬。 刚爬两步,就听上边一阵风声,又掉下一个人来。 “死啦!”聂小川大喊一声,被来人砸的径直掉下去,匕首断裂,手脚擦伤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十八章 前世里,聂小川身边保护周密,但也遭遇过一次事故,电梯事故,那电梯直直的从二十八楼掉下来,当然最后在十楼停下了。 聂小川曾经发誓有生之年再也不要尝到那种滋味了。 但现在应该算是来生。 她被掉下来的人砸的飞速下降,脑中一片空白,呼吸停止。 砰地一声,没有意料中被摔得四分五裂,反而被弹起来,又脸朝下的趴在地上,聂小川的鼻子顶在一个滑腻冰凉的物体上。 四周一片漆黑,腥臭无比,这里空间应该很大,一个女人的呻吟声响起来,乍听之下,摔得七荤八素的聂小川脊背发凉,再一听竟然十分熟悉。 “皇后?”聂小川轻声喊 那呻吟声变成一声尖叫:“你,你还活着?” 然后就听悉悉索索的声音,脚步声响起来,这皇后掉下来因为有她垫底,并没受伤,许是吓到了,没走几步听见跌倒了。 “你竟然没死?呵呵~~~穆枫,你竟然要杀我?”皇后开始凄厉的叫起来,“我为了你,什么都可以不要,你竟然要杀我?” 聂小川心里冷笑,那是自然,枫王爷篡位成功,留你这个前皇后做什么? “桔儿?”皇后突然柔声喊。“桔儿。你在哪?” 听她摸索着站起来。试探着开始走动。聂小川自然不会傻到出声招呼她。 “桔儿。你可别怪我。这可是你哥哥让我把你推下来地。你以为你哥哥真地疼你?那都是骗你地。桔儿。你过来。苏皇姨才是真疼你呢。转载自我看苏皇姨跟你母妃是最好地。”她地语气越来越温柔。声音颤抖着 这些事聂小川可不关心。屏息不动。她地手脚刚才都擦伤了。如果这个女人要杀她。可抵抗不了。 听那皇后地声音越来越焦急。聂小川把头再低了低。突然觉得眼前呈现两个绿莹莹地圆球。 聂小川汗毛倒竖。那是感知危险地本能。而就在这时。呲地一声。一个火捻子被点起来。 “桔儿!你想不想知道你那贱人娘。。。。”皇后阴森的笑着说,聂小川看到她在自己的不远处,手里拿着一条短短的火捻子,披头散发,犹如厉鬼。 聂小川根本没有听进去她的话,借着一瞬间的亮光,看到一条巨大的黑影出现在皇后身后,在火捻子燃尽那一刻,一个血盆大口将皇后吞没。 聂小川嘶声尖叫,只有喊叫才能排解心中的惊惧,蟒蛇!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瞥,她也看到这条蟒蛇足足一米宽的口径,水桶粗的身躯,而此刻一切又陷入黑暗。 不知道嘶叫了多久,聂小川觉得自己耳膜都要破了,浑身发软的瘫在地上,眼泪涌出来,到现在为止,她再也不会相信,这是上天赐给她实现心愿的重生之旅了,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,惩罚她不知足,不感恩,不善良。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,死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等在死亡的过程,聂小川哭的累了,却依然没有被吞进去,也许这条蟒蛇吃了皇后已经饱了,下一顿再吃自己吧? 这可真是煎熬!聂小川慢慢坐起来,听的身边悉悉索索的声音,她的眼睛适应黑暗,隐约看到一圈一圈的鳞片聚拢过来。 两个巨大的绿眼睛出现在她脸前,聂小川头皮发麻,死死闭上眼睛,抖的筛糠一般,一条冰凉的信子在她脸上添了一下,聂小川几乎窒息,感到身子被缠起来,但却是宽宽松松的,就像拥抱? 拥抱?聂小川猛地张开眼,看到那蟒蛇头放在自己身前,动也不动,身子有一断鼓鼓囊囊,那是被吃下去的皇后吧?她忍不住干呕起来。 一天,两天,三天,聂小川肚子饿的扁扁的,人也没了力气,躺在地上,接墙面上掉下来的水滴喝,感到身边悉悉索索的蠕动,便伸手拍了拍,“大蛇,你要是饿得很了就吃了我吧!你不吃我也会饿死的,不如趁现在吃,还有点肉。” 现在聂小川已经不害怕了,这条蟒蛇很奇怪的,对她友好的近乎讨好,动不动就“亲亲”她,“抱抱”她,搞得聂小川不得不怀疑自己真的是某星转世,但是没听过扫把星跟蛇有什么渊源啊? 这个公主果真非人一族!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未解之谜,那个预言也许是真的? 聂小川之所以这样想,是因为在她躺在洞里的第四天,这条蟒蛇卷起她,弯弯曲曲的爬行起来,似乎是一条特别窄小的山洞,聂小川不时被碰到头,走了好远好远,远的聂小川几乎要睡过去时,听得砰的一声,接着一道亮光出现了,刺的她睁不开眼,同时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。 神啊!这不是在做梦吧?聂小川捂着眼,迟迟不敢松开,因为激动而颤抖着身子。 多年以后,哪怕当她躺在铡刀下,哪怕当她被刺中胸口,哪怕她牵不到爱人的手,脸上都是含着笑,因为从那一天起她就相信,这世上果真没有绝路,不管眼下多么困穷,下一刻就会看到美景。 这一天,聂小川趴在一个山洞边,身旁“卧着”一条山一般的黑皮蟒蛇,看着眼前银装素裹,薄雾腾腾,一望无际的山谷,泪流满面。 挥手告别蟒蛇,走出这个山谷,对聂小川来说不算什么难事,渴了喝雪水,饿了揪草根吃,一天之后她就站在一个官道旁,再看皇宫,已成隐隐的黑点。 此时的聂小川蓬头垢面,衣衫褴褛,脚上的靴子也破了,身子越发瘦弱,寒风一吹整个人都要站不住。 这个样子就算枫王爷也认不出,更不用提眼下所有人已笃定穆桔公主死了,这才算是重生了吧?聂小川精疲力竭的倒在地上。 耳朵贴在地上,听到隆隆的车马声,很快就看到一队人马走过来,大约七八个人,两驾马车,为首的一架黑马拉着的车上竖着一面旗帜,隶书写着“威远”。 聂小川忙起身滚到路旁雪堆里,近了听到牲畜的嘶鸣声,原来这是一队贩牲口的马队,走在最前面的马车上是三个汉子,长长的板车上拉着许多鸡,两边各有两个中年大婶,都骑着马,扬着鞭子,另驾马车上坐着两个年轻男子,车后拉着十几只羊,都穿着皮裘,戴着大帽子。 那几人正嬉笑着说话,聂小川从隐身的雪堆中两步跨上车,翻身挤入羊群,因为身材瘦小,天色已渐渐黑下来,并没有人注意。 马车一路向北而去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十九章 聂小川挤在羊群里,虽然骚臭无比,但却很暖和,听得那几人操着北方口音,说着“偏遇上皇帝驾崩大事,只收了这些货物。”之类的话,出皇城时,戒备森严,不断有兵卫或骑马或奔跑着来来回回,等着出城的人排起了长队。 聂小川皱着眉探出头,听到路人们也在纷纷议论,其中有人道:“听说皇后娘娘为皇上殉葬了!” 人群中想起啧啧声,一片赞扬,又有人说道:“你们知道皇帝怎么。。” 他的话没说完,一片嘘声,有人压低声音说道:“还不是那个扫把星公主,当时老天师说要摔死的,陛下仁慈非留下,结果还是被克死了。。。” 接下来都是附和声,聂小川无心再听,眼看轮到他们这队出城,便悄悄翻身钻入车底,那守卫架着火把一通查看,随后挥手放行,聂小川在马队加速前,又爬上车,看着清冷的星空,靠着温暖的羊群,紧张的神经一放松,一头睡过去。 不知道过了多久,聂小川被一声尖叫惊醒:“哎呀,做死了,怎么有个叫花子?” 看到天已大亮,面前站着一个大婶,瞪着眼,叉着腰,聂小川忙站起来,从车上跳下来就跑,听那女人还在身后大骂。 一头跑出去好远,才定下神,眼前是一个小镇子,破破烂烂的,街上没什么人,不远处一个馒头铺子,刚掀锅,腾起浓浓的热气,聂小川忍不住咽口水,脚不由自主的走向那里。 这里的馒头并不是她常见的那种白面馒头,不知道是不是掺杂了玉米面,黄乎乎的,但这足以让聂小川流了一地口水,好饿啊,从前生到现在,她还没有这么饥饿过。 “去去,臭要饭的!”一个中年大叔搬了一盆面出来,看到几乎把头凑到馒头前的聂小川,拿起一条破抹布挥舞着。 真的好饿啊,聂小川咬着嘴唇,半点移不开目光,恨不得一把抢了就跑。 “阿弥陀佛!”一个清朗地声音说道。聂小川回过头。看到身后站着一位白衣长发地男子。大约三十岁。双手合十。看向那位馒头老板。“天乐非久。终坠轮回。何不与人恩惠?” 看起来此人非僧非道。怎么说得一口地梵语?聂小川好奇地打量他。再看那馒头老板脸色顿变。似乎见到什么凶神恶煞。匆忙抓起两个馒头。塞给聂小川。说道:“小兄弟快拿去吃!” 聂小川呆呆地拿着那两个馒头。见那男人露出一丝微笑。冲馒头老板一躬身。说了声阿弥驼佛转身离去。 “哎。你等等!”聂小川回过神。跑着追上他。 那男子回过头。看到是她。一笑道:“何事?” 聂小川将一个馒头递给他。看他脸上露出一丝不解。心里也有些疑惑。看这个人不僧不俗地。难道不是在化缘。她可不想自己独占馒头。 “你化来的,拿着吧!多谢你!”聂小川把馒头塞给他,再也顾不上别的,大口大口吃起来,因为吃的猛,噎的只抻脖子,三口两口吃完了。一只修长的手托着馒头,送到她面前:“你吃吧,我不饿!”抬起头,看到那个男人温和的笑容。 聂小川也就不再客气,拿过来开始小口小口的吃,一面慢慢沿着路走去,太阳虽然升的很高了,但天气依然很冷,暂时缓解饥饿后,聂小川开始抱住双肩,冷的直哆嗦,脚上的鞋子破的露着脚趾,走几步就得停下来搓搓。 “小兄弟要去哪里?”身后猛地有人问 这个男人还没走?聂小川诧异的回头,见他饶有兴趣的打量自己,心生戒备,说道:“回家。” 他哈哈笑了,伸手拉住聂小川的胳膊,道:“家在何处?” 聂小川被他突然一抓,顿时跳起来,猛转手腕,另一只手就扭住他的小拇指,狠狠一扳,喝道:“松开!” 那男子没料到她竟然有此一招,被聂小川这一扳,疼得松开手,一脸惊讶,道:“好身手!” 聂小川挣脱后,撒腿就跑,好不容易才得到自由,要是被拐卖了可就惨了。 没跑两步,身后风声逼近,还没来得及回头,就被人拎起来,耳中听那男人笑道:“跟我来吧!” 聂小川被此人夹在腋下,那肯就范,一咬牙顾不得羞耻,伸手就要攻击他的要害,刚伸手就被他措手抱起来,紧紧搂住。 “从哪里学来的?一个小姑娘家真不知羞!”他依旧春风拂面的说道,脚下不停,几步就跨出去好远。 聂小川忍不住脸红,一是被他看出意图,二是又被陌生男人抱在怀里,是不是老天爷看她前世缺少男人拥抱,今生特意补偿她的? “我不会伤害你的!”他扬起嘴角,露出一个酒窝,随风四散的长发拂在聂小川的脸上,让她忍不住打个喷嚏。 他的身上有一种檀香味,聂小川不再挣扎,经验告诉她不要做无用功,机会总是会有的。 走了没多远,看到一座小小的村落,房屋破败,在这冬日里看起来十分萧索,村口有一位正在弯腰捡牛粪的老人,看到他们,忙闪到一旁,诚惶诚恐的说道:“宋仙人回来了!” 仙人?聂小川心里鄙夷一下,再看这男子放慢脚步,冲那老汉微微颌首说了身啊弥陀佛,怎么看都觉得不是很地道。 没走多远,就拐进一间土院墙的宅子,小小的院子里,或站或立着十几个人,有男有女,有老有少,但均是白衣长发,看到他们进来,纷纷涌过来。 “仙人回来了!”他们眼中闪着光芒,一脸崇拜的合十,聂小川脊背发凉,这些人好像是什么教徒?他们的脸上有着那种极度的狂热,她的脑中开始飞速思索,历史上存在过的教会,只可惜历史学得不好,再说眼下看来,此历史也不是她前世所知的历史,这些到底是什么人? 那男子抱着聂小川进了中堂,这是一间布置如同佛堂的房间,香烛,神幡,木鱼,蒲团,以及中央一尊佛,上面写着黄色的大字“弥勒”。 弥勒?弥勒佛?聂小川脑中灵光乍现,难道他们是弥勒传人? 聂小川之所以知道弥勒传人,就要多谢贵树的妈妈,那位信佛的王后,为了搞好婆媳关系,聂小川被老太爷逼着恶补了几天佛的历史,而这其中刚好涉及到弥勒信仰,那么此刻处于历史上的南北朝?或者隋朝? 不过这都不是关键,关键是她知道这些所谓的弥勒传人,不过是一群借着宗教进行叛乱的“反民”,当然,正义邪恶她不管,最重要的是这些人最终难逃被朝廷镇压的结果。 她可不要跟这些人混一起,落个冤死的下场,想到这,她不由大喊:“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?我要回家!” 此刻她已被那男子放在一个蒲团上,刚要跳起来,又被男子按下来,他眼神闪闪,嘴角含笑,说道:“小施主,你跟我佛有缘啊!” 聂小川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二十章弥勒传人 有缘这个词,可以引发出许多美丽的故事,聂小川原本也是深信“有缘千里来相会”的。 但此刻听到这个“仙人”说出来,只会让她脊背发凉,世间的缘分哪有那么单纯,俗话说“无事不登三宝殿”,佛也不是随便就跟你有缘的。 她的心里转过无数念头,极力回想有限的,而且是电视上偶尔见过的孩子撒泼的样子,然后猛地躺在地上,开始哭闹,只是不知道一个二十四岁的灵魂装得像不像。 门被轻轻推开了,细软的脚步声传来,半闭着眼睛干嚎的聂小川看到进来一个纤瘦的女子,也是白衣长发,脸上两片村红儿,一双灵动大眼,看起来温婉美丽。 “教主,二哥他们回来了。”她好奇的了一眼正在打滚的聂小川,冲那男子微微合十说道,声音甜软。 教主?聂小川心里呸了声,多么可怕的称呼!就听那教主恩了声,说道:“阿宁,你照看下她,这是我新收的弟子。” 聂小川本已停止哭叫,听到这句话不由猛地嚎了一声,吓得二人都怔了怔,教主摇摇头,快步走出去了。 “好兄弟,别哭,姐姐给你糖饼吃好不好?”那位叫做阿宁的姑娘,蹲在聂小川的身边,温声软语的说,一面伸手拉住她。 聂小川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一声,好久没有进过汤水了,身体还真有些受不了,看来硬跑是跑不了,机会总是要慢慢等的,想到这她便顺势起来。 阿宁一笑,露出两个虎牙,说道:“真是听话,走,姐姐先给你洗洗。” 聂小川被她拉着,走到隔壁一间院子里,有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,正掳着膀子劈柴。 “二宝。”阿宁喊。 那其中个子高些地少年忙跑过来。略有些害羞地看着阿宁。自我又看了看聂小川。挠挠头问:“阿宁姐。做什么?” “你去烧些水。给这位小兄弟洗洗。换上干净衣服。”阿宁把聂小川推到他面前说。 聂小川差点跳起来。开什么玩笑。忙拉住阿宁道:“我是女地!” 阿宁“啊”了声。上下打量她。掩着嘴嘻嘻笑起来。忙让二宝去烧水。自己带着聂小川进了屋。 屋子里摆设很少。两只破旧地箱子。一个土炕。上面只铺了张席子。堆着三个薄薄地。打满补丁地被子。聂小川打量着。心里有些伤感。这才是真正地古代民生吧? 阿宁从箱子里翻出两件衣服,门外二宝拎着大桶水进来,身后有一个少年搬着大木盆,放下便嬉笑着走了。 屋子里的温度很低,但聂小川也顾不上了,忙脱光坐到盆里,阿宁在一旁帮她又是搓又是洗,水很快凉下来,阿宁用一件衣服包住她,飞快的擦干。 “会不会有些大?等晚上我再给你改改。”看着聂小川穿上衣服,阿宁笑着说,开始慢慢给她梳头。 聂小川看着身上的棉袍,打着几块补丁,洗的发白,似乎刚晒过,有着暖暖的阳光的味道,看得出主人很珍爱,心里忍不住一丝暖洋洋的,不管信奉什么,这些劳苦大众们都是一颗淳朴的心,所要的也只不过是吃饱穿暖而已。 阿宁已经给她梳好头,扎起两个小辫子,正仔细的端详她,笑着说道:“妹妹长得真好,怪不得教主要收你做徒弟。” “你长得也很好啊!”聂小川笑了笑,看着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女孩子,脸上显出一丝羞涩。 “不是,妹妹长得很灵秀,教主一直说要收个好徒弟,果然选得好,不像我们粗鄙的很。”阿宁说着低下头。 “你们是什么人?”聂小川试探着问 阿宁一脸惊讶,“教主没告诉你么?” 聂小川撇撇嘴,皱起眉说:“我听不太懂啊。” 阿宁果然没有疑心,坐在她身旁说道:“教主知道很多事,说话自然高深,我们也好些不明白,不过,只要知道将来会有好日子过就好了。” 说着话,那个叫二宝的少年端来了一碗稀粥,两张薄饼,聂小川顾不上矜持,呼噜呼噜的吃起来,期间不断用话询问阿宁。 原来这里是河北陕西交界处,唐县蔡沟村,隶属于一个叫东齐的国家,他们都是一个村子的人。 聂小川嚼着不知道是什么面的饼子,想来想去还是搞不清到底是哪个历史时期,随即又释然,就算搞清是那个时代又如何,她要的只不过是最普通的民众生活,哪怕饥寒交迫。 正发呆的时候,门被推开了,教主走进来,身后还跟着两个四十左右的男人,目光都放在聂小川身上。 “阿宁,你先出去吧。”教主说 阿宁忙收拾碗筷出去了,聂小川被这三人看的心里发毛,他们打她什么主意?难不成又要去当箭靶子?说自己是什么灵通圣人之类的? “你们看看我寻到的弟子,果真灵秀无比,一身慧根。”教主看着干干净净的聂小川,露出会心的笑容。 “你从哪里找来的小孩子?”跟在教主身后,脸上长着块红胎记的男人,讶异的问道,“可告诉她的家人了?” “这就是分给你一块馒头的有缘人?”另一个大嗓门的嚷起来,“一个小孩子而已!” 教主脸上笑意更浓,伸手合十,虔诚的说道:“小孩子才更是难能可贵,她如此饥饿的情况下,还能把馒头分给我一个,可见天生慈悲,正是我佛慈氏!” 馒头?聂小川听明白了,原来是馒头惹的祸!她再也忍不住了,咚的从炕上跳下来,问道:“你们到底是什么人?随便拐带孩子,不怕官府吗?” 他们三人听了都笑起来,只不过那两个男人是不屑的嗤笑,而教主则是那种云淡风轻的微笑,他说:“阿弥陀佛,弥勒出世,除去旧魔,我们大乘教众为的就是解救众生,这官府倒真是不怕的。” 果真是弥勒传人!聂小川心底发凉,又开始大喊大叫,无奈那教主一口认定她面孔陌生,一身落魄,定是个佛祖派来的受教人,再是不肯放她走,拿出一本《弥勒下生经》,嘱咐她好好研读,又吩咐阿宁照顾她。 许是知道她并不愿呆在这里,阿宁片刻不离的看着她,时不时的劝解,对她来说,能让教主收为弟子是难得的福气,怎么还有人不愿意,聂小川知道讲不清,也懒得讲。 那教主总是行踪不定,倒也没硬逼着聂小川学那些教义,白日里不过跟着阿宁洗洗涮涮,一日两餐,粗茶淡饭,幸好这里民众淳朴,日子过得倒也舒服,晚间就要跟阿宁去念经。 大约数十人,聚集在一间屋子里,一派虔诚的诵读,聂小川被安排在一堆孩子中间,每晚只念一段就可以走了,这一日刚爬上床,就见阿宁回来了。 “阿宁,今晚怎么这么早回来?”聂小川忙帮她铺床。 阿宁一脸绯红,眼睛格外的亮,附在聂小川耳边说道:“教义说,明日就是佛祖出身的时候,大家说好了一起到城里迎接。” 聂小川忍不住打个冷战,他们所谓的迎接佛祖,跟造反有没有关系?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二十一章当街扑杀 听了阿宁的话,聂小川一夜无眠,翻来覆去的问,阿宁却也说不出个大概,只是说教主号召大家一起进城,到时会有人安排,一切听从佛祖的旨意。 “怎么样的旨意?”聂小川大声问 阿宁吓了一跳,聂小川来这里不少日子,还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呢,忙伸手拍拍她,“别怕,小川,到时你跟着我就是了,教主说了,我们是有佛祖保佑的!” 聂小川倒没想到自己也要去,心里更是不安,听阿宁接着说全村的人都去,据说还有其他地方的教众呢,看着阿宁说的两眼放光,本就红扑扑的脸因为兴奋变得越发绯红,她的心里像是堵了块棉花一般。 估计整个村子都无人入眠,天刚蒙蒙亮,聂小川就被阿宁拉起来,给她也穿上那种白衣服,洗脸净手,跟着一群人先到院子里虔诚的念经,期间并没见到那位教主。 聂小川冷眼看着,负责召集人的是那位脸上有红胎记的男人,果然全村出动,走在中间的是老人,以及如她这么大的孩子们。 阿宁跑过去跟红胎记男人说了几句话,然后就把聂小川拉到自己身边,还要抱着她走,聂小川百般推辞了。 “怎么不见教主?”聂小川低声问 阿宁因为兴奋呼吸有些急促,聂小川问了两遍她才听到,说道:“教主在城里等我们呢!” 一行数百人,迈着杂乱而又整齐的队伍,匀速向东而去,期间不断响起念经声,路上有行人看到,犹如见鬼般躲开,大约走了两个时辰,隐隐看到城门。 此时老人和孩子们已经落到队列的最后,天气已经渐渐变暖,每个人都走的汗流浃背,小孩子们因为要进城而变得很兴奋,倒也忘了疲惫。 “我娘说进城后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呢!”一个胖乎乎地孩子说。随后摸了摸流到下巴地鼻涕。 聂小川刻意地落到队伍地后面。正好听见小孩子们地话。心里有些难过。但愿一切不要如她所料。但愿真地有佛祖保佑。 城门只有两个懒散地守卫。靠在门墙上嘻嘻哈哈地说什么。进城地人不多。他们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。待看到他们这一群人。便刷地站直了。拿起腰间地大刀。底气不足地喊道:“干什么?干什么?你们哪里地?” 聂小川忙收住脚。阿宁却一拉她。低声道:“不用管。他们可管不了我们。” 果然。在红胎记男人地暗示下。数百人口中念经。一拥而上。将那两兵卫挤到一边。其中一个撒脚就跑。喊着:“大乘教造反啦!” 这一声喊得街上突然炸了锅。店铺急着关门。行人纷纷避让。等他们走进城。街道上滚了满地地瓜果蔬菜。跟在队伍后列地孩子们忍不住欢呼。纷纷弯腰去捡。 他们早上都没有吃饭,大人们尚能克制,孩子们早已捧着捡来的瓜果大口吃起来,就连阿宁也悄悄递给聂小川一个沾了泥土的饼子。 聂小川心里乱如麻,那里吃得下,很快队列行进到城中心,不远处响起杂乱的脚步声,最先闯入视线的是一只只长矛。 “官兵来啦!”有人大喊一声,队伍一瞬间变得有些骚乱,但很快有人开始念经,一声声佛祖让人们镇静下来。 聂小川悄悄向边上退去,下意识的拉住依旧要往前走的孩子们,对面来的是三队步兵,腰间挂着大刀,手里拿着长矛,队伍分开,走出来三个骑马的兵卫。 “你们做什么?快快散去!”中间一个大汉厉声喊道,将手里的马鞭抖得啪啪响。 看到齐刷刷的长矛对准自己,村民们都停下脚步,孩子们也意识到不安,停止嬉闹,伴着兵士们扇状分散开,人群开始后退。 一声佛号突然响起来,白衣飘飘的教主从街道上方跃下来,一脚踢开马背上的士兵首领,高声念道:“乱世无乐土,弥勒慈重生,旧魔一扫净!” 他的出现让双方都发出喧哗声,聂小川听到队伍中有人喊道:“佛祖显灵啦!大家快去迎接佛祖啊!” 人群像煮开了的水一般沸腾了,念经声响成一片,很快将兵士们冲散,推搡中士兵们的刀被夺下来,长矛被踩在脚下,人的喊声,马的嘶鸣声,佛号声响成一片。 聂小川被挤得东倒西歪,与阿宁冲散了,孩子们被这气氛刺激的来的精神,也开始喝叫,跟着大人们四处跑跳,四五个孩子举着扔在地上的长矛挥舞着。 “去官衙啊!去官衙接佛祖啊!”伴着一声声口号,人群不断向前冲去,不知什么时候,走在队伍最前列的变成了孩子们,他们举着捡来的长矛,大刀,犹如在家玩打仗游戏一般,兴奋的呼喝着向前跑。 聂小川呆呆的一咬牙,准备趁乱躲开,刚一转身就被人拎着衣领子。 “好徒儿,你要去哪里?”许久不见的教主,一脸温和笑容,看在聂小川眼里,只觉脊背发凉。 “你,你快叫住他们,官府可不是能随便去的!”聂小川再也忍不住,拍打着他喊。 “阿弥陀佛!无妨,我们有佛祖真身保佑,俗物是伤不了的!”他依旧淡淡笑着,拉着聂小川跟上人群。 就在这时,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响起来,四面八方冒出来无数的兵卫,聂小川感觉到拉着自己的教主,身形一顿。 “大胆妖众!”一个沙哑的声音穿透喧闹的人群,聂小川个子小,只能感觉那是正前方传来的说话声。 “宋子贤你这个妖人,胆敢煽动民众造反!给我拿下!”伴着一声爆喝,聂小川耳膜嗡嗡作响,四周亮起明晃晃的刀。 “快退下!大家快蹲下抱头!”聂小川拼命的推开拉着自己的教主,挥舞着手嘶声喊着。 她的声音很快就被士兵的嘶喊声,众人的惨叫声淹没,没跑两步就被一个鲜血四溅的身躯压倒。 “大家不要怕,佛祖保佑我们。。。”这期间依旧不断响起念经声。 聂小川被压在死尸下,眼前飞溅着鲜血,村民们不断倒下,剩余的人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跑,跑到哪里都是明晃晃的取命的刀。 这活生生的人间惨剧,聂小川几乎嘶喊的破了嗓子,看到阿宁面色惨白的向自己跑来,忙示意她趴下,趴下,但还是晚了,三个士兵从身后砍向她,阿宁惨叫着扑倒在地。 聂小川再也顾不得了,猛的从死尸下站起来,拿起身旁的大刀,疯了一般砍开几个士兵,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,一把拉起阿宁跌入旁边的店铺里。 阿宁已经神志昏迷,纵使扁鹊在世也回天无力,聂小川眼泪断了线般掉下来,一叠声的喊着她的名字,阿宁紧紧握住她的手,气若游丝的说道:“他们说我们有佛祖保佑,都是金身,什么也打不到的,怎么,怎么我还是觉得很疼。。。。” 话未完,一缕芳魂消逝,聂小川抱住她大喝一声,恨不得喊尽心内痛楚,这一扭头,就看到白衣教主正连番跳跃向人群外而去,那心中恶胆横生,抓起大刀就跳出来,喊道:“师父,师父!救救我!” 那教主听见,脚下一顿,扭头四下看了并无士兵靠近,便飞快过来,一面伸手,一面说道:“徒儿果然是我佛传人,竟能经得起这场历练。。。。。” 他的话没说完,就见聂小川双目暴睁,大喝一声扑向他,随即腰间剧痛,一柄大刀生生穿透他的身子。 “你,你。。”他犹自不信,喃喃几声便一头栽倒。 这个时候白衣长发的教众几乎被扑杀完毕,无数士兵向她这里涌来,聂小川手里握着刀柄,被倒下的教主带的摔在地上,心里想就这样被杀了,也无所谓了。 “慢着!”突然有人喊道,“这个孩子杀了宋子贤!快去请示李将军!” 随后杂乱的脚步声响起,聂小川看到一双干净的毡鞋停在面前,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道:“是这个孩子杀了宋妖人?” 接着她的头猛的被人抬起来,对上一双眼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二十二章 曾经有人说过,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,亦没有无缘无故的恨。 聂小川从来都不信。 她已经很久没有再去回想前世的生活了,甚至忘了那个曾经很熟悉的未婚夫贵树,而此刻,面前这个人让她心神恍惚,这双眼跟贵树一模一样。 没有人问过她为什么会爱上贵树,也许答案对于世人来说,再明显不过,那可是王子嗳,哪一个姑娘不想成为公主?哪怕她有万贯家财。 没有人知道,也没人相信,冷静的像万年冰山一样的聂小川也会一见钟情。 “绸缪束薪,三星在天。今夕何夕,见此良人”,聂小川看到贵树的第一眼,只有这一句诗可以感叹。 面前这个将军,年纪三十左右,眉眼并无出众之处,但却让她又一次感叹,这世上原本就是有一个人,会让你无缘无故的喜欢,无缘无故的觉得很亲近。 “小姑娘?”他皱着眉,再一声唤走神的聂小川 聂小川回过神,松开手,几个士兵已经将她拉起来,视线所及之处,无不是鲜血淋淋,手无寸铁的白衣村民的尸体,还有士兵拿着刀四处搜寻幸存者,只要发现还有一口气的立刻补上一刀。 聂小川只觉得心胸疼得厉害,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。 “你这个孩子难道不是大乘教?”李将军蹲下来身子,慢慢问道。 “谁是大乘教?这里谁愿意是大乘教?只要能让过上好日子。管它什么教?你们还杀!你们还杀!”聂小川觉得再不发泄闷气就会活活憋死。 在看到一个因为从死尸中爬出来地孩子。来不及哭出声就被涌上地士兵乱刀砍死。她尖叫着一把抓住这个将军地铠甲。疯癫般地摇晃。 这是什么鬼地方?这是什么鬼时代?宁为太平犬。莫做乱世人! 虽然她只是个小孩子。但毕竟刚刚杀死了兵士们眼中地妖人。看她扑向李将军。那些亲兵大喝着举刀砍向她。 聂小川只觉得头一晕。被那李将军抱着转个身。刚好错开士兵砍来地刀。 “回营!”他挥了挥手。不理会身边诧异地目光。抱着聂小川大步跨上马。率先而去。 聂小川伏在他的肩头,看到地方衙役已经来了,为首一个官员正在向跨上马的兵士们拱手道谢,人轻马快,这修罗地狱般的场景很快离开视线。 这里是一片临时驻扎的军营,聂小川随着那李将军进了营帐,外边已经响起一片喧哗,士兵的笑闹,马的嘶鸣,同时还有伙夫大嗓门的吆喝“开饭了!开饭了!今天煮了猪头肉!犒劳斩杀妖人的弟兄!” 聂小川心思麻木,只是流泪不止,李将军将她放在席地铺设的毡子上,皱着眉审视她,似乎不知怎么安慰。自我 门帘子被掀开了,几个风风火火的身影闯进来,“李二哥,听说是个孩子杀了宋子贤?可是个笑话?” “倒是真的!”李将军移开身子,聂小川低着头,依旧感受到好几束**辣的目光。 很快有人把她拽起来,响起一片惊讶声,“还是个孩子呢!”“是个女娃子!”“难不成也是个妖人?” 门外又涌进一群人,带着喷香的肉味,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开了,纷纷席地而坐,开始大块吃肉,大碗喝酒。 聂小川一直处于麻木中,直到有人递给她一碗酒,抬起头看到李将军那参若星辰的眼睛。 “喝吧,喝了会好受些!”他低声说。 聂小川前世里从不喝酒,因为老太爷说酒能麻痹人的神经,这是懦弱的表现,而她从来不被允许有一丝胆怯。酒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感觉? 聂小川迟疑了一下,接过来,仰头一口喝下去,入喉火辣辣的,呛得她差点晕过去,剧烈的咳嗽引来一片笑声。 “不管怎么说,是咱们灭了他大乘教,皇上定会好好犒劳吧?”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,喝的双眼朦胧,大声的喊道,“他奶奶的,我都三年没回家了!把老子派到这么远的地方!” “你还喊冤!咱们李将军都离家六年了!儿子都会跑了,还没见过一面呢!”另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,一掌打在他的背上,声音有些哽咽。 气氛一下了变了,聂小川因为酒的刺激,开始注意四周,不知道谁先带的头,一声声变了调的歌渐渐唱起来,“杨柳青青着地垂,杨花漫漫搅天飞。柳条折尽花飞尽,借问行人归不归” 这首诗聂小川是知道的,只可惜又不记得到底是那个年代的,她皱着眉想着,眼角的余光看到身旁的李将军神情低落,似乎掉下一滴眼泪。 伴着歌曲的结束,有人大力的摔碎酒壶,“他奶奶的,谁都能被怀疑造反,就咱们唐国公不能!咱们唐国公爷戎马一生,要做皇帝早做了!” 聂小川眼睛一亮,唰的站起来,然后就听李将军暴喝道:“胖三!住嘴!” 聂小川定定的看向神情肃穆的李将军,唐国公?这里历史上最有名的一个唐国公可不是姓李么? 酒席很快就散了,营帐内只剩下他们二人,李将军似乎有些心不在焉,望着面前的酒杯发呆。 “李渊?”聂小川有些紧张,掩着胸口,轻声唤道。 她突然的发声,让李将军抬起头,目光有些迷茫,“什么?” “你叫什么?”聂小川忍不住问 也许第一次有人这样问他名字,李将军脸上显出一丝微笑,夹杂着些许诧异,说道:“李哲。” 没听过,聂小川有些失望,看来果然是混乱的历史,肚子也有些饿了,经过方才一事她的情绪好多了,便坐下来大口的吃起来,菜已经变凉了,但对饥饿的聂小川来说,简直是人间美味。 吃过饭,李将军安排一个小火头兵照看她,聂小川一夜无眠,一闭眼就是阿宁他们惨死的场景,第二日,李将军并几个人问她来历,聂小川胡乱编了些爹娘都被宋子贤杀了,自己被迫入教寻机报仇之类的话,这伙兵卫都是大大咧咧的汉子,又亲见她动手,并无半分怀疑。 “那你可有可以投奔的亲友?”李将军几分同情的问。 聂小川茫然的摇摇头,她原本觉得古代地广人稀,随便找个地方弄间茅屋,开点荒养活自己应该很容易,但现在再也不敢这样想了,真正的百姓生活是极其不易的,更不用说自己现在只有十岁,生存谈何容易。 李将军似是想到什么,舒展眉头,一拍手道:“啊,我想起来了,母亲来信说要给小妹买个丫鬟,不如把你送去好了。” 丫环?走一步说一步吧,聂小川于是点头应了,过了三日,李将军派两个兵士送家信,携着她上路了。 “我小妹跟你同岁,陪着她玩就可以了。”李将军笑着嘱咐,眉间闪过一丝愁绪,轻轻叹了口气。 思乡吧,聂小川心里猜测,从众人偶尔的谈话里,得知他们这支军队被皇帝派驻边疆已有七年了,从不允许探家,李将军新婚初始便来到此处,现如今儿子都六岁了,还没见过面。 李家一定是个世家贵族,自古皇帝忌功臣,聂小川暗自猜测。 经过半个月的颠簸,聂小川来到一座繁华的城池。 “这是哪里啊?”聂小川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城墙,此时正值晚春,入目皆是一片浓绿,来往行人的穿着也是华丽很多。 “晋阳啊!”揽着她的小兵卫说着,一面打马进城。 聂小川想不起历史上那里是晋阳,进了城看着布局合理,商铺繁华,与来时路上所见的萧条不同,一直走到城西一座大宅前。 这座宅院有着朱漆大门,门上茶杯大小的铜钉闪闪发光,门顶匾额写着“唐国公府”四个金漆大字,进门处两排长凳,分坐着八名劲装结束的汉子,个个腰板笔挺,显出一股英悍之气。 好一个大家!聂小川忍不住感叹。 “可是二郎带信来了?”传话的人进去没多久,就听门内传来一声颤音,接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走出来。 这是一个典型的古代贵妇人,年纪虽已花甲,但依旧雍容华贵,身边跟着两个花枝招展的女子。 “给老夫人请安!这是将军的信。”两个兵士在闻声时就抢着跪下了,高高举起书信。 “二位小哥快进来休息,”老妇人身边的一个女子眉开眼笑的说,一面接过信送到老夫人面前,“奶奶,你看,总是念叨,这不,二弟的信来了!” “谢过大小姐。”两个兵士站起来,门口一个大汉就要引着他们进门。 “嗳?这个孩子是干什么的?”搀着老夫人刚要转身的大小姐,这才看到静静站在一旁的聂小川,忙问。 两个兵士忙将李将军的话说了一遍,聂小川看到大小姐皱起眉头,上上下下的大量她,“二弟还是那个性子,这种人也随便往家里送。” 老夫人这时也从书信里抬起头,随便扫了一眼,说道:“给她点银子打发了。”说罢带着两个女子进去了,两个兵士为难的看着聂小川。 聂小川冲他们一笑,说道:“没关系,我想起来了,这里好像还有一个远方叔叔,我去找找好了,你们别担心。” 两个兵士将信将疑,却也别无他法,叮嘱几句找不到了再回来找他们,大不了带她回军营,这才随人去了。 聂小川呆呆站了会,考虑要不要他们施舍的银子,门却砰的关上了,门口几个大汉轰鸡子似的赶她,淡淡一笑便走开了。 这晋阳是个大城市,繁华的大城市,聂小川很快找到生存之道,每日往街口一坐,放个破碗,连吆喝都不用,一天下来也能吃个半饱,很快跟这里的乞丐混熟,看她年纪小又是个女娃子,乞丐头子大方的赏了她一块乞讨地盘。 虽然常有人讥笑打骂,聂小川依然过得很快活,快活到每天晚上都会拜谢神佛,搞得其他乞丐都以为她疯了。 “小川,这种日子有什么可谢苍天的?什么时候能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,才值得拜神呢!”乞丐们纷纷抱怨,“我们可不想过这种日子,你可别挡了我们的好运!” 过了端午节不久,这一日街上人突然多起来,跑过一队队官兵,来往的人见了瘟疫般四散躲开,聂小川见势不妙,指不定官府又要做什么,忙收拾好躲到角落里,跑得急了将怀里的一个粽子掉下来。 前世聂小川最喜欢的点心就是粽子,端午节那天撞大运在一户人家,讨到两个粽子,当天只吃了一个,这个舍不得留下来,等着解馋用,眼看着掉出去,想也不想的扑出去捡,刚抓到手里未起身,身后响起无数脚步声,同时四五把刀架在脖子上:“反贼哪里跑!” 反贼?聂小川一头雾水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二十三章 这个世上就是有很多未解之谜,不能单单冠以迷信之称。自我看 聂小川此刻笃定自己这具身主,的确是扫把星转世,只不过没见到怎么妨碍别人,反而总是自己倒霉。 被刀架上脖子,几个衙役拎小鸡仔似的把她扔进一间大牢,由始至终没有给她一句解释。 “难道现在乞讨也犯法了?”聂小川莫名其妙的抓着牢门,自言自语,以前只听过有驱赶流民的事,但那也只是几个国家互相赶来赶去,倒没关起来啊? 身后响起一阵哭声,聂小川回头看到,墙角依偎着三四个身穿囚衣的半大孩子。 “你们也是刚被抓进来?为什么啊?”聂小川走上前,蹲下来问。 其中一个男孩子抬起头,蓬头垢面,流过眼泪的地方显示出白嫩的肌肤,看起来倒不像个穷苦人家孩子,年纪大约十岁左右。 “你不是我们家的人,怎么也被抓来了?”他哽咽着说 聂小川听不明白,听隔壁呼啦的乱响,伴着牢门的开关声,一个声音哭喊道:“你们抓错了!我不是李家的人啊!我只是卖水的!老爷,老爷,我真不是李家的人!” 几个衙役闷声骂了几句。扬长而去。隐隐听他们说着:“上边说二百口。到如今还是不够!”之类地话远去了。 聂小川心里有些发凉。慢慢站起来走到门边看着隔壁。一个人在捶地大哭。说着我家还有孩子老婆之类地话。旁边一个懒洋洋躺在茅草上地男人。见惯不惯地说道:“别哭啦。算你倒霉。被抓了凑人头!唉。谁让李家叛国。陛下要灭他全族!” 聂小川猛地抓紧栏杆。“哪个李家?” 聂小川痛苦的纠结着,不是说柳暗花明又一村么?怎么她总是出了狼窝进虎群?总是在阎王爷门前打转?到底是命硬还是命赖? 那么这次还能不能幸运的逃出升天?聂小川望着昏暗的牢房,四处弥漫低低的哭泣,一片绝望的气息。 “给我安静点!还以为自己是四少爷!”一个衙役走过来,用刀柄狠狠的戳抓着牢门的那个孩子。 那孩子身形瘦弱,被戳的痛呼着倒在地上,对面牢房扑过一个妇人,焦虑的喊道:“君儿,君儿,你没事吧?” 那孩子低低的哭起来,衙役冷笑一声,说道:“没事,这有什么事,不过跌一跤,过了三日断了头就更没事了!” “我哥哥会来救我的!我哥哥非杀死你们!”那个孩子猛地跳起来,大声喊着。 衙役已经走了出去,听见了便回头笑道:“正怕他不来呢!” 那孩子一瞬间定在地上动也不动,小肩膀因为哭泣耸动着,聂小川慢慢走过去,这个孩子跟她差不多高,一样瘦。 “你的哥哥是不是叫李哲?”聂小川轻声问 那孩子触电般转过身,一双杏仁眼紧盯着她,半晌才连珠般的问道:“你是谁?你也是我们家的人么?我怎么没见过你?你是哪家的?” “缘分啊!”聂小川只能叹口气,摇着头走到角落里坐下来,走一步说一步吧。 那个孩子依旧好奇的跟在她身后,连声问着你是谁啊之类的话,聂小川心烦气躁,恨不得一掌拍晕他。 接连两天时不时有人被关进来,看起来大多是充数的,都哭得死去活来的,聂小川将牢房研究了个遍,放弃了在这里逃的念头。 “你在看什么呢?”那个孩子又坐到聂小川身边,脸上挂着泪珠。 聂小川正望着狭小的窗缝里透进来的一丝阳光,关进来两天了,离杀头的日子不远了吧,听见问目光放到这个孩子身上。 这几日谈话得知他叫李君,今年十岁,李哲是他的亲哥哥。 “你说我哥哥会来救我们么?”他吸了吸鼻子问 李君说,他们是突然被抓起来的,听那些衙役的意思,李哲在朝廷派人抓捕时,带着军队反了,现如今不知道躲在哪里。 不管躲在哪里,他都会来的,纵然明知送死也会来,聂小川叹了口气,摸摸李君的头,有谁能眼睁睁看着全家人送死,自己理智做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? 纵然十年得以报仇,也无法抵消当初因为放弃而带来的自责。 “哎?今天的饭这么好啊?”李君看着面前的饭菜,竟然有肉,不由喊出声。 然后牢房里一片骚乱,哭声顿起,“断头饭!断头饭啊!”一声声哭喊瞬时散开。 李君哇的一声哭起来,聂小川自顾自的吃着饭,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养好身体,随时准备迎接上天给的机会,身体是革命的本钱! 很快涌进来无数官兵,将他们这些人分队**,吓晕的便拖出去,李君拉着自己几个妹妹,脸色煞白浑身发抖,聂小川在牢门打开时,不等催促便走出去,自动跟在前面那队人后。 接着开始传说中的游街示众,聂小川跟十几个人挤在一辆车上,透过人缝,勘察四周环境,人群里似乎有不小的骚动,跟随囚车的士兵严阵以待,眼睛丝毫不放过任何一个人。 行了半日,眼看日头高照,囚车来到一块宽阔的空地上,那里已经搭起高台,上面坐了好些官员,四周密密麻麻的兵士,长矛在阳光返照下刺的人睁不开眼。 哭声一片,聂小川看到先前到达的囚车上被推下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,虽然形容憔悴,但走起来依旧气势不凡,有个兵士推了他一下,那老人回头怒视他,暴目若虎,生生看的那兵士低下头。 旁边迈出一个彪形大汉,用刀柄狠狠砸那老人背上,“还以为你是国公爷!” 老人被砸的一个趔趄,身上带的镣铐沉重,一头栽在地上,人群中一阵骚动,聂小川精神高度紧张,双手控制不住的发抖,眼睛更是不敢放过任何一处。 台上有官员站起来,似乎准备要念召文,就听西边响起一片叫骂声,原来是一个货郎急着看热闹,背着担子往前挤,撞到人踩到人,产生口角继而开始动手。 台上官员一丝冷笑,四五队兵士向那边涌去,呼啦啦的将打架的众人围起来,而就在这时四面八方都开始涌动,人群的叫喊声一阵高过一阵。 “劫法场啦!”伴着一个震天的吼声,人群中涌出来无数手拿大刀的汉子,什么装扮的都有,吼叫着冲向被兵士团团围住的李家众人。 “来的好!”台上四五个官员站起来齐声喊,街道四周又涌出许多官兵,“抓了叛臣李哲!重重有赏!” 整个场面混成一团,双方人马只认自己人,不管百姓还是对手,乱杀一气,就连趁乱四处跑的李家族人也被当场砍死,瞬间风云变色,鬼哭狼嚎。 聂小川在第一时间移到边上,看到一个杀红眼的兵士举着大刀砍过来,忙撑开链子,借他之力解开了手脚,不待那兵士反应过来,连着翻滚又挤到李家族人中间。 这时十几个大汉骑着马杀开一条血路,为首一个正是李哲,台上官员兴奋的直跳,大喊着:“杀,立刻斩杀,一个不留!” 听到命令,对抗劫法场众人的兵士分成两拨,其中一群回身向拥簇在一起的李家族人砍去,李哲此时也冲进来,就听有人喊道:“哲儿快走!留我李氏血脉!” 聂小川那里顾的看他们,闷着头故伎重演,一头钻进三具尸体之下,开始慢慢往外挪,听得嘶喊声一片,期间还有破空的箭声,眼看移到外边,便猛的站起来撒脚就跑。 就在此时一匹马嘶鸣着从身后过来,聂小川回头一看,见是那李哲手里抓着李君翻身上马,浑身鲜血的疾驰而来。 聂小川立刻扑身倒地,不料李哲竟然生生勒住马,喊道:“小川?”随后伸手抓她,就这一停顿间,身后追兵赶来,似是乱箭齐发。 不用你救我啊!聂小川那个火大啊,偏又无话可说,就见李哲一声闷哼,身子前仆,李君被突然一压,哇的哭出声,叫着哥哥哥哥。 “抓活得有赏啊!”身后追兵一阵骚动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二十四章 追兵将近,来不及别的打算,聂小川一把抓住马鬃毛,跃上马背,顺手抓过李哲手里的弓箭,这是一把连弩,回身就是连射,追兵们一阵惨叫,倒下一片。 聂小川纵马狂奔,紧紧抓住李哲的腰,耳边是渐渐远去的呼喝声,眼前却是李哲背上微微颤抖的箭羽,以及不断弥散开的血迹。 不分方向,一路狂奔,直到马口吐白沫一头栽倒,活活累死。 三人摔在地上,李君因为又累又怕陷入昏迷,李哲也是一动不动,聂小川咬着牙站起来,走到他们身边查看。 “李将军!”她轻声呼喊,拍拍李哲消瘦的脸,几个月不见,简直变了一个人。 “四弟?”他迷迷糊糊的喊,伸手乱抓,触动背上伤,痛呼一声趴下。 这里毕竟不是久留之地,聂小川看着这弟兄两个,愁的不知如何是好。 李君很快醒过来,看到哥哥的样子,又开始哭,他这一哭倒把李哲哭醒了,抓着李君的手,说道:“四弟,好好活下去,别忘了咱们李家的血海深冤!” 李君哭的上气不接下气,“哥哥,你快起来,我害怕。” 聂小川蹲在一边,左看右看,想走又觉得那样有点不厚道,毕竟人家是为了救自己,否则也不会被伤到,目前再讨论是不是愿意被救也没必要了。 李哲的伤不轻,聂小川怔怔的看了他们兄弟二人一会,便站起来四下查看有没有什么野草药,能撑一时是一时,果然在路沟里看到一片摇曳的紫红色花朵。 聂小川地母亲出身中医世家。书房里摆满了药典。聂小川偶尔把草药书当做图画书看。此时紧急情况下。竟然依稀想起有一种野草可以止血。模糊好像是这个样子地。 忙忙地拔起几颗。将根茎胡乱擦了几下。一面放在嘴里嚼着。一面跑到李哲跟前撕开他地衣服。将嚼烂地根茎抹在伤口上。那箭她是绝对不敢拔地。 “来。我们架起你哥哥起来。快些走!”聂小川伸手拉李哲。一面喊着哭个不停地李君。 “不用了。小川。”李哲惨淡一笑。“我是不行了。” 李君闻言更是放声大哭。摇着他一叠声喊哥哥。聂小川有些不解。这个人地意志怎么如此薄弱?这就放弃了? 许是看出她地疑问。李哲勉强一笑。“他们怎么能任我逃走?这箭上是喂了毒地。不过总算带了四弟出来。” 聂小川听了心内一阵难受,忍不住掉下泪来,李哲突然用力抓住她的手,“小川姑娘,你带我四弟逃吧,就算谢我救你出大乘教。。。” 说了这句话,他的神情变得沮丧,颓然松手,“唉,怎么能要你的谢?如不是我把你送家里做丫鬟,也不用被拖累的。。。。” 看来他还不知道自己原是被拒之门外的,不过依旧没有逃脱霉运,聂小川有些想笑,又有些想哭。 李哲精神越来越差,一手紧紧拉着李君,一手抓着聂小川的袖口,对李君的叮嘱渐渐变得混乱,不过半个时辰,便浑身发黑呕了几口血,死去了。 李君哭死过去,聂小川眼泪也是不断,不禁回想还魂后,接近自己的人个个下场凄惨,且不深究其深层原因,这表面上那一个不是跟自己有关系?自己果然是扫把星!她的精神从没有过的低迷。 静静的原野里,一个瘦小的身影背着一个同样瘦小的人,飞快的跑着,前方一望无涯,身后夜色渐浓。 从此以后,聂小川带着这个表面上与自己同龄,实际上可以做弟弟的孩子一路流浪,朝廷并没有放弃对李家余党的追捕,但是生计才是她们最大的问题。 聂小川原来乞讨也只是不至于饿死,眼下多了一个半大孩子,而且是一个自小娇生惯养的少爷,不时的因为吃不饱以及吃得差而哭泣,在聂小川连威胁带责骂的教训下,才勉强接受现实。 可是真的好累啊,这具负载二十四岁灵魂的身体,毕竟只有十岁,风餐露宿四处逃亡,聂小川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,终于狠心丢下不知道为何又一次哭泣的李君,跑了。 那时正是隆冬时节,大雪纷飞,聂小川一路狂奔进了山,这时他们所处的地界,已经不属于李家臣服的,那个叫做北周的朝廷疆界。 这座山林很大,被白雪覆盖着,一脚踩下便陷进去半个身子,聂小川艰难的走着,天黑之前找到一个山洞,忙忙的燃起篝火,简单的自制了机关捕捉几只山鸡,架在火上一烤,很快香气四溢。 聂小川狼吞虎咽的一口气吃完一只鸡,这是几个月来第一次吃得这么饱,饥饿缓解,心情却沉重起来,耳边总是回荡着李君的哭声,天渐渐黑下来,风越来越大,卷着雪片不断冲进山洞,将那小小一堆的篝火,吹得动摇西晃。 聂小川的心就如同这火焰,跳动不安。 李哲死前绝望的眼神不断浮现,如果不是为了救她,他们兄弟二人应该会逃走的。 聂小川包起剩下的山鸡,一头冲进夜色中,半宿跋涉又回到寄身的破庙,李君已经哭的双眼红肿,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晕过去,手里紧紧攥着聂小川留下的,一个用破铁改造的小刀。 从那天起,聂小川再也没丢下他的念头,是命里该还得债吧,就这样一晃四年过去了。 乞讨为生的聂小川和李君,也同其他吃饱穿暖的孩子们一样,长大了。十四岁的聂小川已经很高了,脸面长开,身体自然发育了,但也许是因为营养不良,看上去单薄的很,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是一个女孩子。 而作为十四岁的男孩子李君,个头竟然没聂小川高,同样的瘦小,眉眼俊秀,几年的风餐露宿,那皮肤竟然依旧白嫩,乍一看倒像个柔美的小姑娘。 他们共同的一点,就是比同龄人多了一份淡定和平静,聂小川是因为本来就不是这个年龄的灵魂,李君自然是因为家仇,随着年龄的增长,越来越沉默寡言,那俊美异常的眼总是黝黑黝黑的,似乎能看穿这世间所有的人和事。 聂小川毕竟是将近三十的灵魂,下意识的总把李君当儿子养,俗话说养儿千张纸,养女千条线,虽然一直在流浪,她并没有放弃对他的教育,捡着自己所知的,古今通用的知识一点点的讲给他,除了写字,繁体字倒是李君来教她。 他们的关系,从最开始的一个不得已一个不情愿,渐渐的转化为一种默默的温情。 他们之间交流依旧没有太多的话语,只是淡淡的相视,或者微微一笑,每当这个时候,聂小川总是想到一句诗,仓央嘉措的:来我的怀里,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,默然相爱,寂静欢喜。 当然跟爱情无关,她一个老女人是不会爱上一个孩子的,更不用说他们之间有着几千年的鸿沟。 现在正是八月天,他们已经在这个叫做大兴城落脚一个月了。 这个城市非常美丽,尤其是城外开挖一条水渠,那坝上种了整排的柳树,这种古典风景绝不是那些影视城能模拟出来的。 他们已经不再单纯的依靠乞讨为生,不知道从那一天起,李君开始跟人做短工,当他第一次用自己挣的钱买来两个馒头时,又一次掉下眼泪。 “我可以养活我们了!”李君声音有些颤抖 这么激动吗?聂小川有些理解不了,在她看来,乞讨没什么不好。 不过,想到他们现在也算是个成年人了,再去乞讨的确有点不好看,聂小川也考虑该去找个工作了。 说到这里的女子,除了奴籍身份的外,都是在家里接些刺绣之类的手工活补贴家用,而这条路聂小川自然不用考虑。 “那你还会什么呢?而且是做短工。”同一个院子的杨大娘知道她的打算后替她上愁。 聂小川他们此时租住在城西一条简陋的巷子里,只有一间屋子,一个做饭的厦子,李君晚上就睡在厦子里。 这是一间住了四五家人的大院子,都是做些小本买卖的生意人,她们说这话时,担着一担子水正要出门的卖水郎周大叔,大嗓门的说道:“我倒听说了,城里杨大官人家里要找一个点心厨娘呢!小川不是会做饭么?试试去。” 聂小川做饭手艺其实一般,只是有一次心血来潮,想起前世里爱吃的沙琪玛,因为材料简单便试着做了一次,没想到全院子的人都爱吃,从此自己竟成了他们眼中的厨艺高手。 “杨大官人家?”杨大娘激动地站起来,“哎呀,那要是被选上了,可是飞上枝头了!” 聂小川哑然失笑,怎么去做一个下等的仆人厨娘,能算是成了凤凰?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二十五章应聘厨娘 来了古代,聂小川才真切的体会到,女子是如何的地位低下,生活的全部就是依附男人,嫁得好自然不用说,就连做奴仆的也分个三六九等。 这个杨大官人到底是个怎么样人物,不就是招个做点心的厨娘,为什么门前的人排起了长龙? 聂小川站在这里,看着面前有些陈旧的大门,挂着简单匾额,上面黑漆大字写着“杨府”,开了一个侧门,站着两个面目衣着都很普通的仆人。 门楼简单,仆从随和,一切都显得很低调。 身后不断有人跑来,挤进队伍,仔细看去年轻女子居多,一个个很明显的精心打扮过,眉眼里掩饰不住一丝欣喜与期盼。 聂小川忍不住笑了笑,这场面看起来倒像是选美。 “来参选的请这边走!”一个声音在远处喊,另一边的角门也打开了,走出来两位中年男子,大声招呼着。 聂小川已经准备走开了,招个厨娘就这么大的场面,她总觉得不太安心,但已经来不及了,随着那声召唤,潮水般的人涌过来,聂小川夹在其中不得不向前走去。 进了门就是一座简单的庭院,五间正房,碎石小路,古树参天,屋檐下摆着三张桌子,坐着三个妇人,衣饰普通面色和善。 在几个仆人地安排下。进来地人被分成三排。站到那三个妇人面前。这是应该算是古代地招聘吧?聂小川好奇地探头去看。 前世地她自然没有应聘地经历。她想。所谓应聘就跟第一次见未婚夫贵树地家人是一样地吧。通过皇室地审查。以决定是否可以成为皇家儿媳。 队伍虽然很长。但前进速度非常快。随着那几个妇人或点头或摇头。队伍渐渐变成两排。只有偶尔地几个人能穿过正房走进去。大多数人神色黯然甚至哭哭啼啼地走向大门口。 很快就轮到聂小川站在那位妇人面前。 “伸手!”她慢慢说道 聂小川忙伸出手。那妇人仔细看了两眼。便抬头看向她地脸。 近距离看这位妇人不过三十多岁,头发却已有些发白,简单的挽个发髻,面色红润,双目有神。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,面上闪过一丝微笑,点了点头,她身后立刻有一个人年轻男仆说道:“姑娘这边走!” 过关了?这么简单?聂小川迈步走进去,感受到身后无数羡慕的目光,实在是不明白,只是一个厨娘而已,而且是短工厨娘,怎么那些人看她像是要做皇后娘娘一般? 走进正房没多久,外边的选拨就结束了,聂小川简单看了一下,此时屋中大约十几人,环肥燕瘦各不相同,一个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站在中堂,拍着手招呼大家,“各位,各位,请先来这里排个号,再写下你们需要的材料。” 他如此一说,立刻就有人惶急的说道:“我不会写字!”引起一小部分人的附和。 那男人也不恼,呵呵笑道:“别急别急,不会写的就告诉我们,一样的。” 家风如雨,润物无声,聂小川忍不住点点头,看这些下人的行事,就知道杨家门风定是不错的,原本忐忑的心便放了下来,接过号码,拿起笔认真的写下面粉鸡蛋糖这些材料。 聂小川的字写的很好,这要归功于李君,别看李君那时年纪小小,写的字却是有模有样,不愧是贵族世家子弟。 这些事做完了,等了不过半盏茶时间,就被人带着进了厨房。 让聂小川有些意外的是,这个厨房类似于现代饭店后厨的格局,中间一排炉灶,炊具食料摆放有致。 “你们都有一个时辰的时间!”笑眯眯的中年男人话音刚落,入选的这些人疯了一般抢占灶台,响起一片锅碗瓢盆的碰撞声。 聂小川等他们都就位了,才慢慢走到最里面的灶台,下人们很快的分发下各自要求的材料,门被带上,热火朝天的厨艺大赛开始了。 聂家的女孩子一项是要求能上马杀贼,下马贴黄花,只不过作为集团继承人的聂小川,破例被允许不用太刻意的学习那些杂事,但沙琪玛的做法非常简单,所以只看过几个表姐做过一次她就记住了。 和面,打鸡蛋,切条油炸,熬糖,压实,半个时辰不到,聂小川就上交成品了,引来一片嫉妒以及不屑的目光。 “请问姑娘,这点心名字?”那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,看着眼前码得整整齐齐,金黄喷香的一盘子沙琪玛,又惊又赞的问道。 “沙琪玛!”聂小川如实作答,那男人又打量她几眼,便交给身旁的下人送出去了,而这时其他人也开始陆陆续续的做好了,满屋飘香。 聂小川并没有多少信心,虽然这是后世才出现的点心,但这世上新奇的东西多了,更何况她这款点心是甜口,不一定人人都喜欢。 她们这些人被带到花厅里,结果很快就出来了,一个年轻的媳妇妆扮的女子,在几个丫环的拥簇下走来,神情淡漠,用干巴巴的声音说道:“哪个是做杀马的?” 杀马?队伍里的人开始交头接耳,一个丫环脸上闪过一丝讪色,靠近那女子低声说了句话。 “偏叫这样的怪名字!”那女子拉下脸,几分不悦的说道,“沙琪玛!谁做的?入选了!” 聂小川一怔,随即一阵淡淡的喜悦涌上心头,有人开始愤愤叹气,还有人哭出声,仆人们都和颜悦色,耐心劝服着,人很快散去了。 “这是我们十三夫人!”和颜悦色的中年男人忙介绍道。 十三?聂小川简单行个礼,便低眉顺眼的站到一边。 “看你年纪不大,手艺还不错,”十三夫人不咸不淡的说着,上上下下的打量聂小川。 接下来就是旁边仆人简单的问话,是些哪里人,多大了之类的问题,那位夫人很快就不耐烦了,嘱咐几句做好本分之类的话就离去了。 “聂姑娘,请签个字吧!”和颜悦色的男人拿出一张纸,“我是这后厨上的管事,叫我大成就可以了。” 聂小川忙接过,一面躬身道:“多谢成叔!”随后低下头,认真看起来。 这是一份类似现代聘用合同的文书,繁体字她还是有些不习惯,再加上前世商人对待合约谨慎的习惯,所以看得很慢,等她看完抬起头,就看到大成管事一脸惊讶。 “有问题吗?聂姑娘,”大成有些磕巴的说 聂小川点点头,指着文书上的几条说道:“我的工钱是按点心数量算还是做工天数算?而且每天做工时间最好写清楚。” 她说完这几句话,就看到大成满脸的不可置信,惊讶的下巴几乎要掉下来。 “怎么不行吗?”聂小川有些意外,皱起眉又看那纸文书,这个文书写的很不像话,权利义务混乱,签这样的东西她可不太愿意。 大成回过神,换上那副菩萨面孔,“这个我去请示下总管,聂姑娘请跟我来。” 聂小川点点头,说声给你添麻烦了,便跟随他穿过花厅,回到先前经过的那五间正房前,大成嘱咐她稍等,便进去了。 聂小川百无聊赖的打量四周,房屋看上去有些年头,刷着朱漆,简朴而大气,左右两边各种着一片绿竹丛,迎风摇曳,雅致天然。 一阵爽朗的笑声突然从屋子里传来,一个清朗的男声说道:“有趣,有趣,我倒要看看第一个敢跟我们杨府谈条件的厨娘。” 伴着笑声大成出现在门口,冲聂小川招手道:“聂姑娘快来,我们大官人要见你。”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二十六章杨大官人 官人,在这里通指有文化有地位的大户人家子弟,从街坊们嘴里聂小川已经知道,这位杨大官人祖上也是贵族,只是现在不再为官,但人们还是习惯称呼他们家的人为官人。 聂小川听了大成管事的招呼,忙走进屋内。 屋内摆设简单,陈列着古董架子,中堂摆着一个大花瓶,插满桂花,满室清香,聂小川微微低着头,感觉到临窗的书案前站着两个人,目光灼灼的看过来。 “是个小孩子呢!”当先听到的那个男声说道。 “你做的点心不错!”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,“抬起头来!” 聂小川有些不安,但还是按他说的做了,看到面前俩个二十**岁的男人,其中一个斜靠在窗前,嘴角含笑,面相端正,另有一个坐在椅子上,穿着锦缎长袍,双手相握,微微眯起的眼睛似乎是带着笑意,相貌瑰伟,气度不凡。 大成微微低下身子,目光看向坐着的那位,说道:“这是我们老爷!” 聂小川便冲他微微行礼,说声:“见过老爷!”接着听大成介绍道,“这是大管家。” “听说你对这文书不甚满意?不如你写一个我们看看如何?”大管家笑呵呵的说道。 聂小川迟疑一下,方才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行为有些不妥,想着古代哪有做下人的跟主家讲条件,不知此时还能否挽回,便一低头道:“小女子唐突了,没有不满意,只是想问清楚一下做工的时间,我家里还有人需要照顾。” 大管家哦了一声,似乎有些失望,看了一眼似乎闭目养神的老爷,挥挥手道:“每日做半日就可以了,超过这个工时会给你另算工钱的,只不过我们家用点心比较多,做起来会辛苦些。” 他这是下逐客令了。聂小川忙应声是。便慢慢向后退去。 她在晋见未来婆婆时。被老太爷逼着恶补了许多古怪地皇家礼仪。其中有一项就是晋见皇家成员时。不能背对着他们退下。此刻屋内有一种莫名地摄人气势。竟让聂小川不自觉地紧张起来。下意识地采用此种礼节。 屋内两人原本已经移开视线。见她如此便又带着几分好奇地注视过来。聂小川退到门口时才反应过来。心里一阵恼恨。她竟然这么容易紧张起来。猛地转过身。大步迈出去。 有人正巧跑进来。眼看就要相撞。发出一声惊叫。聂小川想也没想。伸手拦住来人地腰。借力旋转到屋外。 “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小心?不长眼睛啊!”站稳后。那人一把推开聂小川。一手抚着胸口。噼里啪啦地指责起来。 这是一个二八年华地女孩子。一身家常打扮。眉眼清秀。葱尖小手在聂小川眼前晃呀晃。 “绯色!”屋内响起一声低沉的呼唤,声音里带着几分威严。 这个女孩子立刻合上嘴,一语不敢再发,瞪了聂小川一眼,几步跳进屋内,门砰的被关上了。 “聂姑娘,你什么时候开始做工?”大成管事一直送她到门口,和善的问着。 聂小川抬头又看了一眼杨府的招牌,说道:“明日我就来,还请成叔多多关照。” 大成笑得越发亲切,连声说不敢不敢,聂小川便告辞了。 回到家,李君正弯着腰烧水,天气热只穿了件褂子,裸着肩膀,白皙的皮肤上荡了好些烟灰。 “我听杨大娘说你去杨大官人家找事情做?”听见声音,李君站起来,舀了一碗水给她。 聂小川点点头,接过来一口气喝了,在那里站了半日,真是又渴又累,李君眼神闪烁几下,脸色变得阴沉,说道:“不要去了,我又找了个送泔水的活。” 聂小川忍不住伸手摸摸他肩头,那上面有着一道道淤血痕迹,看着他越发单薄的身子,还没有自己高的个头,眼睛有些发酸,他生在那样的富贵人家,小小年纪又遭如此大变故,身体上的劳累还是其次,心理上的创伤到底有多大,聂小川无法估量。 “那个人据说是个极坏的,良家女子进了他们家,倒不如去烟花之地呢!”李君拉下她的手,慢慢说道。 这个聂小川倒没听说,从杨大娘口里只知道这位杨大官人,没有继承祖业走上仕途,而是经营着几家店铺,生意及其红火,家里金山银山的,在他们家喂狗的丫鬟也比平常人家的小姐尊贵。 “那杨大官人名义上十三个妻妾,家里的丫鬟都沾个遍,仗着有钱,这城里但凡有些姿色的,无不骚扰。”李君接着说,伸手拂开聂小川的发帘,当年留下的一点嫣红,非但没消失,反而越发鲜艳,李君一直把它当作美人痣,笃定聂小川总有一天长的美赛天仙。 西门大官人!聂小川脑海里冒出这个称呼,眼前浮现今天见到的那个男人,几乎一言未发的男人,应该就是杨大官人吧?如此说来,年纪相貌到还真像书里描写的西门庆,她不由哈哈大笑起来。 李君被她笑得脸有些发红,伸手推下她的额头,说道:“做饭去!我也要吃沙琪玛!” 第二天一醒来,就不见李君,灶台上捂着两个饼子,还热乎乎的,聂小川心里有些难过,这个孩子正处于长身体阶段,偏偏找了三个工做,每天天不亮就走了,日头下山才回来,也不知道中午能不能吃到饭。 如果李哲还没死,他也就不用这样苦了吧?聂小川咬咬嘴唇,她知道李君要什么,虽然从没说过。 这一年聂小川开始给他讲史记,当然是她所熟知的那个历史的纪事,只有听到王侯将相的故事时,他那阴沉沉的眼睛才会发亮,挣钱,招兵买马杀回北周,是他最终的梦想吧? 早早的来到杨府门口,那些门人看来早已得到消息,点点头便让她进去了,大成管事给她一个腰牌,上面写着她的名字,送她到后厨,嘱咐别乱走小心本分后便离开了。 聂小川自然不会乱走,本分是她一项坚持的,认认真真的做了一锅沙琪玛,半日时间便到了,原路离开,多走一步都不会,日子就这样简单的过去了,期间聂小川又挖空心思的想前世吃过的点心,总不能靠着一个沙琪玛做到老吧。 一个月后,聂小川拿到来古代后第一笔薪水,沉甸甸的一袋五铢钱,虽然从小到大都没缺过钱,她还是小小兴奋了一把,跑到集市上买了一块肉,他们已经三年不知肉味了。 路过一个门面华丽的铺子时,见到排了好些人,就像遇到百货公司年终大甩卖,一个个焦急而又兴奋的探头探脑,一个伙计出来挥着手喊:“没了没了,今天的沙琪玛卖完了,明日请早!” 沙琪玛?聂小川停下脚步,看到那家店铺烫金的招牌,杨记瑞永昌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二十七章不得不争 俗话说,江山易改,秉性难移,作为商人的聂小川看到面前的情形时,第一个念头就是愤怒。 版权!多么重要的概念! 那些排队的人一脸沮丧的散开了,几个年纪轻轻的女子,提着包装精美的盒子走出来,笑得像是白捡了金元宝。 “谢天谢地,今天总算买到了,再买不到,我家夫人要把我赶出府了!”其中一个笑呵呵的说着,一面使劲嗅嗅盒子,“也不是很香啊,怎么传的那么好吃?” 聂小川看着她们擦肩而过,心里百般滋味,忍不住迈步走向那家店铺。 这是一间只有十几平米的店铺,干净整洁的货架上摆满了各色点心,以及新鲜水果,站着三个笑容可掬的伙计,见她进来便迎上前:“姑娘,要些什么?探亲访友还是自己用?” 很显然,这些伙计受过良好的训练,聂小川问道:“沙琪玛是什么?” “这个是我们杨府特制的点心呢,全天下只此一家,不过每日只有十盒,姑娘如果想要明日可以早来。”伙计礼貌的答道。 聂小川咬咬嘴唇,问道:“多少钱一盒?一盒多少个?” “一两银子!一盒十个。”他平静的答道。 聂小川几乎咬破嘴唇,掂掂自己手里那不到一百个的铜钱,几乎要背过气,自己做一个月还不如人家卖一盒挣得多,经销商也不能这样宰厂商啊! 现在地她如果可以。也是愿意多有些钱。以前没有比较也罢。眼下知道了行情。你让她如何心安理得地再做下去。 聂小川握紧了拳头。心里只有一个声音。我地钱。那是我地钱!但是很快就情绪平复了。就算是她做地又能怎么样?这里是古代。杀了人都没人过问地。 回到家。聂小川努力让自己忘记这件事。看天色黑下来。估计李君也快回来了。便动手做饭。 面糊汤。杂面饼子。转载自我看_将肉仔细地炒好。满院子飘香。引出来隔壁屋子里地几个小孩子。吮着手指看着她这里。 杨大娘也出来了。伸着脖子看过来。“我早说过了。能进杨家大门。可就是过上好日子了!” 其他屋子里地大人也都出来了。尴尬地往回拽自己家地孩子。聂小川已经往碗里分了多半碗肉菜。放到院子里地半块石碾子上。招呼孩子们来吃。 大人们依旧拒绝着,孩子们早扑过去,饿狼扑食般三嘴两嘴吃完了。 聂小川只能扭过头,当作看不见他们意犹未尽的眼神,幸好李君回来了,忙讪笑着端饭菜进了屋子,倒像自己吃了别人的一般不好意思。 俗话说,半大小子,吃杀老子,正处于身体发育阶段的李君,从来都没又觉得吃饱过,但家里的条件摆在眼前,又能怎么样? 看到眼前的肉菜,李君同其他孩子一样,两眼放光,狼吞虎咽的吃着,连喝了三碗面汤,才打着嗝擦擦嘴,抬头看到聂小川怔怔的看着自己,眼圈微微发红,想起什么似的猛地站起来道:“是不是杨家那人欺负你了?” 聂小川笑着摇头,李君一脸怀疑,“哪里来的肉?” 聂小川笑着说道:“工钱啊!”一面伸手拉他坐下,刚碰到他胳膊,李君吸口凉气躲了下。 “怎么?可是伤着了?”聂小川忙一把拽住他,掳起衣袖,就看到李君右小臂上一大块擦伤,上面撒了好些土,却依然有血渗出来,头嗡的一声变大了。 李君推开她,满不在乎的说道:“擦了一下而已,没什么!” 聂小川只觉得鼻子发酸,不知道为什么,现在的她总是动不动就掉眼泪,莫非是因为前世攒了太多眼泪的缘故? “那里就是小事?还撒了土!我不是告诉过你,有伤口了要用水清洗,破伤风可怎么办?”聂小川拽住他,从门后的瓮里舀水就开始给他冲洗。 李君任她摆弄着,就连聂小川一口酒喷在他伤口上都没吭一声。 做完这一切,聂小川依旧皱着眉头,这几年他们不是没受过伤,这个时代的人对待伤口,总是很随便的拿土来止血,所以败血症坏死病破伤风之类的感染特别多,在这个感冒也是能要人命的时代里,这种感染的下场可想而知。 聂小川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,一直惊心的她,半夜里果然听到李君在灶火坑里的呻吟,冷汗瞬时就下来了。 李君浑身火烫,半个手臂肿起好高,聂小川忍着眼泪叫醒杨大娘。 “哎呀,可不是得了!”杨大娘拍着腿惊呼,聂小川脚一软就坐在地上,眼泪是再忍不住了。 嘱咐杨大娘不断的用冷水给李君擦拭后,聂小川连院门也顾不得开,一步跨上墙头飞跃出去,只吓得杨大娘连声惊呼。 聂小川这几年从来没有放弃锻炼身体,有些技艺防身还是很必要的,自从那一年出手杀死几个意图拐卖他们的人后,李君也开始跟着她学习,聂小川教他的是很简单很实用的跆拳道。 几年下来,这具身子用起来越发得心应手,眼下也顾不得是不是招人注意,放开手脚一路狂奔。 城里最好的一间医馆早已经关门了,聂小川叫门不应,便破门而入,在一片强盗来了得惊呼中,拎起睡得正香的大夫。 “你这个姑娘怎么行事如此鲁莽?”大夫看着满屋子惊魂未定的家人,气愤之极,“就是再急,有话也要好好说!” 聂小川扑通冲他跪下,掩面哭泣,这样的事大夫许是见多了,也就不再责备,忙忙的收拾好,被聂小川拉着一路小跑。 杨大娘已经把全院子的人都叫起来,她年纪大了想得细,开始为李君准备后事,让几个人准备了停床,聂小川见了哭得越发痛了。 她突然觉得自己不知道活着意义何在。 大夫仔细诊视,许久才念着胡须说道:“风毒之邪,侵入破伤之处,深达经脉,不妙不妙啊!” 果然是破伤风,聂小川知道就连在现代的个别落后地区,破伤风还是能要人命的病症,她的心里突然像被抽空了,空的有些心慌。 邻居们摇着头叹气,杨大娘抹着眼泪低声说着:“可怜的姐俩!没爹没娘的,偏又。。。” 大夫写下药方,拿出一个药丸,嘱咐聂小川温水喂李君服下,天明如果能退烧,再去煎药,这命也就算是保住了。 聂小川回过神,听到有希望,忙对大夫千恩万谢,这个大夫为人很是和善,见他们家境贫寒,只收了一半诊费便告辞了。 李君嘴里胡话不断,哥哥爷爷的乱喊,每喊一声聂小川的心就疼一下,待到喂药时,连口水也灌不进去,聂小川只好捏着他的鼻子,用舌头往他喉咙里送药,喂一口药喂一口水,看的邻居们纷纷抹眼泪。 也许真是上天保佑,到天明时,那高烧真的退下去了,大喜过望的聂小川飞奔出去抓药,剩余的工钱刚好够抓一副。 没什么别没钱,有什么别有病,看病贵这个问题真是古今相同。 一服药喂下去,李君情况好多了,虽然还处于昏迷中,但不说胡话了,聂小川又请大夫过来看,大夫也是一脸喜色,嘱咐按时服药。 稍稍放下心来的聂小川,开始面对严峻的现实,现实就是贫困。 钱这个东西,不论古今,在特定时候就是能决定生死。 只要有一丝希望,她是绝不会让李君死去,托付杨大娘照看李君,聂小川迈步向杨府走去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二十八章以利换利 聂小川是聂家财团的新任掌门人,那一年她二十岁,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生下来就被选中的,凭的只不过是虚无的命相之言。 在大家眼里,聂小川只是一个站在台前的华丽傀儡。 第一年,聂家财富增长10%,第二年,聂家收购另一家同样级别的财团,第三年,聂家世界排名前十,第四年,聂家与皇室联姻。 而这一切看在世人眼里,包括聂家族人,没有丝毫惊奇。有什么可吃惊的?聂家拥有阵容强大的智囊团,推一个小女孩站上全国第一富豪的位置,那是很容易的事。 但是任何一个人,能走到第一这个程度,怎么可能只是被人推上来的? “你要见老爷?”大成管事一脸惊愕,今天早上发现一向准时的聂小川竟然来晚了,还没来得及责备,就被她淡定的话惊住了。 果然也是跟那些女人一样,挖空心思的还不是为了吸引老爷,大成心里一声轻斥,面上却是笑容不减,“这个,我们做下人的可作不了主。” 他一闪而过的轻视并没有逃过聂小川的眼睛,来这里一个多月,听到的话题都是围绕这杨大官人,就连厨房的烧火丫头,每天都精心打扮,说是为了时刻准备与大官人相遇。 “烦请成叔费心,请转告老爷,我要解约。”聂小川低下头,慢慢说道。 这个女孩子疯了!大成只有这一个念头。多少人拼死拼活地要挤进杨家大门。就连死也不愿意出去。怎么还有人主动要离开? “聂姑娘。可是对工钱不满意?”大成一脸惊愕地问。 聂小川抬起头。坚定地点点头。听大成管事结结巴巴地问道:“那你想要多少?一个月一百钱还不够?你可知道别人家就连大管家也不过这个数。” “我要入股。”聂小川平静地吐出这几个字。也不管大成管事能不能听懂。只要有人能听懂就可以。 听完聂小川简单说明地入股含义。大成管事一头冷汗。更加笃定这个小女孩子一是失心疯了。二是想要吸引老爷注意。但这些问题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。正好前面有人过来问今天为什么没有按时做点心。大成管事便急匆匆地汇报去了。 没多久。就有人过来唤她。说是大管家有请。 依旧是上次来过的那个地方,原来这里是大管家的住处,门敞开着,一身浆白长袍的大管家,背负双手,笑意盈盈的看着她。 这个男人有张大众脸,个子也不是很高,形体匀称,乍一看极为普通,他小小的双眼闪烁着精光,伸出修长的双手,说道:“聂姑娘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!” 聂小川微微一笑,浅浅行个礼,说道:“情非得已,还望大管家海涵。” 在对大成管事介绍入股含义时,她已经简单说明此念头的由来,一方面争取几分同情,另一方面也是表明她聂小川势在必得,别无退路。 大管家示意聂小川坐下,一面说道:“在下柳裘,虚长姑娘几岁,叫声柳大哥,再不然柳大叔也行。” 柳裘?聂小川忍不住想要在记忆里搜寻,历史上有没有这个人,每到这时她还是有一丝遗憾,为什么没有学好历史呢?唯一精读于心的是史记,偏偏此刻身处时代上面没有记载。 “聂姑娘,你做的点心可真是新奇可口,连我们老爷也是爱吃的,”柳裘坐在那张书案前,握着双手笑嘻嘻的开口了,“但是我们杨家可不是单单经营点心的。” 聂小川点点头,这次谈判她打的是无准备的仗,除了知道杨家家大业大外,别无所知,“柳大哥,这个我自然知道,且不说这只是个微末技术,我毕竟是跟你们签了约的,点心做好了交上去,其他的自然权过问。” 柳裘坐直身体,眼里兴趣大增,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只能算孩子的姑娘,语气也好话语也好,处处示弱,那一双明眸大眼却有着不和年纪的深邃。 “那姑娘怎么个入股法?”柳裘正色问道 “我以三年九成利润入股。”聂小川说道 柳裘一脸惊愕,随后哈哈大笑,“你这个小姑娘,倒真是别出心裁!前前后后自己是什么都不用出!” 聂小川面色平静,待他笑够了,才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,她要入股杨家点心铺子,或者其他铺子也好,亲自经营管理,三年之内所得利润只拿一成。 如果这种事放在现代,说白了,她就是要空手套白狼。 “你的意思是你用我们杨家的钱,挣了钱,给我们家些,自己拿些?”柳裘现在也有些认同大成管事的看法,这个姑娘想钱想疯了,“聂姑娘,我知道你急需用钱,不如先预支工钱吧,切莫再开玩笑。” “如果我担保那九成利润比你现在的利润,高一半呢?”聂小川依旧平静的说道。 柳裘讶异的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,此刻微微抬起下颌,紧闭双唇,幽深的双眸直直的看向自己,那里面是令人毋庸置疑的自信。 “你,拿什么担保?”柳裘不自觉的有些磕巴,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种气势压迫着他的神经,忍不住伸手按按头。 “除了自己,我还真拿不出什么。”聂小川嘴角一翘,笑意中不由自主的带着一分苦涩。 柳裘嘴角动了动,上下打量她,似笑非笑道:“你。。。?” “茂和,就按她说的吧。”一个沉厚悦耳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,打断了柳裘的话。 不知什么时候,杨大官人站在门口,这一次聂小川毫不避讳的打量他,他的年纪确切的说三十刚出头,身材高大,体型健壮,相貌俊伟,额头宽广,浓眉大眼,看到他聂小川不由想到一个人,就是穆桔公主的哥哥,穆枫王爷,他们共同之处就是那种与生俱来般的摄人气势。 他的目光也放在了聂小川的身上,二人目光相撞时,似乎都那么一亮,聂小川毕竟不擅长跟同龄的男子打交道,见他目光炯炯的看过来,脸微微一红,低下了头。 感觉到他走过自己身边,随风飘过一阵好闻的气息,听他说道:“聂姑娘想从什么时候开始?” 聂小川微微抬了下头,看他已经坐在柳裘旁边,此时也就不再含蓄,答道:“越快越好。” “那好,茂和,你把城西的寿昌给她试试吧。”杨大官人嘴角轻扬,露出好看的笑容。 有钱有貌,受女人欢迎真是正常的事啊!聂小川移开目光心里想着。 柳裘脸上一丝惊讶,似乎有些不可置信,说道:“寿昌?” 杨大官人依旧笑着,身子轻轻晃动着,“是啊,记得跟聂姑娘重新签个约。” 柳裘似是有些想笑,说道:“那罗延,这可不是开玩笑。” 那罗延?这个名字传入聂小川的耳内,浑身不由一震,好熟悉的名字,不由脱口问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 “你问我?”杨大官人坐直身子,灼灼目光看向她,“我叫杨坚。”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二十九章物是人非 初唐的李延寿在《北史》中赞美隋文帝,“皇考美须髯,身长七尺八寸,状貌瑰伟,武艺绝伦;识量深重,有将率之略。” 这句话聂小川记忆尤甚,因为历史上很少有将开国皇帝描写的如此美貌,但是,现在是怎么回事? “你,你怎么在这里?”聂小川有些语无伦次,可惜她根本记不清杨坚什么时候做的皇帝,隋朝又是何时建立,真恨不得搬着史书查一查。 眼前这个原本沉静如水的女孩子,突然之间神色大乱,让杨大官人和柳裘都很惊讶,是因为名字的缘故? “那我应该在哪里?”杨坚笑意盎然的问 聂小川被他一问,顿时冷静下来,对自己的反应有些想笑,这里的历史已完全不同于自己后世所知的那样,那么遇到重名重姓的人也是正常的,就算他是那个杨坚,也能有别样的人生轨迹。 聂小川冲他笑着摇摇头,临走时依旧忍不住好奇,又回头看他,杨坚正侧身看窗外,呈现一个英武的侧影,此人真的非彼人么? 柳裘送她到门口,见她始终嘴角含笑,十分好奇的说道:“你以前认识那罗延?” 聂小川想了想,终是忍不住笑着说道:“我认识一个人也叫这个名字。” 柳裘忙问道:“哪里人?做什么地?” 聂小川越发开心。转载自我看竟然格格笑出声。任他追问也不再回答。 柳裘哼了声。露出一脸促狭地笑。说道:“如果你见了他给你地铺子。还能这么笑那就好了!” 聂小川听了心里有些疑惑。难道不是给自己点心铺子么? 柳裘一脸坏笑地告诉她。直接去铺子就可以了。至于签约地手续他会让人送过去。 聂小川还没来得及问铺子在哪。柳裘砰地关上门。 这个人真是没礼貌,聂小川鄙视他一下,这才突然想起最关键的事情没办,正待回身敲门,门却自己开了。 一个小仆役捧着一袋钱,说道:“大管家说是借给你的。” 聂小川真心的说声谢,接过来,急匆匆的抓药赶回家。 一进门就听到李君嘶哑的哭喊“不要丢下我!不要丢下我!” 杨大娘已经等得心焦,看到她回来,才松了口气,原来李君迷迷糊糊的醒来,竟然看不到聂小川,以为她又跑了,一下子又糊涂起来。 聂小川忙安抚李君,又对杨大娘道谢,一面将一块肉塞给她。 “这是做什么?门里门外的,谁还用不着谁?你这孩子可是生分了!”杨大娘断想不到会收到如此重的谢礼,又惊又惶恐的推辞。 聂小川硬把她推走,一面说着:“我们姐弟二人孤苦伶仃,多次劳烦大娘,大娘日子也不好过,我如今也有这个条件了,就当是做儿女的孝顺你老人家。” 一番话说下来,杨大娘擦眼抹泪,她年纪轻轻守了寡,幸苦拉扯大一双儿女,偏又不孝顺,半年也不来看一回,聂小川这话说到她伤心处,感叹着要是真有你这样的女儿,也不白活了才去了。 熬好药,李君已经醒过来,一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她,生怕一闭眼人就不见了。 聂小川有些愧疚,知道还是那次落跑事件给了他阴影,坐下来一口一口的喂他喝药,一面仔细的给他讲自己去做什么了。 李君听完了,神色依旧没有轻松,越发忧愁起来:“你会做生意?万一做不到怎么办?岂不是卖身给他了?” 话说这几年,李君从来没问过她的身世,聂小川自然也不会讲,这件事换做谁听了也是不信的,一个要饭的乞儿,竟然夸下海口去经营杨家的生意。 “总是要试试的。”聂小川一笑道,给他擦擦嘴边的药汁,又端了碗水喂他,冲冲嘴里的苦味,“我给你熬了粥,现在要不要吃?” 李君看着她满眼的关切,重重的点了点头,说道:“要,我要快些好起来。” 连续在家守了李君四天,看着他身体好起来,能慢慢的走动了,这心才算是落了地。 是该到“自己”的店铺看看去了,那天离开杨家时也没问清地址,聂小川又来到杨家,却被告知大管家和老爷都出门了。 “那寿昌在哪条街?”聂小川问门人 门人听了,脸上显出古怪的表情,随后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,一指西边道:“沿着市肆一直往西,你就看到了。” 聂小川说声多谢,便按照他说的方向走去,听那门人在后说了句“节哀顺变啊!”,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,不明白是什么意思。 这个大兴城建筑格局十分完美,全城的道路是“井”字形结构,道路整洁宽广,最初走进这里时,她总恍惚是到了日本东京的旧城区,现在她明白了,原来这里就是古代的西安,隋唐两个盛朝的都城,日本可不就是仿照这里建造的么。 真是物是人非!聂小川感叹。 “还有那个?唐国公喽!皇上灭他九族。据说上边统计有二百口人。这李家带着奴仆也不过一百人。自然要想办法凑凑了!唉。这世道。自认倒霉吧!”那人懒洋洋地说着。翻个身又睡去了。 聂小川脚一软坐在地上。身后又响起哭声。是那几个孩子。听他们边哭边喊:“我不想死!我爷爷没有叛国!” 李家?唐国公李家?她地眼前浮现李哲将军地面庞。他是不是也被抓进来了?不过更重要地是。聂小川一个激灵。听那人地意思。自己是被抓来充作李家族人了。那岂不是死路一条? 聂小川狠狠捶了下地,疼得自己呲牙咧嘴,怎么这么倒霉?不就捡个粽子而已,这都能撞上? “他们污蔑!我们根本没造反!”哭泣着的孩子中一个声音尖利的喊着,站起来冲到牢门口,发疯般的摇晃这牢门,“我爷爷没造反,我哥哥没造反,我们全家都没造反!你们这些坏人!” 眼看就要走出城了,还是没见到那个所谓的铺子,聂小川收住脚,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,这里已不再是繁华的商业区,以杨家那么大的产业,怎么可能将生意放到如此偏僻的地方? “请问,杨家的寿昌店在哪里啊?”聂小川拉住一个行人问道 行人一脸的晦气,躲开好远才伸手一指,说道:“诺,你后边那条街的第一间就是!” 聂小川看着他急匆匆的跑了,更加不解,慢慢的沿着狭小的巷子走进去,愣住了。 面前是一间矮小独立的门面,黑色的木门半开着,门两边摆着一溜纸糊纸扎的猪狗金马,以及半人高的童男童女,门上挂着俩个惨白灯笼,随风晃动,那上面黑漆漆的写着“寿昌记”,从门外望去,隐隐可以看到里面摆着一溜未上色的棺材。 聂小川这才明白柳裘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。 此时天近中午,秋老虎烤的地面冒蒸气,街上一个人也没有,站在这棺材铺前,聂小川脊背发凉。 那关着的半边门咯吱一声打开了,走出来一个人弯腰弓背的老汉,冲她扬起沟壑纵横的脸:“姑娘,需要些什么?这里有上好的棺木,新扎的纸马,进来瞧瞧吧!”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三十章殡葬事业 从今日起一日一更,拼了~~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聂小川很痛快的骂出了一连串脏话,别以为她前世出身豪门就不染世俗,名门里骂人更有一套。 聂小川很想扭头就走,怪不得他们如此痛快的答应了,一个棺材铺如何创收? 但是,好歹是个生意,只要是生意就能赚钱! 聂小川深吸一口气,冲那老汉说道:“大伯,我是聂小川,大管家说。。。” 没等她说完,那老汉张开只剩一只牙的大嘴,发出呵呵的笑声,“是聂掌柜来啦?快些请,大管家早吩咐过了。” 聂小川硬着头皮迈进去,一股生漆夹杂着木屑味扑鼻而来,昏暗的屋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棺材,地上散放着扎了一半的纸人,刚烧出来的陶俑,灰扑扑的头滚在一边。 这种地方怎么能让人待下去?那老汉颤巍巍的拨开满是杂物的矮凳,笑呵呵的递给聂小川,“要说大官人真好,不仅收了我的铺子,还给我找个掌柜,真是好人啊。” 小心翼翼的坐下来,聂小川问道:“大伯,你贵姓啊?这家店就你一个人?” “老儿我姓周,这棺材铺是我祖上传下来的,街坊们习惯了都叫一声周棺头,以前也就是给人打打棺材板,扎个纸马,老了手脚不灵便,眼看混不下去了,幸亏杨大官人看我可怜,买下个铺子给我,大管家说,聂掌柜你还能让我挣大钱?”周棺头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个瓷碗,倒了水递给她,一面乐呵呵的说着,“挣不挣大钱都无所谓了,够棺材本就好了。” 聂小川挣扎着接过碗。自然没敢喝。环视四周。这里地空间还是不小。迫切需要整理一下。通光通风。她对丧葬事业一点也不了解。但是古人对死事地庄重她还是知道地。越重视越有前途。不是吗?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。大兴城悄无声息地流行起一种新地殡葬仪式。最早可能是城里一个大家发送老人时。在一个老妇人地带动下。孝子贤孙们哭地死去活来。场面悲伤地让街坊邻居都跟着流泪。也让此家人不孝敬老人地流言烟消云散。 这种名为哭丧娘地情况随即流行起来。接着又有一些大家地葬礼上多了一些边哭边唱地老年男女。内容由子孙如何孝敬老人。慢慢增加到一些古时候地有关孝内容地说唱。前来观丧礼地人越来越多。由此主人家孝名远扬。甚至有一家因此而得了皇家地夸奖。据说那个唱词传进皇宫。太后大为感动。下旨封了一个“孝廉公”。 而这一切。让一个原本默默无名地寿昌纸马店红火起来。葬礼如果能请到寿昌店地人安排。那就是代表着身份。代表着对死者地尊重。 转眼又三年过去了。依旧是那个偏僻地位置。只是门面涂了黑亮地漆。房子也简单地刷洗一新。门前不再摆着纸马。而是整洁地两块白板。一块写着“天不留耆旧人皆惜老成”另一块是“此日骑鲸去何年化鹤乘”。 此时天刚蒙蒙亮。紧闭地店门轻轻打开了。迈出来一位身子高挑。形容秀丽地女子。一头乌黑地长发简单地扎在身后。一身暗青色粗布裙。浑身上下无一点饰物。 走出来她又回身悄悄的掩门,初夏的风缓缓吹来,掀起姑娘整齐的,几乎遮住眼睛的发帘,露出眉心一点嫣红。 聂小川这三年变化很大,十七岁的她身子完全发育了,身材高挑,腰肢因常年习武的关系,轻盈但却有力,五官虽然不是精致的美丽,但也算得上清雅秀丽,走到人群里偶尔也会引来无数目光。 这一点让她深痛恶绝,烦恼不已,同样烦恼的可不止她一个人,刚走出没几步,身后就跟上来一个人。 “你去哪里?这么早,怎么一个人出去?”李君的声音已经变得很有男子汉味道,个子也在这三年猛地窜起来,足足高了聂小川一头。 接收棺材铺后,他们的生活很快就改善了,李君像是得到浇灌的麦苗,蹭蹭的长,身子结实了,俊美中带着英气,这两年说媒的人雨后春笋般冒出来。 虽然大家都知道寿昌店是杨家的产业,但棺材店掌柜弟弟的身份,也是很吸引人的,谁不知道这个棺材店,几乎要垄断整个北周国的丧葬事业。 但真实的情况是,聂小川并没有多少钱,别忘了,不管有多少利润,她拿到的只是一成而已,而这一成,除了日常用度,她都投在了对李君的教育上。 学习知识,从古至今,都是需要大笔金钱的。 “你跟来做什么?今天不是要去练习骑射。”聂小川停下脚步,审视面前这个少年。 李君穿着红黑相间的短袍,相貌虽然俊美,但体型健硕,看上去英姿爽飒,这几年跟着一群贵族子弟学骑射,皮肤再不似小时候那么白皙,依旧言语不多,那双眼更是深邃莫测。 “还早,你去哪里?我跟你去。”李君语调缓慢,但语气却不容人拒绝。 聂小川一笑,慢慢向前走,“还有几个月三年之期就到了,我提前把生意情况给他们交代清楚,昨日听大成管事说,杨大官人今日在家。” 这几年她并没有见过几次杨大官人,柳裘大管家也勉强算的上熟络,他们对她几乎是不闻不问,就连半年报一次帐也只是见帐不见人。 对于棺材铺,哪怕生意再红火,也好似烫手山芋一般不愿意多接触,这种情况下就算做做假帐也不会被发现,但聂小川还不会傻到真的那样做,再说钱对她来说,多了又有什么用? “杨大官人?他会有那时间?你还是直接去醉红楼找吧!”李君一脸嘲讽的说 聂小川无语,这几年杨大官人虽然人见得不多,但消息可是一直没断,那些消息无非是杨大官人又纳妾了,杨大官人最近跟某某女走得很近啦,杨大官人送某某女一座房子啦,杨大官人某个小妾与某女打出大手啦。 而最近大兴城最大的故事,就是杨大官人狂追醉红楼清官,号称三绝美人的苏香影。 其实这种事聂小川并不怎么在意,这个男人有钱又好色,而那些女人爱钱又爱被宠,各取所需双方都没损失,有什么可嘲讽的? “你有没有好好听我说?”每当说起这个时,聂小川总是一脸的淡然,这让李君分外恼火,“千万别跟那种男人走太近。” 聂小川忍不住笑了,这孩子现在也会护着自己了,真是没白养啊! “你别用哪种眼神看我啊!我又不是小孩子!”李君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聂小川抚慰小狗般的眼神,甩开她的手,大步先行。 街上行人渐渐多起来,等他们走到杨大官人所在的街口,远远的就听见一阵喧哗,聂小川和李君停下脚步,看到从东边奔来十几个人,抬着架子,转眼就到了她们身边。 聂小川认得这些侍从,他们穿的正是杨府上特有的护卫服,一个个脸色煞白,神情慌张,飞快的跑进府里,只一眼她已经看到,架子上躺着的锦衣男人正是杨大官人。 “你看,这么多血啊!”李君指着一路撒过的点点鲜血,低声道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三十一章夫人独孤 聂小川的心又开始突突的跳,这几年风平浪静的日子,并没有让她淡忘自己霉星高照的命数。 难道这个几乎没怎么接触过的老板,要挂掉了? 杨家的大门砰的关上了,不多时又奔来几个侍从,拉着几个医生打扮的人。 “哈,连太医都请来了!”李君悄悄指着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说, 不去理会他语气里的几许幸灾乐祸,聂小川皱着眉疑问:“你怎么认得太医?” “独孤大哥跟我们骑马时摔伤,就是这个太医给他看的。”李君回答。 这个独孤家,聂小川也很熟悉,她要做生意,就要研究市场,这两年把整个北周国都要研究遍了。 独孤氏,是这个北周国最厉害的权臣,被封做柱国公,现如今承袭爵位的是独孤信,而北周现今的明帝宇文毓的皇后就是他的女儿。 初次听说独孤家时,聂小川也回想一下有限的记忆,恍惚记得杨坚的皇后就是独孤家的人,好像也是个大家,而且外戚大家,那现在杨坚没有做皇帝,这个独孤家怎么还是历史上所记载的势力大家? 后来接触到更多的似是而非的历史人名,更加认定这是个完全不同于自己所知历史的时空,也就随意了。 这些年她从没过问李君跟什么人在一起,主要是很放心,这个孩子经历过苦难,自然不会变成浪荡子弟,没想到竟然结交到如此大家子弟。 这时聚集过来地人多了起来。指点着地上地血迹窃窃私语。从杨家门里跑出来十几个仆从。拿着工具一面清扫血迹。一面轰赶众人。 看来今天没希望见到杨大官人了。聂小川转过身。对李君说声走吧。李君好奇地想要听那些人说什么。但被聂小川一瞪。只好讪讪跟着走了。 今天没事情做了。将李君赶走去练习骑射。聂小川自己慢慢地走到市肆。 早市散去。日市开始了。 她一路看过去。想着该给李君添置秋冬装了。这孩子长得很快。去年地是不能穿了。来了古代做衣服是她最头疼地。全靠手工。自己做自然不可能。交给绣房钱要花很多。要是有家成衣店就好了。 聂小川一面挑选着布料。一面为自己地念头而微笑。想想而已。才不要去真地折腾呢。一大把年纪了。还是安生地做个本分人吧。 这家布店人不是很多,一个大婶看聂小川衣着简朴,也不是很热情,招呼几句就靠在门框上往街上看,一面跟隔壁杂货店的大娘拉扯闲话。 “你听说了没?杨大官人为了那个三绝美人,把手指剁了!” “生生吓死人,我家小三早上见了,血滴了一路呢,啧啧,你说这叫什么事!” “你说独孤夫人这次怎么做?也用轿子把那美人娶进门?” “她想娶,人家得嫁啊,据说太子也看上了。” 聂小川捏着手里的布料,听得入了迷,真的假的?为了娶到一个青楼女子,剁掉手指? 她突然想去看看这个男人了。 杨府的门关的紧紧的,聂小川叫了好久,才有一个满脸警惕的男仆探出头来:“做什么?” 聂小川很少来杨家,就连经营寿昌的事也没几个人知道,这里的人自然也不认得她,说明来意,那男仆张口就拒绝了。 “我们老爷不在家!” 聂小川耐心的说,见见大管家也行,烦劳通报一下,那男仆砰的关上门。 过了许久,门咯吱一声开了,先前那个男仆一脸笑容的说道:“怠慢了聂掌柜,快些请。” 聂小川谢过他,迈进来就见一个有些面善的妇人站在一旁,仔细一想,记起来就是当年审核厨娘的那个妇人,忙冲她微微行礼。 “聂掌柜,夫人要见你。”她沉声说道,随后便转身前行,丝毫不理会聂小川是接受还是拒绝。 聂小川一愣,哪个夫人?三年过去了,这府里的夫人由十三位涨到了十六位,不管哪个,聂小川都是没有接触过的。 豪门贵妇是非多,聂小川绝对不想跟她们有一丝瓜葛。 跟在那妇人身后,沿着长长的甬道走着,路上见了不少急匆匆走着的男仆女侍,一个个神情紧张。 她忍不住四下张望,期望可以见到柳裘,难道柳裘没接到她来的消息?跨过一座红砖院门,到了一座特别秀气的屋宅前。 “到了,聂掌柜请。”那妇人在门口停下来,躬身退向一边。 聂小川迟疑了一下,迈进屋内。 屋内光线明亮,一名云鬓高挽,华裳彩衣,约莫三十左右的妇人,端坐在一张长几榻处,正抬眼看着她,身旁一溜站着八个相貌平平的侍女,均低着头。 “见过夫人。”聂小川不知此人是谁,这杨府里人人吃穿奢侈,主子奴才一个赛一个有气势。 “聂掌柜无须多礼,看座。”她的嗓音圆润,甜而不腻。 聂小川谢过,坐在一旁的几子上,听她接着说道:“聂掌柜,还不认识我吧?” 聂小川迟疑一下,摇摇头,说道:“奴婢粗使之人。。。” 她的话没说完,那妇人脸上呈现笑意,打断她道:“聂掌柜自谦了,像聂姑娘这样的,就怕是好些男儿也比不得。” 聂小川望着她,不知她有何用意,抬眼看到那妇人渐渐收敛笑意,这个夫人长得一般,但皮肤白皙,鼻梁挺直,嘴唇仟薄,透着一种刚毅。 “奴家独孤氏。”她缓缓说道。 聂小川这次自然不会再问“你怎么在这里?你怎么不是皇后?”之类的傻话,对于这种名字相同,境遇不同的历史名人,她已经淡然处之了。 独孤夫人,杨大官人的结发妻子,柱国公的第七女,当今皇后的亲妹妹,可谓真正的豪门之女。 跟历史上的生性绝妒,不容杨坚接近女色的独孤皇后不同,独孤夫人及其大度,只要丈夫说看上那名女子,她二话不说就派人提亲。 有人传的的更甚,据说有一日独孤夫人跟杨坚出游,杨坚见到一女子悠然而行,步态优美,随口夸奖一句,三日之后,独孤夫人就把此女迎进府门,莫名其妙做新郎的杨坚甚至认不得此女何人。 只要是人,对自己喜爱的事物都有独占心里,这出于人的天性,无关时代风气。 如此大度的表现,是爱之深呢还是恨之切?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,这个女人不一般。 聂小川站起来,冲独孤夫人行礼道:“见过夫人,不知夫人有何吩咐?” 独孤夫人和蔼一笑,斜倚在软垫上,说道:“不知道我们家可有福分聘娶聂姑娘?” 娶?聂小川惊愕的抬头看她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三十二章提携之恩 自从来到这个是时空之后,聂小川从来没有嫁人这个念头。自我 她真实的灵魂比自己外表看来大了将近二十岁,如果真的可能喜欢上一个人,那也是君生之时我未生,我待嫁时君已娶。 与人共夫,她聂小川怎么能做到? 这个时空有谁能孑然一身,只为等她? 独孤夫人这句话什么意思?难道深居简出的她还是被杨大官人谈起了? 许是她脸上惊愕的表情逗笑了独孤夫人。 “瞧,我吓着你啦!”她说着,呵呵笑起来,轻轻捏着自己柔软的衣袖,“这大兴城的女子若听到这样的话,没有一个不惊喜若狂,我可是没想到会吓到聂掌柜!” “嫂子,我早说过她不是那样的!”门外传来爽利的女声,一个红衣女子风一般奔进来。 “绯色,你怎么回来了?”独孤夫人暖暖一笑,伸手招她过来。 杨绯色,杨坚的异母妹妹,深的兄嫂二人宠爱,去年已经嫁给大管家柳裘,住在城外一座大庄园里。 这三年聂小川只远远的见过她两次,是在城外的赛马会上,这位杨家小姐性子爽利,酷爱骑马,每年春季贵族举办的赛马会上,杨绯色夹杂在一众男儿间,格外引人注目。 她今年十九岁。穿着一件黄白色地薄衫。双腿修长。肌肤胜雪。嫁人后青春活力中。平添了一种妩媚。 此刻一双闪闪发亮地眼睛。牢牢盯着聂小川。 “嫂嫂你就别吓唬她了。我看她对大哥避之不及。若是跟那些女人一样。三年前你就该给她下聘了!”杨绯色语速极快。噼噼啪啪地说起来。 她看向聂小川时。眼神极为赞赏。聂小川微微松了口气。这个姑娘对她还是很友善。 听她们地意思。这件事是在开玩笑?那么独孤夫人这是在试探什么? 独孤夫人坐直身子。似笑非笑地看着聂小川。说道:“我没说给你大哥说媒啊。我是想给我家兄弟。” 杨绯色瞪大眼睛,说道:“嫂嫂,独孤郎动凡心啦?” 聂小川嘴角抽搐,她知道自己这个年龄早该嫁人了,但她是不会真的认为,自己人缘好到要惊动如此豪门贵妇为自己说媒。 这个时代,出身地位还是很重要的,像她和李君这样流民身份的人,能嫁给人做妾,给人招赘,就是天大的福气了。 嫁入豪门的几率还比不上一个青楼女子的多。 “多谢夫人美意,聂小川卑贱不敢受。”聂小川有些不耐烦了,自己已经够本分了,这些女人还是想打她的主意。 独孤夫人嘴角含笑,说道:“我就喜欢聂掌柜这性子,谦逊严谨,以后铺子里需要添置什么,就不用上报了,这个主你是做的。” 聂小川有些吃惊,难道这棺材铺归她管?又听杨绯色说道:“嫂嫂,依我说何不把碧落号也给聂掌柜经营?任凭那几个人折腾下去,亏空可就大了。” 碧落号?那可是杨家最大的一间铺子,皇家专供珠宝,聂小川越发惊讶,她们这二人一唱一和的什么意思? 接下来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闲话,聂小川如坐针毡,就在要忍不住告辞时,独孤夫人想起什么似的冲她一笑道:“聂掌柜还有个兄弟是吧?” 聂小川忙答声是,心内更是疑惑。 “今年也不小了吧?也该找些事情做了,我听说他也在学习骑射,不如跟着我家三哥,到营里历练历练。”独孤夫人缓缓道。 这句话听在聂小川耳里,尤其震动,要知道这个时代,官员大多从各地高门权贵的子弟中选拔,权贵子弟无论优劣,都可以做官。 而出生低微的人,哪怕才学震天也入仕无门,无法入仕,也就意味着命运将世代无法改变。 这也就是后世里常说的那句俗话,越有钱的越有钱,越没钱的越没钱。 聂小川给李君所有贵族子弟的教育,也没什么目的,只是觉得人学点知识心灵不会寂寞。 但李君的想法就不是那么简单了,世上那个男儿不想逐风流,看看他日常结交的人就知道了。 但结交再多世家子弟,没有得力的推荐,他还只是一个流民。 看到独孤夫人以及杨绯色春风般的笑颜,聂小川心情格外沉重,这天下何时能有免费的午餐? “多谢夫人,只是我家兄弟顽劣不堪,怕给夫人添麻烦。”聂小川忙起身推辞。 “你这个人也太谨慎了!嫂嫂难道还能害你不成!”杨绯色几步走过来,携住她的手。 聂小川从来不习惯与人亲密接触,被她这一拉,不由往后缩去。 杨绯色察觉出来,眼睛一瞪,嚷道:“你嫌弃我?” 聂小川几分尴尬,忙道:“小川粗鄙,别污了夫人的手。” 杨绯色立刻展开笑颜,干脆伸手揽住她的腰,嘻嘻笑道:“我可是觉得你是我嫂嫂之外,最干净的人。” 说着伸手调戏般的摸摸聂小川的鼻尖,一努嘴道:“不过,别叫我夫人,生生老了几岁,叫姐姐就可以。” 她的动作看上去很轻浮,笑脸如花娇,却是一派纯真神情,毫无做作之嫌,聂小川心内虽是不悦,但也无法真的恼怒起来。 独孤夫人说声身子乏了,杨绯色便拉着聂小川出来。 “其实我跟嫂嫂一直关注着你,果然没看错人!”行至一座花厅,杨绯色笑嘻嘻的说道,“这三年你行事稳妥,为人谦逊,实诚,那么多银子赚来,竟是一分不多拿。” 说着又拿眼上上下下打量她,“瞧你,年纪小小偏穿的死气沉沉的,一个女人家不喜欢钱也就罢了,怎么也不喜欢打扮?” 说着掩嘴一笑,凑近她低声道:“听说你也不近男色?那你还喜欢什么?” 聂小川被她的温香的哈气弄得脖子痒痒,忙推开她,正色道:“独孤夫人也管着店铺?我原以为大管家。。。。。。” 杨绯色撇撇嘴,道:“要是都让他们管,家产早败光了!” 说着眉间泛起一丝忧愁,看着院子的精美花草,幽幽叹了口气,说道:“哥哥行事越来越不像话,生意也不管,一味的胡闹,人家都说我们家大业大,却不知早已亏空大半了。” 这种家事按理不该跟她这个外人讲,聂小川听着沉默不语。 话说追美人自然是很花钱的,这杨大官人出手实在阔绰,一座价值黄金千两的宅院,说送就送了,换在现代,聂小川认识的富豪里,也没几个舍得如此出手,有些太太结婚几十年了,才熬来一座属于自己产权的房子。 也难怪这些女人们动心了,就是家世稍微好些的,也不一定置得起那样的产业,从这一点来讲,杨大官人真是个不错的情人。 舍得为女人花钱的男人,终归不算太坏的男人。 “所以,嫂嫂和我希望你能接过大掌柜的位子。” 正在走神的聂小川,猛地被杨绯色抓住手,听到这话,身子不由一颤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三十三章非我所欲 商场如战场,欲壑难填,有了钱就会想要更多的钱,一旦走上去,就只能拼死往前奔,速度稍慢就会被踩死。 这种日子,聂小川不想再过,何况,是那种受制于人的赚钱工具。 聂小川立刻就要拒绝,杨绯色嬉笑不在意,只是说着考虑考虑,不着急。 这时几个侍女端着食盒急匆匆的走过,聂小川这才猛地想起自己来的目的。 “我听说大官人。。。。”她暂时撇开这个问题,拉住杨绯色问。 杨绯色瞬间变色,柳眉倒竖,倒把聂小川吓的松开了手,“你不说我倒忘了,还没找那个狐狸精算账呢!” 聂小川还没回过神,杨绯色风一样不见了,这个孩子。。。。! 时间快到晌午了,四周静无一人,聂小川呆呆的站了会,凭着记忆分辨这里是后院,再往前向又拐就可以到外宅门,那样就能找到大管家的屋子了。 聂小川沿着绿荫围绕的长廊走啊走,走到尽头也没看到记忆中的外宅门,而是站到一座四面都是大窗的竹房前,四周箭竹拔地而起,伴随偶尔吹过的风,沙沙作响。 聂小川有些怔忪,这间房子让她想起贵树,贵树的小别墅里就有这样一间木制房屋。 贵树是不是已经有了新王妃了? 其实他是个不错地青年。最关键地是同自己一样。追求着朴实平和地生活。只是身份注定他面对地诱惑太多。诱惑。谁又能轻易拒绝呢? 而就在这时。一阵细细地喘息声从房中传来。让失神地聂小川猛地惊醒。 她地听觉实在太灵敏了。虽然竹叶不断作响。但仍不能阻止那种声音传入她地耳内。 男人地喘息和女人地**声越来越大。那女声越来越压抑不住。不断轻呼“官人!官人!” 聂小川慌忙后退。脚步放到最轻。猛地一个男声传出来:“少两根手指又怎么样?” 聂小川后背一紧。呼吸停滞。而这时一阵急风吹过。掀起那房子地垂地地纱窗帘。一副香艳地画面呈现在眼前。 一个几乎浑身**的女子,瘫软在一个畅怀的男人身上,头发散乱,双眼迷离,身体剧烈的起伏,那男人的双手捏在她的雪白高耸的胸上,将胸揉捏的几乎变了颜色,一只手上缠着白布,已经渗出血迹。 似乎感觉到外边有人,那男人猛地抬起头,原本微闭的双眼瞬间暴睁。 来不及细想,聂小川就地而起,轻身向后掠去。 “站住!”杨坚一声怒喝,下一刻人也跟上来,聂小川脚下不敢停,嘴里说着“我迷路了,我不是要来这里的!” 也不知是不是被刺激的昏了头,竟然还说了一句“打扰了,你继续!” 这句话更刺激了杨坚,身形猛地一张,期近聂小川,那受伤的手抓住她的肩头。 聂小川慌乱过后,镇静下来,跑什么?又没做什么亏心事! 扭头看到肩头被血浸湿,忙说道:“老爷,快松手,仔细伤口!” 然后就觉肩头被抓的更紧,耳中听得杨坚带着怒意的话语:“受伤又怎样?” 聂小川还没来的及反应,一股灼热的气息袭来,随即唇上传来湿热的触感,腰身一紧,贴上一具炽热的身子。 聂小川脑中轰的一声,体内翻江倒海,她被吻了,被陌生男人吻了!羞耻感传遍全身,无法控制的怒火瞬间点燃,还没有谁可以随意轻薄到她! 她的身子一瞬间绷直,随后利剑般张开,七年来不断练习而增加的内力向海啸一样涌出来。 杨坚只觉得四周突然凝聚了无数的气流,接着一只强有力的手,在他腋下一托,身子被砰的被弹开,那瞬间强大的张力,使他无法控制身形,勉强翻了个身,不至于整个人都被摔在地上。 他踉跄几步,靠上一株树干才收住脚,看到面前的深衣女子,长发飞舞,高高的抬着头,露出了以往不曾看到过的真是容颜。 这是一张冰棱一样苍白而俊秀的脸,扬起的发帘下一点赤红格扎眼,神情带有不可轻易靠近似的冷淡,一向平静幽深的眼神变得光芒四射。 那四射的光芒犹如利剑般直刺人心。 “对不住,对不住,刚才没站稳!”杨坚伸手抚着额头,慵懒的说着,“惊到姑娘了,真是罪过。” 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,立刻将气氛变得柔和许多,似乎刚才的真的是无意的。 聂小川内力收敛,又恢复一往微微低垂的模样,说道:“是小川唐突在先,还望恕罪。” 杨坚哈哈笑了,站直身子,说道:“聂掌柜多虑了,请随我来。” 他大步向前走,聂小川迟疑一下,眼见他走近身边,不由戒备顿生。 “聂掌柜不是专程来探望我的?怎么又后悔了?”杨坚越过她淡淡说道,直视前方脚步不停,转眼就走出去好远。 这倒成了她的不是了!聂小川摇摇头,慢慢跟上。 路两旁高大茂密的槐树,给地面铺上密密匝匝的斑驳影子,两人一前一后,保持距离慢慢走着,这时刻已是吃过午饭,路上的捧着各种食盒的女侍渐渐多起来,见到杨坚恭敬的退到一边,一声声大官人喊得让人心醉。 转了几个门之后,聂小川认得路了,原来要这样走才能到大管家的住处。 “见过我家夫人了?”一进屋,杨坚就问,没有丝毫客套,笑眯眯的问,“你们说些什么?” 这句话问的聂小川有些尴尬,微微一笑道:“这个,老爷你还不清楚?” “我的夫人在做什么,我好像一直都不太清楚。”杨坚依旧笑眯眯的,还皱皱眉,似乎很上愁。 聂小川不动声色,早知道,这世上那有如此和谐的夫妻。 但是不管他们要斗什么,都无关她的事,聂小川沉静道:“今天我来,是想告诉老爷,合约即将到期,我会尽快收尾,请老爷提前安排接手的人,前来熟悉一下。” 杨坚哦了声,手里捻着笔尖,似乎走神了,过了一会抬起头看向她道:“聂掌柜挣钱很有一套,不知道会不会赔钱?” 有些模糊的结论在她脑子里转,聂小川很快摇摇头,无关她事! “小川喜欢什么?”杨坚又问,走近几步,目光温和又带着几丝迷惘。 他三十多岁,出生世家,保养极好,正是最有男人魅力之时,身上带着自然的温香,英俊的面容此时浮现一丝忧郁,这种神情,那个女人见了能不疯狂。 聂小川忍不住笑起来:“我喜欢庄子。” 这些年她已经极尽所能的低调了,这对貌合神离位高权重的夫妻,到底看重她什么?又想让她做什么?竟然一个权诱,一个色诱。 说心里话,他们这对豪门夫妻开出的条件,对这个时代像聂小川这样身份,甚至比她身家好的人来说,都是不错的选择。 只可惜,权利也好,财色也好,对已经拥有过的她来说,再没什么吸引力。 她要的只不过是彷徨乎尘垢之外,逍遥乎无事之业。 杨坚同样笑起来,慢慢说道:“据说北齐悬赏黄金百两要李氏后人的首级呢。” 本已走到门边的聂小川,脚步一滞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三十四章初探杨府 用人不疑,疑人不用,所谓的不疑,自然是已经打探清楚。 他们二人结伴讨生活以来,聂小川用的是自己真实的名字,而李君对外一直被称作小弟,日子久了,熟悉的人都唤他聂小弟,她们二人之间大多用你我来互称,防的就是北齐的追捕。 这世上果然还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啊。 聂小川稳定心神,回过头笑道:“杨大官人不在乎那几个钱吧?” 杨坚皱着眉,一副难过的样子,说道:“最近日子难啊,过不下去的人很多的!” 聂小川脸上带着笑意,却是默不作声,杨坚也是一脸懒洋洋的笑容,二人互相注视,如果有人从外边看到了,这情景倒还真有几分暧昧。 屋内气氛一时变得怪异起来,聂小川叹了口气,说道:“那老爷要是有了线索,可要藏好了,免得被人抢了先。” “聂姑娘,这不是在威胁你,而是提醒你。”杨坚脸色变的肃穆起来,扔开手里的笔,背负双手,慢慢说道,“你要信我。” 聂小川已经迈步走了出去,听见了,脚步略停顿,却未回头,“我没有不信谁,也没有信谁,我只是不想。” 说完,不再理会有何反应,加快脚步而去,走出了这个深宅大院,抬头看看晴空,心情却并没有轻松多少。 她自一开始迈进杨家门,要求入股时就知道,有些事就再也掩不住了。 人出生时都像白纸一样。随着生长环境不同。白纸变地五彩缤纷。这一点从上小学第一天。就有人告诉她了。那个负责照顾她日常生活地保姆。指着班里地同学。只要看上一眼。听上一句话。就能把这些同龄地稚气孩子家庭背景猜个**不离十。 作为几千年以后地人。来到这里。再怎么掩饰也是不行地。不同就是不同。 只要这种不同不要带来麻烦就好。但现在看来。怕是不行了。 聂小川一路走一路想。她现在很犹豫。要不要去探听他们到底要她做什么。还是继续被动。随波逐流? “姑娘。请稍等。”一个身影突然挡在面前。同时响起一个响亮地声音。 聂小川一怔收住脚。看到面前站着一位身穿青色衣袍地男子。模样清秀。一脸肃穆。手里拿着一根木棍。上面飘着一副花旗。写着几个字。 日已偏西,正是夕照时刻,聂小川猛地抬头,不由眯上眼。 “姑娘印堂发黑。。。。”面前这个男子靠近一步,方说半句话,就被聂小川一手推开。 聂小川一开始没明白是什么事,那幅花旗哗啦啦的飘到她眼前,仔细一看原来是“神机妙算”,耳中正好听到他那半句话,心里就跟蚂蚁爬似的,如果不是强控制着,就要一脚踢飞他。 她的前世今生都是因为这种“神棍”而陷入牢笼,她发誓,再也不让这种人靠近她一步。 聂小川被这意外打扰的清醒过来,目前最迫切的是要赶回家,加快脚步,很快将那男人抛在身后。 前方突然涌过来很多人,大多数是年轻女子,一个个神情激动,来不及躲避的聂小川被她们 挤得转个圈,不由楞在当地。 因为那些女子跑过去时,嘴里都激动的喊着“快啊,袁天罡在那边!”“是袁天罡啊!我要他帮我看看姻缘!”“袁天罡!” 袁天罡!聂小川虽然已经可以知道这是混乱的历史,但当这个名字出现时,还是忍不住的震动,这个在历史上神一般的人啊! 她怔怔的回过头,远远的看到那个方才拦住自己的男人,已经被人群包围了。 这个是一个名是人非呢,还是真如所闻? 一阵马蹄声打断聂小川的臆想,身边传来熟悉的感觉,李君伸手拉她上马。 李君似乎很高兴,催马前行,脸上呈现出少见的笑容。 “得到老师夸奖了?”聂小川见他汗湿了大半衣服,脸晒的发红,忍不住问道 “比那个还要好!”李君说道,“独孤大哥今天允许我进护卫营!” 相比较于他的兴奋,聂小川脸顿时沉下来,咬着嘴唇没有说话。 李君依旧兴奋的讲述着,怎么射箭,偶遇前来训练的护卫营,怎样一较高低,得到大统领的赏识,又得到独孤大哥的引荐,已经允许他明日就前往护卫营做一名佣兵。 “我想爷爷和大哥泉下有知,定会高兴。”李君握着拳头说 聂小川只是点点头,没有说什么,到了家自行去做饭,李君激动的跪在地上向先祖祷告,倒也没注意聂小川的失常。 夜深之后,听的隔壁李君鼾声响起,聂小川从床下暗格里拿出一套工具。 这两年有了钱之后,她按照前世记忆打造许多防身暗器,其中最得意的就是一套攀墙过壁的钩索。 通过周棺头结识了一些贫苦的能工巧匠,连那些机括弹簧都简单的模仿出来,经过改进的绳索,远远比她当初在天鸿皇宫用的精致的多。 利用弩机原理,射出的长索,比她单靠臂力甩出去的要准确,距离也远的多,攀爬滑落轻巧而且快速。 换上夜行衣,绑好钩索,聂小川飞快的向杨府而去,杨府大门前依旧灯火通亮,巡夜的侍卫沿着高大的围墙分成两队交叉巡视。 这古代大家,守卫定是严密的很。 聂小川快步来到角落,白日勘探好的地方,哪里有一株高大的杨树,正好挨着几丈高的围墙。 借着钩索,聂小川连踏几下墙壁,就跃入院内,脚上的软底鞋没发出任何声音,稍稍辨别方位,顺着小路快速前行,很快就看到一处宅院亮着几点烛火。 一对细碎的脚步声传来,聂小川忙隐身树丛,见是一队侍卫,打着哈欠走过来。 “你看到那三绝美人了没?果然尤物啊!” “就连身旁几个丫头,都要比咱们府里的夫人们俏,怪不得老爷舍得手指。。” “闭嘴,不想活了!” 声音渐渐远去,聂小川飞身上房,这杨府古树甚多,十分方便行走,没多久就来到宅院中灯火最亮的屋顶。 这里是独孤夫人接见她的地方,白日她仔细看过,摆设应该是日常起居之地。 伏在屋顶,轻轻掀开瓦片,拿出简单的窃听工具,也就是一根类似医生听筒的工具,虽然简陋,但再加上聂小川异于常人的听力,功效自然加倍。 “大官人的确没跟她说什么!”一个陌生的女声响起,“不过,看起来大官人的确很喜欢她。” “不喜欢才有问题!”这是独孤夫人的声音,此刻听起来十分尖利,“给我盯紧了,不许她再单独靠近大官人一步。” 接着门轻轻开了又关起来,想必是有人下去了。 “姐姐,干嘛非要我引荐那个低贱小子?连庆兄托我好几回了,偏让那小子进营!你让我怎么跟人家交代!”这是一个沙哑的男声,带着几分孩子撒娇的不满。 “你懂什么!你姐夫很器重他的姐姐!”独孤夫人软声呵斥 “一个流民而已!连庆的爹可是很受皇上器重!姐姐,你晕头了。”那个男声尖声喊起来,随即响起咚的一声,搬着一声哎呀。 “蠢东西!连庆他爹是咱们这边的!让他去了护卫营有什么用!这次定要将这些保皇党一网打尽!”独孤夫人冷森森的说道 “哦,姐姐,我还是不明白!你别打我的头!”那男声哎呀连连。 聂小川也心急的很,祈祷独孤夫人快给她兄弟解释。 “过几天你就知道了!快跟我滚回去!以后你姐夫在家时别过来!”独孤夫人沉声道 聂小川心内一阵失望,听那男声嘟囔道:“怕什么,他都成秃尾巴鹰了,还敢把我们怎么样!” 门被重重的关上了,接下来再没声音,聂小川一头雾水的伏在屋顶,但也不敢再耽搁,看着夜风渐起,忙沿原路回返,眼看要到院墙处,身后突然响起喧哗“有贼!抓贼啊!” 聂小川一身冷汗,忙加快脚步,刚挂好钩索,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黑影,飞快的扑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腰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三十五章术士之言 聂小川脊背一紧,一个劈手就砍向那人后颈。 “快,快,跑路要紧!同行帮下忙!”这个男人献媚的低声说,一错身躲过聂小川致命一击,顺手抓住绳索。 眼看追兵将近,来不及纠缠,聂小川咬牙收紧绳索,携他越出墙,接着翻滚,将那男人甩开,一头扎进夜色中。 刚轻轻踏进屋内,衣服还未来得及换下,门外就传来脚步声,一身粗布里衣的李君,面色不悦的走进来。 “你又干什么去了?”看着聂小川几分尴尬的将腰间的钩索掖起来,李君瞪着眼问。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被发现了,自从第一次为了测试钩索功能,潜入一户人家,窃听到家族纷争秘密而顺利做成一笔丧葬生意后,便时不时的进行夜行活动,有时候漫无目的的瞎逛,有时候也会去听墙角,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上了瘾。 “我练功去了,你怎么不去睡?”聂小川坐下来甩掉鞋子,一面做出准备休息的样子。 李君跟她学的大多数是近身搏击术之类的拳脚功夫,对于这种飞檐走壁夜行窥探的功夫,很是不屑,知道了也没缠着她要学。 李君不满的哼了声,“一个姑娘家,还是小心些。” 正要走出去,聂小川蹭的站起来,一把拉他到身后,手里已经拿出一把飞芒针。 “什么人?”李君在她耳边轻声问,他知道聂小川听力敏锐,定是听到异常动静,肌肉也绷紧了,往前走了几步把她掩在身后。 他地话音刚落。聂小川一扬手。听得廊外传来噗噗声。 “别动手。别动手。熟人。熟人。”伴着一个果然有些熟悉地声音。一块木板出现在门口。上面布满了聂小川地银针。 李君已经大步跃上前。一脚踢向来人。木板随声而裂。一个黑衣人跳跃着躲开了。 “是我。是我。我们刚刚见过。”他身轻如燕。四两拨千斤地化解李君咄咄攻势。一面冲聂小川拱手。 聂小川已经认出正是杨府遇到地人。而更让她惊奇地是。此人竟然是白日见到地那个术士袁天罡。 “阁下一路尾随。有何见教?”聂小川拉回李君。沉静道。 袁天罡拍拍手,笑嘻嘻的说道:“多谢姑娘救命之恩!” 说罢,深深一拜,聂小川一个手刀砍过去,正中那袁天罡后颈,只见他闷哼一声,栽倒在地。 “死了?”李君怔怔道,他虽然常跟聂小川习武,但还从未见过她瞬间出手,见她一招致命,不由心惊。 聂小川已经走过去,扯出绳索捆绑起来,她并没有真的杀了他,虽然有些不妥,但只要一想到他是袁天罡,怎么也无法痛下杀手。 “你到底去哪了?怎么招惹人来?”李君满脸焦急的问道 “没什么,杨府。”聂小川淡淡道。 “你去哪里做什么?哦,我忘了问,我听人说,你要做他们家的大掌柜了?”李君将昏迷不醒的袁天罡踹到一边,站在聂小川面前问,“那个家伙是不是对你无礼了?你该不会去刺杀他了?” 聂小川呵呵笑了,瞪了他一眼道:“我就那么轻易能被人非礼?胡想什么!” 说完沉沉脸色,拉李君坐下道:“我们离开大兴好不好?” 闻听此言,李君一连狐疑,“为什么?” 聂小川皱着眉,她其实也不太清楚独孤夫人的意图是什么,但可以肯定的是,一定对他们不利。 “因为呆在这里会死的。”突然有人说,二人惊得站起来,那袁天罡正晃着脖子,懒洋洋的说着,“你这个姑娘,年纪小小,下手怎么这么狠!” 聂小川一阵心惊,此人果真深藏不露,按理说她刚才那一击,足可以使人昏迷一天,而此刻才一眨眼,袁天罡就醒了,她甚至怀疑自己刚才并没有击晕他。 “你到底什么人?”聂小川问道,一面从褥子下抽出长剑,实在不行只能杀了他。 “我啊,益州人,”袁天罡一连无辜的说,“姑娘,万不可生杀念,真是罪过。” 李君早上去一脚踩住他,低声喝道:“装什么疯!谁派你来的?” 袁天罡看到他,双目闪闪,动动身子道:“公子,命相贵不可言啊!我就是为了你而来啊!” 聂小川将剑放在他的颈上,冷声道:“再一句废话!” 袁天罡脸色凝重起来,看向她道:“姑娘,你命格其贵,但霉星相伴,凡事不顺,请容我说完再行杀虐之事。” 他这一番话说的聂小川有些发怔,李君的身世纵然有人可以打探到,但自己的身世只怕除了自己,再没人知了。 如果换做别人来说这段话,聂小川只会冷笑,但面前之人是袁天罡,名动后世的星相奇人,虽然还不知道是不是真如历史记载的那样神奇,但这个名字还是带给她震撼,这可是个神一样的人啊。 而且这世上本来很多事就是无法用科学解释,聂小川不得不相信,因为她自己就是个例子。 见她神色松懈,袁天罡沉声道:“这事要从头说起,在下袁天罡,益州人氏,出身术数世家,七年前,家父观测两颗帝星显世,但很快就黯淡无光,家父百思不得其解,临终前瞩我细心查看,直到三年前,其中一颗突然明亮,我一路追寻,来到大兴,却又发现帝星又一次黯淡,直到那日偶见姑娘,骨骼其贵,偏又印堂极暗,正是我要寻找的帝星!” 这一番话直说的聂小川与李君目瞪口呆,还没容他们说什么,袁天罡又把视线放到李君身上,“见了公子,更让在下欣喜若狂,公子面向亦是贵不可言,将星与帝星竟然生在一起,这天下必将大盛!” 他的话音一落,就被聂小川一巴掌煽在头上,将黑头巾打掉,散落长发。 “说什么鬼话!”聂小川啼笑皆非,心里更多的是恼怒,“废话这么多,还是没说你为什么去杨府?为什么跟踪我而来?” 袁天罡努力动动身子,让自己坐的舒服些,苦笑道:“说出来还真丢我家祖的脸,初进大兴城,我见那杨府贵气不凡,以为帝星在此,白日上前求见,偏那些门人狗眼看人低,我只好晚上进去探探,真是晦气晦气!” 说着连连摇头,脸色也发红起来,“哪里是什么帝星,原是一颗淫星!” 接着又自言自语,“也不对啊,明明天象暗示如此,怎么就改了命?” 帝星!聂小川冷笑道,这袁天罡真是早出生了,见了她就说此等话,那再过些年,武则天出来了,他可说什么? 再看李君却是脸色激动,双目有神,一把抓住袁天罡的肩头道:“你可是人称神机子的袁天纲?你说我是将星?可是真的?那你看看我何时才能得报大仇?” 聂小川走到一边不再理会,她知道古人对这种命相之事尤为深信,更不用说日思夜想都是如何雪耻的李君。 报仇的路只有两条,一是刀,练好功夫,有了人马,杀回去,再就是钱,用无数的金钱腐蚀,培养小人,污蔑仇家,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。 而这两条,对目前的李君来说,都是遥遥无期。 袁天罡晃开额前的长发,打量李君道:“不知公子姓甚名甚?” “李君。”李君毫不迟疑的回答,引来聂小川一个巴掌。 袁天罡皱起眉头,被捆在身前的手指费力的掐算一番,才道:“不对,公子如今可是用此名?” 李君眼里更是显出狂热,道:“先生真乃神人,李君是我的真实姓名这几年一直化名聂小弟,今日初次入营,为纪念我族血海深冤,特改名为李冤。” 这孩子疯了,聂小川连连打了他两巴掌,都没能阻止他说出这些能要命的信息。 无奈中觉得又困又渴,一面摇头走到一边拿起碗喝水,竟然改名字了?还用了本姓?这孩子最近兴奋过头了。 那袁天罡沉思一下,又掐了手指,眼里似乎闪过光芒,说道:“不如听在下一言,将这冤屈的冤,改为万丈深渊的渊。” 李君还没答话,就听聂小川扑哧一声,连声咳嗽起来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三十六章来者非善 再不熟悉历史,聂小川也知道李渊,这个人是中国历史上最突出的两个人物的连接点,推翻了隋朝,造就了唐太宗。 而李渊这个人,留给聂小川印象的,只不过是一个过度人物,他的出现纯粹是为了给后世带来李世民。 但是,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孩子,是谁? “怎么了?怎么了?”李君在她咳嗽的第一声就跳起来,不停地拍打。 “李渊?”聂小川看着他,有些失神的念着这个熟悉的名字,猛地想起几年前面对他的哥哥时,也曾因为听到唐国公的称号,而喊出这个名字。 那么从出身来看,李君的确可以是李渊,她突然有一种想笑的感觉,原来李渊就是这么来的啊! “快些给我解开,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!”半躺在地上的袁天罡大声喊着, 聂小川突然心情变得很怪异,虽然说不上轻松,但也不是那么阴霾。 “谁跟你是自己人!你神神叨叨的一通鬼话,谁会信?”聂小川走到他身边,用脚踢踢。 “这乱世就靠你们这二位来终止了,我的目的就是找到你们,眼下找到了,自然就跟定你们了!快些,松开我,我没恶意的,有我在你们会走得很顺的!”袁天罡干脆靠过来,用头连连蹭聂小川的腿。 聂小川一阵麻痒,踹开他,李君只是看着也不敢劝,嘴边已经开始带着笑意。 “你就是想走我也不会让你走。”聂小川说道。“你知道这么多。除非死了。否则别想离开。” “我一辈子也不会离开你地!”袁天罡又挣扎着爬向她。 聂小川几步跳开了。忍不住笑了。李君得到命令般地上前给他割开绳索。袁天罡站起来活动着手脚。一面四下看。 “你们条件还不错。给我安排间好些地屋子。要阳面地。位置高些。便于我观天象。”他伸手笼着散开地头发。冲聂小川嘻嘻笑道。“还没问姑娘芳名呢。” 聂小川撇了他一眼。说道:“你算啊!” “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。看天都要亮了!”李君打断他。看向聂小川道。“让他先睡我房里吧。明天再安排。” 这一闹腾早已过了大半夜,远远地鸡鸣传来,实在是不早了。 “你睡去吧,把他留在这。”聂小川点头道,一面打开柜子。 李君和袁天罡都吃了一惊,齐声道:“睡这?” 聂小川已经扯出来两条褥子,啪的扔在地上,点头道:“对,除非你在我身边,否则我不放心。” 这话听起来很是怪异,李君脸色微微发红,那袁天罡却是一脸激动,几步过来,就要拉住聂小川的手:“姑娘这番心意,天纲就收下了,我对姑娘也是一见如故,只是这样是不是太快了。。。。。。。” 他刚抓住聂小川的手,话没说完,就觉手心一凉,扑通躺在地上,李君看着聂小川笑着晃晃手,亮出一根银针,在那袁天罡身上踢了一脚,道:“还真把自己不当外人!” 李君眼神幽深,嘴角动了动,猛的伸手揽住她,用力拍了下,低声道:“我总是要你来保护。” 被他突然一抱,聂小川倒还有些不适应,李君个子比她高了,头就放在他的胸前,清新的小男生气息传来,忙推开他,嗔怪道:“那里就这么婆妈了!快些去睡。” 李君这才走了,聂小川又跟着嘱咐道:“你考虑一下我说的,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?” 李君脚步停滞一下,却没回头,很快便转进隔壁屋子去了。 屋子里多个人,聂小川倒睡得很沉,乱七八糟的做梦,却是醒不过来,梦里是几乎要忘记的,穆桔公主身份时所见到的那些人,以及那个幽深恐怖的蛇窟。 “醒啊醒啊!”一个渐渐清晰地声音不断地说,同时鼻孔很是痒痒,聂小川忍不住打个喷嚏,睁开眼,袁天罡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。 聂小川立即清醒,带着被子就跳起来,那袁天罡早料到她会如此,几步就躲到门边去了。 “别打别打,我特意起早给你们准备饭了!”袁天罡一脸讨好的笑,一面打开门,做个请的手势。 看着此人样子有些嬉皮,但聂小川从心底里发凉,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恢复前世的身手了。 挨了她一掌而能很快苏醒,中了她的**针,不到半天也能苏醒了,偏又一副无害的样子,这个人倒是深不可测,如果真的是敌人,那么就算是提防也防不住了。 聂小川突然无语,心里杀意渐浓,但绝不敢再随意出手,简单梳洗一下,走向来到前厅。 她和李君就住在棺材铺的后面,简单改造了几间院落,种了些花草树木。 袁天罡一直跟在她身后,一面走一面夸奖布置得好啊,可见主人多么优雅细致,待走到前院,看到几具做了一半的棺材时,噶然住口。 聂小川回头看他一脸惊惧,忍不住笑道:“是不是主人爱好不同凡响?” 袁天罡很快恢复嬉笑神情,亲密的靠过来说道: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,原本帝星至阳之数,托身在你这女子身上,这煞气绝对要你丧命,没想到姑娘竟然住在这至阴的地方,至阴加盛阴,生生挡住了不详命数,可见真是。。。。。。” 不待说完,他整个人都已经贴过来,聂小川一脚踢开他,瞪眼道:“离我远点!” 袁天罡一脸委屈的说道:“是你要我不许离开你的!又来怨人家!” 说罢,千娇百媚的横了她一眼,只看的聂小川浑身哆嗦,恨不得踹死干净。 进了前厅,中堂的桌上摆着各色糕点,小菜,甚至还有热腾腾的米粥。袁天罡看到聂小川满脸惊讶,很是得意,几步跳过去,一一介绍这是翠丰楼的花酥,恒祥居的蒸糕。 “你真是太破费了!”李君从外边走进来,拭擦运动后的汗水,一面嗅着满室喷香说。 听见夸奖,袁天罡一连笑意,挥挥手道:“不破费,不破费,才区区二十两银子。” “二十两!”李君与聂小川同时惊讶的问,一脸不可置信,要知道他们俩个半年才吃二十两银子。 袁天罡一脸得意,自行开始吃,一面含糊不清的说道:“我看你们厨房里只是些窝头饼子咸菜,那怎么能吃呢?正好看到屋子里有些银子,想你们也没吃过好的,给你们改善改善。” 他刚说完,就觉一股杀气袭来,忙拽起桌子,慌乱的向后退,狼狈但是很巧的躲过一把椅子的袭击。 聂小川满脸怒气,双手青筋暴涨,眼看一击又落空,又伸手抓住身边一只条凳。 李君也是一脸惊愕,说道:“你是用我们的钱买的?” 袁天罡牢牢护着桌子,用力咽下嘴里的糕点,嬉笑道:“什么你的我的,大家自己人。。。” 这个家伙一顿饭用掉了自己攒了半年的钱!聂小川几乎要发狂了。 这钱是要为李君买匹好马,配副好鞍用的。李君学骑射两年了,总是骑着借来的瘦马。 俗话说,穷养儿,富养女。 男孩子自小经受磨练,还是不错的,但穷什么也不能穷教育,聂小川这个做长辈的,怎么忍心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,因此而耽误学习技艺? 马这牲畜,从古到今,都不是老百姓能养得起的,一匹好马需要好些银子,聂小川省吃俭用刚刚攒够,就被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小子,给吃了。 “你过来。”聂小川手指格格作响,僵硬的笑着招呼他。 袁天罡一脸警惕,七手八脚的往嘴里怀里塞糕点,说道:“我吃饱了,你们慢用,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做的!” 说着一溜烟的跑了,留下满桌狼藉。 聂小川恨得直咬牙,这个家伙放出去怕对他们不利,留在身边竟然也是祸害。 心里那个恼恨啊,自己为什么要去夜探杨府啊,没探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,反而招来这个祸害!果然是霉星高照,事事不顺! “真的很好吃呢!”李君捡起一块糕点,送到聂小川嘴边,眼里含着笑意道,“我们也好久没吃过了。” 他一定还记得曾经的富贵生活,那时候,这些街面上卖的糕点,在他眼里也不算什么稀罕物吧? 聂小川有些心酸,张嘴接过,一面吃一面道:“当然好吃了,整整吃了一匹马外加一个上好马鞍!” 李君一笑,正要说话,前门外传来大力的拍门声,听那袁天罡不知从哪里答应着“来了”,然后就是店铺的门咯吱被打开了。 有生意了,周棺头这些年不常来店里,新请的伙计都在隔壁院子里,现在天还早都没过来,聂小川忙快步走向前面。 刚穿过屏风,就听得袁天罡大声的说着什么,心里恨道,已经吃了一匹马了,再赶跑一桩生意,非杀了他不可。 一走进店内,却见袁天罡面色呆滞,双目痴痴的看着门外,聂小川乍见他这样子,倒有些奇怪,忙循着他眼光望去。 只见大门外站了四名彩衣美女,年纪不过十几岁,另有两个俏丫头站在一辆华美的马车前,正搀着一位女子出来。 看到这位女子,聂小川也是眼睛一亮。 此女身姿婀娜,行动风流,乌发高挽,只带着一支玉簪,穿着一领薄薄的白罗襦,搭在侍女身上的白白玉手,微微翘着水葱般的纤指,落地后轻轻摆摆黄色的长裙,遮住一双暗色绣鞋,慢慢向店内走来。 “三绝美人,苏香影!”袁天罡神魂出窍一般,喃喃自语,人已经不由自主的迎上去。 聂小川忙伸手拽住他,顺便一脚将他踢到墙角边,看着那走过来的美人,竟然没由来的一阵心惊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三十七章似是故人 三绝美人,是最近大兴城风头最盛的女人,深居简出的聂小川也知道所谓的三绝是指,人美绝,才学绝,舞技绝。 据说她出身高贵,据说她为人清高,任你高官权贵,她说不见就绝对不见。 聂小川听到这件事时,忍不住笑起来,对男人来说愈难到手的女人,便愈是矜贵,果然来到北周不过短短半个月,便成为每个男人梦想求见的绝代美女。 而这盛气,随着杨大官人断指为誓迎娶而达到顶峰。 “这位可是聂掌柜?”一个软软的声音打断回聂小川的遐想,美人已经走到她的身前,一股幽暗清新的体香弥漫开来。 聂小川那种心惊的感觉却越来越盛,下意识的后退一步,还未来得及答话,袁天罡蹭的跳出来,一揖到底,说道:“原来是苏姑娘!” 他的突然出现,让那美人一惊,随即掩嘴笑起来,微微低着头也抬了起来,一瞬间满室耀华,袁天罡又成了一副呆滞样子。 看清此人相貌,聂小川脑中嗡嗡作响,一是被此女美艳所震撼,但更多的是震惊,这个人竟好似哪里见过一般。 来到这个世界后,聂小川认识的人屈指可数,而这屈指可数的人中,半数被她强制忘掉。 “聂掌柜?”她轻轻唤道,一双秋水盈盈的落在聂小川身上。 聂小川移开视线,低头道:“姑娘可有什么需要?” 听她一问。苏香影眼圈立刻转红。直看得人心发酸。幽幽道:“我家阿姆。染了风寒。怕是不行了!”说着。饱满地泪水一滴一滴地下来。 袁天罡突然回过神。又跨上前一步。说道:“姑娘。我看你命格其贵。但霉星相伴。凡事不顺。不如让我来为你看上一卦。” 听他如此说。聂小川先是一愣。随后忍不住想踢他。也有些想笑。虽然再三提醒。自己竟然还是被个名字蒙蔽地心智。 苏香影眼里含着泪水。转载自我看_惊喜地看向他。说道:“你就是店里地风水师?那你看看我家阿姆可还有救?” 聂小川听了。有些惊异地看向她。风水师? 被她那明眸一看。袁天罡浑身都酥了。一把抓住苏香影地手。说道:“姑娘可要信我!” 苏香影被他抓住手,脸腾的红了,身边早上来几个丫鬟,一叠生的斥责道:“大胆狂徒!休得无礼!” 袁天罡一脸正色道:“你们懂什么,我们袁家世代相传的就是摸骨知命法!” 聂小川一直默默看着,脑海里搜索有限的熟人面孔,看那苏香影被袁天罡说的羞红了脸,玉手收回也不是不收也不是,尴尬之极。 “那哥哥你看看,影儿我命相如何?”苏香影羞赧一笑道 聂小川也就在此时灵光乍现,脑中轰的一声,一个人影出现在眼前,不由惊呼出声。 “聂掌柜?”屋内所有人被她突然惊呼吸引过来,除了袁天罡依旧看着苏香影流口水。 苏香影抽回自己的手,向聂小川走来,嘴里说道:“聂掌柜,可有什么不妥?” 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,聂小川忍不住后退,心中翻江倒海。 这个人像极了穆桔公主的姐姐,那个只见过两面的风流公主樯,除了身子更瘦了些,音容笑貌十分相似。 是不是她?怎么会是她?她贵为公主,怎么可能成了烟花女子?一连串的疑问喷涌而出,也许,也许只是长得像而已,聂小川强自镇定下来。 “聂掌柜?”苏香影看着她,一脸不解的唤,忍不住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,“你怎么了?” 这次连袁天罡也过来了,紧紧挨着苏香影,感叹道:“苏姑娘貌似天人,连聂掌柜也被震的魂不守舍了!” 苏香影听了,咯咯笑起来,花枝乱颤,聂小川已经镇静下来,换上一副微微笑的表情,说道:“正是,苏姑娘吉人天相,不如挑几样物品,给老人家冲冲喜。” 苏香影一脸好奇,追问什么叫冲喜,跟着她四处看,一番介绍之后,大方的买下了所有物品,这时店里的其他伙计也赶来了,聂小川便吩咐装车,悄悄送去。 待那伙计询问住址时,苏香影脸上闪过一丝羞涩,说道:“杨府,聂掌柜知道路吧?” 聂小川忙吩咐人下去了,侍女便拿钱来结账,被她挡下了,笑道:“这可不敢收,自己家人。” 苏香影娇羞一笑,看的袁天罡又是一地口水,直到马车远去了,整个人还痴痴的望着去的方向。 “回魂了!”聂小川一脚踢向他。 袁天罡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,看到聂小川沉着脸,忙凑上前道:“原来你就是棺材铺的掌柜啊,久仰大名,没想到竟然是一个美貌姑娘,果然不亏是帝星之才。” 聂小川不再理会他的废话,许多疑惑涌上来,忍不住的失神,待回到后院,已经看不见李君的身影,问了门外几个伙计,说少爷出门往东去了,心里更是茫然,看来他铁了心要进军营。 “你说我们呆在大兴会死?”聂小川抬脚踢向一直跟在身边晃悠的袁天罡。 袁天罡机警的跳了一步,躲开了,说道:“哦,啊,是,不过眼下看来也没什么,反而离开这里便会大凶。” 聂小川呸了一声,看他一脸嬉笑,怒气顿生,“给我滚店里招呼客人!把我的二十两银子还我!” 袁天罡嘻嘻笑道:“真是小气,二十两算什么,卜上一卦就能收卦资五十两!”看着聂小川眼睛一瞪,忙撒脚就跑。 这个人总是让她情绪失控!聂小川抖着手掰断一根木棍,才让自己平复下来,思考目前急需解决的问题。 杨坚和独孤夫人面和心不合,而且似乎站在互相敌对的立场,再者他们夫妻现在都来拉拢自己,到底为了什么? 解决这一切的关键,就是他们夫妻到底为什么不和,聂小川忍不住望天,看来不得不去弄明白,那个她一直不想探究的立场问题。 这个问题似乎与皇室有关,这两年她其实已经隐隐知晓,所以她一直不愿意靠近杨家。 看来有必要再探杨府一次,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,谁也别想让她聂小川以及李君做炮灰。 只是,那个三绝美人是何人? 不知不觉中,聂小川在院子里坐了好半天了,直到前面喧哗声越来越大,隐隐听得许多女子们的娇笑。 聂小川皱起眉,什么时候她的棺材铺也这么有人气了? 走出来一看,见那袁天罡扯了一条花旗,在店门口摆张桌子,身旁围了七八个女人,有老有少,各个喜笑颜开。 袁天罡正拉着其中一个女子的手,又是摸又是捏,那女子红着脸嘻嘻笑着。 聂小川差点背过气,店里几个伙计也正围在那里听的热闹,有眼尖的看到她,忙跑进来。 “我出去一趟,小弟回来了你告诉他。”聂小川沉着脸说,一面看了眼那个鲜花盛开般的算卦摊,不知道袁天罡说了什么,爆发出一阵哄笑,摇摇头,一把年纪了总不能真的掀了人家的摊子吧,随他去吧。 刚走到杨府门外,就听袁天罡在身后连声呼唤。 “你跟来做什么?”聂小川看着跑的气喘吁吁的他,冷脸道 袁天罡摇着手,笑道:“不是你说的不让我离开你么!” 说完不等聂小川再说话,一步跨上台阶,说着:“你来杨府?我帮你叫门!” 说着一把拉住一位门人,大声喊道:“快些告诉苏姑娘,聂掌柜求见!” 这才是跟来的目的吧?聂小川一脚踢开他,对神色失常的门人道:“烦劳通报大官人,聂小川求见。” 门人立刻换上一副笑颜,躬身道:“原来是聂掌柜,快些请,柳管家正要差人找你。” 聂小川还没说声多谢,就见那袁天罡一步跨进去,熟门熟路般的直奔院子去了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三十九章引火上身 聂小川大感不妥,看那门人丝毫未加阻拦,显然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同伴,如果此人心怀不轨,岂不是引火上身,有口莫辩。转载自我 当下飞身赶上,一把抓住,低声道:“你来做什么?快些走开。” 袁天罡被她一揪,人顺势靠过来,伸手指着前方,伏在她耳边低声道:“我看此处阳气极盛,你孤身前往大为不妥,有我在旁守护方可!” 聂小川冷笑一声,正待反驳,就见柳裘从内大步走出来,身边跟着几个侍女,说说笑笑,看到她更是一脸喜色。 “聂掌柜,可是正要找你呢!”柳裘上前,拱拱手。 那几个侍女也都停下脚步,看他们说话。 聂小川虽然很少来这里,但跟柳裘还算是熟络,此人跟杨坚大大不同,清心寡欲,为人谦和,身边很少有侍女跟着,这两年成了亲,杨绯色本就看不顺眼杨坚混在女人堆,断不会让自家丈夫也如此,柳裘更是跟这杨府的女人绝缘了。 今天为何有如此多美女相伴? 柳裘看到聂小川含笑的目光放在那些侍女身上,便回身笑道:“你们下去吧,我定会按你们小姐说的去办。” 那几个花蝶般地侍女纷纷施礼道:“多谢大管家!” 接着又看了眼聂小川。便笑嘻嘻地从两边过去。袁天罡不知正在四下乱看什么。跟其中一个低头走路地侍女撞在一起。慌得那侍女忙道歉。袁天罡及其殷勤地搀扶。那侍女羞笑这抬头。猛地大叫一声。 再看袁天罡也见了鬼一般。嗖地跳出去好远。 “大管家。大管家。就是他。他就是那天晚上地淫贼!”侍女尖声叫着。指着已经撒脚跑向门口地袁天罡。 聂小川一脸冷汗。柳裘狐疑地看向她。问道:“聂掌柜。这个。。。。。?” 就这一耽搁间。袁天罡已经跑地没影了。 祸害啊!祸害!聂小川几乎要咬碎了牙,恼恨自己为什么会被一个名字骗了,又能怪谁?只怪自己! 侍女们嚷成一片,所有的目光都放到聂小川身上。 “那个淫贼先前就爬过我们家的窗子,亏得阿姆发现了,那日我们进了府,晚上小姐沐浴时,就是他躲在衣橱里,要不是我先去拿衣服发现了他,小姐的清白。。。。” 听那个丫鬟用有气又怕的语气讲完,顺便鄙夷的横了她一眼,聂小川恨不得就此跑出去,再也不要进杨府的门。 此时她们已经都在柳裘的屋子里了,聂小川如坐针毡。 “聂掌柜?”柳裘皱着眉看着她。 聂小川知道这是在等她的解释,便抬头一脸悔意的道:“这是我新请的风水师,是我的错,只听人介绍名气极大,那里就想到原来是个。。。。。。,今日就是带他来见老爷和大管家的,幸亏这位姐姐发现了,否则。。。” 说着,一脸惶恐的拍拍胸口。 “这个人叫什么?”柳裘脸色缓了下来,问道 “他说叫袁天罡。”聂小川说道 显然这些人都听过,侍女们发出啊的声音,互相低声道:“原来是神机子?”“神机子怎么会这样?”“我听过,听说很厉害的,算得可灵呢!” 柳裘脸上显出笑容,对那些侍女道:“好了,好了,你们快些下去吧,别让你们小姐等久了。” 等人都走了,柳裘忽的大笑起来,说道:“那个家伙有没有跟你摸骨算命?” 聂小川低头讪笑道:“大管家莫要取笑了,是小川大意了!” 柳裘知她一向不喜谈笑,调侃几句便不再说了,正色道:“聂掌柜今日来的正好,前几日老爷说要把这碧落号交予你经营,合约我写好了,你看看可满意?” 说着从案子上拿来一张薄纸,送到她面前。 聂小川一怔,忙站起身,道:“这个,小川断不能接受!” 柳裘似乎早预料到她的反应,只是微微笑着,“聂姑娘看过再说。” 聂小川摇头,向后退了几步,说道:“多谢老爷和大管家,小川承受不起。” 身后响起脚步声,那种熟悉的压迫感传来,聂小川不由挺直脊背,回头看到,一身深蓝长袍的杨坚正面无表情凝视自己。 二人目光相撞,杨坚嘴角扬起,慢慢说道:“聂姑娘经何人介绍认识的袁天罡?” 聂小川心突突的跳起来,做出一种有些惶恐,又有些差异的表情,看向他道:“小川知错了,用人不当,我立刻辞了他。” 杨坚笑意渐渐收敛,聂小川第一次看到他严肃的样子,原本英俊的脸上罩上一层寒意,果真是不怒自威,聂小川不由后退一步。 “不知道聂掌柜那日夜访我杨府有何贵干?”他突然沉声道 聂小川惊愕看向他道:“老爷这话什么意思?” 除非袁天罡是杨府的人,聂小川不相信还有人知道这件事。 杨坚目光一刻也没离开她的脸,突然又笑了起来,伸手拍拍站在一旁的柳裘,说道:“人人都说柳大管家气度不凡,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,现如今看来,小川姑娘可是把你比下去了!” 柳裘呐呐一笑,看向聂小川,面色有些不忍,说道:“那日我们一路追赶入府的淫贼,发现他并非单身一人,第二日一早,就有人发现他竟然从寿昌店出来,不知聂掌柜如何解释?” 聂小川冷下脸来,说道:“我早说过,他是我聘请的风水师,自然住在店里,这次是我察人有误,该受的罚我自然会受!” 不待他们再说什么,施礼道:“三年之期已到,小川明日即把账务送来,三日之后便会搬离寿昌,届时请大管家派人验收。” 说罢,起身就走,柳裘在身后忙唤。 “哦,对了,我听下人们说,聂姑娘此次来是有事找我?只是交代这件事么?”杨坚慢慢说道,声音已经柔和许多。 聂小川脚下顿了顿,其实已经没有问的必要了,既然决定摆脱与杨家的关系,求证这件事对她来说没什么意义。 但是,不知道为什么,又回头看了一眼,见那杨坚怔怔看着自己,话就脱口而出了。 “老爷,可有看到我送来的,这个月的关于寿昌的请示文书?” 那杨坚神情一震,眼中闪过一丝亮色。 深夜中,杨府后宅院墙,黑影一闪而没,这里的守卫显然比前几天还要严密,几乎不间断的有家院来回巡视。 聂小川借着院中大树,飞快的滑行到独孤夫人的住处,警觉这里竟然多了很多人,从衣着看都是些普通的家院。 要想上房有点困难,聂小川靠在浓密的大树上,皱起眉头,不知道独孤夫人为什么突然加强戒备? 隔了许久,利用这群看似散漫,却极有规律的家院“换岗”之际,飞快些滑向屋顶,刚刚稳住身形,放好窃听管,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进来。 “阿姆,怎么不多休息?你这个样子难道真是被那些冲喜物件给治好了?” 聂小川大为吃惊,怎么成了苏香影的声音?难道独孤夫人不止能容忍丈夫不断的娶小老婆,还能跟其共住一室? 一阵低沉的咳嗽声传来,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:“怎么突然守卫多了起来?” 听那苏香影声音慵懒,说道:“我怎么知道,或许怕那淫贼又来吧?” 那个苍老的声音阴惨惨的笑起来,听在耳朵里,让人一阵战栗,“公主该不是动心了吧?” 公主?聂小川手一滑,手里的铜管抖了抖,发出轻微的响动。 “阿姆放心,出使名单路线我已拿到。。。。”苏香影声音猛地收住。 同时房门砰的打开了,一人影嗖的飞出来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四十章命悬一线 聂小川一动不敢动,紧紧贴着屋顶,只待那人来袭,忽听房门砰的又关上了。 然后就听远处有人大笑着走过来,说道:“影儿,这么晚还没休息?” 聂小川心里拭把冷汗,借着蒙蒙月光,看到杨坚在几个侍卫的拥簇下,大步走过来。 他只穿了件素白长袍,夜色一般黑的长发直垂到腰间,走得很快,几步就到了门前。 苏香影已经站在门外,靠近他怀里,娇声道:“不是说不来了?” “住这里可还习惯?”杨坚拥着她进去,房门轻轻关上了。 聂小川忙收起铜管,隐隐听苏香影说道:“你下去吧!” 接着房门打开,走出来一个青衣小婢,快步而去,在其身后鬼魅般的有三人跟上。 屋内响起男女亲热的调笑声。 聂小川此时才敢略微动动身子。看到院子里竟然没了那些家院。心里一丝疑惑。却也不敢再耽搁。忙用钩索逃离杨府。 沿着街道一路飞奔。没走多远。身后忽地冒出数人跟随。聂小川自是不敢再往寿昌店走。硬生生地转个方向。直奔城外而去。 这一次是她冒险行事了。原本她也是知道。袁天罡已经惊扰杨府。守卫定是严密之极。 但赌地就是独孤夫人与杨坚地不和。她地住处定不在杨坚守卫范围之内。 谁知道竟然换了人!可见人算不如天算。 身后响起一声尖锐地破空声。聂小川心道不好。就势前扑。三只弩箭擦着她地头皮而过。在地上撞出火花。 被人追踪她其实不怕,怕的就是来人带着弩弓劲箭,这些远程攻击的武器就犹如现代的枪,那绝不是速度能够躲避开的。 那些人一击不中,不得不停下来装箭,聂小川借此加快脚步,眼看城墙出现在眼前,扬手射出钩索,拼命向上攀爬。 如果能抢在追兵射程之外越过去,就算逃过一劫,否则爬在城墙上的她必死无疑。 聂小川脑中一片空白,只有一个念头,快些再快些,耳边又听得凌厉的破空声传来! 而在此同时,城墙上陡的传来箭弩机声响,四五只利箭飞来,将那射向聂小川后心的箭硬生生撞飞。 就在这片刻间,聂小川跃进城墙内,抬头便看到身边又冒出无数黑衣人,个个手持弩机,连珠般的箭射向城墙下,顿时响起几声惨叫。 顾不上是敌是友,聂小川就地翻滚,来不及站稳就要从另一边跳下。 “聂掌柜,请留步!”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道。 聂小川差点摔倒,知道此次被人盯上了,干脆收住脚。 “是我!”来人很快到了面前,竟然是一身夜行衣的柳裘。 “柳大管家也有这晚上练功的习惯?”聂小川装傻充楞的问 柳裘哈哈一笑,说道:“聂掌柜可真能开玩笑!”随后拱拱手道,“聂掌柜果然好身手,柳某看走眼了。” 此时那些手拿弩机的黑衣人鬼魅般的聚拢过来,以半月形的阵式把她围住。 聂小川深深呼吸几下,保持心头的冷静,“柳管家有什么话明说吧!” 柳裘神色凝重起来,忽地一挥手,四周的人竟然散开了,“聂姑娘,事到如今你不得不跟我合作了。” 一片乌云遮住微弱的月光,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,站在这高高的城墙上,夜风吹的人摇摇不稳。 “此地不宜久留,跟我来!”柳裘说完,当先跃下城墙,那些黑衣人随即跟下,竟是丝毫不提防聂小川。 聂小川略一迟疑,还是射出钩索,跟随他们而去。 这是一个强权即是公理的时代,聂小川很早就知道,像她和李君这样无权无势的人,一旦显示异于常人之处,不是依附权贵,就是被当做异己除掉。 当然,还有另一条路走,聂小川曾经有过一个一闪而过的奇妙的想法, 如果有了李渊,历史会不会出现一个唐朝? 跟随众人来到一座位于城郊的庄园,一个黑衣人上前说道:“没有标记,面部全部用刀划过,看不出哪里人。” 柳裘点点头,那些人便退下了。 这是一间暗室,位于这间卧房的床下,柳裘回身看到聂小川,好奇的目光放在她腰间的钩锁机关上。 “那些是什么人?”聂小川问道 柳裘视线又放到她脚下的软底鞋上,“聂掌柜真是心灵手巧,这些东西是怎么做出来?那些人?那些人我们也不知道。” “那你们怎么知道我被他们追杀?”聂小川干脆解下钩索递给他, 柳裘眼中光芒四射,哪里还顾得回答她的话,一面看一面称赞,一副恨不得据为己有的神情。 聂小川又追问一边,柳裘才说道:“那罗延,那罗延知道。” “他怎么知道?”聂小川一把夺过钩索,对他回答问题的模糊与混乱十分不满。 柳裘脸上显出一丝奇怪的笑容,“他?他自然知道,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!” 这是什么意思?聂小川听得越发糊涂,今天晚上所有的人都让她不解。 石门就在这时打开了,杨坚走进来,见他进来,柳裘脸上那种奇怪的笑意更浓,凑到聂小川身边,道:“聂姑娘,把你的钩索借我看看好不好?算是谢我救你一命。” 聂小川倒也没那么小气,递给他,柳裘得了宝贝似的捧着说了声你们慢慢聊,就走了出去,门又关上了。 暗室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味,这个男人不是与美同眠,**苦短了么?怎么这么快就来到这里? “你也太鲁莽了!仗着有点功夫,就眼中无人了?”杨坚缓缓开口道,慢慢走近她身边。 暗室本来就狭小,自他一进来,气氛就变得有些怪异,聂小川不抬头也感觉的到,杨坚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自己。 如果说她完全看不出杨坚目光的含义,那绝对是自欺欺人。 聂小川很及时的走开一步,杨坚伸出的手有些尴尬的落空了。 “小川多谢老爷及时援手!”聂小川低头道 “这个倒是要谢你自己,”杨坚恢复常态,坐在一边的软榻上,说,“多谢你提醒我文书的事。” 这个人果真聪明的很啊!聂小川忍不住冲他赞叹一笑,杨坚同样回应她一笑,眼里掩饰不住的暖意。 “那么,我们可以谈谈合作的事么?”他身子微微前倾,握着修长的双手,看向她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四十一章天下之势 正如聂小川所料,她所经营的寿昌店果然归独孤夫人所管,而她刚刚在这个月才提出聘请风水师,以免费看坟地作为新的促销手段。 杨坚既然不涉及这个店的生意,自然无从知晓这个计划。 作为其新宠的苏香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个词? “她到底是什么人?”聂小川难掩心中好奇,真的是天鸿的穆樯公主吗?那个受尽宠爱风流无边的樯公主? 杨坚一脸凝重,轻轻抚着下颌,说道:“派人查过,身世无懈可击!” 连他也查不出来?聂小川沉默不语,几乎忘了长什么样的穆枫王爷浮现在记忆中,哦,不对,应该是天鸿正则帝,如果真是他安排的,那的确可以无懈可击。 “你在想什么?”杨坚看着有些失神的聂小川,忍不住问。 聂小川自然不会推心置腹到,可以说出她对苏香影另一个身份的怀疑,说到底,就算要当棋子,还不一定归附与谁呢,就算依附了,也没有规定棋子不可以留条后路呢。 这个世上,谁离了谁也能过得下去。 “今晚是谁追杀我?不知道是你家哪个夫人。”聂小川真有些猜不透。 如果说自己行踪被人发现,也就是在屋顶那一错手发出声响,那最值得怀疑的就是苏香影。 如果她真地是樯公主。身边定有人守护。 杨坚一脸赞赏。随即又皱起眉头。“正在查。今晚荣盛苑包括你我在内。共潜藏了四股人马。这还是要多谢你。” 说着笑意盈盈地看向聂小川。“若不是你发出响声。这些人都不会被发现。” 聂小川干笑几声。杨坚话锋一转。“按理说。以聂姑娘地身手。不该有次纰漏。不知是否听到什么?说起来。这些人中。怕是只有你成功窃听。” “你要我做什么?我能得到什么好处?”聂小川微微一笑。避而不答。正视面前这个男人。 “小川如此聪明。自然已经看出我跟伽罗面和心不合。”杨坚含笑道。倒也没有接着追问。反而也换了个话题。 伽罗?聂小川一时没反应过来,听他轻叹一声,眼中浮上一丝忧郁,慢慢道:“其实也怨不得她,她原本不是这样的。” 这一晚,聂小川算是彻底弄明白了现如今是个什么样的天下。 当今天下,自汉室之后,先后经历三国混战,接着进入五代十国,几百年间,战乱不断,到如今形成四大国并立,五小国割据的形式。 这四大国分别为北齐,北周,天鸿,南诏,五小国主要分布在四个大国的疆界处,因连年纷争不下,个别地方权贵干脆揭竿自立,成为一方诸侯。 而这四个大国,又分别结盟互相牵制,位于北方的北齐北周为盟国,而南方的天鸿与南诏这几年结为盟国,这几年总的来说算是和平共处。 “其实是暗潮汹涌,”杨坚淡然笑道,“动荡少了,日子好过了,国力也都见长,心也就活动起来。” “天下大势,合久必分,分久必合。”聂小川顺口说道 杨坚脸上显出一丝赞赏,点头道:“聂姑娘果然明智之人,这话说得精准至极。” 难道这里没有出现写《三国志》的陈寿?聂小川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。 “且不说这些事,单说我北周,国内也是不得安宁啊!”杨坚幽叹一声,靠在软榻上,“陛下体弱多病,朝中大权旁落,昭昭野心世人皆知。” 聂小川沉默不语,现如今什么样的形式,她不清楚,她清楚的是,自己那个历史上的杨坚在皇帝死后,建议小皇帝禅让帝位给了他。 这个也叫做杨坚的人,会不会也想如此? “小川在想什么?”杨坚突然停下来,望着又一次走神的聂小川问,心里十分好奇,这个姑娘总带着一种与年纪不附的沉静,那淡然的眼神似乎洞察一切。 “老爷原来也是官场之人?”聂小川问道 杨坚似乎很高兴她开口询问,认真解释道:“小川可知我杨家经营何种生意?” 聂小川摇摇头,杨家连棺材铺都经营,说到主业她还真不知道,也没兴趣知道。 杨坚脸上显出一丝光彩,说道:“小川可知道先秦有名的寡妇清?” 聂小川怎么会不知道,巴寡妇清,那个其先世获得丹矿,数代擅其利,家财之多难以计量,礼抗万乘,捐资长城,以赞军兴,这是一个古今中外所有生意人仰慕的始祖,虽无王侯之名,却有王侯之实,操控着秦国经济命脉。 “丹矿?你们也经营?”聂小川一时没理解,话说那种东西在如今应该没什么大的利润吧,何况,西部并不盛产此物。 杨坚笑着摇头,从身上的荷包中取出一块黑亮之物,递给她,聂小川好奇的接过来,不由大惊。 “煤!”原来经营的是煤矿!聂小川先是一惊,接着忍不住笑起来,原来这就是古代的煤老板啊! 煤,自古以来就被称为黑黄金,杨家垄断此行业,自然富贵不可想象,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,这杨家为不为官,已经无所谓了。 “这个名义上归皇家所有,实际完全操控在我们手中。”杨坚身体进一步前倾,语气在说到我们这两个字时,特意加重。 这肯定是机密之事,聂小川心里苦笑一下,知道越多为责任越多。 “不瞒小川说,现如今军权已经被独孤家控制,眼下唯一能克制他们的就是我这手里的财富。”杨坚猛地坐直,沉声说道,“陛下年幼,听信谗言,竟被那意图窃国之贼蒙蔽,忌惮我手中的财富。” 说带此处,语气激愤而又悲凉,“想我杨家世代忠臣,哪怕背上再大冤屈,也要誓保我皇,他独孤信以为就此能拿到我的钱财,真是做梦。” 说着哈哈大笑,整个暗室里回荡激扬的笑声。 “他独孤信也知道,没了我的财富,就没了军费,没了冶炼武器的资源,就算谋逆得逞,窃到手的也终将国不成国!”杨坚平息笑声,缓缓说道,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嘲讽以及决心。 原来如此,聂小川心里陡然明亮,怪不得他出手大方,生活奢侈,敢为美人一笑一掷千金,怪不得他对所有的生意不闻不问,怪不得杨绯色恨声责备杨家已徒有虚表。 “我要你如我家夫人之愿,接管大掌柜,”杨坚看着她,一字一顿的说道,“但是,不是为了替她聚敛财富,而是要散尽千金!“ 听他说完,聂小川久久不语,望着角落里的烛火出神,杨坚并没催问,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,室内一时只闻二人呼吸声。 这一切,与聂小川所要过的生活毫不相干。 “老爷怎么就这样信我?”聂小川慢慢说道 杨坚睁开眼,微微一笑道:“小川一定认为我是拿李氏后人来要挟你吧?” 看到聂小川毫不掩饰的承认,他似乎深吸了口气,才缓缓说道:“因为我喜欢你,所以我就愿意信你。” 这种话好像并不适合此时来说吧?聂小川脸忍不住红起来,心里也不禁一丝茫然。 这天下的女子,不管美得丑的,富贵的贫贱的,哪一个不想要人来爱。 “难道就因为你喜欢我,我就要站在这风口浪尖?”聂小川淡淡说道。 且不说她还没有想要去爱,就算有一天爱了,也不会疯狂到连毒药也可以去喝的地步。 只有先爱自己,才有资格去爱别人。 杨坚哈哈笑了,握着手站了起来,说道:“看我,倒糊涂了,既然是合作,自然要互惠互利。” 来回走了几步,才说道:“小川,但凡生在这红尘中,怎么避得了这纷纷俗事?你可知道为什么伽罗在这数十个掌柜中,偏偏找上你?” 聂小川摇摇头,这点她也是很不明白,自己行事已经够低调了,白日里几乎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,怎么偏就被如此贵妇看到眼里? “你太小瞧自己赚钱的能力了!我虽然没有亲见那些账目,但据绯色说,单一个月,你就赚到了其他棺材铺一辈子的都赚不到的钱!”杨坚深深的望着她,“这种天分,让你失控了?” 失控了!的确是失控了,潜移默化的十几年,一旦接手生意,竟然无法控制的要挣得最大的利润,聂小川咬紧嘴唇,那个月之后,她就意识到不妥,连续一年进行账目填补,但还是引起了注意。 俗话说的百密一疏,就是指的这个吧。 “与其跟她合作,不如跟我,至少,”杨坚靠近她,微微低下身子,“我是喜欢你的,我可以保证你们姐弟二人全身而退。” 说完,很快站直身子,眼睛微微眯起,依旧柔和的声音里带上了冷厉,接着说道:“小川,非我即她,你无可退路!”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四十二章盟誓既成 杨坚最后一句的含义,自然是暗示非我族类,杀无赦。 这种行事态度,聂小川并不陌生,前世里商场上的各家,对人材也是如此,不是为我所用,便是立杀无赦,手法狠毒到高薪诚聘一些本不需要的人才,用钱用闲养起来,消磨他们的才智,困顿他们的思路,直到成为可有可无的人。 这样做看似损人不利己,但那就是非我族类,杀无赦的真实表现,一个人才,不为我用,或者我用不着,我就要毁了你,免得异日成为劲敌。 死其实并不能威胁到聂小川,自从借尸还魂后,一切在她眼里,都是梦境般虚幻,谁生谁死,谁的天下,乱世盛世和她无关。 随波逐流,冷眼旁观,肆意妄为,享受前世里不能享受的散漫,没有丝毫责任意识。 可是这毕竟不是梦,如果说先前在天鸿皇宫,经受的一切不足以刺激到她,那么流浪以来,饥饿,真实百姓生活得困顿,弥勒教众悲情的殉道,李君家族的苦难,这一连串的经历,让她不知不觉融入这个时代,这是一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世界,不管前世今生,现代古代,都是活生生的人。 生命,并不是可以随意践踏。 聂小川并不是不愿意帮人做事,生活嘛,不可能不与人打交道,但让她心里空落的,是那种任人操纵,完全没有自主的形势。 不过,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自由,正如杨坚所说,但凡生在这红尘中,怎么避得了这纷纷俗事。 那么与其让别人随意决定自己的生死,不如换做自己来主持,而要主宰自己的命运,在这个没有任何民主自由人权的时代,就只有成为强者了。 “我相信你!”聂小川冲杨坚伸出手。 杨坚先是一愣。很快就明白她地意思。握住她地手。 他地手是温暖地。并不僵硬。带着微微地颤抖。耳边地呼吸渐渐急促起来。 聂小川微微一笑。古人讲究地是男女授受不亲。这种握手礼可别让他误会。便要收回自己地手。 杨坚并没有松开。反而更加握紧了。 柳裘就在这个尴尬地时刻。转载自我及时地跳进来。举着已经被拆散了地钩索。兴奋地喊着:“这个是什么?这个怎么能伸缩自如?” 聂小川借机收回自己地手。稍微向旁边移开一步。 柳裘话一出口,就感到杨坚杀死人的眼神,这才看清室内情景,呵呵干笑道:“看来谈好了!” “时候不早了,小川现行告退。”聂小川一把夺过钩索,无视柳裘暧昧眼神的探究,快步而去。 回到家天已经微明,发现李君竟然也是一夜未归,忧心忡忡的回到自己房间,赫然发现袁天罡在自己的床上睡得正香,光着膀子,搭了条薄被,歪着头流了一脸的口水。 聂小川已经说不上是惊异还是恼怒,一瞬间反而平静下来。 “你回来了?”伴着几声鸡叫,悠悠醒过的袁天罡,看到屋子里静静喝茶的聂小川,没有一丝意外,伸伸懒腰,打着哈欠说道,那语气就像贤惠的妻子,问候晚归的丈夫。 “你到底什么人?”聂小川看他穿好衣服,沉声问道。 袁天罡梳拢头发,一面说道:“说了你也不信,我先前说的没错啊,只不过那些俗人看不穿罢了,非说我是淫贼,小川,你看我哪里像嘛!” 看到他一脸委屈的样子,聂小川无语,站起身打开门:“你可以走了。” 袁天罡却是一脸坚决,正色道:“自从家父看出帝星出世以后,天罡今生唯一的目的就是誓死追随帝星,只待为统一天下,使万民不再受战乱之苦尽微薄之力,若违此誓,死无葬身之地,永坠阿鼻地狱!” 聂小川嘲讽一笑,慢慢说道:“帝星!誓死保护?那在杨府你跑得比兔子还快!万一我这个帝星被人乱棍打死,你可怎么办?” 袁天罡没有丝毫羞愧,笑嘻嘻的凑过来:“帝星吉人天相,哪有那么快就完了?我在身边说不定还要拖累你。“ 知道不管说什么他也有理由,聂小川也就懒得再说,叹口气道:“那随你便吧!只不过,我这里也养不起闲人,你自己想办法吃饭吧,爱怎样就怎样。” 说着话,李君也回来,还带了早饭,见到他们仍旧同处一室,脸上闪过一丝不满,但也没说什么。 聂小川自然不会提起昨晚之事,袁天罡也乖巧的埋头吃饭。 “我要跟随独孤大哥到盐城训练,有几日不能回来了。”李君说道 聂小川讶异的抬头看他,问道:“几日?训练什么?多少人?” 李君暖暖一笑,说道:“不用担心,就是我们几个新入营的做些特训,最多七日就回来了。” “不行!”聂小川一口拒绝,啪的放下碗筷。 李君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反应,含笑道:“军营不允许女眷,否则我自会带你一起去。最多七日,定会回来。” 一直闷头扒饭的袁天罡此时说道:“小川不放心的话,我跟小弟一起去好了。” 聂小川与李君都有些意外的看向他。 袁天罡嘴角挂着饭粒,挺起胸膛,说道:“小川的担心不无道理,最近将星暗淡,时运不济,但有我袁天罡在,定保他万事大吉。” 说罢,冲聂小川一个飞眼,“小川,应该相信我的身手吧。” 他这一番话,说到他们二人的心里,李君在意的是将星的命运,对袁天罡是绝对的信任,聂小川虽然对袁天罡心存疑虑,但也想不出他要加害他们的理由,静默一刻,便都点头答应了。 于是吃过饭,二人简单收拾下,便一同上路了,李君直奔军营,袁天罡则抗着卦旗,先行一步前往盐城。 直到二人身影消失不见许久,聂小川依旧靠在门框上凝望,这是李君第一次离开她的身边,心里一百个的不放心。 不管哪一方得胜,但愿他们都能全身而退,这个是她唯一的目的。 三天之后,聂小川前去杨府上缴印章文书时,“偶遇”杨绯色,被抓到独孤妇人面前,得知她的意图,姑嫂二人一个软一个硬,将她一顿责骂,直说的聂小川悔恨不已,感谢过独孤夫人的再造之恩,接过了碧落号总管,也就是整个杨家产业的大掌柜一职。 接下来就是整整三天的庆贺宴席以及各号掌柜的见面会,一时间聂小川成了大兴城,乃至整个北周国,风头最盛的女人,这个出身卑微,年纪芳华的小姑娘,背负着各种流言,站在的世人面前。 “小川别生气,谁要是再胡说你跟哥哥的关系,我就去烧他们家的房子!”杨绯色挽着她的胳膊,豪爽的说着。 对于聂小川接任大掌柜一职,开心的最单纯的应该就是她了。 通过这几日接触,聂小川发现原本以为是双重间谍的杨绯色,其实完全是个率真如孩童的人,她眼里的世界简单到黑就是白就是白。 也许整个杨家,也就只她一人真正的爱护着这个家,也正因如此,才对杨坚放浪生活不满,对丈夫只顾符合大哥的懦弱痛恨,对操持家事的嫂嫂敬爱,对聂小川的仗义接手欣喜如狂。 其实能这样无邪也是一种幸福,聂小川有些溺爱的看着她,曾经问过杨坚,要怎样与杨绯色来往,杨坚给出的答案也很简单:“勿防!家母去的早,我和伽罗刚成亲时,她才几岁,可以说是伽罗一手带大的,长嫂如母,有些事她没有必要知道,知道了反而更麻烦,随她去吧。” 只是聂小川仍有一事不明,这一日趁大家聚集在一起交账时,对身边看似漫不经心的杨坚,低声道:“只要告诉各地主管即可,有必要闹这么大声势?” 杨坚微微一笑,显然他也听到好些不堪入耳的流言,亦压低声音回道:“怎么?聂掌柜可还有什么顾虑?” 现如今天下人都知道她聂小川是杨大官人一手提拔起来的人,并且得到杨家主母的默许,不管哪个时代,世人最看重的就是忠诚,他们这样做,就代表她聂小川生死都是杨家的人,必须尽忠杨家生死不渝。 这样做,也就是断了聂小川另寻他主的路。 聂小川淡淡一笑,说道:“只是这样,得好处的不止老爷你一个吧?” 似乎想到什么,杨坚慵懒的神情一顿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四十三章互相牵制 福祸相依,利害相当,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纯粹的,独立的。 说完那句话,聂小川就起身走开了,对面杨绯色依在独孤夫人身边,正在冲她招手。 “小川你年纪小,无可避免会被老人们排挤,不要急,慢慢来。”独孤夫人伸手拉她坐下,一面轻轻抚了抚她垂在肩头的长发,细心叮嘱。 “嫂嫂,还有我呢,我会帮着小川的!”杨绯色一脸兴奋,跪坐下来,往自己面前的酒杯里添酒,“哥哥一直瞧不起我们女子,也不许我插手家里的生意,今后定要让他看看,我们女子可是比他们差!” 独孤夫人宠溺的一笑,伸手拦住她举起的酒杯,嗔怪道:“都嫁人了,还这么疯疯癫癫的,让你夫君笑话!” 杨绯色嘟起嘴,横了一眼正跟杨坚点头哈腰的柳裘,不满的说道:“他敢!”一面抱住独孤夫人的胳膊,撒娇道,“嫂嫂,你让我搬回来住吧,我不喜欢一个人住在外边,婆婆总瞧我不顺眼,还总往我院里塞女人!” “早说让你快些生养孩子,偏不听!”独孤夫人又一次夺下她手里的酒杯,“不可再耍你那小姐脾气,我们做妻子的,怎能善妒专宠,影响了家族的香火?” 杨绯色已经有些醉意,许是心里正因此不痛快,借着酒意哗的推倒面前的碗筷,嚷道:“嫂嫂能做到,我却是做不到,嫂嫂心里就不疼?” 聂小川一直含笑静观,听了此话便看向独孤夫人,见她依旧面容喜和,吩咐身边的侍女道:“小姐醉了,先送她到厢房醒醒酒,再着人送回柳府,记得派个老成的人去,别惹恼了老夫人。” 侍女们一一答应着,扶着杨绯色下去了,聂小川有些发怔的看着她,那一言一行均是慈母一般,心里有块地方突然软了一下,鼻子有些发酸,妈妈,她好久没有想起妈妈了。 “小川怎么了?”独孤夫人伸手拍拍她。 聂小川摇摇头。几分动容地道:“夫人对小姐真好。小川很是羡慕小姐。” 独孤夫人笑意深浓。侧过身子道:“听说小川父母早亡。是我地不对。勾起小川地伤心事!” 聂小川忙说不敢。听那独孤夫人接着说道:“不知道我上次给小川你提到地事。你考虑地如何?” 什么事?聂小川不解地看向她。 独孤夫人一脸静谧地笑。伸出保养极好地手端起酒杯。“做我弟媳地事啊。小川觉得怎样?再过几日。我家兄弟就要回来了。小川可要见上一见?” 聂小川大窘。慌忙推辞。那独孤夫人只是微笑。没反驳也没强求。眼看天色不早。接连几日宴席。众人都已疲乏。于是早早散了。 谢绝杨府车马相送,聂小川独自一人走回家中,接任大掌柜,杨府那边给她挑选好住处,中等人家的庄园一座,但因李君还没回来,她依旧住在棺材铺里。 从那热闹的酒宴中走出来,被清凉的夜风一吹,聂小川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才散去,抬头望望若隐若现的明月,不由感叹转来转去,还是脱不开这名利场。 只不过,前世里是漫无目的,如今,却是为了生存,这也算是一种新奇的经历吧。 人生,能够尝试种种不同生活,也是一种乐趣。 三日之后,袁天罡与李君同时回来了,李君更加黑瘦,但精神出奇的好,眼中总是闪着莫名的火花,袁天罡也是神采飞扬,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倒了一桌子的银子。 “收获颇丰啊!收获颇丰!”他不住的重复这句话。 李君有些促狭的笑着,顺手从他的另一个包袱中抖出来无数的香囊荷包。 眼看他们毫发未伤,精神良好,聂小川也就放心了,他们显然已经知道她成了杨家大掌柜,李君皱着眉没有说什么,袁天罡倒是讲了一堆奉承话。 半个月后,大兴城兴起了一股奇怪的投资潮流,叫做股票,杨家新任的年轻大掌柜将杨家所有产业都公开销售,只要你愿意,哪怕是个乞丐也能买上一股。 介绍股票的告示张贴的到处都是,杨家任何一个店铺里,还有专门的人员介绍,虽然大家还是似懂非懂,但有两条明白了,一是只要自己愿意,就可以称为富可敌国的杨家的东家,二是能赚到比自己投进去多几倍的钱。 这两条就足够掀起北周国,抢购杨家股票的狂风巨浪,据说,连皇帝也买了。 聂小川手里的财富海啸般增长起来,两个月后的账目送到杨家时,满室静谧,那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数字。 虽然早知道聂小川才智出众,但这种出众还是远远超出了,杨坚以及独孤夫人的意料。 以至于原本信心满满的杨坚,按捺不住的前来问她,他们之前的盟约是不是还存在,他实在看不出,这哪一点表明是在替他散尽千金。 聂小川一脸平和,说道:“老爷想要的,随时可以实现。” 是的,随时可以,还有什么能比股票聚财散财更快的手段,现在所有的结果都在掌握在她聂小川手里,她说杨家的这些资产是财富那就是财富,说不是那就立刻化为泡沫。 “那就有劳聂掌柜了。”看着面前沉静如水的女子,杨坚有些明白这其中的奥妙,但还是隐隐不信,怎么现在的形式,好像自己要有求于她? 而同时,独孤夫人却是欣喜难掩于表,已经接连三次宴请聂小川,但都被拒绝了。 聂小川之所以拒绝,是不想让杨坚过分起疑,迅速增加的财富已经让他怀疑自己,是不是留存后路以待另择明主了,再跟独孤夫人走近,岂不是印证他的怀疑。 说到底,她自己的确留了后路,但不是依附与谁,而是要他们三方互相牵制。 是的,她积累的财富,达到独孤夫人的要求,但是她也随时可以抛掉股票,让杨家财富化为乌有,这样也达到杨坚的目的,而这一切都由她做主,就是自己的目的。 她要让他们明白,自己还有选择的能力,那就是自己最大的保障。 这一晚,独孤夫人的邀请又送来了,这一次是杨绯色亲自拿来的。 “你再这样深居简出,就要老死闺中了!姐姐我可不忍心看你这如花年纪,就这样过去!”杨绯色不由分说抓住她,就往门外拉。 被她强拉出门,竟然看到李君与袁天罡都在外边。 “怎么,你们也被邀请?”聂小川很意外。 “是啦,是啦,这次是嫂嫂娘家人做东,小弟不是也认识独孤郎嘛,自然要去,”杨绯色将她推进车内,一面说道,回头瞪了眼跟着爬进来的袁天罡,“只是,这个大仙为什么来,我就不知道了!” 这话说得真是不客气,袁天罡丝毫不怪,笑嘻嘻的挤进来,靠在聂小川身边,说道:“托姑娘的福,咱也去见见大世面。” 独孤家宴?聂小川皱起眉,心头沉重起来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四十四章白袍将军 正如她所提醒杨坚的话,搞这么大声势,得益的又岂止是他杨坚一人。转载自我看 对于独孤夫人的意图,聂小川原本是笃信只是要她夺了杨家的财权,为独孤家所用。 但联想到那次夜探所听到的只言片语,隐隐觉得又没那么简单。 好累,聂小川忍不住哀叹,忍不住怀念当初做乞丐的那段时光,怎么也想不明白,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局面的。 她到底被什么牵绊而无法就此浪迹天涯而去? 到底为什么非要陷身于这些与她无半点好处的泥潭中? 彷徨乎尘垢之外,逍遥乎无事之业,今生也无法实现了么? 车厢里杨绯色一个人说的热闹,时不时调侃袁天罡几句。 “你们袁家不是有规矩,世代不出益州,怎么到你这代改了门风?你是袁家哪支?排行第几?”杨绯色一连追问。 袁家是很有名的大家族?聂小川也是一脸好奇的看向袁天罡。 袁天罡讪讪笑着,却是不答,说些玄乎的预言之类的话,很快将杨绯色的注意力转到自己的命运上。 “柳夫人。我看你命格其贵。但霉星相伴。凡事不顺。。。。”袁天罡正色说道。话没完。就被聂小川一脚踢倒。露出一脸哀怨。 “换个说法!”聂小川看着窗外淡淡说。 杨绯色不解。但那话已经说到她心上。一把揪住袁天罡。追问怎么个不顺法。 袁天罡来了兴致。漫天神佛地开始说。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地会算。大部分说中杨绯色地心事。 从众人偶尔地谈话中。聂小川得知。杨绯色过地并不是很如意。 她地性子大大咧咧。似乎与柳裘并不合得来。因为纳妾之事又与婆婆闹地很僵。屋里柳裘成婚前收地丫鬟们。也对她恶语相加。行事爽利地杨绯色哪里是那些专功恩宠地女人地对手。接连几次被下了套。在柳家地日子真是应了那句诗。“一年三百六十日。风刀霜剑严相逼。”虽然她跟林黛玉地性子天上差了地上。 嫁出去的闺女,泼出去的水,杨坚自然不会理会她这些事,独孤夫人虽说关怀,可毕竟无法插手,只能时不时多接她回来住一些日子。 唯一可喜的是,杨绯色笑骂一顿,那些烦恼事也就抛在身后,依旧开心的过日子,并无因此而自怨自哀下去。 “长恨此身非男儿!”杨绯色最常感叹的就是这句话,今日也是如此,伴着这句感叹,马车停下了。 掀开车帘,看到这是一间座清幽雅致的园林院落,门外已经停了许多车马,站了好些男侍女婢。 杨绯色跳下来,一面伸手拉聂小川,一面说道:“这是我们大兴最有名的酒肆,据说皇帝也很喜欢这里,常常微服私访呢,我见过他好几次。” 说着话,已经跑过来数位仆从相迎,李君的马被牵了去,一行人慢慢向里走去,这里面林木成荫,山石林立,散落着竹制小阁,看起来大多数已经满座,不断有歌声传出来。 跨过一座长桥,就来到一座人工岛,四面环水,绿柳绕提,让人心旷神怡。 杨绯色拉着她,一直走到一座白石小亭外,四五个侍女掀起珠帘,看到独孤夫人坐在正中,倚着围栏看湖里的鱼,身旁围着几个侍女,边看边笑。 “嫂嫂,我们来了!”杨绯色立刻跑上去,坐在她身边。 “见过夫人!”聂小川带着李君和袁天罡冲独孤夫人行礼。 独孤夫人已经坐正,伸手招呼她坐下,一面含笑打量李君:“这个就是小弟吧?果真生的仪表不俗!怨不得我家七郎日日挂在嘴边。” 李君忙起身施礼,说道:“夫人过誉!” 袁天罡一进来眼睛就四处乱看,看到独孤夫人身旁那几个侍女俏皮可爱,忍不住挤眉弄眼的挑逗,那几个侍女笑嘻嘻的挤作一团。 “这位就是益州袁家的传人?”独孤夫人微笑道,对他挑逗自己身边侍女的行径丝毫不恼。 袁天罡面色严肃的拱拱手,说道:“在下神机子袁天罡,见过夫人。” 就在这时,珠帘唰的被掀开了,走进来三人,独孤夫人面色一喜,那原本跟袁天罡眉来眼去的侍女们,立刻涌过去。 “七公子来了!”“七公子快些这边请。” 聂小川抬头看到一位男子被侍女们团团围住,只露出一角白袍。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少年,不过十四五岁,此时一脸不满:“快些坐下啦,七叔,姑姑都等这么久了!” 那白袍男子发出一阵爽朗的笑,推开众侍女,大步走向独孤夫人:“阿姐,我来迟了,先自罚一杯!” 说着端起独孤夫人面前的酒杯,一饮而尽。 李君已经站起来了,一步跨到他身边,满脸崇拜的说道:“独孤大哥!” 这位就是李君口中的独孤大哥,独孤夫人的兄弟?聂小川抬眼看去,见他身材中等,虎背熊腰,一看就是常年练武,行走军旅之人,穿着一件素白长袍,扎着暗绿玉带,看到李君,一面大笑,一面伸手拍拍他的肩头,“好兄弟,可是有几日没见了!” 他的年纪在二十四五左右,相貌堂堂,只是面色微微发白,眼睛细长,嘴唇淡薄,平添了几分阴鸷的味道。 他一开口,聂小川就认出来了,正是那日在杨府跟独孤夫人说话之人。 看他对李君一脸热情,心里不由冷笑,她可是记得就是此人,在独孤夫人面前一口一个“下贱小子”。 “这位就是聂掌柜吧。”他猛地看过来,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直盯在聂小川身上。 杨绯色嘻嘻笑道:“七郎也久仰大名了?”一面对聂小川道,“小川,这位是嫂嫂的宝贝兄弟,叫他七郎就可以了。” “哦,在下独孤拓,”他慢慢坐下来,目光依旧在停在聂小川身上,毫无顾忌在她脸上,胸部回旋。 他的神态并没有显得多色情,反而是一种漠然,只像欣赏一件物品。 而这种眼神,最让聂小川厌恶,强压住心里的不满,低头道:“见过独孤将军。” 接着身边空气一滞,独孤七郎坐了过来,立刻过来几个侍女给他倒酒,跟他一起来的那两个孩子早嚷着饿,于是独孤夫人吩咐开席。 席间听他们谈话得知,这两个都是独孤家的孙少爷,冷眼看去,神情倨傲,李君看来也认识他们,跟他们讲话,一个个爱答不理,就连跟杨绯色也没好脸色。 袁天罡守着一个俏皮侍女,又开始看手相那一套,倒也自得其乐。 独孤夫人含笑看着他们,斜倚在栏杆上,不多时进来两个献唱的歌女,叮叮当当的敲打一番,便开始唱些小曲。 这种场合对聂小川来说,真是百无聊懒,低着头闷闷的看着眼前的菜肴,忽觉有人轻轻碰触自己盘坐在的大腿,猛地收紧脊背。 就看到独孤七郎似笑非笑的看过来,看似无意的将手搭在她的小臂上,低声说道:“聂姑娘果然名不虚传!” 聂小川实在不能习惯陌生人的接触,不动声色的移开身子,低头道:“哪里,公子过奖了。” 那孤独公子又移近过来,整个人几乎都要贴上来,轻笑道:“哪里都不错!” 说着话,手竟然抚上她的后腰,聂小川不由勃然大怒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