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道我的女主真的很弱智?真的很弱智?到底哪里弱?大家不满意为什么不能给我指出来?作者有时跟读者视角不一样,你们看出来的,我不一定能看出来! 我只能一句话概括:长恨此身非男儿!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四十五章洞悉阴谋 4000字!我目前很想把字数推上去,我写写,写了就发~~希望大家看的喜欢~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聂小川知道自己现在虽然做了杨家的大掌柜,看似有财有权,但说白了,还是人家的奴才。 出身问题,在这古代封建社会,那是最大的问题。 她可以接受那些高官贵族的歧视,可以接受衣不蔽体风餐露宿,也可以食用嗟来之食,她完全按照这里的规矩来生活,但是,唯一不可以接受的就是,对她身体的随意侵犯。 聂小川猛地抬起头,看到独孤公子眉角飞扬,一脸邪笑,心里冷哼一声,手猛的后击,同时做出要起身给他倒酒的样子,似乎踩到裙角,哎呀一声人也向后倒去。 就听砰的一声,伴着骨骼清脆的响声,以及独孤公子一声闷哼,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过来。 “公子胳膊断了!”抢着扑过来的侍女们齐声喊着,一面扶起冷汗直冒的独孤公子。 聂小川几乎要滴下眼泪,慌乱的连连自责。 “小川人瘦瘦的,还蛮重的,竟然压断七郎的胳膊!”杨绯色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。 独孤夫人亦是微笑着,上前查看独孤七郎的伤,那两个侄子并李君都围上来。 “是小川笨手笨脚。如果不是为了扶我。公子也不会。。”聂小川说着。就要下跪。 独孤夫人拦住她。笑道:“哪里就怨你了”说着看着一脸阴沉地独孤七郎。“要怪也只怪七郎。连个人也扶不住。” 那两个少年哈哈大笑。独孤七郎狠狠瞪他们一眼。一双阴鸷地眼睛紧紧盯着聂小川。 独孤夫人吩咐人送他去医馆。宴席自然也早早散了。 临走时。独孤夫人低声问聂小川对七郎可还满意。聂小川故作害羞地低头。连说小川不敢高攀。 独孤夫人一笑不再言语。倒是杨绯色拉着她不断夸奖。“七郎可是为了你。断了胳膊。你可要报答人家。”说着。又大笑起来。嚷着七郎往日总说自己功夫盖世。竟然因为搀扶美人断了胳膊。 聂小川只是低头不语,告别二人,谢绝马车相送,三人慢步往回走。 李君脸色暗沉,不知道在想什么,袁天罡因为酒宴被打断,聂小川又谢绝马车而不满,嘟嘟囔囔的抱怨。 聂小川虽然借倒下之机,顺手搓断独孤七郎的胳膊,但心情并没有轻松多少,反而灰暗起来,一口闷气堵在胸口,让她有些茫然。 “他不是故意的吧。”回到家,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君,突然说道,握住聂小川的手。 聂小川先是一怔,随即一种失落感涌上来,他竟然站到那种下流痞子的一边? 她第一次觉得有些孤单,在这个世上,她原是如此孤单的一人? 袁天罡感觉到气氛不对,忙凑过来问什么事,宴席上他一直忙着跟那几个小侍女摸骨看相,对其他的事自然不知晓。 李君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,聂小川很快收回自己的手,深吸了口气说道:“时候不早了,休息吧。” 那袁天罡茫然的看看李君,恍然大悟一般,说道:“哦,像小川这样的人,怎么会轻易摔倒?” 沉吟一下,正色道:“那个七郎,面相淫邪,非善之辈,小弟你还是离他远些。” 说罢,忙忙的追着已经走远的聂小川而去。 聂小川的情绪一直处于低落之中,她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没有什么意义,前世里一直渴望生活的散漫随意,不追求意义,但现如今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而活时,才发现很是痛苦。 呆坐到半夜才勉强睡去,似睡非睡中,听得门外轻响,似乎有人从窗边走了过去,便翻身起来,抓着钩索,匕首快步出来。 模糊中见一人身轻如燕的飞檐走壁,飞快的越过大门。 家贼?聂小川立刻跟上,眼前方向一路向着杨府而去,随着距离不断缩短,认出此人正是袁天罡,心头更加沉重,他到底是杨坚的人还是独孤的人?或者,是那个神秘美女苏香影的人? 一路跟着他前行,越发心惊,袁天罡身形灵活,单说这夜行功夫就要高出她很多。 转眼就来到杨府墙外,袁天罡脚下未停,一个飞身径直跨过去,看到他熟门熟路的四处行走,聂小川更加笃定,他就是杨府某一派的人放在自己身边的探子。 杨府守卫甚多,那袁天罡却灵活无比,聂小川几番闪躲,竟然跟丢了,心内很是焦急,她迫切要知道,这个家伙到底是谁的人。 此时天已过三更,聂小川凝神辨认出这里是杨府的西边后院,散落着几处阁楼,是那些不受宠的夫人的住处,现今灯火具灭,悄无声息。 聂小川呆了呆,正要沿着树丛穿过这里,就听一阵脚步悉悉索索传来,伴着忽明忽暗的灯笼由远处过来,忙伏在石凳下,动也不敢动。 伴着脚步而来的是一阵香风,借着昏暗的灯笼,聂小川悄然抬头,看到走在最中间的竟然是独孤夫人。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一座楼前,开门进去,里面亮起了灯火,没多久,几个侍女走出来,掩门而去。 接着又出来七八个人,动作娴熟的散落开来,将着阁楼严密守护起来。 原来独孤夫人住到这里了! 聂小川有些好奇,正在这时,又有几个人匆匆走过来,趁着侍卫放松守护之时,聂小川射出钩索,荡上一个大树,又借力横渡上阁楼的外栏,小心翼翼的沿到窗边,倒挂上横梁,轻轻捅破窗纸,向里看去。 而那几个人也同时进了房间,灯光下,赫然发现是三个店铺掌柜,其中一个昨日才与聂小川抱怨,独孤夫人为人苛刻,不善待他们,要辞职而去呢。 “夫人这是绝对相信那女人?”那个掌柜躬身说道,“我们可是把所有的账目全交给她了。” 灯光下的独孤夫人全无白日里的亲和笑容,面色冷峻,冷哼一声,慢慢说道:“给她又如何?所有的都给她才好,他们以为我独孤家在乎这些钱财!” 另一人来回走了几步,才说道:“有钱财自然是好,此人倒真是大有用处,弃之可惜了!” “天下之大,等父亲大事成了,找个人才还不容易!”独孤夫人轻轻笑道,“不过这个女人还真不识抬举,竟敢暗算七郎。” “真没看出来,那女人还有些功夫,连七公子也着了她的道,这样看来,那李渊身手也是不错,此次出使北齐,定能行刺成功!”一人哈哈笑道, “成与不成,他杨坚都逃脱不到了,这次定要将他们这群腐朽之众一网打尽!”独孤夫人恨声说道,紧紧咬牙,脸色越发惨白。 倒挂在横梁上的聂小川只听得手足发麻,醍醐灌顶一般,一切事情全然清晰,不由冷汗淋淋。 好一个借刀杀人,一剑封喉,成败具赢。 怪不得她要推荐李君入营,怪不得她如此高调的力推自己当上大掌柜,这就让天下人都知道,她聂小川是杨坚的人,那么她的兄弟自然也是杨坚的人。 现如今的关键是,李君是否已经接受安排?聂小川心急如焚,再无心听下去,正待寻机逃走,就听不远处传来呼喝声,“刺客!刺客!抓住刺客!” 同时散落在四周的那些侍卫,飞快的涌向阁楼,将这里团团守卫起来。 聂小川立刻卷身抱住横梁,听远处喧哗一片,独孤夫人与那几人大声询问出了何事。 外边已是灯火通明,有不少人向这里跑来,其中一个浑身**的家院扑过来,跪下道:“七公子,七公子遇袭!” 七公子?聂小川伏在横梁上屏住呼吸,可是那个独孤七郎。 独孤夫人大声询问,得知并无大碍,带着一干侍从匆匆前去查看,聂小川借机飞奔而去。 回到家看到袁天罡房中果然没人,心内隐隐不安,胡乱睡了一会,李君就来叫门,天已经大亮了。 李君神色黯然,显然一晚上没睡好,迟疑了半晌才说道:“我没有不信你,是我不好。” 聂小川哑然失笑,伸手拍拍他道:“这是说的哪里话!” 经过昨晚,她的郁闷情绪一扫而空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迎战的豪情,他独孤家想要任意把他们**与手掌,天意要她洞悉阴谋。 对于李君昨日偏袒独孤七郎的做法,她完全理解,独孤家既然要利用他,自然千方百计的拉拢,对于一心想要报仇的李君来说,能得到独孤家的赏识,那简直可以被当作再生父母,他的心里只有感激以及绝对的信任。 再说在这个时代,女人就是如同货物一般,独孤七郎那晚的做法,看在其他人眼里,也并无出格之处,相反如果换做别的女人,还会欣喜若狂,受惊若宠。 “独孤大哥在军中习惯了,行动粗放,其实人还是蛮好的!”李君神色稍微放松,慢慢说道。 聂小川微微笑道:“小弟也想要我嫁人了?” 李君面色一暗,“我知道你很能干,但女人家终是要有个依靠的才好。” 聂小川心中一动,开玩笑般的试探道:“小弟这么快就嫌弃我了?还没娶媳妇呢就要抛开姐姐了?” 李君神色不安,正色道:“怎么会,我。。。”话未说完就收住了,被聂小川突然严肃的眼神一瞪,忙移开视线,闷头拔饭。 他肯定已经接受刺杀任务,抱着必死之心,这才急着要给她安排后事。聂小川心内又是难过又是激愤,沉声说道:“他们给你什么好处?值得去送死?” 李君一怔,手中的筷子掉下来,惊愕的道:“你怎么知道?” “你前几日去盐城,可是为了此事?”聂小川问道 李君默然不语,怔了半晌才说道:“此事你就不必相劝,莫说他们允诺事成万金奖赏,就算没有奖赏,这个机会我也不会错过。” “他们可知道你的身世?”聂小川追问 李君摇头,微笑道:“我怎么会说?万不会连累你的,独孤大哥说了,我们一出发他就会安排你离开大兴。” 他微微笑着,眼里闪着火光,手握的咯咯响,聂小川突然无语,这种犹如宗教崇拜的狂热,不是她一两句话就可以阻止的。 对于目前两手空空,前途茫茫的李君来说,生活的全部意义就在于报仇雪恨,就算明知自己是有去无回的诱饵,也将义无反顾,因为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机会了,毕竟这是一个人数众多,周密安排的计划,单靠他自己,怕是连北齐的国都都进不去。 聂小川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这个孩子,她一手养大的孩子,似乎虚幻的犹如泡沫,很快就要消失无踪,她却没有任何能力留住他。 心内犹如万马奔腾,无法控制的激愤喷涌而出,聂小川猛的一掌,面前的案桌立刻四碎,碗碟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。 李君愕然的看着她,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,一向温和的聂小川浑身上下罩着一股煞气。 要在这里好好活下去,活得痛快,就必须要比别人更强横。 外边突然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,伴着一个甜美的声音:“聂掌柜,聂掌柜。” 打开门,聂小川不由愣住了,面前俏然而立的,竟然是许久未见的三绝美人苏香影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四十六章美人相邀 她最近很少见到苏香影了,据说她的阿姆还是因伤寒去世了,过几日就要发送回故土,悲伤过度的她一直躲在楼内不出来。 杨坚为了博美人一笑,大手笔的为其阿姆发丧。 “夫人,快些请进。”聂小川很意外,连忙请她进来。 俗话说的好,俏不俏,一身孝。 今日的苏香影一身素白,粉黛未施,头上只插了朵白绢花,或许因为悲伤过度,脸色黯然,眼圈微微发红,更显得楚楚动人。 身后跟着四个同样素衣的女侍,低着头款款走进来。 李君已经将屋子打扫干净,起身要回避,聂小川知道他要去军营,忙唤住他,低声道:“等下再出去!” 李君一怔,便站在一边。 苏香影微微一笑,打量李君道:“这就是小弟吧?果真是一表人才呢!” 聂小川始终不愿看到这张脸,低头道:“夫人,光临寒舍,不知有何见教?” 苏香影眼波一转,说道:“聂掌柜,你如今这么大的身份,怎么连个下人都不请?传出去,别人还以为老爷苛刻呢!不如我送你几个?” 说着。将身后一个侍女拉过来。 聂小川一怔。不知她这话什么意思。李君已经咦了声。一把拉过那位侍女。说道:“天罡兄?” 聂小川愕然地看过去。见那侍女抬起头。露出一张略施脂粉地大脸。可不是袁天罡! “你。怎么?”聂小川与李君齐声问道。 苏香影掩嘴笑嘻嘻地说道:“这个可满意?” 袁天罡从怀里抖出一个娟帕。千娇百媚地掩着嘴说道:“大掌柜可要收下奴家!” 聂小川与李君面面相觑的看着他们,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处。 苏香影走近聂小川,含笑道:“完璧归赵,我也该告辞了,免的出来久了,被人又怀疑了去。” 说罢袅袅而去,聂小川怔了怔,忙赶上去相送,她的衣袖宽大,露出白如玉般的小手臂,聂小川不知觉的竟然记起初次见楠公主时,那伸出的手也是如此。 忍不住抬眼看她,到底是不是一个人? 苏香影感觉到她的注视,嫣然一笑,“聂掌柜看什么?” 聂小川笑着说道:“夫人真是仪态万方,一看就是出身富贵人家。” 苏香影呵呵笑了,伸手挽住她,笑道:“我痴长你几岁,叫姐姐就可以了,也不知怎地,我第一眼见到聂掌柜,就喜欢的很。” 说着拿眼凝视她,一面说道,“倒似哪里见过一般。” 聂小川心里有虚,忍不住紧紧脊背,受宠若惊的道:“小川出身下贱,怎么有缘见到夫人这样的人物。” 说着话,已经走到门口,几个侍女忙打开门,深秋的晨风风卷着一丝寒意扑进来,吹的人发丝飞扬。 苏香影正望着聂小川,突然眼睛睁大,猛地松开手,掩嘴道:“你。。。?” 聂小川恩了声,问道:“夫人?何事?” 苏香影一惊过后,神色恍惚,强笑道:“聂掌柜的妆面好奇特。”说着伸手扶向她的额头。 适才被风掀起的发帘已经垂下,聂小川随意一笑,抢先自己撩开,按着眉心那点赤红,道:“这个啊,自小有个伤,便用胭脂遮掩下。” 说着摸了下,伸手给她看,手指上一片胭脂红,眉心也匀染了:“就算再装扮也比不得夫人天生丽质。” 苏香影怔怔看了几眼,才笑道:“聂掌柜也是个美人呢!” 走着,依旧忍不住又看她,欲言又止几次,才道:“聂掌柜哪里人?” “小川北齐人,夫人也是?”聂小川做出吃惊的样子问 苏香影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她,笑道:“北齐啊,聂掌柜的面相倒有几分我们天鸿摆彝族人的模样。” 她竟然毫不迟疑的承认自己是天鸿人?聂小川有些惊讶,又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,摆彝?要说这穆桔公主的长相,的确跟中原汉族人不太像,难道她的母亲是外族人? “哦,对了,”正要起步的马车又停下来,苏香影掀起帘子,含笑道,“聂掌柜晚上能不能光临寒舍,赏脸吃顿晚饭?” 既然袁天罡与她一同出现,这其中定有缘故,与她相谈自是不可避免的事,聂小川忙答应了,看着她远去了才回到厅里,袁天罡已经洗去脂粉,换上自己的衣服,正埋头吃饭。 李君坐在一边,不断询问为什么会这样装扮。 “难道昨晚的刺客是你?”聂小川灵光一闪,惊道 就见袁天罡也惊讶的抬起头,嘴里塞了满满的饭粒,含糊不清的说:“难道你也去了?” 李君面色沉下来,已经隐隐猜出什么事了,“你们又出去夜行**了?” 袁天罡来了兴致,饭也顾不得吃,抹抹嘴,眉飞色舞的讲起来,昨晚思来想去睡不着,便起身前往杨府转转,偏巧看到那个独孤七郎蒙头大睡,就顺便用门外瓮里的水给他洗个澡。 “只是没想到,这小子还真有点功夫,反应那么快,差点就被他抓住,幸好苏小姐夜宴归来,仗义相救,否则你们就再也见不到我了!”袁天罡说着,手拍着胸口,一副后怕的样子。 李君听到他说独孤七郎,早站起来,脸上显出怒气,“你这个贼人,竟敢如此作弄独孤将军!他与你可有仇?” 袁天罡对他的怒意视而不见,笑嘻嘻的说道:“是,是,是我错了,我与独孤将军八字不合,一见他就难以控制,冒犯独孤将军,小弟你可千万别把我供出去。” 聂小川一直皱眉听着,疑问道:“你为什么去杨府?” 袁天罡嬉笑着弹弹衣襟上的饭粒,一脸春色的说道:“自然是去见苏美人,我早掐算出与她能够再次相遇,可见天意如此,苏美人人美心善,又机敏,真是人间尤物啊!” 看到他一脸色相,李君冷哼一声,甩手而去,聂小川怔怔看了他,心里有个答案,但却是不敢相信。 “小川,苏姑娘是不是今晚与你有约?”袁天罡突然问,得到她的肯定后,竟然难得的端正了脸色,“据我夜观天象。。。” 他的脸色没来得及摆正,就被聂小川一个抹布打断了,跳开几步,一脸幽怨的说道:“干吗又打我?” 聂小川却在这时灵光一闪,想到一个大胆的主意,一步跨过去,抓住袁天罡的手臂,说道:“我要你。。。。” 她也没来得及说完,袁天罡神情激动的握住她的手,截过话就说:“我早就是你的人了,何必这么客气?” “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说话!”聂小川抬脚就踢,“跟我装疯卖傻!” 袁天罡嬉笑着躲开几步,说道:“你真像我娘,她也总这样踢我。” 聂小川还从来没跟这样的人打过交道,一时气结,扭头疾走,袁天罡忙追上来拦住,连连鞠躬认错,“我错了,你说你说,我好好听,绝不插话。” 聂小川白了他一眼,拉他坐在院子的小花圃前,正色道:“我要你再重新预言一下帝星之命。”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四十七章重释天命 李君如此信任独孤一家,无非是他们能达成他报仇的心愿,目前能够阻止他飞蛾扑火行为的唯一办法,就是给他比这个还要诱人的目标。 袁天罡一脸深沉,说道:“这天命之事,岂能乱说?” 聂小川瞪他一眼,冷笑道:“乱说?你乱说的还少?只怕这天下所有人在你眼里,都是命格其贵。” 袁天罡讪讪笑了,聂小川不再理他,沉下目光,慢慢道:“孟子曾说,五百年必有王者兴,细观这洋洋乱世年代久矣,是该帝星出世了。” 说完,就见袁天罡一脸惊讶,“你怎么也这样说?”一把握住她的手,双眼放光,“难道你真的是我娘托生?” 聂小川好不容易沉静下来的心又被打乱,一脚踢开他,袁天罡急忙扑过来,拦住要走的她,解释道:“我没骗你,我娘生前的确这样说的,我们袁家自从说出了这个预言,就再不的安宁。” 说着神情低落,一向笑嘻嘻的脸上浮现忧虑,聂小川被他的反常吸引过来,“你们袁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?很有名?” “袁家并不只是我们一家,算下来合族百十多人,祖上传下来观星知命,历代在朝中为官,百年前因为预言汉帝命相而名动天下,随后战乱不断,太爷不许族人再入朝为官,说是静待新帝,就这句话惹麻烦了,后来我娘又说出帝星出世,便不断受到攻击,终于给人烧死了,太爷立下族规,袁家人不出益州,日子才好过些。”他静静的说着,讲到娘被烧死时,脸上并无半分动容,似乎说的是别人的事,斑驳的树影投在他修长的身形上,遮住了脸上的表情。 聂小川第一次见他静如处子,简直像是换了个人。 她能想象的到,这些古代预言家,是任何一代朝廷不可或缺却又严防死守的种族,每一代帝王都希望披上神授王权的外衣,却不得不时刻担心,自己身上的神圣外衣下一刻会归为他人。转载自我看_ 外表如此散漫嘻哈的袁天罡,却原来也是个心缺一角难补全的人。 “你母亲不在时。你多大?”聂小川静静问 袁天罡似乎有些意外她问这个。“九岁。” “我父母不在时。我已经十岁了。”聂小川淡淡说道。“你比我好。还有父亲。” 风吹地树叶哗哗响。空气中流动着一种哀伤而又有些温馨地感觉。他们二人倒还是第一次相处地如此平静。 “你打算如何重释天命?”袁天罡突然说。又有些不好意思。挠挠头道。“其实。你不愿做帝星也没什么。星相风云变幻。不到最后时刻是看不出来地。你别害怕。我没有告诉别人。” 果然他也不知道谁是帝星。一直在信口开河!聂小川鄙视他一眼。 “我曾经见过一个高人,他告诉我,这历史上会出现一个盛世,它疆域辽阔,四方来贺,国力强盛,历时最长,而这个就是你所预言的帝星要创造的。”聂小川慢慢说着。 袁天罡一脸惊讶,许久才道:“你要我告诉谁?” 聂小川慢慢抬起手,指向前方,那里李君正挎着大刀,一脸凝重的向门外走去:“你去告诉他,他要做的是建功立业,立大业让他们李家扬名万世。” 袁天罡一脸惊诧,怔怔看了她半日,忽地又恢复往日嬉皮,笑道:“我说这几日星相与往日不同,小川才是高人,为在下指点迷津了!多谢多谢。” 说罢,跳起来,追着已经走出门的李君去了。 聂小川望着斑驳的树影,涌起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,历史会因此而改变吗?只是暂时阻止他飞蛾扑火,祸及他人罢了,这里的历史已经混乱的无法预测了。 袁天罡与李君直到天黑也没回来,聂小川并没有几分担心,她知道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的男人,都会被如此大业所诱惑,但对于出生高贵,含冤落魄的李君来说,是绝对无法抵挡重振祖上荣耀的诱惑。 傍晚时分,苏香影的马车直接从“碧落号”接她到杨府,接她来的四五个花枝招展的侍女,一口一个我家小姐,就怕别人不知道是谁请她似的。 从正门走进去,一直来到一座小轩里,这里位处于原来独孤夫人的住处,现在归于苏香影的楼院旁边,种着无数木槿花,四面大窗,落地珠帘,果真是个好地方。 可见苏香影所受的宠爱,亦可见独孤夫人的大方。 聂小川到时,苏香影已经坐在里面,正靠着软垫小憩。 她穿着一件家常薄纱衣,恰到好处的呈现出美好的体型,简单挽起乌发,只穿一双白袜的双足搭在围栏上,聂小川一眼看去,也忍不住眼睛一亮,赞叹美艳不可方物。 “聂掌柜,无需拘礼,快些坐。”苏香影含笑招呼她。 几个侍女奉上菜肴,便退下了,整个后院只剩她们二人,天色虽然还没黑下来,四周已经点起无数灯火,气氛显得格外安宁。 苏香影端起酒杯慢慢饮了一口,说道:“聂掌柜是怎么看出来我是独孤夫人的人?” 听她如此轻松的说出这句话,聂小川怔了怔,电光火石之间,已经料到自己说过的话肯定被她得知了,便毫不隐瞒的讲了出来,怎么写的计划书,怎么上交给独孤夫人,又问了杨坚,得知他不知情。 苏香影显然已经知道,笑嘻嘻的说道:“原来是我多嘴漏了陷。” 随后坐正身子道:“事到如今,我也不瞒小川妹妹,我的确是夫人请来,要送进宫的,只是没想到遇到了老爷。” 她的脸上显出一丝羞赧,眼波流转,“香影身处风尘,断没想到能得到老爷如此垂青,纵使来生也无以相报,再不肯去听从独孤夫人的差遣。” 聂小川知道她所指的自然是杨坚断指之事,感叹道:“宁知鸾凤意,远托椅桐前,夫人所言极是。” 苏香影眼睛亮起来,重复一遍,坐直身子道:“妹妹真是才思机敏,这句话可真是确切。” 聂小川心里不由感叹,诗仙李白再也没机会作这首诗了。 苏香影殷勤的劝她吃酒,聂小川忙以自己不能喝拒绝了,苏香影又慢慢喝了两杯,脸上显出春色,笑意也越发浓起来,突然靠近聂小川身边,柔白的手臂搭在她的肩上,低声道:“小川妹妹这样的人才,那独孤七郎竟然如此无礼,别说袁大仙人愿意替你出口气,就算我也是愿意的。” 聂小川被她身上的带着酒气的温香一熏,不由冒出汗来,忙扶她坐正道:“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。” 苏香影呵呵笑道:“我都知道了,袁仙人可不正是为了你才跑到杨府教训独孤七郎,差点就被人乱箭射死,真是一片痴心可见,妹妹好福气啊!” 聂小川早就如此怀疑,此时听她说出来,还是有些不可相信,不管前生今世,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有人无缘无故的对自己好了。 看着她沉默不语,苏香影收敛笑意道,“小川如此聪慧,应该能看出她独孤家本非真心待你,如今可能全心效忠与大官人了?” 聂小川愕然的看向她,怎么这苏香影倒是杨坚一党的人?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四十八章正式为盟 看到聂小川惊愕的神情,苏香影友好一笑,“妹妹还是不信我?” 聂小川忙正色说声不敢,信与不信跟她可没什么关系,她所考虑的还是苏香影的真实身份, 门外传来脚步声,苏香影起身站起来,小鸟一般扑过去,“怎么这么久才来?小川掌柜还是不信我,连口酒都不喝。” 聂小川微微抬下眼,看到杨坚一手拥住苏香影,眼神随意掠过她,微微一笑,几日不见显得消瘦几分,神情更是森冷。 聂小川反而轻松些,现如今她倒是最怕别人对她热情。 “聂掌柜一向谨慎,影儿何不把事情原委详说一遍。”杨坚席地而坐,苏香影依在他身旁,看向他时娇而不媚,犹如初坠爱河的少女。 听他如此说,苏香影便坐正身子,欣然道:“香影是独孤夫人重金聘来,要送进宫以美色迷惑大王,趁机进谗言诋毁老爷等一干重臣。”说到这里,冲杨坚一笑,“幸亏香影先见到了老爷,否则便要抱憾终生。” 聂小川默然听着,对她的话自然半点不信。 杨坚笑了声,伸手轻轻拍了拍苏香影的头,淡然道:“你先下去,我有话要跟聂掌柜说。” 苏香影并无半分不悦。笑嘻嘻地站起来。袅袅而去。 “聂掌柜就不能抬起头么?”杨坚慢慢说道 聂小川听了只得按他说地。微微抬头。看到杨坚目光正盯在条几地菜肴上。 “其实影儿并不是最先遇到我。皇上已经在独孤家地安排下。见过她了。”杨坚手握着酒杯。慢慢说道。“我家迦罗地本意。就是算准了我知道她要送此女进宫媚圣。要地就是我出面阻止。横刀夺爱。” 聂小川不禁有些同情。动容道:“老爷一片忠心。天地可鉴。” 杨坚脸上浮现一丝笑容。看向她笑道:“到目前为止。也只有小川一个人可鉴了。” 聂小川讪笑几声,就见杨坚眼神转深,坐正身子道:“不知聂掌柜前日夜访我府,有何收获?” 空**不来风,他既然如此问,定是听到什么消息,聂小川再不会傻的像上次那样,装傻充愣。 聂小川此时也不得不面对现实,就算袁天罡说服李君,他不再一意孤行行刺北齐皇上,但独孤家岂能放过他们,想必早已严密盯防,一旦有其他念头,必杀无疑。 逃,对于自己一个人来说很容易,但二个人,机会渺茫。 而眼前首要之事,必须确定立场,并且为了信任全力以赴,在这场可以算的上国际阴谋中全身而退。 潜意识里讲,相比于独孤家,聂小川仍愿意相信杨坚,毕竟她所知的历史上,最后当上皇帝的是他。 聂小川便毫不迟疑的将那晚听到的话如数说出,那杨坚静静听着,手中转动酒杯,许久才道:“正如他们所愿,皇上的确对我心生罅隙,但影儿也确实被我所感,竟然将从独孤家窃取的一份名单给我。” 说到此处,将一个巴掌大的娟纸递给她,聂小川迟疑一下,听他的语气,这定是十分机密之事,犹豫着接过来,却没有打开。 “看看吧,已经关系到你的切身利益。”杨坚淡然道 娟纸打开,李渊的名字赫然跃入眼内,聂小川已猜到这定是李君所参加的,行刺任务的人员名单。 怪不得杨坚会把苏香影视为自己人,如不是自己怀疑她天鸿国公主的身份在先,就凭献出的这个机要之密,也绝对要信任与她。 “这独孤家竟然大胆到要行刺北齐国主,挑起两国纷争,为一己私利,不惜生灵涂炭,孰可忍孰不可忍!”杨坚说着,将手中的酒杯生生捏碎,“你瞧瞧这名单,一大半都是历代备受皇恩之家的子孙,这还都是我极力推荐的人选。” 聂小川此时忍不住问道:“不知所为何事需要出使北齐?” 杨坚拿起桌边的绢布,一面拭手一面说道:“再过几日,北齐新太子登位,我国要将自幼定亲的太和公主送去与之完婚,这是保我两国安宁的历来良策,我们一向提防别国行刺破坏,断想不到这次作怪的是自己人。” 聂小川因为早知大概,也没过多惊讶,默然道:“独孤家这一计真是歹毒之极,不管成与不成,北齐必定大怒,到时必与北周决裂,皇上为了平息怒气,自然要追究责任。” “那你我都逃不掉。”杨坚接过话语,加重语气道,“小川,我们必须合作,除了我,你没别人可以依靠,而我,也需要你的协助。” “小川定当全力以赴!”聂小川忙坐正,俯身地下说道。 杨坚朗声大笑,随即拍手,听的四周悉悉索索,似是无数人散去,接着有人从凉亭上房翻身而入,笑道:“我早说小川绝对没有二心,白白让我吹了半日凉风。” 聂小川一头冷汗,因为独自面对苏香影,心中分神疑虑她身份的事,竟然没发觉四周布防严密,若是有哪一句话说错,怕是被乱箭射死了。 也由此可见,自己真是夜郎自大了,仗着自己前世所学的身手,以为随时能进退自如,但在这群体作战的冷兵器时代,就凭自己一人,要想自保,犹如做梦。 匹夫之勇,什么时代都是行不通的。 来人正是柳裘,他已经坐下来,吃了几嘴有些冷却的菜肴,才说道:“那晚,小川躲在哪里?我怎么没看到?” 聂小川更是心惊十分,忙俯身说道:“原来柳大管家也在,小川真是唐突了,那日的确是为了跟随袁天罡,实在无心窥探贵府。” 柳裘与杨坚都大笑起来,此时苏香影也漫步过来,手里端着一盘子热菜,说道:“皆大欢喜了,大家尝尝我的手艺。” 端上来,是一盘类似于铁板烧的菜,铁板下放了炭火,大块的肉冒着油咝咝的响,香气四溢。 柳裘看的直呼美味,聂小川却有些失神,这盘菜她在天鸿皇宫经常吃,不由怔怔的去瞧苏香影,那笑颜如花的金枝玉叶,怎么就成了沦落风尘的烟花女子? “妹妹,快些尝尝。” 听那苏香影一声唤,聂小川忙伸手去接,一下子碰在铁板上,烫的她啊的一声缩手。 身边有人飞快的抓住她的手,按在一旁用来净手的水盆里。 浸入凉水中,灼烧痛减轻了不少,聂小川这才看清紧紧抓着她的手的是杨坚,心便有些慌乱,一叠声的道谢。 “初次吃着这菜,很容易被烧到的,”苏香影掩嘴笑道,一面开始做示范,柳裘也笑着学起来,化解了尴尬的气氛。 杨坚在聂小川道谢时,就起身坐到一边,含笑看着苏香影为他煎肉,显得深情脉脉。 苏香影将一杯酒倒在肉上,激起一片酒香,让聂小川看的心惊肉跳,她见过穆枫王爷多次这样调制此菜,心里突然冒出个想法,这苏香影难不成是天鸿国派来的奸细? 她咬住下唇,将目光悄悄投向杨坚,说还是不说,真是个问题!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四十九章散尽千金 说到底,聂小川只有一个念头,就是能够全身而退,落荒而逃。 她始终不敢过多接触苏香影,怕会因此而将那个好不容易摆脱的身份暴露出来。 就算她再不承认自己是穆桔公主,也无法改变自己背负她这个皮囊的事实。 “小川,你确定你能把所有的资金都转移出来?”柳裘的疑问唤回她的走神。 这几天他们一直在研究散尽千金的事,杨坚铁心要断掉独孤家的军费来源,一开始他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念头,听聂小川说可以利用股票将所有资金,转移到暗处,便催着柳裘快去办。 聂小川已经三日没有回家了,她也初次见识到杨家的人际网络. 她只不过在屋子里简单叙述下操作方法,很快就能得到实施,她很怀疑那些打着商铺旗号的分店,只是经营着简单的买卖。 所有的钱财都通过股票暗地汇集到,一家名为“温宅居”的土财主手里,这个财主经营的是畜牧生意,三个月后杨家的泡沫财富开始破灭了,股票大幅缩水,一文不值,皇家趁机买走了大半店铺,偌大的杨家一夜之间入不敷出,欠债累累。 因为发生这么大的事,朝里下旨剥夺了皇室珠宝专供等,一系列专营生意,整个杨家一派愁云惨淡。 咒骂讨债地人挤满了各个商铺。聂小川名誉一落千丈。比之前上位地传闻更加恶劣。 “这是什么?”聂小川看着柳裘放在眼前地一个暗色盒子。不解地问。 她已经呆在家里好些日子了。等待那些风浪过去。袁天罡天天跟着李君出去跑。也不知道忙些什么。 柳裘这还是初次登门。一脸好奇地四处看。尤其是看到聂小川来不及掩藏起来地。用于刺探和逃生地工具。 他随手将手里地盒子塞给聂小川。双眼放光地扑上去。一把抓住看起来。 聂小川打开盒子。里面是一枚银制地简朴戒指。自我刻着奇怪地花纹。 柳裘已经把那些钩锁暗箭银针拆开来看,被她催问两边才意犹未尽的放下来。 “这个是我们温宅居的印鉴,只要拿着它,随时可以动用其钱财人员。”柳裘欣然道,一面捻着刚刚留起来两绺小胡须。 他今年三十岁,长相普通,面相老实,穿着简朴,乍一看就像个庄家汉子,但那双细小微长时刻闪着精光的眼睛,展示着不容人小瞧的魅力。 这一点从他作为杨坚左旁右臂的地位上就可以看出来,杨绯色足足小了他十二岁,嫁给他也没半点不满,反而常常要为如何讨他欢心而苦恼。 聂小川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人,只因为他精明却不阴狠,为人处事透着一种正直,温和。 “温宅居的印鉴?”聂小川好奇的拿起来,观看这枚毫不起眼的戒指。 对于温宅居她了解的不多,只知道是杨坚的隐藏力量,经营着整个北周的煤矿,这次散尽千金的行动,大多数都是依靠他们实施,从种种迹象来看,不但是一个大大的财富集团,还是一个集刺探暗杀护卫为一体的家将队伍。 “小川,天底下有这个戒指的,目前为止只有四人,你就是其中之一啊。”柳裘一派老城的说道,一面亮出自己尾指上那枚同样形状的戒指,“后生可畏啊!” 聂小川被他的故作老态逗笑了,既然这个戒指如此重要,她自然毫不客气的收下了。 现如今的她更加了解集团作战的厉害,再不会傻到将这种随时可以借用的力量拒之门外。 门外响起咚咚的声音,杨绯色火烧火燎的跑进来,看到柳裘在这里,有些意外。 聂小川不动声色的收好戒指,看到杨绯色目光在她和柳裘身上,转来转去。 杨绯色穿着加厚的皮裘,接连下了几日雪,地上泥湿一片,她脚上穿着皮靴,踩了一地的脚印,从杨家生意开始慢慢下滑时开始,她已经好些日子不来找聂小川了。 独孤夫人启用聂小川的本意并不在此,所以倒也没多大气愤,探望过几次表示遗憾也就不再理会了,但杨绯色却是希望大失望大。 “你怎么也来这里了?”杨绯色首先将怒火对准了柳裘,“家里都闹得不成样子了,你到图个心静。” 柳裘对这个脾气不是很好的小娇妻,向来是老好人态度,听见她问,忙一连声的好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。 杨绯色就像被淋湿的炮仗,有火也发不出,脸变得发白,眼看着柳裘抓了一把聂小川造好的暗器,快步走出去,哇的一声哭出来。 听到她的哭声,柳裘加快脚步,很快不见了。 杨绯色抹着眼泪坐下来,解下外袍,露出一身暗青棉衣,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衣,人也显得很瘦,较之半年前,精神差了很多。 “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女中丈夫,却原来也只是个绣花枕头!”杨绯色脸上挂着泪,愤愤道,“杨家终于毁在大哥这一代,真是墙倒众人推,现如今连个下人都能给我脸色。” 聂小川有些哀伤的看着她,却无法安慰。 知道这件事真相的只有极个别的人,外人眼里的杨家已经树倒猢狲散了,作为嫁人的千金小姐,随着娘家失势,原本就不受重视的状况更加严重。 哥哥不理,婆婆不爱,丈夫无视,小妾跋扈,杨绯色很快消瘦下去,自从得知一位小妾有了身孕,人也变得沉默寡言了。 这个时代,女人就是用来传宗接代,锦上添花之用,如果能养得起,妻妾自然是越多越好,柳裘做的已经算是好的了,自从娶了杨绯色,除了屋子里原有的俩个丫鬟升为妾,再没从外纳过一个女人。 这不能不说是对杨绯色的爱意,然而就是这种爱意导致了婆媳不和,柳裘哪里在意这些家庭琐事,随着杨绯色抱怨越来越多,他的做法就是逃开,日积月累,心便真的逃开了。 杨绯色抱住聂小川,放声大哭,似乎要将所有的积怨都哭出来。 “如果我是个男儿,去哪里不能做番事业,也用不着这一辈子都要围着一个男人过活。”杨绯色苦笑道。 聂小川忍不住笑道:“女儿就不能做一番事业?只怕你舍不得你家柳郎!” 杨绯色横了她一眼,说道:“原本指望你能给女儿们长长脸,现如今倒是抹了黑!” 聂小川只是一笑,知道现如今外边传言她因得不到杨坚宠爱,而怀恨报复,将杨家生意败坏。 “原本以为你能做个不一样的,离了男人也能活,眼下看来是高看你了,还好现在独孤七郎对你依旧中意,听说求见好几次,你都不见,这是何必呢!”杨绯色站起来说道,一面仔细打量她,“不如你就嫁过去,做个妾也没什么,你看我家那几个小妾,哪个不比我这正妻得势?” 听了这话,聂小川本有些恼意,但看她一派清纯眼神,清减的容颜,知道是有感而发,也是真心为她考虑,便也恼恨不得,便躬身谢过,不接这个话题。 杨绯色见她毫不在意,便皱起眉头,低声道:“我听人说,你跟你那小弟,原本不是亲生?” 听了这话,聂小川却是一惊,问道:“谁说的?” 杨绯色看出她的惊讶,心内更是笃定,揽着她的肩头低声道:“如果不是亲生,你们同食同住,年纪也都不小了,难免外人会说什么!还是早早嫁人吧!” 聂小川又好气又好笑,追问道:“到底谁说什么了?” 杨绯色嘻嘻一笑,说道:“还不是那些喜欢七郎的女人们说的,七郎马上就要出使北齐,这一去好些日子不能见,一个个邀宠献媚的想见他,七郎可是说了,除了你谁也不见。” 出使北齐?聂小川被这个字眼吸引住,再顾不的去理会其他。 送公主出嫁的事,几个月前因为北齐老皇帝病重而推到年后,怎么突然就要出发了? “什么时候出发?”聂小川忙追问,这么大的事,为什么没听到半点消息。 “三日后,”杨绯色一脸促狭的看着她道,“怎么,要去送送七郎?”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五十章踏上征程 事情为什么会突然的变化?聂小川心急如焚的送走杨绯色,坐立不安的盼望李君回家。 现在如果提出要离开,杨坚应该能助他们一臂之力。 聂小川摸摸项上戴的戒指,也许该试试这个印鉴,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大效力。 等到天黑,李君回来,后面跟着黑着脸的袁天罡。 “我实话告诉你,这天下不凡之人多的是,我随便寻一个也能一生富足,我实在是可惜,可惜你糟蹋了好命!”进了门,袁天罡啪的将一个包袱扔在地上,高声咒骂。 聂小川的心立刻沉下去。 李君已经平静的转过身来,对袁天罡一个躬身道:“袁兄好意,小弟心知!只是如果不去,纵使能成就千秋功名,李渊我也将抱憾终生。” 说着看向聂小川,神色决然,“小川,我的兄长能这样做,我也必须这样做。” 聂小川原本愤恨他不听话,执拗送死,待听到兄长二字,脑中便热血一涌。 是的,她几乎要忘了,李哲当年是如何的飞蛾扑火,他的手中有着一直忠心耿耿的人马,而且已经逃脱,只要可以隐名埋姓留得青山,大仇也许会有得报那一天。 “我哥哥十岁就跟随爷爷带兵,绝不是一个莽夫,这些年我一直忘不了,他举着大刀冲进法场那一幕,与其在这世上痛苦煎熬,倒不如血拼一场,大家生死一起。”李君俊秀的面容上,难掩激愤,手紧紧握在一起。 “你这是鼠目寸光。匹夫之勇!”袁天罡冷笑一声 聂小川却再也无话可说。 天黑之后。杨坚派人急匆匆地来请她。马车一路驰向郊外地那幢庄园。 聂小川到时。屋内已站了四五个人。一个个眉头深锁。愁云惨淡。 看到她进来。那些人面露惊异之色。甚至还有不屑。杨坚顾不上为她介绍。招她过来。低声说道:“北齐新君登位。皇上下旨立刻送公主成亲。” 聂小川默然不语。听身旁一人冷哼道:“国家大事岂容女人插手?那罗延。你这是病急乱投医!” 柳裘笑呵呵的打圆场,说道:“宋大人,小川姑娘目前仍是我们大掌柜,可是跟我平级的,该知道该知道。” 聂小川冲他们行礼,便退到一边静默不语,众人见她神情谦卑,也就不再理会。 听他们一番讨论,聂小川明白了,原来这北齐老皇帝溺爱三子,迟迟不宣布太子登位,终逼得太子逼宫弑父,于三天前登基为新帝,为扫除旧党,建都齐鲁。 北齐政权瞬变,为避免同盟关系遭破坏,北周皇帝下旨立刻送公主前去成亲,一时间原本要被清理的独孤众党,竟然趁机重新进入使团内部,且人数增加,难以辨认。 有耿直的老臣得知消息,竟然连夜上书皇上,要求重新安排使团成员,结果独孤信一头撞在朝柱上,以示清白,皇帝激愤之下,以污蔑重臣之罪把那老臣砍了头,一时间保皇党人人自危。 现在这群人聚集到此,就是商量对策。 “现如今只有那罗延你出面要求皇上,重新安排使团成员!”几番争论过后,众人给出意见。 这意见就连聂小川听了也叹了口气,暗叹怪不得独孤家势力熏天,这群能出这样主意的人能耐他如何。 杨坚苦笑一声,“陛下如今都不允许我进宫。” 众人又是一阵哀叹,“如今军权旁落,财权也被皇上拿去,我辈无能,有愧先皇!” 这次出使事务,已经由独孤家负责,他们别说安排人,就是只苍蝇都塞不进去。 “不如我去吧!我可以跟随他们。”聂小川慢慢说道。 屋子里一片喧哗,根本没人听到她的话。 “我做生意失败,你们辞了我,我正好回故土探亲,小弟在出使团中,我自然可以跟随前往。”聂小川又说一遍,这次提高声音。 屋内顿时静下来,随后有人嗤笑道:“你?你跟去能做什么?” “你就是人传说独孤七郎中意的女子?这次去了,可算是郎情妾意!”一个中年汉子放声大笑。 他的话音未落,就觉头皮一麻,飘下来几绺头发,再看那青色头巾已被牢牢钉在墙上,一枚银针微颤颤的闪着寒光。 聂小川放下手,淡淡说道:“我这一女子,总比你们闷在这里说废话有用。” 众人回过神,发觉什么似的纷纷说道:“你小弟在出使团中?那快些策反他,切不可跟奸臣一路。” 聂小川心内冷哼,策反?还不如直接说让李君自杀呢,那独孤家怎么可能傻到如此地步! 再说她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他们的皇上,而是为了李君的性命。 如果说现在抽身就走,绝对没人可以困住她,但她无法忘却李哲临死前那绝望的请求,带小弟逃吧,逃吧。 生命对她来说自然珍贵,但人活着若只为了生存,那同野兽还有何分别? 正如李君所说,与其在这世上痛苦煎熬,倒不如血拼一场,大家生死一起。 心中突然涌起豪情,想起前世的生活,处处被人安排,现如今要凭自己一人去奋斗,在这恶狼丛生的时代,保护自己以及自己带大的孩子,这何尝不是一种新奇的经历。 “小弟有你这样的姐姐,真是让人羡慕!”听完她的计划,杨坚静默许久才道。 聂小川知道像他这样出身贵族世家的子弟,见惯的是绝情断义,就如北齐太子弑父登基那样的事,对他们来说是见怪不怪。 “人活一世,草活一秋,不过是问心无愧。”聂小川低头说道。 此时他们慢慢走在这座庄园的甬路上,那些大臣已经被柳裘分批送走,鸡叫过两边,东方发白,聂小川也要告辞回去。 “我就不能前去送你了,你要万事小心,不要单独行动,柳裘会安排温宅居的暗卫跟随你,独孤七郎这个人,阴险狡猾,为人心狠手辣,你千万不可与他正面冲突。”眼看就要到门口,杨坚脚步越来越慢,说话越来越快。 “如果能阻止刺杀,最好,不能,你就带着李君逃吧,越远越好,剩下的事由我来做。”杨坚停下脚步,沉声道。 聂小川有些意外的抬头看向他,方才大家讨论的计划,最终意图还是想让她杀掉独孤七郎,破坏整个刺杀队伍。 这个计划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,如果能那么简单刺杀独孤七郎,杨坚派些暗卫不就行了,那里用得着她出手。 他们看中的还是市井上关于她和独孤七郎的谣言。 这些聂小川都不在乎,她要的只是陪在李君身边,能协助他顺利逃生。 至于剩下的两国纠纷,根本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,杨坚竟然完全得知她的心意,并且丝毫不恼。 这是要利用关切来加固她的忠心吗? 杨坚忽然伸手揽她入怀,聂小川猛地绷紧身子,正要反击,杨坚已将她松开,低声道:“保重!” 说罢,转身大步而去,留下聂小川双手握拳怔在原地,久久不能平复剧烈跳动的心。 三日之后的清晨,飘着“周”国大旗的数百人队伍,浩浩荡荡的向东出发了。 太和公主的豪华大车位于队伍的中央,前后都是精壮威武的禁军卫士,走在最前边的就是人称白袍将军的独孤七郎。 这队人马走出城门没多久,一辆马车沿着同样的路线跟随而去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五十章再次交锋 北周的都城是大兴,北齐原来的都城就在不远处的晋阳。 这几日通过袁天罡的介绍,聂小川弄清了这二国的疆界划分,按着一个斜线从陕西与山西交界开始,到河北与山东交界位置,将长江以北的一半地域一分为二,西边为北周,东边为北齐。 现如今的北齐定都邺城,也就是在河南境内。 从大兴到邺城,快马行军也需要一个月,如今这带着丰厚陪嫁,众多女人的送亲队伍,至少要走三个月时间,对于习惯绕地球一圈也不过一天的聂小川来说,真是个漫长的旅途。 他们始终不远不近的跟着,想必李君已经按照吩咐,将他们的行踪报告了独孤将军以示清白,所以并没有引来军士的询查。 出了北周国境,行走在黄河岸边,进入一段狭长的荒野之地,据袁天罡说,从这里一直延绵到北方草原,都无人管辖,属于北齐与北周的天然分割线,连下了两天大雪,行程变得更加缓慢而艰难。 聂小川与袁天罡已经开始徒步前进了,为了显示落魄,他们出发时买一匹又瘦又老的马,走到前天时报废了。 所有的行李背在袁天罡身上,其中包括他那卦旗,迎着风雪,飘飘扬扬,从远处看过来煞是奇怪。 风雪慢慢停了,天也黑下来,远远的看到前面的队伍开始安营扎寨,一队骑兵四散巡逻。 “我们也休息!”聂小川取下袁天罡身上地行礼。拿出自制地简易帐篷。“你去找些柴火荒草。” 不多时。袁天罡就回来了。除了一大块枯树根。还带来两只野兔。聂小川忍不住欢欣雀跃。 “是不是觉得有我相伴很好?”袁天罡笑嘻嘻地坐在她身边。开始动手燃篝火。 当初决定跟随使团时。自我聂小川本打算一人上路。却扭不过死缠烂打地袁天罡。只得任他跟来。 “我说过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地。偏你就是不信我!”袁天罡一脸幽怨地说。同时递给她烤好地野兔。 这话听在聂小川耳里。心里有些异样。再看袁天罡若无其事地大口吃肉。便忍不住开口道:“你那日去杨府。可是只为。。。。。” 话没说完,一阵杂乱的马蹄声逼近,聂小川收住话头,戒备的站起来,看到五个骑兵快马而来。 “聂姑娘,这天气恶劣,大将军请你们到营中休息。”为首一人勒马大声喊道。 聂小川与袁天罡面面相觑,不知此番是何用意。 “这怕是要坏了你们的规矩,小川谢过将军好意。”聂小川客气的答道。 似是料到她会如此,那骑兵跳下马来,拱手道:“这一段马贼活动频繁,为了安全,还请聂姑娘与我们同行,再过几日,到了北齐境内才好。” 话已至此,聂小川他们再无话可说,只得收拾东西,与袁天罡并骑向远处的营帐奔去。 这一片扎起四五十个营帐,篝火点缀其间,正是吃饭时刻,香气四溢,聂小川跟随骑兵进了营区,放眼一望,就看出这独孤将军的确是个行军打仗的老手。 此营区位处背靠石山的高地,简单的清扫了积雪,中间最大的营帐应该就是公主的,兵士的营帐看似随意而又整齐的四散开来,布防严密。 看到他们进来,除了偶尔有兵士好奇的看过来,并无人上前围观,可见纪律严明。 将马交人牵走,聂小川与袁天罡站在一处大营帐旁边,早有一人掀开营帐奔出来。 “有没有冻坏?吃过了没有?”李君握着聂小川的手,不停的问,眼里隐隐闪着泪光。 自从知道她要跟自己同去后,李君闷头大哭一场,出发后几乎每日都要回头遥望,如不是纪律严明,早按捺不住奔到她身边了。 按照聂小川的嘱咐,他出发前就告知独孤将军,因为经营不善被杨家辞退的聂小川,要回故土探亲,跟随在大军身后,请将军明察。 “我没事。”聂小川笑着安慰他。 袁天罡哼了声,扭过脸不去理他,自那日大吵一场后,至今还没说过话。 “袁大哥!你也受累了!”李君转过身,大力拍向他的肩膀,诚恳的说道。 袁天罡躲开他,说道:“我可不是为了你!” 正说着,帐里又出来一人,说道:“李渊,将军请你们进来说话。” 聂小川有些迟疑,李俊已经握着她的手,拉她走进帐内,营帐内燃着四个大火盆,发出劈啪啪的响声,暖意浓浓。 聂小川低着头,感觉到前方一道阴寒的目光直射过来。 “聂掌柜受苦了,请坐。”独孤七郎用那略带沙哑的,冷峻声调慢慢说道。 说声多谢,聂小川与袁天罡坐在左边的软垫子上,独孤七郎拍拍手,涌进来几个士兵,在他们面前摆了几盘简单烹制的菜肉。 “斟酒!”独孤七郎说,带着不容拒绝的冷厉。 聂小川与袁天罡谁也没动,就听李君说道:“小川不善饮酒,莫将替她感谢将军。” 那独孤将军大笑几声站起来,聂小川抬起头,看到他慢慢走过来。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,自从那一次之后,独孤夫人也曾有意无意前来邀请,但都被聂小川推脱了。 也不知怎么的,这市井就流传开独孤七郎中意她聂小川。 要说这独孤家绝对是个能依附的好靠山,不管是见过面的独孤夫人,还是只闻名未见面的独孤信,都是名动天下的人物,待聂小川和李君外表看起来也足够恩宠信任。 但对已经洞悉阴谋的聂小川来说,独孤家对自己只不过是**裸的利用,毫无怜惜的利用,自然也就无法生心投靠,哪怕他们权势熏天,哪怕将来能登基为帝。 尤其是看到面前这个独孤七郎,心内没由来的就不喜欢,这个男人一身军服看上威武好看,只是脸色发青,双眼阴沉,神情极为霸道。 此时,他已有几分醉意,嘴角上扬,邪邪笑道:“多日不见,聂掌柜倒清减许多。” 说着伸手就要抚上聂小川的肩头。 袁天罡在他起身时就已经站起来,待看他伸手,便一把拉过聂小川,挡在她身前,顺势握住独孤七郎伸过来的手腕。 “独孤将军,面色不善,印堂发黑,不如让小人给卜上一卦?”袁天罡一脸正色的说道。 独孤将军神色不变,哈哈笑道:“兵者凶也,袁大仙人多虑了。” 神色紧张的李君这才松了口气,忙过来道:“袁大哥切不可乱讲,这军中最忌讳此事。” 袁天罡嬉笑道记下了,又说了些再不敢说了,将军大人有大量之类的话。 “时候不早了,小弟你给你阿姐他们安排住处,好好歇息,明日还要赶早。”独孤七郎拍拍李君说道。 李君忙应声带着二人离去,聂小川跟在袁天罡身后,直到离开将军营帐,依旧能感受到背后彻骨的寒意。 外边狂风乍起,天上涌过来片片乌云,看起来又要下雪了,聂小川一手抓住领口,防止寒风灌进。 “别怕,有我呢。”袁天罡拉住她的手,回头低声道。 聂小川心内一暖,回头望望漆黑一片的天,忽地涌起不安的感觉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五十一章喋血之夜 安排给他们的是一间小小的营帐,位于营地的最左边,他们进去时,里面已经燃了火盆。 聂小川简单的又嘱咐李君,万不可鲁莽行事,有什么行动一定通知她,袁天罡许是累得很,进来后没多久就倒头睡去。 因为有巡逻任务在身,李君依依不舍的离去了,临走时又端来一盆热水给她梳洗,据说是从公主侍婢那求来的。 外边的风越来越大,帐子都被吹得摇晃不定,袁天罡已经发出鼾声,聂小川梳洗完毕,给他盖好被子,也开始抵挡不住倦意。 帐内温度似是越来越高,聂小川被暖意袭的眼睛都睁不开,从来没有这样困过。 火盆依旧燃烧旺盛,可是她却从心中升起寒意,这种感觉很不对,这个念头冒出来时,聂小川已经躺在草席上,沉睡过去。 聂小川已经笃定自己中了迷药,用仅存的一丝意识,一遍又一遍的要强迫自己醒来。 如果这具身体还是前世的,一切都会容易得多,那时的她为了避免绑架以及被人下药,接受了军队那种抗药性的训练,但穆桔公主的身体在聂小川的调理下,只是比其他人强壮一些,却没有丝毫的抗药性。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,感觉不到任何事物,就像一个人沉睡在虚无的空间里,双耳的嗡嗡声越来越大,会这样睡死过去吗? 就在这个时候,一种奇怪的感觉冲击她涣散的意识,最初像有一直虫子慢慢爬行在她的脚背上,后来似乎越来越多的虫子四散到全身,随之而来的是一种**蚀骨的奇异感觉。 而她的意识终于借此开始恢复,越清醒体内的快感愈趋强烈,鼻中闻得一股酒气,一条火热温滑的舌在脸上游走, 聂小川只觉得身体里有什么砰地炸开了。接着排山倒海般地气力喷涌而出。猛地睁开眼。 入目一片昏黄。独孤七郎淫邪地面容在眼前放大。 “竟然还没破身。杨坚没得手?”看到聂小川骤然睁开眼。独孤七郎微微抬起身。凑近她地耳朵低声笑道。 聂小川瞬间坐起。看到自己只穿着亵衣。被衣衫不整地独孤七郎揽在怀里。血一下子涌上头顶。一把抓住独孤七郎那双依旧在她身上肆虐地手。厉喝一声。小山一般地孤独七郎生生被她掀倒在地。 “勾引本将军在先。你还装什么。。。”独孤七郎猝不及防。被摔得晕头转向地骂道。他还从来没见过女人有这么大力气。 他没有机会再多说一句。营帐伴着聂小川地那声嘶喊碎裂成片。手持营帐支架地聂小川直扑向他地心口。 独孤七郎骇然翻滚,勉强躲过一击,随之而来的攻击犹如狂风骤雨。 士兵们已经被惊动了,四周亮起无数火把,向这边蜂拥而来,伴随着“保护公主,保护将军”的喊声。 聂小川所有的意识只有一个,就是杀死独孤七郎,无视四周涌至的杀气剑光,将所有的力气灌注到双手的半截支棍上,狂攻而去。 独孤七郎显然没有料到这个柔弱的女子,会有如此身手,他几乎**的身上没有任何武器,已经领略道聂小川有怎样的力道,是绝对不敢空手抵挡。 他只能连着翻滚,四周的士兵显然被面前的情景惊呆了,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,聂小川速度奇快,一声大喝,右手支棍刺中独孤七郎后背。 “给我杀!”独孤七郎惨叫一声,一手拉住围上来的一个士兵,挡在身前,扑的一声鲜血四溅,聂小川的另一只支棍将他穿胸而过。 直到这时士兵们才清醒过来,喊杀着一拥而上,聂小川双手翻滚,扫开一波攻击,支棍随即断裂,聂小川几乎**的身体上溅满了鲜血,有别人也有自己的。 对于手无寸铁,毫无防护衣着的聂小川来说,这类近身搏斗无疑是凶险之极,但她的眼中只有意图退入人群的独孤七郎,感觉不到任何疼痛,目标只有一个,杀了他,就那样空手夺过攻击到腰间的一柄大刀,翻滚连砍,一时间积雪遍布的荒地上鲜血飞舞,惨叫连连。 踉跄后退的独孤七郎愕然回头看去,但见一身鲜血,长发飞舞的聂小川犹如地狱厉鬼,挥出漫天刀影,在一片飞溅鲜血中跃起一丈多高,直扑而来。 转眼之间,这些经过严格训练经历沙场的兵士,在一个几乎手无寸铁的女子面前,竟然倒下去一大片! 越来越多的士兵涌过来,其中包括骑射兵,独孤七郎意识到自己面对什么样的对手,飞快的向救兵处跑去,同时大喝“给我长矛!” 聂小川的视线一刻也没离开他,用已经血肉外翻的双手夺过身边砍来的大刀,狂喝一声,一刀穿过从侧面攻来的两人,她的速度力道,超出了这些兵士的想象,一瞬间剩余不多的人退去,给了聂小川又一个追上独孤七郎的机会。 独孤七郎正在跃起,伸手接住空中抛来的一柄长矛,一转身,就听聂小川一声尖锐的笑声。 “去死吧!”一柄断剑犹如闪电,奇准无比的刺入了接过长矛,落地转身过来的独孤七郎胸口。 独孤七郎双目暴睁,蹬蹬几步倒入蜂拥而至的兵士群中。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,军营中爆发出雷雨般的怒吼,无数流失直射向俏身而立的聂小川。 就在这时,斜刺里冲出一匹黑马,挥舞着大披风扑向聂小川,挡住了那些夺命飞箭,“快走!”马上一个蒙面男人大声道,马蹄不停抓起聂小川向前冲去。 身后响起扣机声,那人竟然丝毫不动,完全把自己当做人盾护住了身前的聂小川,策马狂奔。 聂小川大战过后神智恍惚,感觉到身后那人身体渐冷,“暗卫无能,护主不利。”说罢,硬生生松手坠马,舍身而去。 身后喊杀不断,紧紧跟来,荒原上一片白雪皑皑,夜风呼啸,聂小川俯身马上,思维停顿,忽听前方水声巨响,随后黑马一声长嘶,身子悬空,原来这是一处断崖,下面黄河渡口,水流湍急并未结冰,连人带马跌入,瞬间被水花吞没。 被刺骨的冷水淹没,聂小川的意识惊醒了,屏气下潜顺水而去,恍惚中有李君嘶喊声一闪而过,这里的水流很快,不一会便游出去好远,聂小川这时才敢探出头大口吸气,四周黝黑一片,狂风呼啸而过。 又拐了几个弯,水路放缓,聂小川丝毫不敢再在水中停留,奋力爬上岸,扯下身上湿衣抛入水中,开始狂奔。 那种冷无法描述,身体已经透支到极限,但是她不敢停下一步,一旦不活动,这种天气立刻就会要她的命。 不知道跑了多久,天渐渐放明,再看到前方出现一幢房屋之后,求生的意识些许放松,聂小川再也支持不住,一头载倒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五十二章宛若双生 聂小川受伤极重,这一点她自己也知道,只有徘徊在生死边缘才会有如此的感觉。 噩梦,前世车祸瞬间的痛楚,现世独孤七郎狰狞的面容,不断交替出现,她的身体似乎要被撕裂开,灵魂也要被拉向地狱,痛苦难当。 她似乎站在一片灰蒙蒙的天地中,四周一片哀嚎。 “小川,小川,你叫小川是吗?”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,层层薄雾中走来一人,走近了,聂小川看清她的面容,竟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。 这个女子歪着头,睁着大大的眼睛,笑嘻嘻的看着她说道:“我把身体送给你,你代我好好活下去好不好?” 聂小川这才明白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为何,这个人赫然就是“自己”现在的模样! 做梦?见鬼?聂小川猛地睁开眼,身边传来一声雀跃:“她醒了!小姐,她醒了!” 有人急匆匆的走近,刚探过身来,聂小川尚未看清来人,眼一黑又昏过去。 到夜间的时候,才彻底醒过来了。 她躺在一张软软地木床上。屋子里摆着一张圆桌。上面燃着昏黄地烛火。一个芊瘦地女孩子正坐在旁边缝制衣服。嘴里还哼着小曲。清秀地脸上浮现着微微笑意。 “这是哪里?”聂小川开口问。声音沙哑地很。 那女孩子一脸惊喜。放下针线。快步过来道:“你醒了!”随即跑向门口。大声喊着。“小姐!小姐!她又醒了” 聂小川费力地想要起来。一用力浑身被乱刀齐砍般地疼。瞬间出了一头汗。 门外传来细碎地脚步声。伴着柔和地女声。“早告诉你别那么大声。再晕过去怎么办?” 门推来。聂小川愕然地看着来人。忍不住咬咬嘴唇。难道她还是在梦中? 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,衣着简朴,身段秀丽,让聂小川吃惊的是她的面貌,竟然跟梦里见到的穆桔公主一摸一样,此刻满眼惊喜与关怀,伸手抚上聂小川的额头。 “谢天谢地,终于退烧了!”她的声音甜美柔和,透着一种云淡风清的味道。 “你是谁?”聂小川几乎惊惧的晕过去,难道她这是到了阴间,见到真正的穆桔公主了。 先前见到的那个女孩子也挤过来,抢着说道:“你是谁呀,怎么会伤得那么重?如果不是我家小姐,你就死定了。” 她的声音与这位小姐不同,清脆的如同玉珠落盘。 “朝苔,你去将熬的米粥端来。”小姐微笑着阻止她的询问。 被唤作朝苔的女孩子应声去了,聂小川掩饰不住惊异的抬手摸上自己的脸,触到一块棉布。 “你的脸被划破了,不过只是在眉边,无碍的。”这位小姐伸手拉下她的手,和蔼的安抚道。 这些跟生命比起来,是无所谓的事,聂小川在意的并不是这个,而是棉布掩盖下的那张与之相似的脸。 “我叫冷蓉,你叫我蓉儿就可以了。”她说。 接下来的几天,通过冷蓉主仆二人的细心照顾,聂小川的身体飞速的恢复,很快就能下地走动了。 通过自己查看,以及朝苔的描述,她才知道自己伤的到底有多重,身上伤口众多,有刀伤也有在河水里的擦伤,幸亏是冬季,感染的危险小了许多,只是因为失血过多,一直昏迷了七天,用朝苔的话来说,阎王爷都来门口请了,尤其是那双手,泛着白肉,露着骨头,活生生吓死人。 聂小川只是一笑,看着包扎成大布包的两只手,这一切都是值得的,总算是杀了那个家伙。 只是不知道使团会变成什么样?李君会不会受牵连?还有袁天罡去哪里了?一时间所有的问题都涌上心头。 不管为了什么,自己总算是做到了杨坚他们的要求,但愿他们能信守诺言保住李君性命。 “你刚刚好,别劳神!”门外传来冷蓉的声音。 聂小川从窗边回过身,满心愉悦的看向她,这几日通过询问,得知自己所在的这处小庄院,隶属于一个叫做大叶的诸侯国,位处于天鸿与北齐的交界处。 这个庄园只有几间屋子,其他的都是空旷的田地,被白雪覆盖着。 偌大的地方只有她们主仆二人。 从她们主仆二人的吃穿用度来看,是个贫苦人家,但从言谈举止,家具摆设来看却透着一股贵气,什么样的贵族能让两个单身女子独居在外? “爹爹和母亲去世的早,”冷蓉浅笑着回答聂小川的疑问,“因为身体不好,一直住在这里。” 说着,开始轻轻的咳嗽,原本苍白的脸色变的涨红,聂小川忙伸手拍扶她的后背。 这些日子她已经看出来了,冷蓉身体脆弱,面色潺白,露出的双手肌肤几乎透明。 “等天气暖和你就能看到,”冷蓉推开窗户,清冷的风扑面而来,指着面前空旷的田地,平静的说,“这里种的全是药材,我的命就靠它们来维持。” 聂小川心内不由凄然,这个世上总是不允许完美的人存在。 冷蓉与她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同,年纪小小的她斯文文雅,殷切周至,说话温柔体贴,行动中带着似乎是与生俱来般的慈祥以及随和,令人又安心又愉悦。 从聂小川清醒一直到现在,都没有问过关于她身世的问题,只是默默的安静的看着她,那眼中一片祥和。 这样的女子,怎么会被家族赶去来独居在外? “怎么这样看我?”一阵咳嗽过去,冷蓉又恢复那种恬静的神情。 聂小川伸手拿过铜镜,慢慢揭下脸上的棉布,看到一道浅浅但狭长的伤痕,从眼角延伸至发间,靠近冷蓉,含笑道:“你看看。” 冷蓉不解的看向镜内,随即也惊讶的张大了嘴,不可置信的看着聂小川。 那一日她救起聂小川,只顾上包扎伤口,并没有注意相貌,此刻镜中,那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让她惊呆了。 “怎么?怎么会。。?”冷蓉惊讶的说不出话来,忍不住伸手抚上聂小川的脸。 “你确定我们不是亲姐妹?”聂小川开玩笑的问。 冷蓉笑着摇头:“我母亲体质孱弱,生我一个就要了她半条命,哪有福气多个姐妹。” 她的笑容里带上一份苦涩,轻轻叹息道:“如果不是生了我,母亲也不会坏了身子,早早过世,偏我又是个病秧子,来之何为啊!” 几天后,风雪停了,天气大好,积雪融化,那个叫做朝苔的小丫鬟一早就出门了,冷蓉说是去给祖宅那边请安。 聂小川只是安静的听她说,猜测着那是怎样的一个祖宅,这个大叶国她并没有听说过,根据冷溶的描述,这里应该处于河北与河南的交界处,按理说应该属于北齐境内啊。 真是混乱的时空!聂小川只能摇摇头,把原有的地理概念甩到一边。 “我带病之身,怕祖母记挂,每个月必定让朝苔前去请安。”冷蓉缓缓说道,脸上浮现笑容,“这个家里,只有祖母对我好。” 正说着,朝苔瘦小的身影跑过来,喘着气,招手道:“小姐,小姐,叔老爷说要派人来接你回去了。” 冷蓉听了却是脸色大惊,一把抓住跑近身边的朝苔:“可是祖母不好了?” 朝苔却是一脸茫然,显然不知道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,说道:“我不知道啊,没人说。” 冷蓉已经紧张的浑身发抖,急急问道:“那你可见到老夫人了?” 朝苔摇摇头,聂小川还没来及说句什么,就见冷蓉连咳几声,吐出一口鲜血,软软的倒了下去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五十三章李代桃僵 聂小川没有想到的是,这次吐血竟然是压倒冷蓉的最后一根稻草。 冷蓉晕倒后,就一直昏迷不醒,看那光景竟是不中用了,朝苔哭的死去活来,在聂小川的提醒下,才慌乱的从盒子里拿出一大堆药丸,两个人又是掐又是灌的喂进去,到第二日晚上,冷蓉幽幽醒过来。 “我是不行了。”冷蓉第一句话就这样说,刚刚停止哭泣的朝苔又开始大哭。 聂小川握住她瘦弱的手,安慰道:“病由心生,你想着自己能好,就能好起来。” 冷蓉勉强笑了下,说道:“我已经拖了十几年了,这次也该去了,只是奶奶她。。。” 说到这里,情绪激动,聂小川觉得她的手力气变大,似乎想要坐起来,忙上前扶住她。 “父亲去世前,嘱咐我照顾好奶奶,一定要给奶奶送终,决不能让白发人再送黑发人,没想到我终是个无用之人,连活下去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了。” 说着一连串的干咳,朝苔泣不成声,聂小川再没想到先前看上去只是有些羸弱的人,怎么病的如此严重,她忍不住问道:“到底什么病?难道就不能治好?” 冷蓉勉强压制住咳嗽,说道:“如果我们家治不了,那这天下绝不会有人能治。” 难道他们家是医生?聂小川闪过一个念头。觉得冷蓉手上力气又大了些。脸色竟然也红润起来。心里炸雷般地。这明明就是回光返照了。 “小姐。你不能有事啊。我可怎么跟老夫人交代!”朝苔趴在床沿上。叩头痛哭。 冷蓉无神地眼睛亮了下。喃喃着祖母奶奶。忽地看向聂小川。眼睛闪闪发亮。 聂小川正心内难过。却又无计可施。被她这么一看。不由打个寒战。 “聂姑娘。你帮帮我好不好?”冷蓉更加用力地握住聂小川地手。“我冷蓉这一辈子从没开口求人。” “我地命是你救得。就算替你去死。小川也无半分迟疑。”聂小川诚恳地说。并且紧紧回握住她地手。 冷蓉不知道想到什么,整个人精神焕发,竟然坐起来喊朝苔,“你替我给聂姑娘行大礼。” 朝苔愣了愣,随即冲聂小川跪下,连扣三个响头,聂小川慌忙搀扶她,连说受不起。 她的意思就是把这个小丫鬟托付给自己?聂小川疑惑的看向面色渐渐发白的冷蓉。 “祖母的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,但我还是想让她高兴些,这是我唯一能为他老人家做的,能有孙女亲自为她送终,她会含笑九泉。”冷蓉慢慢说道,眼中流出泪水,“聂姑娘,请你代我替祖母送终。” 她这话一说,聂小川与朝苔都大为吃惊。 “这怎么可以,虽然我跟你面貌相似,但我们完全不同,你祖母怎么会认不出来?”聂小川连连摇头,一面握住她的手,“不如我现在送你去见你祖母一面,你们都会好的。” 就在这时,冷蓉面色灰白,整个人好似被抽空一般,颓然倒下去,聂小川与朝苔大惊,都扑过去,冷蓉已经呼吸急促,肤色变青,说不出话来,手死死抓着聂小川的袖口不肯松开。 朝苔哭的混天昏地,聂小川忍不住流下泪来,知道她这是在等自己一句话,便点点头,哽咽道:“你放心,我会为你祖母送终。” 冷蓉已经放大的瞳孔瞬间灰白,松开手,眼角留下一行清泪,咽下最后一口气,溘然而逝。 经营过棺材铺,聂小川多少也知道丧事如何办理,她压住悲伤,开始为冷蓉净面,换衣,朝苔先是哭,随后开始协助她,到清晨时分,冷蓉的尸身已经停放在中堂。 就当聂小川准备麻纸悼词时,朝苔扑通又冲她跪下了。 “你这做什么?快些起来,到你们小姐家报丧吧。”聂小川忙扶她。 朝苔仰起凄然的小脸,说道:“难道姑娘你要做那背信弃义的小人?” 聂小川被她说的一怔,苦笑一下道:“不是我骗你们小姐,只是这根本行不通!除了相貌,我跟你们小姐无一相似之处,怎么能不被人识破?我倒无妨,要走也没人能留得住我,只怕你就百口莫辩,罪不可恕了。” 朝苔咚咚的又叩了两个头,才说道:“姑娘放心,除了老夫人,小姐的本家已别无他人,小姐自幼生长在此,亲戚大多不认得,就算老夫人,十几年来也只见过几次,还是远远的看上一眼,哪怕你们相貌不同,如果我说你是,就无人怀疑。” 聂小川听的越发诧异,忍不住问:“这是什么样的人家,怎么会让你们两个姑娘家独居在外?” “这话说起来就长了,请姑娘务必完成小姐心愿,小姐这一辈子什么都没有,只有这一个愿望,朝苔愿意做牛做马服侍姑娘。”朝苔哭着又是一连串的叩头。 事到如今,聂小川还能说什么,何况她暂时也无处可去,自己杀死独孤七郎,不知道北周会有什么反应,贸然出去怕是不妥,还是打听清楚再说。 得到她再一次允诺,朝苔抹着眼泪站起来,从屋内拿出一个药盒子,开始为冷蓉的尸首抹起来,接着请聂小川帮忙抱起冷蓉,带着她向后院一处废弃的房屋走去。 这是一间柴房,看起来许久没有过用,令聂小川想不到的是这里竟然暗藏机关,朝苔扭动墙上挂着的腐朽犁头,地面上裂开一个暗门,一打开寒气四溢。 “这是老爷在世时,为夫人造的。”朝苔举着灯,慢慢沿着台阶走下去。 这暗室入地极深,跟在朝苔身后走了约有十米,聂小川觉得呼吸都有些急促了,忽地眼前大亮,看到自己站在一间大房子中,四面都是冰块,中间有三个玉棺,朝苔正在逐一点亮棺前的灯盏,室内越发明亮起来,可以看到其中两棺中躺着两人。 朝苔先是跪下来叩头,接着站上去,打开中间玉棺,示意聂小川将冷蓉尸身放进去。 做好这一切,朝苔又跪下来叩头,嘴里说道:“老爷夫人小姐放心,朝苔一定照顾好老夫人。” 说着又嘤嘤哭起来,对聂小川道:“夫人去世后,老爷带着我和小姐,每年来此拜祭,都要说这样的话,后来,老爷过世了,我跟小姐来,没想到,现在就剩我一人说这话。” 聂小川听的心内难过至极,忙走过去,也跪下道:“老爷夫人,聂小川承蒙小姐搭救,无以为报,定当遵守诺言,侍奉老夫人安享百年。” 说罢,也扣了个头,朝苔喜极而泣,转过身又冲她连连叩头。 “老夫人也是时日不多,待安葬完,我就会宣布小姐的事,我已给小姐涂了不腐之药,到时无人怀疑,聂姑娘自可安然离去。”朝苔说道,此时她们已经走出暗室,来到中堂,天气越来越好,阳光洒满室内。 聂小川将先前准备好的丧事用品,拿去点燃,朝苔站在一边呆呆的看着,抑制不住的流眼泪,刚烧一半,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。 “冷三小姐,冷三小姐,”有人大声的喊着,“老爷让我接你回去。” 事情真的到眼前了,聂小川有些慌乱,看向朝苔,朝苔急忙擦去泪水,应声答着稍等,拉起聂小川直奔小姐的房间,聂小川换上衣服,朝苔快速的用胭脂掩饰自己的脸色。 “你确定真的没问题?”临出门前,聂小川问,她的心里咚咚的敲着小鼓,低头看自己已经撤去包扎的双手,那里正在痊愈的伤口泛着嫩红的肉。 朝苔深吸一口气,目光坚定的说:“没问题,小姐会保佑我们的。” 门打开了,两个青衣男仆立刻围上来,恭敬的说声三小姐,便接过她们手里的包袱,送上一辆简朴的马车。 “三小姐坐好了。”车夫大声说,扬起鞭子,载着她们向南而去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五十四章命格其贵 马车走的不快不慢,聂小川透过窗看外边,朝苔因为心中有事,一直在发呆。 车夫与那两个仆人聊着天,聂小川留神听去,期望可以得到些许关于北周送亲使团的消息,但那三人说来说去,无外乎张家长李家短,没料到男人家也这么爱扯闲话,聂小川百无聊赖的将注意力放到外边的风景上。 这是一座山区小城,走了没多远,路上行人渐渐多起来,城门隐隐可见,站了好些卫兵仔细的查看过往行人。 聂小川紧张起来,忍不住问:“进城还要查看?” 朝苔回过神,随意的看了眼,说道:“听说北周国请求我们协助抓什么刺客,给的赏金不少。” 刺客?聂小川立刻意识道这肯定是在找自己,不由坐直身子,看了一眼面色凄然的朝苔,犹豫逃生时要不要带上她。 车已经到门前,那几个兵士却丝毫未加阻拦,反而恭敬的让开路,聂小川惊讶的看到墙上一张印有画像的告示,一闪而过。 这冷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?聂小川难掩心中疑惑,有外人在也不敢问朝苔,城内街道宽阔,商铺繁华,马车放慢速度,走到一家店铺前停下来,一个仆人从车前跳下来,进去了,马车继续前行。 聂小川留神看去,那是一家药材铺,里面站了不少人,正在商谈什么。 又走了没多远,就来到一处宅院前,车夫跳下来,大声的去叫门,另一个仆人过来掀帘子:“三小姐请下车。” 朝苔已经抢先跳下来,扶着聂小川走出来,门也在这时打开了,走出来两个上年纪的男人。 “三小姐可来了。老夫人快要等不及了!”他们含着泪涌上来。一人抓住聂小川一个胳膊。就往里跑。 聂小川跟着他们快步进去。一眼看过去。家宅简单。甚至还有些破落。但打扫地干干净净。穿过中堂。来到一间大屋子前。那里已经围了许多人。 就要面对冷家地人了。聂小川手心隐隐出汗。忍不住回头看朝苔。 “蓉儿来了?”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。国字脸。头戴纶巾。穿着一件寿字锦衣。面色忧愁地迎上来。 “见过叔老爷。”朝苔抢先一步行礼。 聂小川立刻低下头行礼。被叔老爷扶住。听他低声道:“快去看看你祖母。等了好半日了。” 他的语气好似十分熟络,果然无半点怀疑,聂小川稍微松口气,就被几个妇人推进屋内。 屋内光线昏暗,又站了许多人,空气十分浑浊,聂小川差一点背过气,看到她进来,围在床前的几个上年纪的妇人立刻小声唤道:“老夫人,老夫人,蓉儿来了,你快些看看。” 聂小川被人一推,来到床前,早有人让开了,只见一位头发花白,面色灰败,大约七十多岁的老人张着嘴,闭着眼躺在那里。 “老夫人。”朝苔哇的一声,哭着扑上去,她心有所感,哭的真真切切,悲悲戚戚,在她的带动下,聂小川也跪在床前,抓住老夫人那干枯的手,开始哭泣。 一开始她的确是假哭,但哭着哭着,就真的想起自己的亲人,尤其是疼爱自己的奶奶,积攒了两辈子的眼泪,在这一刻全部涌出来。 身后有不少人开始劝慰她,说着三小姐节哀,忽地有人喊道:“老夫人动了,老夫人睁开眼了。” 聂小川被惊得立刻停止哭泣,许多人围上来,果然那本已呼多吸少的老夫人,眼皮动了动,张开的嘴里发出咳咳的声音,接着睁开眼。 “我的可怜的儿.”老夫人动着嘴,含糊不清的说,眼里滚下泪来。 屋内立刻热闹起来,纷纷喊着:“快让叔老爷进来,老夫人醒了!” 屋外跑进来许多人,叔老爷当先过去,开始看脉,接着又有人喊着水啊药啊的,聂小川和朝苔倒像个局外人一般,被凉在一边,两个人脸上挂着泪,呆呆的看着忙乱的人群。 接着几个妇人过来,把她们请到另一间屋子,亲切的说着,多亏三小姐来了,才把老夫人哭回来。 看起来朝苔跟她们也不熟,低着头不说话,聂小川只好继续抹眼擦泪,那几个妇人劝慰一会,也都出去了,不多时听外边又是一阵杂乱,嚷着“大王下旨了,准许三小姐留在祖宅。” 门被推开了,涌进来的男男女女脸上都带着笑,齐声说着恭喜三小姐。 聂小川被这莫名其妙的事弄得蒙了,只得低头道谢,那边也传来好消息,老夫人精神好转,竟然坐起来喝了碗水,果然是王恩浩荡,连阎王爷也要看几分面子。 一直热闹到天黑人才散去,这个院子里只剩她们和老妇人,以及四五个老仆。 老夫人那并不用她上前服侍,只是站在门口看着,那几个老仆喂了药,招呼聂小川远远的给老夫人行礼,老夫人安心的躺下,她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。 直到这时,朝苔才有机会将冷家的事告诉聂小川。 不说不知道,一说还真让聂小川吓了一跳,这位貌不惊人的老夫人,竟然是这个大叶国大王的亲姐姐,根正苗红的银杏公主。 原来当年银杏公主不顾大王王后反对,下嫁军中一个小卒,惹恼了王室,被剥夺了公主称号,可惜这位小卒命薄,担不起公主的金枝玉叶,在一次围猎土匪的行动中身亡,可怜的公主身怀六甲,大悲之下早产一儿,这就是冷蓉的父亲,因为早产,母子俩都丢了半条命,已经登基为王的公主的弟弟,念姐心切,购置宅院悉心照顾,这才留住了性命。 冷蓉的爷爷只有一个兄弟,原本住在偏远的山区,借了皇恩搬到城里,跟银杏公主住在一起,方才那位叔老爷,就是冷蓉爷爷兄弟那一支的人。 冷蓉的父亲因为早产身子先天不足,偏又娶了冷蓉的娘,也是个孱弱之人,接连生怀了俩个孩子,都没保住胎,原本不能在生养,为了这冷家的香火,拼了命又一次要孩子,这才有了冷蓉,为了壮香火,虽然只有冷蓉一个女儿,也把她排在第三位,所以称为三小姐。 冷蓉没出月子,母亲就因为产后风撒手而去,冷蓉的父亲悲伤过度,没几年也去了。 银杏公主接连丧失三位亲人,一病不起,大王跟这位姐姐感情深厚,一气之下,迁怒与冷蓉,说她以及其母病体不详,冲撞了银杏公主,不准住在冷宅,所以冷蓉自小就独居在外,银杏公主念孙心切,也只能求的大王允许每年探望一次。 这一次银杏公主又一次请求大王,事情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,又看银杏公主病情危急,大王终于消了怨恨,允许冷蓉归来。 听完这些,聂小川出了一身汗,看来自己果然命格其贵,这次冒名竟然细究起来也算是个公主身份。 “所以,你不用担心,咱们这家只有你一个人了,叔老爷他们老实本分,为人都是极好的,现如今小姐回来了,定会尽心照顾。”朝苔低头默默说。 聂小川知道她心内伤叹,自己小姐没福气等到这一天,叹了口气,安慰几句,看夜色深深二人便歇息了。 接下来每日都在老夫人屋前伺候,叔老爷家的妇人尽心照顾,因为顾忌大王才解除禁令,不敢让聂小川近距离接触老夫人,只是让她远远的站着,老夫人能看到也就心安了,聂小川正巴不得如此,便愉快的接受他们的安排。 几日下来,老夫人精神转好,在人搀扶下能下地走路了,消息传进王宫,大王甚喜,竟然下旨赐予冷蓉公主称号,旨意传来,冷家举族欢庆。 就连一直闷闷不乐的朝苔也露出笑脸,独剩聂小川一脸苦笑。 这些日子,只顾得照顾老夫人,处在深宅之内,聂小川没有机会打探关于北周国刺客的事,眼下看老夫人精神良好,“自己”又得了公主称号,冷家灰暗的气氛一扫而光,她开始寻机外出,有意无意的询问关于北周的事。 朝苔对她开始慢步街市的喜好,丝毫不问,只是静静跟在身边,叔老爷这一家人也都是善良之辈,对她也是真心关切,每次出来,都安排人仔细服侍,还拿了许多银子送来,聂小川从来没有过的如此舒心过,原本受损的身体很快痊愈了。 “还要吃点别的吗?”朝苔将一盘点心递到她面前,打断聂小川沉思。 她们出来半日了,眼看天近午时,便找个茶肆休息,聂小川自然竖起耳朵倾听众人的谈话,不知道是不是北周特意封锁了消息,一直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,聂小川最担心的就是李君,怕他万一受到株连,怕杨坚食言而肥。 她的手摸到胸前带着的那枚银戒指,犹豫着要不要用这个给杨坚发个讯息,门外跑进来一个仆从,聂小川认得他是叔老爷那边的人。 他跑的满头大汗,满脸红光,喘着气走到朝苔身边说了几句话,然后就见朝苔一脸惊讶,快步走过来,对聂小川低声道:“大王有令,命你今晚进宫赴宴。”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五十五章王宫赴宴 事情的发展超出聂小川的想象。 她第一个念头自然就是拒绝赴宴,她可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,要她一个正在被该国悬赏的刺客,大摇大摆的去参加国主举办的宴席,虽然顶的是别人的名字,但她自己知道自己是谁。 叔老爷作为一家之长,自然无法理解她的想法,以为还是在跟大王怄气,恼他不让回家的禁令,几个嫂嫂大娘之类的妇人七嘴八舌的劝说,在她们看来,大王的命令是绝对不可以违抗的,更何况这是难得恩宠。 当其中一个妇人说别惹了大王,引来祸患的话时,被叔老爷狠狠瞪了一眼,呵斥退下。 聂小川看在眼里,对这些人好感又增加几分。 叔老爷一家人全都守在这里,不敢强求她,也不敢去回禀大王,一个个焦急万分,这些人大多是农民出身,虽然进城十几年了,还改不了固有的习惯,很快散蹲在院子里,摇头叹气眉头都拧成川字。 一直默默不语的朝苔实在看不下去了,悄悄拉拉聂小川的衣角,说道:“听说会去很多人,不如就去看看吧。” 聂小川也一直皱着眉,想着只有装病来逃避,回头看朝苔眼中隐隐向往,叹口气道:“哪有什么好看的,浮华如云,虚幻如梦。” 朝苔睁大眼睛,道:“怎么好似你去过那样的宴席?” 冷蓉在世的时候,她曾经追问过聂小川的身世,没有得到回答,现如今小姐不在了,她一心把聂小川当作小姐对待,虽然很好奇,但却再不曾问过她任何问题。 聂小川摇摇头,不说话,门外跑进来几个仆人,大声说着:“宫里来人了,让老爷快去接。” 一家子慌了神。纷纷焯着身上地衣服。涌出去。不多时拥簇着一个太监模样地中年人进来了。身后跟着四五个小太监。捧着各种盒子。 “我地公主啊。大王可是特意要咱家来接你。”他眉开眼笑地说着。冲愣神地聂小川行礼。 朝苔哪见过这样地场面。自我早蒙住了。聂小川叹了口气。忙上前道:“有劳大人了。” 说着招呼愣在地上地。低头缩手地下人们上茶。 叔老爷这时也忙着将中堂地位子抹干净。殷切地请这位大人入座。他们家进城这么多年。还是头一次跟皇家地人打交道。紧张地抖索个不停。妇人们早溜开了。挤在侧厅里偷看。身边地下人们更是没见过这场面。一时间走路都乱撞。 还是聂小川仔细安排。才没冷了场。那太监眼里闪过一丝诧异。心道倒小瞧这位传说中地病秧子了。 看来不得不去了,那些太监送来的都是大王赐下的衣物首饰,看来这大王也知道自己姐姐家凋敝的很,拿不出能上台面的衣服。 聂小川谢过大王,便带着朝苔进去换衣服,心里真是郁闷至极。 朝苔难掩紧张的翻看这些衣服,不知道该挑哪件,家里的那些妇人们也都跟过来,咬着手指对这些皇家饰物啧啧称叹。 不能让这内侍们等久了,聂小川挑出一间淡雅素色的宫装换上,在朝苔的协助下,简单挽起头发,带个珠钗,淡淡施粉之后便出来了。 一家人一起把聂小川送上车,叔老爷千叮万嘱,比自己要进宫还紧张,聂小川忍不住笑了。 天色渐渐黑下来,路旁人家点亮灯笼,宽大豪华的马车忮枝桠桠的向王宫方向奔去,朝苔一直绷紧后背坐在一角,动也不敢动,聂小川含笑问坐在车外的太监道:“不知道今晚是什么样的宴席?” 那太监显然对她很有好感,靠过来,低声笑道:“咱们的连翘公主今天就满十六岁了,大王特意为她举办宴席,令城里的各家小姐都来参加。” 聂小川松了口气,只要不是特意针对冷蓉的宴席就好,既然来那么多小姐,自己自然会像尘埃一样被淹没。 想到这里她的情绪放松很多,稍带着安慰朝苔,要她别害怕。 朝苔低着头,诺诺道:“我很少出家门,到宫里要做什么好呢?” 聂小川嘻嘻笑了,说道:“什么都不用做,吃就可以了!” 大叶王宫在城的中心,有着高大的城墙,深深的护城河,聂小川掀开帘子,看到已经有不少马车正往里行驶,守卫查的十分严密,轮到他们过时,前面一辆马车不知道为了什么,被检查了一遍又一遍,于是这个太监上前说了几句,士兵们便让聂小川他们这辆先过。 “喂!你们什么意思?凭什么查我不查她的!”一个响亮的声音陡然响起。 聂小川的马车正走过这辆马车旁,车里跳出一个红衣女子,几步过来挡住他们。 她的年纪也是十几岁,挽着双鬓,珠光宝气,嫣红的脸上显出怒气,鼓着腮帮子瞪着快步走过来的太监。 “哎呀,这不是七公主么,你们快些,让七公主先走。”太监一脸笑容,上前深深行礼。 听他如此说,那女子脸色缓和,哼了声,看那些兵士很快放行,说道:“那多谢王大人了。” 一面那眼往聂小川这里瞧,问道,“这是那家的小姐?竟然劳动大人您亲自去接?” 后面过来更多的马车,王太监不敢多留,说了声冷家就快步跟上马车前行,聂小川见那女子也坐上车,跟在后面而来。 晚宴在宫内的福瑞大殿举行。 王太监送聂小川下了车,就告辞了,朝苔望着灯火辉煌,人流如织的大殿,迈不动脚步,聂小川只好伸手拉她,听身后一声轻笑,“真是小家子劲!” 朝苔红着脸低下头,羞愧的眼泪都要掉下来。 聂小川回头看去,见正是刚才拦路的那位七公主,带着俩个花枝招展的丫鬟,大摇大摆的走过来,看到聂小川注视自己,哼了声,仰头过去了。 聂小川低声安慰朝苔几句,拉她走进殿内,看到屋内已是人数众多,分坐两边,正中三处位子尚空,应该是王室人专座。 来的大多数都是年轻女子,一个个挽着宫髻,衣着华丽,饰物精美,七七八八的围在一起谈笑,满室莺声燕语,香气袭人,为数不多的少年们都聚拢在一起,均是锦衣华袍,丰姿俊秀。 “这里的人真好看!”朝苔大着胆子抬头,对聂小川低声说 乐声忽地响起,大殿里立刻静下来,门外走来一队侍女内侍,提着宫灯香炉,分成两侧而站,随后走来一位年约花甲的老人,身着龙袍,体态微丰,慢步走向主坐,在他身后,拥簇着十几位宫装女子,有老有小。 这就是大叶国的大王吧,聂小川看到此人面色和善,一派雍容之气,隐约跟冷蓉的祖母几分相似,众人已经分散坐定,伴着太监一声启示,大殿里众人纷纷下跪,齐声道:“大王万岁!” 大叶王哈哈一笑,柔声道:“平身,入座。” 宴席正式开始。 聂小川特意坐在最角落处,这样无人注视,也自在,只是闷头吃饭,趁人不备,也拉朝苔坐下,朝苔吓的双手乱挥,打死也不敢吃。 没多久歌舞表演开始,聂小川更是气闷,朝苔已经放松许多,悄悄吃东西,高兴的看场中的表演,惊讶的合不拢嘴。 聂小川借口入厕,起身出来,大殿旁边有个侧厅,灯火点点,偶尔有侍女从里面出来,聂小川看到里面有供人休息的长榻,看样子很是安静,便信步走进去准备小憩,以待宴会结束。 当她迈进去,随意的往榻子上一躺,刚伸个懒腰时,看到廊柱下的灯影里站着一个人。 “真是该死!”聂小川心里说,忙坐正,冲那人微微一笑,道:“我可以在这里坐一下吗?” “可以。”一个好听的男声说,他慢慢走出来,聂小川觉眼前犹如一道闪电划过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五十六章惊鸿一瞥 这个世上有很多美丽的人,但美也有千万种形态,有的魅惑,有的热烈,而有的也可以温和。 现在出现在聂小川面前的这个男子,就是带着一种犹如临水百合般的超凡脱俗的气质,面若白瓷,眼若晨星,流光溢彩,摄人心魄。 他的脸上显出一丝会意的微笑,显然已经习惯被女子这样注视。 聂小川这才回过神,暗想自己活了两辈子了,竟然也会看美男子看走神。 “里面太热了,”聂小川有些尴尬的没话找话,一面站起来。 他点点头,“我也觉得如此。” 聂小川虽然不善于跟陌生男人打交道,但眼前这个男子,却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心的感觉,忍不住想跟他说些什么。 “我第一次来这里,宴会还有多久能结束?”聂小川礼貌的问,看着男子的衣着气质,定是赴宴来的王公贵族。 他想了想,才说道:“我也很少参加,大概还得等些时候吧。” 一阵风吹过,隔壁大殿里的歌舞声传过来,期间夹杂着女子们的笑声。 聂小川已经轻松许多了,坐下来,看那男子还静静站在一边,便微微一笑道:“你也坐吧。” 他先是愣了愣。随后笑了下。露出一口洁白地牙齿。坐到聂小川旁边地长榻上。 这个侧殿大门敞开着。能够看到王宫层层叠叠地宫殿。点缀着犹如星辰般地灯火。以及匆匆走过地端着各种菜肴地侍女们。 天气虽然暖和了些。但夜里地风还是很凉地。风卷着门边垂下地帘子不断吹进来。聂小川忍不住打个喷嚏。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那男子说声抱歉。 似乎没有遇到有人会为此而向他抱歉。他脸上又浮现笑意。起身把门掩上了。一面回身道:“你地脸色不太好。” 聂小川有些诧异地问道:“你会看病?” 她出来时特意打了些胭脂。掩饰下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发白地面色。竟然还是被人看出来了。 他点点头,坐回去,说道:“会一点。” 聂小川突然有了开玩笑的念头,伸出手道:“那你看看我是什么病?” 她的手心全是刀伤,冷蓉显然深知医药之道,给她上的药已经让这些伤口好了很多,但毕竟伤口太深太多,那些纵横的伤疤依旧无法痊愈。 那男子显然被她手心的伤惊住了,皱着眉看去,然后坐过来,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按住她的脉搏。 他的手细腻而温软,聂小川忍不住脸红,前世也好今生也罢,她最厌恶的就是陌生男子的肢体接触,但此刻被他按住手腕,心内竟然没有一丝反感。 “姑娘内力续亏,身体损伤极为严重。”他抬起头,脸上一丝忧虑,“可还服药?” 聂小川摇摇头,她觉得那些不过是皮外伤,冷蓉留给她的那些内服药已经不吃了。 他一脸忧虑,摇头道:“那可不行,身子损耗如此大,不调养怎么可以?”说着站起来,走了几步,转身道,“你等我,我去给你写药方。” 说罢,打开门快步走了,留下聂小川一脸愕然,又有些想笑,这个人倒是个好心人。 “小姐,小姐。”朝苔焦急的声音传来,聂小川这才想起自己出来好些时候了,朝苔定要急死了,忙走出来,果然看到朝苔憋红了脸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茫然的站在大殿门口。 已经不少人开始往外走,难道宴席散了? 朝苔看到她,喜极而泣,一问才知,原来那位过生日的公主不满其母送的礼物,大发脾气离席而去,宴会只好匆匆结束了。 聂小川拉着朝苔随着人流走出去,别家的小姐坐着马车纷纷离去,只剩她们主仆二人呆立在王宫外,看来没有人记得给她们安排马车。 守卫们开始催促她们远离王宫,朝苔急得眼圈发红,这可怎么回去,聂小川微微一笑,拉着她快走几步,离开王宫守卫们的视线,笑道:“我带你飞回去可好?” 朝苔一愣,刚说道:“怎么会飞?”就被聂小川背起来,向前猛地跑去,在聂小川快步跃上一栋房顶时,忍不住发出惊叫,紧紧抱住她的脖子。 聂小川哈哈笑着,加快步伐,沿街快速跳跃而去,只觉体内真气充盈顺畅,不由想起那个男子的话,暗笑不过是个半瓶子水医师,不多时,便到了门口,冷宅门前灯火通明,站着好些仆人,朝苔忙下来,说道:“叔老爷还在等我们回来。” 聂小川刚笑道:“难为他们了。”就觉气息一滞,双眼发黑,扑通倒了下去,只听得朝苔一声惊叫,陷入昏迷。 这一次她并没有发什么噩梦,只是好似困极了般沉睡,浑噩昏沉里,觉得身边人挤来挤去,不时被人扶起喝水吃药,期间不间断的有嘤嘤哭声,突然之间身边竟好似开水般的沸腾起来,就算处在昏迷之中,她也能感觉到屋子里被挤的水泄不通,就在她要因为窒息而醒过来时,屋子里又安静下来。 有一双温软的手抚上她的额头,有人似乎在说什么,整个室内充满一种难得的安宁气氛,聂小川这一次是真的很平和的睡着了。 睁开眼时,满室光明,聂小川伸个懒腰,看到朝苔趴在床沿上,枕着胳膊睡着,靠窗的桌子前,也趴着一个妇人,睡得微微打鼾。 聂小川先是试着运转一遍真气,并无任何异常之后,才悄悄起身下来,自己倒水喝,屋子里睡着的两人这才被惊醒,看到她站在地上,都惊叫着跑过来:“怎么起来了?” 聂小川笑道:“睡醒了自然要起来了。” 看到朝苔神色萎靡,深深的黑眼圈,忙拍拍她道:“你快些去休息吧,都变成熊猫了!” 朝苔因为她的突然醒来,而变得惊喜交加,眼泪又开始掉,一面诺诺道:“什么叫熊猫?” 那妇人一脸喜色的说道:“三小姐果然好了?”得到聂小川含笑的首肯,一拍腿大笑道,“果然是太子的药管用!” 太子?聂小川疑惑的看向她,随即释然,也许冷蓉的祖母见孙女病危,去求王室的灵丹妙药了吧。 得到消息的叔老爷,带着媳妇们都赶过来,叔老爷也是个精通医术之人,给她看脉之后,也是一脸惊喜,捻须道:“果然好了,王室圣手,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比的。” 经过这一场病,就更加无人怀疑聂小川的身份了,谁都知道冷蓉是个随时可能丧命的病秧子,如果她一直这么生龙活虎,倒要让人怀疑了。 在众人的拥簇下,聂小川来到老夫人面前,老夫人被她这一病,又惊的倒回床上了,看到她来了,拉着她的手,呜呜直哭。 满屋子的人跟着掉眼泪,安慰她后,叔老爷悄悄拉聂小川到一边,低声道:“我看老夫人一日不如一日了。” 聂小川十分惭愧的在心里松了口气,说道:“东西可都预备好了?” 叔老爷面露惊异,楞了愣才道:“这是自然,早预备下了,蓉儿可要看看?” 聂小川心里暗骂自己,做棺材生意做顺嘴了,这哪里像一个要失去至亲的孙女说的话,忙一脸悲戚的说道:“一切有劳叔叔了。” 叔老爷这才恢复正常神色,关切的安慰她几句,正说着,门外一阵杂乱脚步。 “真是没规矩!不是都教过了还是乱跑!”叔老爷拉下脸色,指着挤进来一脸慌张的媳妇下人们骂,脸上带着尴尬。 “老爷,太子殿下来了。”下人们抖索着回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五十七章相见甚欢 来这些日子,聂小川也看明白了,这个大叶国虽说叫国,其实也就是个城,一个不过方九里,旁三门的小城,它的位置正处于北周北齐天鸿三国交界处,可以说极为重要,黄河养育的土地十分富饶,按理说应该为兵家必争之地,却不知为何竟然能独立于世。 只要是个国,哪怕再小也会有太子的。 聂小川忍着笑,暗想这个夜郎之国的太子,是个什么样的人物。 听了下人们的话,叔老爷立刻紧张起来,喊着媳妇忙忙的去换衣服,一面又嘱咐下人快去收拾堂屋,备好茶,看着面前又变得乱成一团的家人,聂小川掩着嘴笑了,心里竟是没有过的暖意,这些人傻里傻气的可爱。 这个太子,是来探望自己的姑母的吗?聂小川猜测着,看也没人招呼她,便慢慢走向自己的屋子,远远的就见廊下站着一个白衣男子,正抬头看上面挂着的鸟笼。 “嗨,你怎么来我家了?”聂小川看清他的样子,忍不住欣喜的喊,一面冲他摇摇手。 那人闻声转过头来,看到她,露出一脸笑容,快步走过来,含笑道:“这是好了,面色好多了。” “我那日还不信你呢”聂小川笑道,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药盒,好奇的问道,“你是王宫里的大夫吗?这次是跟太子过来的?是不是你治好我的病?” 他温和的笑了,答道:“也可以这么说,那日你不告而别,找你可真不容易。” 聂小川有些歉意的笑了笑,说道:“怪我不信你,我叫冷蓉,你呢?” “茯苓。”他含笑道。 茯苓?聂小川忍不住笑道:“彼美人兮。西方之人兮?” 他笑意更浓。想了想才说道:“性温。味淡。可以和百药匹配。” 聂小川冲他赞扬地竖起手指。说道:“好品质。” “岂止呢。可谓仙品!”他会意大笑起来。笑声犹如清泉之水潺潺。鸟笼地两只鸟。也跟着叫起来。 聂小川地心里突然充满了欣喜。前世见到过地一句话就忽地冒出来。“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喔原来你也在这里”。这句话让她有些不好意思。忙指着旁边地石凳说:“站了半日。快些请坐吧。” 说着当先迈过去。还没来及坐下。就被茯苓一把拉住。他地身上带着清淡地香气。聂小川心跳猛地加快。听他说道:“冬不坐石。夏不坐木。小姐怎么忘了这个?” 聂小川心跳停滞一下,她的确忘了,冷蓉可是个病秧子,久病成医,断不会忘了这么基本的养生之道。 抬起眼,看到茯苓面上闪过一丝疑色。 他怀疑了? 聂小川怔怔看着他,他却是皱了皱眉头,将她拉开几步,摇头道:“身子虽然好多了,但不可漠然对待,这些事可要时刻记着。” 语气里竟然带着几分宠溺。 聂小川松了口气,冷蓉真的是长在深闺人不知,怎么会有人知道她。 前院传来一片杂乱的嚷嚷声,聂小川不由有些担心,叔老爷虽然已经接连几次见过皇家的人了,但依旧会紧张的发抖,更不用提那些下人,都是叔老爷从山区带来的讨生活的乡亲,一个个淳朴的像木头,不知道那个太子人品如何,可别惹了祸。 “你跟太子殿下来的?快些请道前厅吧,多有怠慢了。”聂小川微笑道,一面伸手示意他先走。 他的面上一丝迟疑,迟迟不肯迈动脚步,聂小川疑惑的看他。 “友之道,不论其贵贱贫富,”他带着一丝笑意,还有几分紧张的说,“小姐可赞同?” 聂小川立刻就沉默了,回头带笑的脸上显得几分僵硬,作为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也算见过各种大场面的人,她自然很快明白这句话的深层含义。 茯苓微微簇起的眉头,显示了他的紧张,聂小川突然就有些心疼,一个人能如此小心的说出这样的请求,可见真诚。 “当然,”聂小川舒了口气,含笑道,“不过,该有的礼节还是必须有的。”说着,稍微后退几步,恭敬的行礼道,“冷蓉见过太子殿下。” 茯苓明显的轻松下来,还有些羞涩,说道:“免礼。” 聂小川就站直身子,一本正经的说道:“请吧,太子殿下,我家里的人怕是因为丢了太子而要担心死了。” 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戏谑,茯苓却因此而变得更加轻松,掩饰不住笑意的向前走去,一面说道:“你别埋怨我故意隐瞒身份啊,很难得遇到不认识我的人。” 聂小川嘻嘻笑了,说道:“是,冷蓉眼拙,难为太子殿下了。” 说这话,他们就要走到前厅,茯苓突然停下脚步,回头轻声道:“不难为,你不知道我有多欢喜。” 聂小川的心跳就突然停滞了,脸火烧般的红了,茯苓却很快的转过头,一步踏进前厅,立刻想起一片“太子殿下”的问福见礼声。 她也不是没被人调笑过,但为何偏偏这次总是脸红,聂小川有些惆怅又有些气恼,难道自己三十大几的人思春了,这样一想,脸更加红起来,竟然没勇气再踏入前厅。 站在屏风后,听的叔老爷用发抖的声音表达这感激之情,茯苓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无须多礼,便在没有其他的话语,透过缝隙,看到在众人面前的茯苓太子,像是换了个人,眼睛像是蒙了一层水雾,神情不喜不怒,甚至可以说是面无表情。 很快他就起身告辞了,因为并没有特意要求冷蓉出来相见,聂小川就乐得自在的躲在后面,看着他被几个威武的侍卫拥簇着快步而去,并没有再回头看一眼,心里竟然松了口气。 家里的气氛突然就有些不一样了。 叔老爷还好,知道作为一家之长要有架子,只是偶尔傻笑几声,而其他那些人可就顾不得了,连走路都轻飘起来,叔老爷的几个媳妇们已经跑进跑出的忙起来了,据朝苔打听的消息是,准备嫁妆去了。 “你们小姐要嫁人?这可没说清楚了,我的任务只是为你老夫人送终!”聂小川扯过朝苔,低声道。” 朝苔疑惑的看了她几眼,眼睛闪烁的说道:“你晕倒的第二日,太子就来了,亲自为你看脉,喂药,守了好半日才走的,今天又来了。” 聂小川怔了怔,心里闪过一丝异样,怪不得他说找自己真不容易,那日只不过短短一会,只怕连相貌都看不清吧。 朝苔神情有些兴奋,接着说这位茯苓太子,今年二十五岁,尚未婚配。 “你们这里的公主皇子,怎么都用药材做名?”聂小川想起这个疑问,趁四下无人问道。 朝苔嘻嘻一笑,道:“我们大叶国,又被称作医药之国,据说先王就是靠医术高明建国的,我们国家里不管老人小孩男女,都会看病识草药。” 聂小川一脸惊讶,想起前世里她曾经去过一个叫做吴桥的小城,哪里就有“上至九十九,下至刚会走,吴桥耍杂技,人人有一手”之说。 那这大叶国赫然就是一个“上至九十九,下至刚会走,看病识草药,人人有一手”的地方。 “茯苓太子,就是最高明的大夫。”朝苔补充一句,“尚未婚配呢。” “你以前认识太子?”朝苔又问。 聂小川忙摇头,给她讲了那日在王宫的事,听完,朝苔脸上神色更是怪异,怔怔看了她一会,才喃喃道:“太子,对你可真好。” 聂小川也怔了怔,脸竟然有些发烧,对我好? “只不过医者父母心罢了。”聂小川摇摇头,挥去那个荒唐的念头,“不过,你说你们小姐嫁人的事是怎么回事?” 朝苔用眼角觑了她一下,不动声色地低下头,说道:“不是,小姐以前没有亲事,是你,他们都说你要做太子妃了。” 一面之缘,竟然会被人误会成这样? 如果,不是误会呢?聂小川突然冒出这个念头,身体的温度又一次飙升。 果然是思春了!聂小川心内哀叹。 为了排挤这种不健康的念头蔓延,聂小川不得不黑心的祈祷冷蓉的祖母早登极乐,以求二个两人都解脱。 “你到底要找什么?”朝苔最近情绪好了很多,话也多起来。 此时聂小川又走在大街上,调动她非凡的听力,注意四周所有人的谈话,而这次她大着胆子走到了城门,要看看那张通缉告示。 守卫已经不那么严格,时近午后,来往的人不多,四五个侍卫挤在一起谈笑,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过往的行人。 聂小川深吸口气,走进城墙门,看到那张告示已经剥落了,上面竟然画着一个满脸胡须的男子,写着什么奸细刺杀北周使团多少人等等,看的聂小川一头雾水,难道杨坚把此事压下来了?那独孤家怎么可能答应? 这时两辆马车停在她们面前,扬起尘土。 “哈,就是她,就是她。”车帘子掀开了,传出来一个兴奋的声音。 聂小川掩住嘴,避免灰尘吸入,眯着眼,看到站在面前的俩个女孩子,其中一个是那日在王宫宴席见到的红衣女子,另一个杏黄衣,嘴角上扬,秀目闪闪,圆润的脸上带着骄傲的神色,生得很美,年纪绝不超过十六岁。 “你就是冷家的小姐?”这个黄衣女子当先开口,声音清凉,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味道。 聂小川稍微退后一步,朝苔也感觉到这两人咄咄逼人的气势,往聂小川身边靠了靠。 得到聂小川的点头答复,黄衣女子哼了声,说道:“我有事找你,阿七,让她们上你的车。” 后一句话自然是说给站在身后的红衣女子的,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高高扬起,说完几步跳上车,放下帘子。 聂小川伸手将朝苔拉起来,对也要转身上车的红衣女子道:“请恕冷蓉不能前往,冷蓉奉旨照顾祖母,不能离开太久。” 说罢,也不再理会她,拉起朝苔快步而去,听那红衣女子在后面气恼的叫了几声,走了没多远,身后马车急响,路人纷纷惊呼,聂小川回头一看,见那俩辆车的马惊了一般,并排直冲自己而来。 马车上,二女扬着马鞭,一脸兴奋,大声催马。 朝苔吓得面如土色,那马车来速极快,避之不及,路人一片惊呼,慌忙靠向墙边,纷纷掩目不忍看,聂小川来不及思索,一手拦起吓呆了的朝苔,纵身跃起,双脚各踏一辆马车,夺过二女手中的缰绳,大喝一声,用尽全力将马死死勒住,手上立刻出现两道血印。 马车刚好停在一道街口,前边明显是个集市,里面人来人往,若是闯进去,不知会有何后果。 聂小川冒了一头冷汗,心中大怒,这两个女子如此娇纵,若今日是真正的冷蓉,可还有性命在。 二女显然没料到她会有如此身手,抓着车门发呆,黄衣女子很快回过神,跳起来叫道:“好大胆。。。。。。。” 她的话未说完,就被聂小川一把抓起,只觉头晕目眩,不由尖声大叫,随后臀部大痛。 “打人啦,打人啦!造反啦!”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人打,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,打在一个姑娘家的臀部,又羞又怒,先是尖叫,接着呜呜哭起来。 这些骄纵的贵族子弟!聂小川啪的将她扔在马车上,不理会她的哭叫,恨声道:“有事找我,请登门递帖!再让我看到你当街妄为,打断你的腿。” “你敢打我?我叫父王砍了你的头!”黄衣女子尖声叫道,聂小川怔了怔,就听那红衣女子也尖叫着扑过来,扑到她的身上,一脸惊恐的问道:“公主,公主,你有没有受伤?” 公主?聂小川自然知道这个红衣女子好像是个公主,然后就听朝苔扑通跪下了,面色发白,浑身发抖,口齿不清的说道:“连翘公主。”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五十八章难逢之机 连翘公主?聂小川想起来了,那次王宫赴宴为了就是这个公主。 那一日朝苔在王宫又紧张又兴奋,根本没敢看周围的那些名媛,只是当连翘公主摔破那件名贵的玉瓶时,才大着胆子看了眼,现今被红衣女子一提醒,才想起眼前之人可不就是连翘公主。 这下子死定了!朝苔只有这一个念头,跪在地上半点不敢动了,心里忍不住伤心,小姐千算万算,也算不出自己找的这个替身不仅不能帮助老夫人延寿,还可能让老夫人死的很难看,不止老夫人,整个冷家都要受牵连。 因为惊吓而大脑一片空白的朝苔,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家里,前面悠闲漫步的正是那个惹了祸的“假小姐”。 “你,你。。。”朝苔扯住她的衣袖,半日说不出话来,最后哇的一声哭起来。 “你哭什么,别担心,已经死了的人是什么都不怕的!”聂小川掩不住欢喜的说,这个公主真是来的太及时了! 她一手揽住哭哭啼啼的朝苔,悄声道:“今晚我们就去把蓉儿的尸身挪来,晚上我再装昏迷,明天你就告诉众人我因为冲撞了公主,惊吓自责过度死去了,这样大王哪里也不会再追究了。” 朝苔抽抽搭搭的说道:“你就是这样报答我家小姐?你这样置老夫人于何地?” “再这样下去,我迟早会拖累你们家的!”聂小川正色道,“说实话,你自然也知道,老夫人也就这样两天的事,你们瞒她一日也是可以的。” 朝苔因为心里害怕打公主的事,被聂小川这么连哄带吓的一说,也没了主意,便哽咽着答应了。 她还能怎么办?随着跟聂小川相处的时间越长,她心里的不安越多,一个身怀绝技而又身受重伤,言谈举止比小姐还要高贵的女子,实在是太神秘了,神秘的让她害怕。 聂小川地欣喜并没有维持多久。王宫里地人来地比她晕倒快了一步。家里地人并不知道发生这么一件事。还以为太子殿下请呢。隆重地将聂小川送上了王宫来地马车。身后跟着因为害怕而腿发软地朝苔。 “没关系。他们要责罚我。我就晕倒。到晚上我再跟你去把蓉儿移来。”聂小川在她耳边轻声道。 第二次进王宫。聂小川心里并没有多么紧张。她现在最迫切地是要潜回北周。不得不狠下心背弃允诺冷蓉地话。 一个小小地王城。怎么能困得住她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痛杀独孤七郎地刺激了她地某根神经。总有一种嗜血地兴奋。 马车停在内宫门外。聂小川带着朝苔。跟着一个面无表情地太监向里走去。一路上看地风景不同于天鸿皇宫。自我几乎没有花圃。更多地是一片片地空着地土地。空气中也回荡着一股药香。 果然是医药之国。 “哼,死到临头,还那么得意!”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。 聂小川看到一个女子正从不远处的阁楼上探出头来,摇着手大声说,今日的她倒没有穿那刺眼的红衣,而是换了一件雅致的紫色衣服,若不是那鼓鼓的腮帮子,倒让人觉得文静高贵。 聂小川只是扫了她一眼,不动声色的跟着太监继续走,很快就来到一处花厅,朝苔被要求侯在外边,两个宫女掀起帘子,一股暖香扑面而来。 不大的屋子里,放着许多火盆,窗台上,柱子旁都放着怒放的水仙花,花团锦簇中坐着一位年约四十的妇人,沉着脸正在仔细察看面前的花,四周站着四个侍女,低眉顺眼。 “王后娘娘,冷氏女带到。”太监一个躬身轻轻说道。 这就是王后?聂小川忙下跪道:“民女见过王后娘娘。” 她跪下时,心里就打定主意,只要这个王后一刁难她,让她长跪不起,就立刻晕倒,料他们看在冷蓉祖母面子上,也不敢把她怎样。 莫非是医药之国的原因,个个都是菩萨心肠,她的膝盖刚着地,就听一个和蔼的声音道:“你身子弱,免礼,赐坐。” 接着俩个侍女过来,将她按到王后身旁的一个暖踏上。 王后已经将花放到一边,随意的拍拍手,就看向她,“你打了连翘?” 聂小川忙又要跪下,口里说道:“民女罪该万死。” 她被王后伸出的手搀住,耳中听得扑哧一笑,“打得好,那丫头也是该打打了。” 聂小川真是很意外,愕然的看着王后,想从她含笑的面色中,找出阴谋的痕迹。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慈祥的笑容了,聂小川有些发怔,那里面满是母亲对爱女的宠溺。 “连翘这孩子,是我跟大王最小的孩子,生下来又体弱,自小到大被惯的不像样子,又跟着一些粗鄙之人瞎混,越是无法无天,竟然谁也不能说她半句,”王后含笑说道,一面示意侍女退下。 聂小川看着那些侍女慢慢离去,心里想王后所说的粗鄙之人,该不会是指那个红衣女子吧? “民女。。”聂小川方要赔罪, 话头便被王后截住,“什么民女,你可是正经公主,可不是那些花钱捐来的人能比的,以后可不许再这么自谦。” 还能花钱捐公主?聂小川真是头一次听说。 “我看连翘是满喜欢你的,你打她的事半句没说,换做以往受一点委屈,就到大王面前哭闹了。”王后笑意更浓,伸手拉住聂小川,“以后多来,这孩子总算有个怕的人了,你的性子跟你母亲一样,连翘跟你玩,我是放心的。” 聂小川可是没料到会是如此结果,那个骄纵的公主竟然没告状?正说着,一个人猛的闯进来,急急道:“母后,你可别听人乱说,我才没被。。。。” 看到聂小川坐在这里,她的话戛然而止,脸涨得通红,走也不是站也不是,有些手足无措。 王后笑了,伸手招她过去,揽住道:“连翘可是担心你姐姐?” 连翘公主面色涨红,嘟起嘴道:“谁是我姐姐!我姐姐可都在宫外自己家里呢。” 王后掩嘴笑道:“我糊涂了,这辈分错了,蓉儿虽说年长几岁,可还得唤我们连翘一声姑姑呢。” 连翘被她说的越发不自在,腾地站起来,扔下一句“谁要做她姑姑”蹬蹬跑了,临走悄悄看了聂小川一眼,这一眼看的聂小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那眼里竟然含着羞涩以及欣喜,难道这个公主真的喜欢上自己?就因为自己打了她一顿?难道她是受虐狂? 这里的人真难以理解! “你看,她还知道害臊了,可见真是喜欢你。”王后说 聂小川讪讪笑着说什么不敢高攀承蒙抬爱之类的话,王后又问了她几句冷蓉祖母身体的事,便沉默不语了。 室内气氛有些沉寂,火盆烧得很旺盛,这几日天气已经暖和多了,聂小川背上冒出汗来。 “只是,茯苓那里,还是不要走太近了”王后突然说, 聂小川心里一凌,知道正题来了,忙端正神色。 “不是我不喜欢你,只是有你母亲的例子,大王是绝对不会同意的,而且,太子妃的人选,我们早早定下了,想必你也听过,安远府里的静公主,说起来,她还算是你的姐姐,老太后生前就说好了的。”王后慢慢说着,一面轻轻拍着聂小川的手。 真是个好脾气的王后,聂小川忍不住想,忙说道:“蓉儿不敢,蓉儿从没有高攀太子之心。” 王后仔细端详她的神色,并没见异常,显然很高兴,说道:“好好养身子,蓉儿这么好的人,到时让大王亲自给你挑个好人家。” 聂小川忙谢恩,再说几句家常,就告辞出来了,冬日天黑的早,已经蒙上一层雾气。朝苔一直站在外边,冻的脸蛋通红。 “怎么样?”她关切的迎上来。 聂小川握住她冰凉的双手,笑道:“托蓉儿得福。” 朝苔知道她的意思,眼睛一酸,又要掉泪,聂小川忙给她讲刚才的事,叉开她伤心的事,一面携手走出去。 马车驶离王宫时,聂小川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,心内隐隐有些酸意,幸好,还没开始。 没有了导火线,聂小川自然不能让冷蓉莫名其妙的死去,只得继续等待下去,没过几日,家里人的情绪变得低落起来,那些长辈嫂嫂来她跟前也多起来,一个个悲戚戚的。 “据说再过几日就要迎娶太子妃了。”朝苔低着头闷声说,有些担心的看了她一眼,飞快的又转开视线,“是一个侯府的小姐。” 原来如此,聂小川松了口气,笑了笑道:“我以为什么事呢。” 朝苔不解的看着她,迟疑许久说了几个“你”字,终是没有再说什么。 但是没过多久,冷府外来了一辆马车。 “找我?”聂小川怔怔的看着叔老爷走进来,递上来一个拜帖,上面赫然是连翘的名字,这个孩子还真当真了。 叔老爷一头汗,看来这冷三小姐绝对不是什么不详之体,这才来了多久,就跟王宫里的人走的这么近,他们这一家自从娶了银杏公主还没这么风光过。 连翘很快就被请进来,看到她的装扮,聂小川不由眼前一亮,她今日穿了一身类似侍卫的服装,黑白相间,高高挽起头发,显得青春活力四射。 下人们都被她赶出去,瞪着聂小川道:“别以为我不告诉父王,就是放过你了,今日我要和你比试,你若打得过我就罢了,打不过,我让父王治你全家的罪。” 说着,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鞭,在空中扬了下,发出啪的一声脆响。 聂小川有些愣神,好熟悉的武器,就听连翘公主一声娇喝,人随鞭走,向她扑来。 她显然很认真的学过一些功夫,从手法上看也是下了功夫的,但看在聂小川眼里,自然就是小孩子的游戏一般,心里也明白了,这个公主怕是一向好武,难得遇到自己这样敢对她动手的人,新鲜感来了,对付这种孩子,自然就是打压住她的气焰,聂小川无心纠缠,简单的一掌一挑一踢,就将她反手压在地上。 “这样如何?”聂小川问 连翘公主奋力挣扎,却是丝毫动弹不得,不由大感兴趣,问道:“你这是什么功夫?快些教教我吧?” 聂小川松开手,拉她起来,笑道:“学这个可是很难的,你可怕吃苦?” 她运动过后,脸色绯红,一面拭汗一面说道:“你这个人果然有趣,比那个假模假样的静小姐好玩多了,怪不得哥哥非要带你去北齐呢。” 她这话听在聂小川耳里,犹如惊雷一般,随即涌上来无法言语的欣喜,一时间竟有些呆呆的。 我一直用心的再写这个故事,我知道我剧情拉的太长,范围太大,文笔又差,人物也苍白,总之我一无是处,,,,,对不起大家了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五十九章惊魂一刻 北齐,去北齐。 聂小川强压住内心激动,问道:“去北齐做什么?” “北齐新王登基又大婚,各国都派人去呢,因为要祝贺大婚,所以带女眷。”连翘说着,拍拍的她的肩,笑道,“他们都想要那个静小姐去,哥哥偏不许,就要带你去,你放心,我也站在你这边,这太子妃定是你的。” 聂小川因为进一步确认消息而变得有些激动,连翘看见了,笑得更加畅快,说道:“哈,看来你也是喜欢的,哥哥还不敢来见你。” 说着从地上捡起鞭子,“我也想去呢,一定很热闹。” 连翘再说什么聂小川都没听进去,直到送走了她,心里还是有些发怔,朝苔显然不知道这件事,连翘公主一走便跑进来看她,一脸惊异。 “我听他们说连翘公主关起门打你,是真的?”朝苔一脸担心,尤其看到聂小川有点僵硬的脸,“她笑得那么开心的走了,有没有打伤你?”说着伸手在她身上乱翻。 聂小川回过神,忙安慰她,又说了刚才的事,朝苔听了也是蒙了,怔了半响才道:“太子果然喜欢你,这样一来,不就明白宣告你就是太子妃了。” 聂小川方才只顾着考虑去北齐的事,倒忽略了这个,听她一说,心里有些慌,忍不住咬住下唇。 北齐,她想去,但太子妃的身份,不想要,也不敢要。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,叔老爷一家人简直被这大喜大悲的事,折磨疯了,就连躺了好些天的老夫人知道了也坐起来,喝了两碗粥。 聂小川一直处于纠结之中。当被召进宫。晋见大王王后。看到他们憔悴地面容。显然这件事让他们深受折磨。心里地负罪感更大了。 “但愿你。。。。”王后幽幽说了半句话。叹了口气终没说什么。 接下来事情很简单。她只要呆在家里就可以了。五日之后。带着朝苔。跟随王室派出地十位侍女登上马车。向北齐而去。 自始至终。她那拒绝地话都没说出口。 利用一切能利用地机会。这条被她前世里熟记。今生时刻摈弃地信条。渐渐地复苏过来。 这个身份。进可攻退可守。能有这个身份掩饰。是千载难逢地机会。 “太子殿下。”车门外侍女们声音打断了聂小川的沉思。 此时他们已经行进在北齐境内,但四面都是一片在荒野,因为连年征战,各国分立,导致民不聊生,几天下来,也没见到几个城市,偶尔路过几个小村庄,看上去也是荒凉的很。 时近午时,一行数百人进行短暂的休整。 茯苓走进来,看到有些愣愣的聂小川,显得有些不好意思,走过来伸出手。 聂小川下意识的躲了下,看向他。 “身子可还受得了?”被她误会,茯苓显得更加不好意思,慢慢坐下来道,一面又轻轻拿住她的脉搏。 聂小川笑了笑,说道:“还好。” 茯苓看过脉,也是松了口气,才说道:“你身子不好,我这样贸然带你出来,你可怨我?” 这是自那日一别之后,二人第一次单独相对,聂小川被他这话一问,竟然不知如何作答,他的意思自然就是问可愿做他的太子妃。 她本来就不习惯跟男子相处,此刻被他灼灼的目光看的更是有些坐立不安,诺诺道:“承蒙殿下抬举。。。。” 她话没说完,茯苓就叹口气打断她,“蓉儿还是跟我生分了。”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的名字,听在聂小川耳里却是一个激灵,她不是蓉儿。 “你这样问,要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回答?”聂小川冷静下来,整个人都轻松起来,抬头笑着看了他一眼, 茯苓眼睛亮起来,竟然不自禁的握住她的双手,“我就知道你跟她们是不同的。” 聂小川脸**辣的烧起来,他的手带着温暖的香气,或许他也觉察到自己的莽撞,手一僵,但却没有松开,并不宽大的车里只闻得两人有些急促的呼吸。 气氛暧昧至极,聂小川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,慌乱的抬眼,正对上茯苓火热的眼神,脑中轰的一声,几乎要窒息了。 茯苓突然大力一拉,慌乱的聂小川立刻倒入他的怀中,伴着迅速包围她的药香,一张湿润的嘴唇吻住了她。 “殿下!殿下!”车外突然响起一声唤,听在这二人耳里,就如炸雷一般。 聂小川充血的大脑立刻清醒了,一把推开茯苓,不可抑止的急促呼吸着。 茯苓比她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,估计也是个生手,飞快的深呼吸着。 车外又是一声唤:“殿下。”声音里带着焦急。 “出什么事?”聂小川警觉的问,话一出口,才觉不妥,这绝对不是一个刚刚因为初吻而羞涩无比的小姐该惦记的事。 茯苓已经平复呼吸,低声说道:“我先去看下。” 他这是在征求她的意见?聂小川忙点头,茯苓露出一丝笑意,忽的靠近她的耳边,耳语道:“我就来。” 聂小川被他呼出的温热气息刺激的一阵颤抖,更被着话的深层含义惹得心又是乱跳,她还没来的思考刚才发生的事,朝苔进来了,看到她脸通红,忙问道:“怎么了?可是不舒服?” 说着手就要探她的额头。 聂小川尴尬的躲开了,一面转开话题问:“出什么事了吗?你怎么去了那么久?” 朝苔看上去很累的样子,坐下来出了口气,说道:“前面有好多灾民,一个个都要饿死了,殿下吩咐给他们些食物,我跟着侍卫们一起去分发了,刚分完一批,好像又有来了许多人,这北齐怎么这么多灾民!幸好遇到我们殿下心慈仁厚。” 聂小川听了,蹭的站起来,起的猛了头撞上车顶不由哎呀一声,朝苔忙扶她,一叠声的问怎么这么不小心。 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聂小川问。 “我们吃饭的时候啊,刚才我还见太子过去了,可能侍卫们要请示什么吧。”朝苔漫不经心那的说。 聂小川顾不上再问什么,掀开帘子就跳下车,慌得一众侍女忙招呼公主下心。 聂小川快步向队伍前方走去,尚未靠近就听嘈杂声越来越大,一半的侍卫已经站在那里,茯苓太子被几个人围起来,正在交谈什么。 “多少灾民?”聂小川顾不上这么多人看着,走上前开口就问。 正在谈话的人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,茯苓怔了怔,忙皱眉看向她的身后,见侍女们都跟上来才松松眉,“没多少,你快些回车上去。” 聂小川已经不再听他的话,她的视线被不远处黑压压的人群吸引住了,一眼看过去,不下于百人,这还叫没多少? “分成三队,一百人呈扇形开路,再留五十人用食物分散其注意力,马上就走,越快越好。”聂小川大声说,一面拉起茯苓的手,“你上车,我们走中间,骑兵在最后。” 茯苓以及那几位将领模样的人都怔了怔,有几个还笑了起来。 “蓉儿别怕,只是一些饥民,吴队长他们再发些食物,我们就走。”茯苓笑道。 聂小川忍不住冷笑一声,“殿下有多少食物可以分给他们?” “再过几日就到邺城,我们的食物够用的,蓉儿多虑了。”茯苓低声安慰,“那些人都快饿的没命了,北齐政道不稳,遭殃是百姓。” 这个人倒真像是个悬壶济世的医生,半点不像一国太子,聂小川被他说的愣愣的,再看四周人的目光,显然对她的话不满,叹了口气,说道:“怕的就是他们快没命了,亡命之徒才是最可怕的。” 她的话刚说完,就听前方一阵喧嚣,黑压压的人群犹如翻滚的乌云向这边涌来。 “殿下,殿下,快上车,这些人哄抢了!”四五个满头冒汗的侍卫冲过来,大声喊,他们身后原本呈扇形阻挡人群的侍卫,已经开始东倒西歪了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六十章乍相逢 哄抢?茯苓这些人听了都是一怔,然后就听前方喝喊声壮大,那十几个侍卫组成的人墙被挤开了,无数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向营地冲来。转载自我 聂小川一跺脚,喊道:“快上前截杀,镇住他们!” 那些人看向她,都是一脸惊异,很快就回过神涌过来数十人团团护住茯苓与聂小川,向马车退去。 其余的侍卫已经上前,亮出刀剑。 “不可伤人!他们要什么给他们就是!”茯苓大声说。 聂小川被他拉着,听了差点摔倒,再看那些本已举起刀剑的兵士,更是一停顿,瞬间便被冲上来的人群困住,只能用刀背摔打着。 “若果被他们夺了武器,可就糟了。”聂小川忍不住提醒。 “我们李家这双手,从来就是救人的。”茯苓低声说了句,看到聂小川面上的异色,忙安慰道,“蓉儿别怕,我定不会让他们伤了你。” 他们自然伤不了我,聂小川心里嘀咕道,喧哗声越来越大,数百侍卫加固了人墙,将他们围在中间,侍女们显然没见过这种场面,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面色苍白,有的还哭起来。 聂小川看到靠在身边的朝苔面色也是苍白,便低声安慰道:“别怕,有我在。” 朝苔摇摇头,“我不怕,只是看到方才跑不及的几个姐姐被他们活活踩死了,我不明白,我们是在帮他们,怎么变成这样?” 聂小川这倒没看到。竟然已经有人被杀了。忙拽住茯苓地手。说道:“这样要僵持到什么时候?” 茯苓皱着眉。看着嚷成一片地外围。大声喊着一个兵士地名字。“把物资全给他们!让士兵放下武器。” 他疯了!聂小川只有这一个想法。“不许!你想让大家都送死啊!” “我们很快就可以到邺城了。沿途官府也能给我们照顾。留下这些东西。让他们走。”茯苓说道。显然对聂小川地惊讶不理解。 走?这些人怎么可能轻易走。看看这些衣着华丽。面容娇媚地侍女。再看看那些饿狼般地饥民。那放光地眼中不止因为饥饿。还有仇恨。仇恨这些吃好穿好地贵人们! “杀呀。这些人会让官府来绞杀我们地!”外围地饥民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声叫喊。伴着这些叫喊冲击更加猛烈。因为不能抵抗地命令。围在最前边地士兵已经被打地鲜血淋漓了。 “我们是大叶国的!大叶国是绝对不会伤害民众的。”茯苓大声喊,这些话很快被士兵们传了出去,外围的人一时安静下来。 大叶国,看起来声誉真的很好,人群向外退了退,聂小川大喜,忙催着茯苓下令,趁机攻击号突围而去。 “蓉儿,我大叶国以济民而立世,怎么可以这样对付手无寸铁之众?”茯苓低声说。 聂小川顿时哑口无言,呆呆许久,才说道:“仁义之国,殿下可记得春秋的弘水之战?” “这是饥民,而不是他国的虎狼之师!”茯苓显然有些不悦,皱眉道。 说罢,借着前方将领请示便离去了,聂小川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处,朝苔一直看着,忙上前道:“你说什么惹殿下不高兴了?什么洪水之战?” 聂小川苦笑一下,说道:“古时候,有个皇帝带兵去打仗,敌方开始过河,他的军师就建议他等敌军过到一半时杀过去,皇帝很不高兴,指着战车上的仁义之旗说,人家连河都没渡完就打人家,那算什么仁义之师?后来,军师又建议敌军河岸上布阵时进攻,皇帝很生气的骂,人家还没布好阵,你便去打他,那还称得上是仁义之师吗。” 朝苔听得入迷,笑道:“这个皇帝真的很好呢,那后来呢?是不是感化了敌军?” 聂小川笑道:“两军对垒,哪有感化一说,都是置死地而后生,后来这个皇帝自然被打跑了。” 朝苔也是个聪明的人,一想便明白了,担忧的说道:“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殿下!殿下作为王宫圣手,怎么可能对这些饥民下杀手?” 聂小川笑了几声,心里却是叹了口气,现在才发觉自己原来心肠如此狠硬,不知道看在茯苓眼里成什么样子。 天色渐渐黑下来,聂小川坐在侍女中间,看到一队士兵又开始往外搬粮草,心里火气忍不住腾腾的冒,站起来,却被朝苔拉住,看到她慌张的摇头,便又颓然坐下,赌气道:“到时候我可不管你们!” 朝苔嘻嘻笑道:“你可是怕没吃的?我给你藏了好些。” 聂小川翻翻眼,还未赖及说话,就听前方一片喧闹,伴着几声惨叫。 “放下武器!”杂乱的响起一阵呵斥声。 聂小川腾的站起来,果然抢夺武器了!她推开侍女们的阻拦飞步向前奔去,喊杀声一片,借着刚刚燃气的火束,看到人头攒动,茯苓站在最前方,被士兵们围着向这边退来。 “你没事吧?”聂小川一步过去,拉住他问。 茯苓怔了怔,随即握紧她的手,道:“蓉儿放心。” 那些饥民果然拿到几件兵器,正发狂的挥舞着向兵士们砍来,其他的民众捡着石块木棍也涌上来,聂小川一手拿过身边侍卫的腰刀,说道:“你们快些杀了那几个为首的!这里有我!” 侍卫们均是一怔,都看向茯苓。 茯苓面色一暗,说道:“夺了他们的兵器,莫伤人性命!” 侍卫们这才冲过去,聂小川拉着茯苓向后退去,不知道从哪里又涌来一些饥民,伴着呵呵声,将无数的石块投过来,因为看到兵士们并不下杀手,呼喝声越发高亢起来。 “抢啊,这些人细皮嫩肉好吃的很啊!”不断的响起这样喊声。 被石块砸中的侍女们尖叫这乱躲,听了那些话,一个个脚发软摔得四处都是,营地中央一片哭泣声。 聂小川挥舞着刀,扫开那些石块,一面说道:“我们上马车,一起冲出去可好?向后跑也可,那样就不会伤了他们。” 茯苓还没说话,就见空中亮起一束火焰,伴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,以及呼喝声。 众人脸色大变,难道饥民未退,强盗又来? “可是大叶国使团?”几个嘹亮的声音刺破夜空,得到士兵们的齐声回应,接着火把亮起,冒出来冲来无数骑兵,手握着刀剑,向明显慌乱的饥民展开无情的猛攻,一时兵刃交击声和喊杀声震天响起。 茯苓脸色惨白,紧紧握着聂小川的手,看着这一幕惨剧,只是短短一刻钟,地上已经满是饥民的尸首,接着大叶国众人被请上马车,在这群骑兵的拥簇下飞快前行。 不多时,来到一处灯火明亮的营地前,那里已经站了许多人。 “茯苓殿下,我们郡丞等候多时了!”几个军装大汉躬身道。 茯苓面色已经恢复如常,拉着聂小川下了车,问道:“可是北齐的郡丞?” 正说着,营地内传出一个声音道:“殿下,多时未见,可还记得魏岭?” 这个声音传入聂小川的耳内时,她惊得一佛升天,二佛出世,立刻就看到在十几位侍卫的拥簇下,一个黑色长袍,长发飘飘的绝色男子飘然而至。 他的身材依旧瘦削,面色依旧瓷白,眉眼依旧美丽如初,这七年的时光流转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。 聂小川几乎要魂飞魄散,看着他站在面前,露出亲切的笑容,微微一俯首道:“天鸿边郡丞魏岭见过茯苓太子殿下,殿下受惊了。” 殿下没受惊,受惊的是我,聂小川心里说,恨不得撒腿就跑,往茯苓身后移了移,念叨着别看我别看我。 但魏岭显然没听到她的祈祷,伴着茯苓一声魏大人多礼了,他站直身子,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好看的弧线,亮亮的眼睛看过来,用聂小川从未听过的温柔语调慢慢的说:“这位就是蓉三公主吧?”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六十一章依然危险 如果说来到这个世界后聂小川最怕遇到的人是谁,除了魏岭别无他人。 哪怕现在站在面前的是穆桔公主的哥哥,她也不会害怕,但换成魏岭她就心里发慌,这个人以杀了她所占用的这具身子为使命,聂小川觉得,他就像一只凶猛的野兽,猎物哪怕经过层层伪装,也能被他轻易的嗅出。 七年对于原本成年的人并没有多改变,但对于曾经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,完全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。 何况我不是穆桔,我是聂小川,或者说只是跟穆桔公主长得有些像的人,不是还有冷蓉的例子存在吗?怕什么!聂小川短暂慌张之后,沉静下来。 “多谢大人援助及时。”聂小川从茯苓身后露出半个身子,轻声说。 魏岭展开春风般的笑颜,他那比常人白很多的脸在夜色中看来,越发妖异。 “是殿下们吉人天相,正巧我们也在这里扎营,”魏岭说着,请他们入营,一面安排人手照顾受伤的士兵和侍女。 聂小川放下心来,紧紧跟在茯苓身后走向大营,虽然一再告诫自己不怕,却依旧有些心虚,四面看去,见最中央一座大营帐四周守卫森严,不时有侍女们进进出出。 “我以为你们应该到邺城了。”茯苓对魏岭说,魏岭亲手掀起帘子,进入一间营帐。 “公主殿下有些水土不服,我们走的慢了些。”魏岭说道,一面示意侍卫们退下。 聂小川听了心里一跳,忍不住又抬眼看魏岭,室内明亮的烛火下,可以看到他白净的脸上带着一丝风尘,恍惚记得当年打上自己之后,他被穆枫王爷派驻边疆,不知道可是真的? 或许感觉到她地注视。魏岭猛地移过来视线。聂小川来不及低下头。被他看个正着。就见魏岭细长地眼睛睁大几分。神色微变。 “可好些了?不如让我地人去给她看看?”茯苓看上去跟魏岭很熟。说话随意得很。一面慢慢坐下来。一面说。 魏岭在他说话时已经收回目光。欣喜地说道:“那就有劳殿下了。” 茯苓一眼扫过跟随进来地侍从们。最后停在站在聂小川身后地朝苔那里。“朝苔去吧。你们冷家最擅长调养之道。” 朝苔应了声。又看了眼聂小川。得到她点头后。才跟随魏岭地一名侍卫而去。 聂小川心思又放在那个公主身上。天鸿应该就剩楠公主一个人了吧?再不成就是穆枫登基后。自己生养了公主。那现在不过七八岁。作使节有点太小了。 接下来没有再说什么,大叶国的侍卫也弄好营帐,便早早休息去了,聂小川快步走向自己的营帐,感觉身后有一能够刺穿灵魂的视线久久不散。 不可能的,不可能认出她来,聂小川再一次强调,躺下没一会,朝苔进来。 “那个公主多大了?”聂小川蹭的做起来问。 倒把以为她睡着而轻手轻脚的朝苔吓了一跳,抚着胸口道:“二十出头吧,你问这个做什么?” 果然是,聂小川来了兴致,拉过她低声道:“长的什么样子?” 朝苔扑哧笑了,说道:“原来你也跟那些世家小姐们一样,也爱打听别家的女子相貌,”说着故作认真的打量聂小川,“依我看,自然是公主你好看了。” “你这个丫头!”聂小川只得一笑,丢开不问了,一定不能自找麻烦,我是聂小川,不是穆桔!她在心里又念叨几遍。 “不过,那公主可不是什么水土不服,而是心结郁闷,冷着个脸,对人时不时的又打又骂,我刚进去时差点打我头上呢,幸好侍卫们说是魏大人请来的,才好些。”朝苔躺下后,絮絮叨叨的说着,慢慢的困起来,不多时便合上眼。 聂小川半点睡意也无,睁着眼想着她的话,难掩对天鸿国这几位“兄弟姐妹”的好奇,毕竟哪里是算的上是她的出生地。 外边已经安静下来,除了偶尔有巡逻的侍卫们整齐的走过,别无他声。 聂小川平躺着,耳朵动了动,一阵细小不甚清晰的声音开始传过来,这里整个营地也不过一个足球场那么大,正是在她的听力范围之内。 “你要我去,我就去,你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。”一个声音细小凄厉还带着一丝笑意,暗夜里听来让人不寒而栗。 聂小川不由屏住呼吸,凝神待听,忽地一声锣响,几乎震破她的耳膜。 “有人袭营!”号角声四面响起,聂小川早已跳起,一把拽起迷迷糊糊的朝苔,抄起营帐里的一面薄被就奔出来,外边已是火光冲天,分不清是敌是友。 “怎么办?怎么办?”朝苔大梦初醒,看到这种情况,吓得哭都哭不出来。 “蓉儿,蓉儿!”远远的便听到茯苓大声的喊,聂小川定睛看去,见已有数十人围着他,依稀认得几个是大叶国的侍卫,便放心下来。 这时漫天流矢飞来,聂小川撑起被子,护着朝苔一路狂奔,脚下已有不少侍卫侍女尸体,身后天鸿国的侍卫们已经排**墙,弩兵开始反击,一时间杀声震天火光四射。 这到底怎么回事!聂小川心里咒骂着,只知道现代社会重要人物外交活动时,要提防刺杀,没想到古代也是如此。 “怎么回事?”聂小川一把将朝苔推入大叶国侍卫的守护圈内,大声问。 “公主殿下,是北齐的藩王造反,袭击使团来了。”不知道谁大声喊着,杀声越来越大,聂小川回头看去,看到半个荒野里都点缀这星火,看来人数众多。 “快护殿下走!”侍卫们喊着,一面仓皇退去,茯苓招手聂小川快进来。 聂小川一咬牙,抓起地上了散落的武器,喊道:“你们先走,我就跟来。” 不用她说话,众人早已携着茯苓飞速而去,茯苓面色惨白,奋力要拉住聂小川,无奈怎抵得过这些身强力壮又以他性命为天的侍卫,很快就被拉上马,数十个侍卫在聂小川的协助下,杀开一条血路,冲了出去。 再看另一面也是火光一片,马声四乱,显然也杀开路,只这一停顿间,身后涌上来无数黑衣蒙面敌人,呼喝着扑上来,聂小川咬牙转身向另一面冲去,引开一部分,余下的侍卫们很快与其混战在一起。 看到茯苓已经安全突围,聂小川再顾不得他人,一顿乱杀,撒脚就跑,猛听身后破空声响,忙伏倒,劲箭擦背而过,一阵急促马蹄由前方冲来,聂小川立刻跃起,双手掐住此人的脖子。 “大胆贼人!”那人速度极快,一手打向聂小川的腹部。 魏岭!聂小川这才看清他的样子,忙道:“我是蓉三公主。” 生死关头,魏岭拳速极快,伴着她说话的同时,拳头已经打到,聂小川因为看清是他毫无戒备,这一拳让她闷哼一声,喷出一口血,整个人也向下摔去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六十二章亦可相处 又被他打了!聂小川几乎要昏厥过去。 将要落地时又被魏岭捞起,护在胸前,一夹马腹,回身抛出无数亮晶晶的飞芒,接着挑起地上散落的火盆,就听轰的一声,燃气一片火浪,伴着连连惨叫,飞驰而去。 天明时他们已经到达一处小城外,聂小川伏在马背上,经过半夜狂奔,小腹更是疼痛,心里恨不得将魏岭杀死,不管是穆桔还是蓉三公主,都要挨他的打! “殿下可还能走?”魏岭翻身下马,查看聂小川的脸色,脸上带着一丝忧色。 “魏大人真是身手不错。”聂小川干笑几声,恨恨瞪着他。 魏岭嘴角显出一丝笑,又很快收起来,咳了一声才道:“殿下也不错嘛。” 他这是提醒聂小川是她出手在先的,聂小川这样一想,也的确没什么可恼的,如果他晚开口一刻,自己定会掐断他的脖子。 “茯苓殿下顺利逃出我就放心了。”魏岭松了口气,又眼神闪烁的打量聂小川,“没想到蓉三公主殿下是个高手。” 他们现在坐在城外的土墙下,短暂的休息,聂小川调息真气,脸色好转起来。 “不敢。那也要多谢魏大人手下留情!”聂小川没声好气地说道。 魏岭淡淡一笑不再说话。牵马进城。寻了一间小客栈。他们经过一夜激战。身上已是血迹斑斑。幸亏天气尚早行人不多。客栈老板心惊胆战地将他们送进客房。便一溜烟地跑了。 聂小川简单地梳洗一番。脱下污衣。就听砰地一声。几件衣物从窗外仍进来。知道是魏岭找来地。忙拿过来穿好。打开门。魏岭也梳洗整齐地走过来。看到她竟然怔住了。 聂小川因为头发未干。披散着。日常厚厚地发帘变成湿漉漉地一绺一绺地。正好露出眉间地嫣红。 “大胆。竟敢直视本宫!”聂小川心内一凌。想起当初苏香影见到自己时。也是如此神色大变。那么自己地相貌肯定有不同之处。忙摆出大叶国公主地身份阻断他任何猜测。 被她这突然地一喝。魏岭神色竟然带着几分迷茫。一步跨上前。声音颤抖地道:“棉姨。你回来了。” 棉姨? 聂小川虽然不知此人是谁,但只要不喊出穆桔公主这个名字,她就毫无顾忌了。 此刻的魏岭,虽然依旧美丽的有些妖异,但整个人的神态却是聂小川从没见过的柔和,一向冷冽的眼里竟然闪着泪光,只看得聂小川玩心大起。 “好孩子,我回来了!”聂小川绷住笑,顺着他的话说。 魏岭却在此时回过神来,看着聂小川强忍笑意的样子,瞬间红了脸,就在这时门外一阵喧闹,伴着许多脚步声。 “反贼在哪?快些出来受死。”许多人嚷嚷着。 “看来有人报官了。”聂小川笑嘻嘻的说道, 魏岭没有说话,抬脚先一步出去了,聂小川跟随其后,见到数十个衙役打扮的人抖着锁链大刀,围在门口,看到他们出来,一个个作势要扑上来。 魏岭摘下腰中的玉牌,远远的扔给他们,那些人疑虑纷纷传着看了,就有一个人捕头模样的站出来,深深躬身道:“原来是天鸿郡丞大人,快些请跟我到官衙。” 魏岭点点头,便随那些人而去,再不看聂小川一眼,聂小川撇撇嘴,知道他恼了,慢慢的跟在他们身后,走了半个城才看到一处有些破败的官衙,看到他们来,门口早有人飞奔进去。 刚迈进门口,就见一众人涌过来,当先一个锦衣华袍,纹饰精美的女子,一头扑进魏岭的怀里,放声大哭。 “魏岭护卫不利,请公主责罚!”魏岭在她扑入怀中的同时,一手推开她,随即跪下,大声说。 直到这时,聂小川才看清这位公主的模样,只一眼就认出了,只不过此时的楠公主面上涂了厚厚的胭脂,梳着高高的发饰,衣饰精美,睁大眼睛,脸上泪水涟涟,再无半分当年的男儿气质。 她的面色瞬间灰败,说声起来吧,便低下头不再言语。 聂小川并没有见到茯苓的人,心里有些担忧,看着魏岭与官员们说话,也插不上嘴,魏岭撇开众人走过来。 “殿下,茯苓太子殿下已经从另一条路被接去邺城了,我吩咐官衙将你的消息告诉他们,殿下跟我们一起走吧。”他快速的说着,目光偶尔滑过她的脸庞。 聂小川摇摇头,茯苓肯定担心的很,“多谢了,我还是先走一步。” “那怎么可以,你一个人如何上路?这北齐目前动荡不安。”魏岭断然拒绝。 一个侍女急匆匆的走近他们,惶惶不安的小声道:“大人,公主有事与你说。” 魏岭微微皱了下眉头,聂小川已经看向楠公主,那张再没有清纯小男生气息的精致的妆容上,呈现的是僵硬甚至可以说冰冷的神情。 “我知道你身手不凡,就听我一句劝,可好?”魏岭没有理会那位侍女,继续说道。 聂小川挑挑眉,促狭道:“我做什么要听你的?” 她这句话说出来,带着一丝调笑的味道,不止魏岭听了怔了怔,就连她自己也后悔的想咬自己的舌头。 做什么啊!自从对茯苓动了春心之后,她一个三十好几的老女人怎么变得轻佻起来? 魏岭的嘴角微微翘起,似乎忍住一丝笑意,转开视线咳了声,说道:“大叶国的公主独身上路,岂不丢了贵国的面子。” 聂小川也有些不好意思了,便说道那就有劳大人了,这时才感觉到身旁站着的那个小侍女不住的发抖,顺着她的目光一瞧,正看到楠公主冷嗖嗖的瞪过来,那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嫉恨。 “这就是了。“魏岭松了口气,马上叫过一个官员模样的人,简单介绍后,聂小川就跟随那人去休息,临走时,又回头看了一眼楠公主,见她已经换成一副幽幽的神情注视着魏岭。 聂小川恍惚想起,那个时候,一身男装的楠公主冒雪来到她跟前,情愿以和亲换取魏岭回来,这种爱一直还在吧。 不过,同样是七年,她的变化好大啊。 从身旁护送的官员口里,聂小川得知原来昨晚是一个造反的藩王,妄图破坏新王大婚仪式而攻击他国使团,造成北齐与他国纠纷,乘机夺权。 这个北齐还不是一般的乱啊!聂小川忍不住拭汗,也真难得这些前来祝贺的国家使团了,这趟旅程还真是步步惊心啊。 因为大婚日期渐近,他们不敢再耽搁,第二日一早就忙忙的上路,除了天鸿国幸存的百十来侍卫,地方官员有派出数十人护送。 聂小川一大早起来,就看到魏岭走过来,看到她明显神色一松。 “怎么,魏大人还怕我跑了?”聂小川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!说完就自己轻轻打了自己一下。 魏岭这次毫不掩饰的笑了,聂小川被他笑的更加不好意思,不敢再多说话,跟着他出去,先是见过楠公主。 听说她是大叶国的蓉三公主,楠公主的僵硬的脸色缓和了许多,但也并不亲热,只是淡淡点点头。 聂小川自然不想跟她多说话,也是淡淡的,二人僵在哪里看着侍卫们整队,运粮草。 “这次是公主殿下作为使节的吗?”聂小川首先打破沉闷,低头问道,按理说魏岭不是王宫贵戚,不可能作为使节的,那么天鸿竟然只派了一个公主前去也太不合理了吧。 她这话一问出,明显的感到身边气氛凝重起来,靠近她的侍女们还有些发抖。这话说的不对了?聂小川诧异的看向楠公主。 楠公主脸上却显出一丝奇怪的笑容,摸着手里那个精致的暖炉,慢慢说道:“我不是使节,我是北齐王的侧妃。”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六十三章 侧妃?聂小川惊讶的站起来,忙行礼道:“蓉儿不知,恭喜娘娘。” “这句话说早了,蓉三公主殿下,待恭喜过皇后,再来恭喜我吧。”楠公主僵硬的说着,竟然还呵呵笑起来。 聂小川心里自然是百般滋味,这一段她也了解了,要说目前的国力,这天鸿绝对算的上第一,其次就是南诏,这北齐与北周如不是结盟,绝对不可能与天鸿平起平坐。 一个强盛国家的公主,嫁到一个不如自己的国家,就算是做皇后都是委屈的,更何况是侧妃。这到底是对这位公主的侮辱呢还是对北齐的抬爱? 穆桔公主的这些兄长姐姐们,都怎么了? 聂小川一咬牙,问道:“贵国的樯公主最近可好?” 楠公主眼神灼灼的看向她,用那略带沙哑的声音道:“哦?蓉三公主可认得皇姐?” 聂小川面不改色,笑道:“曾经听人说起,据说美艳无比才艺出众,倒无缘相见。” 楠公主呵呵笑了几声,转开视线,说道:“那真是无缘了,皇姐她几年前暴病而没了。” 死了?聂小川自然不信。如果单说相貌她也不会这么笃定苏香影就是樯公主。但那次夜探听到地那句“公主”让她不得不往心里去。 一个明明活着地人却要被说成死了。那自然是有原因地。看来穆桔公主地这位哥哥正在运作什么大事吧。 车队很快就启程了。聂小川和楠公主一人一车。这次使团半点不敢休息。日夜兼程。终于在三天之后平安到达邺城。 聂小川一直觉得在哪听过这个城市地名字。想了许久才想起来有个西门豹治河投巫地故事。就发生在邺。只是不知道这里地邺城。跟自己那个所熟悉地那个历史上地是不是一样。 到达城门时。聂小川特意探出头去看。一眼便看出这是一个结构严谨地城市,采用地是古代常用地中轴线对称地布局手法。有着高大地城墙。宽阔地城门。上面有着明显刚刚清洗装饰过地“中阳门”三个大字。自我看 远远地就看到有人站在城外迎接。鼓乐喧天。显然北齐对这个侧妃也是极为重视地。聂小川没兴趣打量这些北齐地官员。她已经被斜刺里奔出来地一众人拉下马车。 当先扑入她怀里的自然是哭的稀里哗啦的朝苔,顾不得身份礼仪,很快就将她的衣服湿了大半。 而让她奇怪的是,并没有看到茯苓太子的身影。 “殿下,已经好几天不出门了。”朝苔看出她的疑惑,忙低声说道,一面擦拭泪水。 “可是病了?”聂小川忙问。 朝苔摇摇头,再看那边天鸿的人已经开始进城了,遥遥的看到魏岭从马上回头张望,聂小川便笑着摆摆手,也跟着上了车,向城内而去。 邺城是这位新王未登基前的封地,这里完全是一个新兴城市的面貌,建筑装饰显得绮丽纤巧多采多姿。一路行过去,聂小川也忍不住赞叹,街道整齐宽阔,他们现在所走的这条主大街,宽的可容十多匹马并肩而进,道路显然刚刚洒扫过,四周延伸的各条小街,商户井然有序。 转过一条路口,就来到一条满是官署的街道,听身旁侍卫的议论,这里原是商住区,北齐王登基后,因为这里临近皇宫,便将人迁出改为官署。聂小川兴致勃勃的看着四周,那红红的宫墙隐隐可见。 他们很快就和天鸿的人分开了,停在一处挂着“大叶”旗帜的府第前,而天鸿使团在北齐官员的引导下,继续前行,一直走到街的尽头,拐进北面,那里是几个世族的府第。 聂小川注意到这里已经挂起很多旗帜,大多数没听过,看起来是跟大叶一样的诸侯城国。 院子里古树参天,环境幽雅,已经站了不少侍女,见了她进来纷纷下跪道:“恭迎蓉三公主。” 接着将她带去沐浴梳洗,做完这一切,聂小川急忙去探望茯苓。 在她眼里,这个时代的男子,尤其是气质高雅文静的男子,都是柔弱的被风一吹就会倒的人。 来到茯苓门外,就见两个愁眉苦脸的侍女端着食盒出来。 “怎么连饭也不吃了?”聂小川诧异的问。 见她来了,那两侍女忙跪下幽幽欲泣道:“公主殿下快些劝劝太子吧,已经三天了,这可如何是好。” 病的不轻?聂小川忙屏退她们,推门而进,室内拉着窗帘,光线昏暗。 “殿下?”聂小川定神四下看,模糊看到窗帷处站着一个人。 “蓉儿回来了。”茯苓淡淡的声音传来。 生死劫难之后情人相逢应该是这个样子吗?聂小川皱着眉,她的心里可是充满欢喜的,再没有比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平安更开心的事情了。 怎么茯苓的样子倒是生分了许多? “你怎么了?难道我不回来才是应该的?”聂小川声音提高几分,且不说前一刻还对自己浓情万分,退一步讲自己也算是力保他平安的功臣,怎么也不该这样冷脸相对,这些皇家贵族子弟,全是让人猜不透的心思! 说着,她跨步上前一气扯下四周的窗帘,顿时满室明亮,刺的人眼疼。 待看清茯苓的样子,聂小川惊呼出声,他依旧穿着那日营地突围时的衣服,斑驳破碎,血迹斑斑,头发散着,脸色青白,眼窝深陷,简直换了个人般。 “这是怎么了?这是怎么了?可是受伤了?”聂小川慌的抓着他的手急声问,却见茯苓只是木了一般,便在他身上狠狠捶了下,“你倒是说话啊!” 这话刚说完,就被茯苓一把拥在怀里,力气大的几乎要把她揉进骨子里,茯苓的头埋在她的身后,很快聂小川就感到脖子后的衣裳被湿透了。 他哭了? “你怎么了?我没事,你看我不是平安回来了?”聂小川这才明白他原来是担心到了极致,心里又高兴起来,伸手拍着他的瘦瘦的后背说。 “都是茯苓拖累蓉儿你了!”茯苓猛地松开她,向后退了几步,面色凄然的说道。 聂小川突然就明白他这是怎么了,不管在这个时代还是她所生活过的现代,对一个男子来说不仅不能保护自己爱的女人,还要受其保护,那种感觉生不如死吧。 “你先走,我掩护!”聂小川突然记起曾经看过的一部叫做《古墓丽影》的电影,当那个英姿飒爽的女主英武的对自己的男人说出这句话后,身边陪同她一起看的表兄弟们发出的哀嚎。 对于男人与女人的地位,她从来没有在意过,在她心里但凡爱一个人,就是实心实意的要在一起一辈子,相互扶持,不离不弃,并不是谁需要谁,谁强盛与谁。 “那殿下真是折煞冷蓉了!”聂小川慢慢说道,“冷蓉即为大叶国民,又受大王王后恩宠,加封公主称号,理应以命相护殿下安危。” 这里的男人喜欢的原来都是需要他们守护的娇娘,而她聂小川自生下来就没有机会去做娇娘。 “蓉儿,”茯苓在她转身要离去时,紧紧抓住她的手,“我明知此次行程危机,私心要拖你一起,我硬生生抛下你在危难时而去,茯苓还有何面目再见你。” “这是我能为你做的,又不是你逼迫我的,是我自愿的,你恼恨什么?难道我会什么你就要会什么?或者你有的本事我也要有?难不成将来我还要因为你能为人看病而自惭形秽?”聂小川瞪着眼,故作气恼的问。 茯苓怔了半晌,终于不再说什么,拥她入怀,许久才闷闷道:“从今以后,你在火里,我就在火里,你在水里,我就在水里,再不会扔下你一个人。” 聂小川呵呵笑了,也伸手紧紧抱住他,能听到这句生死与共的甜蜜话,她纵然在心性淡薄也是开心的,这世上有哪个女子不渴望有人来爱。 眼下只要在找到李君,确定他是安全的,那么这一辈一直叫做冷蓉也是不错的事。 这里的府第几乎连成一片,对于夜行的聂小川来说真是方便极了,这时刚过了三更天,因为使团聚集,大部分府第依旧灯火通明,或许是知道国内政局不稳,这条街上侍卫很多,来回巡逻,严密之际。 因为上次跟独孤七郎一战,丢失了所有的夜行工具,她的速度不得不慢下来,好一会才找到飞扬着“北周”大旗的府第,这里很接近皇宫了,院子很大,一眼望去,层层叠叠。 门外灯火通明,守卫众多。 聂小川伏在隔壁墙头上,正发愁如何进去,就见一辆马车慢慢从远处过来,上面挂着“北周”旗帜,车厢里亮着灯,传出杂乱的笑声。 聂小川大喜,飞身跃下,用手抓住车尾,轻轻一带钻入车底,伴着一声“刘大人回来了”的问候声,驶入府内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六十四章 聂小川手脚并用,紧紧勾住车底,马车缓慢行驶进入院中。 “大人回来了。”响起杂乱的招呼声,四周围过来许多人。 聂小川觉得马车一晃,走下来一人,借着灯光看到暗色的锦衣。 “好,好,这北齐还真热情,差点将我灌醉,幸好我还有些酒量。”一个嗓音细细的声音笑道。 “刘大人幸苦了。”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。 聂小川听在耳内有些吃惊,这个声音她是认识的,在杨坚府内,经常见到的一位三十多岁的官员,曾听下人们说是内史大夫,叫做郑译。 “还是郑大人高明,知道他们宴无好宴。”刘大人低声笑道。 原本使团的使节聂小川也见过,是个并不重要的文官,自然也是独孤家的人,随行官员也不过一两个人,并没有见到此二人,现如今看来,这使团成员定是更换了。 就在聂小川几乎要抓不住车底时,马车又走起来,慢慢悠悠的向后院而去,行至暗处,聂小川松手落地,潜入路旁山石后。 聂小川平息静气地四下查看。没多久一队巡逻侍卫走过来。许是因为外边北齐守卫严密。他们地精神明显放松许多。不时交谈嘻笑。听那意思像是刚赌完钱。还意犹未尽。 “不过一会就完了。我们再去赌啊!”一人笑道。 “我哪里敢。还得回去伺候那小子。一个残废而已。搞不懂上边那些精心供着干嘛!”一个语气愤恨地说。 一行人都吃吃笑起来。渐渐走远。聂小川并没往心里去。正待快步离去。一阵风又刮来一句话。“。。。听说命很大。整个使团就他一个活下来了。。。。。。” 聂小川立刻收住脚。毫不犹豫地跟随他们而去。这队人懒洋洋地转了半个时辰就结束了。其中一个懊恼地离开众人。独自向一处漆黑地院落走去。 虽然没有攀爬地钩锁。悄无声息地跟踪一个人。对聂小川来说不是什么难事。这里应该是给侍卫居住地地方。都大半夜了。还噪杂声不断。那人骂骂咧咧地踹开最中间地一间屋门。似乎撞到什么。响起碰撞声。接着是几声咒骂。屋子里灯亮了起来。 “吃!”那人不耐烦的呼喝着,“我倒是好命竟然能伺候你这个白袍营的人!想当初,只怕看都没资格看你们一眼!” 聂小川心内激动起来,她知道原先跟随使团的正是护卫营,因为隶属于号称白袍将军的独孤七郎,便被称为白袍营,在北齐军中可是一枝独秀,威风凛凛的队伍。 聂小川抬手拔出一枝飞针,悄悄掀开窗户,看到屋内两张草席上各躺着一人,其中一个正将被子往身上盖,嘴里依旧骂骂咧咧,而另一人蒙着头看上去睡着一般。 聂小川一摆手,银针带风而去,刺灭桌子上的烛火,随即将窗户拉开。 那人咦了声,骂道:“真是废物,连窗都关不好!”说着光着身子走过来,刚一伸手,被聂小川双手用力暗压后颈,晕过去。 聂小川一步跨到屋角蒙头的人身前,掀开被子,将匕首压在他的脖子上,压着声音道:“别动,想活命就听话。” 那人身形大动,似是受了惊吓,聂小川将匕首一逼,刺破他的肌肤,警告他安静些。 那人丝毫不怕,拼命的翻身过来,呜咽道:“小川,是你吗?” 这声音赫然就是李君!聂小川手一松,匕首掉下来,一把抱住他,屋内响起李君压抑的哭声。 “活着就好活着就好。”聂小川扶他坐好,屋内黑暗看不清他的样子,只是闻得身上刺鼻的酸臭,突地想起方才那人说什么残废,心里有些慌神,“到底出什事了?怎么人都换了?” 李君只是低声呜咽着,聂小川摸着他的身子,发觉瘦的只剩下骨头了,忙去握他的手,一面道:“此地危险,长话短说。” 触手却是棉布,李君也轻轻抖了下,嘴里发出吸气的嘶声, “你还活就好,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了你,我以为我害死你了。”李君向后躲了躲,语无伦次的说着,“你快些走吧,别让他们发现了,走得越远越好。” 聂小川起身点亮烛火,然后将那昏迷之人拖上床,抽出沾满迷药的银针刺了几下,这才把视线转到李君身上,这一看差点晕厥过去。 李君脸色灰白,瘦的不**样,脏兮兮的衣服紧紧裹在身上,哪里还有半分当初的英俊儿郎模样,简直像是地狱里的饿鬼,而更让聂小川窒息的,是放在身前的那双手,手腕上各包扎着一圈血迹斑斑的布条,最早闻到的酸臭就是从哪里散发出来。 “怎么了?怎么了?”聂小川扑上去抖索着捧住那双手,眼泪止不住的掉。 “没事,没事,不小心伤了下。”李君拼命向后靠,双手却不听使唤的软软着,聂小川心里凉了半截,开始撕开这些几乎跟伤口长在一起的布条,李君自她接触这些布条后就发抖不止,聂小川的眼泪模糊住了双眼,将这些夹杂着血肉的破布全部挑开后,再忍不住痛哭出声。 是谁,是谁敢这样伤害她的孩子! 李君双手腕露着白骨,已经腐烂了,屋子里酸臭味更大,这双手显然已经废了! “告诉我,是谁?”聂小川紧紧抱住李君,因为无法抑制过激的情绪而发抖着。 “不小心伤了,你快些走吧,不管独孤家还是杨家,都不会放过你的,你快些走吧,我已经拖累你了,你就让我心安吧!”李君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激动,也浑身发抖,用双肩推搡聂小川。 就在这时,又有一队巡逻的人回来了,发出杂乱的脚步声笑声,聂小川忙挥手熄灭灯火,李君显然紧张起来,低声道:“你若不走,我就一头撞死!” 脚步声已经走到门前,有人大声喊着:“老齐,你睡了没?那小子还活着没?” 这个室内狭小,根本无所避处,那人又问一遍,得不到回应,便有些奇怪了,提高声音又问,聂小川一急,回身用匕首刺在那人大腿上,昏迷中那人发出一声呜呜声,听起来倒像是睡觉被吵醒的不耐烦。 “一睡就跟死猪!”门外有人笑着说,又嘱咐道,“机灵点,别出什么问题!”说完便离开了。 李君松了口气,又催促她快些走,走得越远越好,聂小川那里舍得,可是现如今没有工具,李君受伤,守卫又是如此严密,带他走实在是困难,而最重要的是,她还没弄明白这一切怎么回事,既然李君已经在这里安全的待到现在,那就证明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。 一旦带他离开,将会惹来不必要的追击,现如今不是暴露行踪的时候。 念及如此,聂小川扶他躺好,低声道:“你放心等我。” 聂小川是一路狂奔而去,心头压了千斤巨石般难过,回到大叶国的使馆中,一头扑到床上放声大哭,眼前晃动着李君可怕的面容以及那双注定残废的手,椎心刺腹的痛楚冲击她的神经。 她一定要亲手砍下伤害李君那人的双手,就如同杀死伤害自己的独孤七郎那样! “蓉儿,蓉儿?”门外响起茯苓焦急的声音,说着已经推门进来,他披了件白长袍,急匆匆的走进来,“怎么了?” 聂小川扑进他怀里,任眼泪四流,茯苓先是追问,见她痛哭不止便不再言语,只是抱紧她,轻轻拍抚着她的背,聂小川竟然哭着哭着睡了过去,一觉醒来,发现在还依在茯苓怀里。 靠在床上的茯苓被惊醒了,看到她醒来,一笑道:“真像只兔子。” 聂小川不用看镜子,也能感觉到自己双眼肿胀,哭了一夜,心里好多了,听了他的话便笑了笑,茯苓坐的身子都麻了,聂小川忙扶他躺下。 “可是能告诉我怎么了?”茯苓和气的问。 聂小川鼻子一酸,又想到李君的手,抱着一丝希望问道,“一双伤得很重的手,还能不能治好?” 茯苓伸手抚着她的长发,慢慢说道:“有多重?” “肉烂了,露着骨头,时间也不短了。”聂小川哽咽道。 茯苓皱起眉头,沉思片刻才道:“我要亲自看了才能知道。” 亲自看?聂小川心里一片茫然,怎么看?如何才能让冷蓉合理的认识一个其他国家的男子? 她怔怔的看向茯苓,这个男子正一脸忧虑的望着她,那满眼的关怀的确是真的,但是给的是那个叫做冷蓉的她,聂小川对他来说,是个陌生人。 “蓉儿,你有何事不能对我说?”茯苓坐起来,握住聂小川的手,沉声问道。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六十五章 有什么事不能说?有什么事能说? “我做了个噩梦,梦里我的手残废了。”聂小川慢慢说道。 茯苓面色沉沉的看着她,聂小川无法也无心去掩饰面上的绝望,因为李君的手的绝望,就那么坦然的接受他的审视。 “别担心,毕竟是梦。”茯苓微微一笑, 门外有侍女轻声道:“太子殿下,皇宫派人来了。” 茯苓忙起身,侍女们进来简单梳洗一番,便向前厅而去,聂小川因为同样背负着使节之命,也跟随前往接见。 进了门,就见一个青衣男子抢先上前行礼道:“太子殿下,真是好久不见了。” 茯苓微笑着携住他的手,说道:“药师,自孟州一别,三年才见啊!” 聂小川站在后面,看到此男子比茯苓年轻几岁,面色和善,双目有神,欢喜之情真切,待听到茯苓喊他药师,心里忍不住想笑,暗道如果姓黄就更好了。 看着二人侃侃而谈,无非是又发现什么新药,研究什么医理,如果不是屋内站立着手捧皇家赐礼的内侍太监,这场面倒像是个医馆。 “现如今可还是任内史之职?”茯苓说道。 这男子一拍头。大笑道:“瞧。只顾惦记殿下你要写地医书。忘了正事。”一面说着。招呼过来太监。指着那些绫罗绸缎一一道。这是陛下赐地。这是太后赐地。听起来这茯苓与北齐新王交情不浅。 聂小川呆呆听着。心思又转到李君身上。想到他现在生不如死。眼泪就有些忍不住。忽听茯苓说道:“蓉儿。这位是北齐内史大人李大人。” 聂小川忙整容一笑。就见那李大人一个长揖。朗声道:“李靖见过蓉三公主殿下。” 李靖?虽然见过不少历史名人。但李靖这个名字还是让聂小川惊得后退几步。当然。她所知道地李靖只是来自神话故事。赫赫有名地托塔李天王。至于历史上除了知道是唐朝开国功臣之外。其他一无所知。 聂小川惊讶地打量他。此男子相貌一般。身形微胖。乍一看上去文不文。武不武。实在不像个将才。 “蓉儿?”茯苓轻声喊道。 聂小川忙回礼道:“李大人。” 李靖始终没有直视聂小川,又说了几句客气话,传达北齐王今晚夜宴的邀请,因为还有几家使馆要去拜访,就告辞了,茯苓亲自送出去,聂小川因为好奇也一直跟出去送,李靖看上去受宠若惊得很,一再谢过才上马而去。 “这位李大人可有儿子?他的儿子叫什么?”再也忍不住好奇的聂小川立刻拉住茯苓,低声问道。 茯苓奇怪的看了她一眼,含笑道:“药师尚未婚配,蓉儿可认得他?” 聂小川一笑道:“我怎么认得!倒是你看起来跟他很熟。” “药师曾与我同学医五年,前几年一直云游四海,我们当年立志重写一本医典,如今他子承父业,做起内史来,看来,这医书是谁也写不成了。”茯苓说着,带着几分无奈。 医书?聂小川皱眉,“什么医书,《本草纲目》那样的吗?” 说完就自打嘴巴,茯苓却是倍感兴趣,问道:“那是什么?我只看过宫里的医书,听说蓉儿的母亲是位识草名家,注释过《神农经》,可惜无缘得见。” 聂小川干笑几声,忙转开话题,“晚宴我也要去吗?” 茯苓点点头,“太后会召见各国女眷,蓉儿不想去,我就回了太后。” 聂小川大喜,这样的话北周使馆定然会放松戒备,也许可以趁机将李君救出来,忙道:“那太好了,你跟太后很熟吗?为难的话就不用了,我只是受不了人多的气味。” “太后嘛,至今还吃着我配的药,这个面子应该会给的。”茯苓笑道。 这下她就放心了,到了晚间,茯苓进宫去了,听说会有杂耍表演,看到朝苔一脸向往,聂小川便让她也服侍茯苓去了,自己更加行事自由,白天从侍卫房里偷偷拿了些武器,简单改装个绳索,等天一擦黑就直奔北周使馆,时间紧迫,她必须在夜宴结束前安全回来。 她赶到北周使馆前,见那里正有不少人出入,不多时出来两辆马车,在一众侍卫的拥簇下向皇宫而去,有了绳索,行动较之上次容易了些。 这里的守卫果然松了很多,几乎没有巡逻的侍卫,安静的可怕,聂小川心里隐隐不安,但依旧向李君的住处奔去,很快就看到那处房舍,隐隐亮着灯火,就在此时,忽感身旁猛的冒出一人,聂小川心道不好,停也未停,迎了上去,手中的匕首直刺向来人。 也就在这时,四面鬼魅般涌出来许多人,一个个身形灵敏,猛如饿虎,聂小川心里闪过一个念头,这莫非就是杨坚所说过的暗卫? 在这一转念间,聂小川已经接连刺死离她最近的两人,顺手夺了一把刀,既然已经中了埋伏,那就绝对不能退缩,只有向前攻击,才有可能逃出。 这些人肯定不是一般的侍卫,一番厮杀下来,聂小川更加笃定,他们厮杀时均是闷声不出,在这寂静的夜色里只闻噗噗的刀剑相撞声,就在此时,头顶上猛地响起:“抓叛党!造反了!有叛党!” 这一声奇大,聂小川听了脚下一晃,差点被对手砍到,伴着这声喊,轰的一声,不远处的房舍燃起大火,浓烟阵阵,这下子四周的人都被惊动了,外边也传来骑兵的呼喝声。 这些受过良好训练的对手们见此也不由一怔,此时的北齐最见不得的就是造反这两个字,接着门外蜂拥而至的北齐兵卫,又有一人从外边攻进来,聂小川借机杀开重围,几下越过屋檐,隐身在充重叠张的房屋中。 确定无人跟踪而至,聂小川靠在墙壁上喘气,激战过后,心神大乱,一丝丝寒意也涌上来,李君的存在果然有目的,目的就是自己吗? “小川!”墙头上冒出一个声音,同时跃下一人,一头扑过来。 聂小川再次听到这个声音,还是有些不相信,抬脚抵住来人的拥抱,漆黑夜色中什么也看不清。 “袁天罡!”她咬牙问道,“你还活着?” “你还活着,你还活着,我就知道你还活着!”袁天罡根本无视她的阻拦,大力撞进来一把抱住,放声大哭。 “你给我闭嘴!”聂小川被他哭的毛骨悚然,挣扎着捶他的后背。 他们此时已经离开了使馆街,蹲在一处人家的鸡窝旁,因为还不确定袁天罡到底是敌是友,聂小川自然不会将他带到大叶使馆,虽然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。 “那日到底出了什么事?”聂小川将手从哭哭啼啼的袁天罡手里拽出来,低声问道。 “我们都被杨坚那小子骗了!”袁天罡哽咽道,说着又一把抱住聂小川,鼻涕眼泪抹了她一身,“还好你活着,活着。” 他的身子因为激动而不断发抖,这种真情流露让聂小川有些吃惊,她的鼻子也有些发酸。 “杨坚那奸人利用你杀死独孤七郎,他的人一直跟在使团后,随后假冒马贼血洗了整个使团。”袁天罡吸吸鼻子,慢慢说道。 聂小川虽然已经猜到这一切可能是杨坚安排的,但还是有些不明白,听袁天罡接着道,“我原本也不知道,那一晚我醒过来就置身一片火海中,身边都是独孤七郎营里的人,幸好那些假冒马贼的人急着要撤退,等不了焚尸结束,我才趁机逃出来,我一直跟着他们,亲眼看着新派来一对士兵,新派来几个官员,亲耳听那几个兴高采烈的官员称赞杨大官人安排得当。” 聂小川静默不语,许久才道:“可是,我们是因为中了迷药。。。” 这是她最不愿回想的事,袁天罡握着她的手明显的加大了力气,咬牙道:“那就要多谢你的好兄弟李渊了!” 第四卷风云际会第六十六章 聂小川不是傻子,也不是没见过明枪暗箭,她早早就分析过,那一晚为什么会中迷药,没有喝过独孤营里的任何东西,状况就是由踏进给安排的营帐开始,那燃烧的暖暖的火盆,回想起来带着奇异的火焰,迷药肯定就在那里。 那么是谁做的?聂小川最早怀疑的自然是独孤七郎,可是凭着她超人的记忆能力,一幕一幕回放,独孤七郎说的那句“勾引本将军在先,你还装什么”,让她不得不重新考虑,独孤七郎的意思是不是自己邀请他来相会?那么是谁传达这个邀请的? 可惜人死了,无法求证,聂小川这时候想起来会有些后悔,因为身体被侵犯而无法控制情绪,杀得有些鲁莽了。 但是,现在袁天罡竟然给了她这么一个嫌疑人选,无疑在她脸上打了一耳光。 “你胡说什么!”聂小川甩开他的手。 “我问过他,他亲口说的。”袁天罡冷笑道。 “你见过他了?为什么不救他出来?他的手怎么回事?”聂小川立刻抛开这个话题,一叠声的问。 黑夜中,看不清袁天罡什么表情,但从语气里可以听出很是愤怒,“我救他做什么?他差点害死我最喜欢的人,我不杀他就是够意思了!” 聂小川被他说的有些糊涂,“你最喜欢的人?李君害死的?什么时候?不对啊,李君从小就跟在我身边,怎么会认识你?” 袁天罡也不知是不是气昏了,被她问的呼吸停滞,把牙齿咬的格格作响,慢慢说道:“我喜欢的人是你。” 聂小川怔了怔,还是有点没弄明白这句话跟目前的境况有什么联系,茫然的抬头看天。发觉时辰不早了,猛地站起来,说道:“我得走了!” 已经引起茯苓地怀疑了。再半夜不回指不定惹来什么麻烦。 袁天罡没料到她说走就走了。愣神地功夫就见聂小川人影飘飘眨眼不见了。让他不得不怀疑方才地一切又是梦境。不由伸手狠狠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。疼地哎呀一声。心内又欢喜起来。不是梦。那个女子是真地还没死。 “我还没说完呢。” 聂小川走了一半。听到身后袁天罡地声音。也没多少意外。她知道这个人地轻身功夫比自己要强很多。能跟上来自然正常。 “你明摆着被杨坚耍了。他留着李渊不过是要将你斩草除根。独孤家虽然吃了个哑巴亏。可不代表他们不知道是你杀了独孤七郎。这里是没法呆了。不如。”袁天罡赶上她。一气说了这么多。见聂小川不为所动。一把拉住她地胳膊。说道。“不如。你跟我去益州吧。”聂小川一直在听他说地话。千头万绪穿插在一起。心里也明白了大半。也不知怎地。眼前总是晃动着杨坚春风般地面容。以及他那坚定地话。“小川。你要信我!”。直晃得地她眼睛发酸。嗓子里发堵。被袁天罡一拉。心内地激愤全喷了出来:“信。信。你要我怎么信你!” 好吧。她承认。目前袁天罡说地一切极有可能是真地。但是他袁天罡凭什么摆出一副自己地样子。这天下。还有谁是她聂小川地自己人? 她这一问,袁天罡哑炮般的无声了。 “我从来没问过你的身份,那不代表我就信了你,这世上本就没有我信的人,多你一个也无所谓!你看,我跟李君都是平凡的被人随意利用地人,根本不是你渴求的良主,天下大的很,你再寻去吧。”聂小川淡然地说着,用力抽回自己的手。 “我不是。。。”袁天罡语气焦急,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,急得吭吭唧唧,聂小川不待他再说什么,快步而去。 刚回到使馆,换上衣服,外边就热闹起来,茯苓太子回来了,聂小川忙迎出来,却见他脸色微沉,就连身旁跟随的几个侍卫也都黑着脸。 “殿下,他们实在欺人太甚!这口气。。。”其中一个满脸胡须,脸红脖子粗的大汉大声说道,丝毫不顾及聂小川的到来。 聂小川认得他,叫做程三楞,是茯苓的马夫,但却地位很高,据说功夫也不错。 “蓉儿还没休息?”茯苓见她出来,笑了笑问,一面示意那几个人退下。 “出什么事了?”聂小川狐疑地看着那几个人一脸愤愤的下去了。 茯苓只是一笑,并没有回答,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倦色,聂小川忙吩咐侍女们服侍他休息去了,回身就抓住一直低着头的朝苔。 “他们北齐真是过分,竟然让咱们殿下坐在最下首!现如今是皇帝了,忘了当初怎么来求咱们大王为他解毒了。”朝苔四下看了没人,才气愤的说道,“我啊,早听人说这个皇帝最是心狠手辣忘恩负义的,还竟然对咱们殿下说,要用他们的洪阳城换咱们大叶城,当着那么多人,让殿下脸面无光。” 聂小川也是有些惊讶,心想这个新皇帝不是失心疯了,就是撕破脸要找大叶国的麻烦了,她早知道,这个大叶国地理位置这么好,怎么可能不被人惦记,但也正是如此,形成了均衡势力,才在这四面强国的夹缝里站住脚。 “不过那个皇帝也很丢面子,”朝苔忽地眉飞色舞起来,靠近她低声道,“今日按理说只能有新皇后出来接受祝贺,结果,那个天鸿国地侧妃也出来,新皇后见了,抬脚就走了,连太后去请都不再出来,你没看见,皇帝地脸色,好些人都忍不住笑出声了。” 看来这天鸿国是诚心给北齐找麻烦了,聂小川听了也忍不住笑出来,表面上看来这北齐一下子联盟了两个大国,真是不简单,其实分析起来,绝对是两面不讨好,北周会因为公主新嫁就纳了侧妃而不满,天鸿自然也不会因为其给了公主侧妃而满意,可笑这北齐皇还洋洋自得,公然找大叶国的麻烦,看来按耐不住吞并其地野心了。 “公主殿下。”一个侍女捧着盒子匆匆进来,“这是太子殿下给你的。” 聂小川好奇的接过来,一打开就有清淡的药香扑面,里面两个装着黑黑的泥巴的罐子,“这是什么?” 朝苔用力嗅了嗅,奇道:“这是治疗断骨的,恩,药力很冲?有人受伤吗?” 聂小川大喜,再没想到茯苓竟然毫不怀疑,心内感激万分,大喜过后,想到北周使馆戒备森然,而且已经起了防备之心,如何才能再见到李君?顿时满腹忧愁。 第二日就是北齐大婚吉日,一早聂小川也重装打扮,跟随茯苓太子前往皇宫,身边的侍卫们依旧脸色愤然,只要看到北齐的人就怒目而视,茯苓倒没有异色,对聂小川表达的谢意,淡淡一笑,道:“我想就算是梦,你先备着也会安心,这是我能为你做的,也愿意为你做,何来感谢?” 聂小川听了又是欢喜又是难过,那些关于聂小川的秘密却越发不敢说出口。 这算不算也是欺骗? 一路上锦旗环绕,车水马龙,但又井然有序,北齐卫士体格健壮,面容机警,聂小川想能够得到两个国家的拉拢,这北齐自由过人之处,马车很快进了皇宫,一眼望去凤阁龙楼,宫殿别苑,林木耸秀,远远超过大叶国王城的美丽。 一下车,就见李靖一路小跑的过来,茯苓的侍卫们对他怒目而视。 “殿下,快些请。”李靖装作看不到那些怨恨的眼神,含笑道。 “李大人,我们还是等等,待人家都坐好再进去,免得再起来给人让座。”程三楞按捺不住抢着大声说。 李靖讪笑几声,冲茯苓又一躬身,低声说道:“殿下大人大量,太后已经训斥陛下了,一再要亲自来给你道歉。” 茯苓淡淡一笑,道:“不敢当。” 聂小川站在一边,看到李靖头上冒出细汗,尴尬的笑着,心内有些不忍,昨晚的事肯定传遍了,现如今他却被派来迎接大叶国使团,肯定在宫里也是个没地位了,否则怎么能被安排迎接大叶国,那可是来自找羞辱的活。 此时殿前已是热闹非凡,各国使节,北齐贵族世家,认识的互相打着招呼,不认识的互相打量,女眷们一个个锦衣在身,安静的走在自己的队伍里,均是端庄雅致,目不斜视,但很显然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他们这里,有意无意的看过来。 “对事不对人。”聂小川悄悄拉拉茯苓的衣袖,低声道。 茯苓笑了笑,点头道:“是我不是了,为难药师了。” 说着抬脚进殿,李靖显然松了口气,面带感激的看向聂小川,轻轻拱了拱手。 这次安排的座位倒还可以,大殿里已经坐了不少人,见到他们进来,纷纷拱手招呼,茯苓含笑回礼,坐下来,侍卫们都已经被解了剑,分立身后,自有北齐的美貌宫女上前为二人斟酒。 “药师果然过的不好.”茯苓侧过身来,低声道。 “你不是说他一直云游四海?那干嘛还回来做着官?”聂小川问道,一面看向一直站在门边跑前跑后的李靖,不停的点头哈腰,就连旁边引路太监看上去都比他气势。 茯苓叹了口气,道:“你自然不知,这都要怪他姓李。” 第六十七章 李?聂小川心中一跳,联系到李君一家的惨案,忙追问。 茯苓似乎是头一次讲这样八卦事,带着一丝羞涩还有一丝兴奋,往聂小川身边靠了靠,低声道:“十年前,高文君,也就是现今皇上的父亲,做了个梦,梦到大水淹了晋阳城,拿到朝上将给众人听,正赶上魏宗师在北齐讲学,告诉文君,解释说水傍名姓之人将为祸。” 聂小川听了,还是不解,问道:“这关李姓什么事?” 茯苓微微一笑,低声道:“你听过没,这北齐有个开国功臣李虎,是个极厉害的人,不知怎么巧了,他家就在文君得梦当日诞了重孙,起个名字叫洪。” “就这么简单?”聂小川惊讶的说,就因为一个梦,李君一家被灭了族? 茯苓轻轻叹了口气,似是自言自语的道:“就这么简单,那李虎一生戎马,儿孙个个能征善战,竟然没能善终。” 就这样么简单,飞鸟尽,良弓藏,狡兔死,走狗烹,真是千古不变的定律,聂小川自然不会信什么解梦之言,这很明显就是去掉功高震主之臣的最俗而又最有效的手段。 “自从有了魏宗师之言,这李姓在北齐几乎要灭绝了,李靖到我国学医,一方面也是避祸去了,虽然换了新帝,他承袭父爵,日子怕是也不好过。”茯苓也看向依旧在门边来回奔忙的李靖,眼里带着一丝忧虑。 一个姓氏但凡背上威胁皇权的预言,那真是永世不得翻身。 “魏宗师是谁?是个术士?为什么皇帝会听他的?”因为有穆桔公主的先例,聂小川忙打听,避免将来不小心碰上,再惹来什么不好的预言,她打定主意,这辈子一定要小心这些神棍。 茯苓下巴一抬。看向门口一边,那里热闹起来,原来是天鸿国的使节们到了。 走在最前面地是一身黑红武士袍地魏岭。头发扎起来。将那张俊美异人地脸彻底呈现在人前。到了门口解下佩剑。顺手脱掉外袍。里面穿地是合体地一袭黑衣。他本就肩阔腰细。这时看来越发显得轩昂俊俏。立即吸引了所有人地目光。尤其是那些贵族女子。低头交耳地询问此人是谁。 聂小川也忍不住嘴角含笑。这个男子果真比女子还要美丽几分。魏岭不经意地在大殿里扫视。待看到聂小川这里。嘴角弯了弯。飞快地移开视线。 “魏岭。你自然认得了。魏宗师就是他地爷爷。天鸿国地护国天师。”茯苓慢慢说道。 “是他?”聂小川惊呼出声。就是他。那位预言穆桔公主不详之身地老天师。“他一个天鸿国地人。北齐皇帝怎么会听他地话?” 如果换成她聂小川。一个外国地神棍说自己国家地大臣是祸患。第一念头就是挑拨离间。怎么可能会深信不疑? 茯苓对她地惊讶显然很意外。道:“蓉儿有所不知。天鸿魏宗。益州袁氏。乃是天下闻名地奇人。他们学术渊博。好言天命。被各国视为神明。” 聂小川心里呸了声,什么狗屁奇人,一个死脑筋遵从漏洞百出的预言,一个插科打诨满嘴胡言。可见天下乱世。不堪苦命的民众有多么渴望寻求生路,就连各国君主没一个不向往一统天下。成为新时代的霸主,才给这些神棍们无比地威望,渴望他们指名自己就是救世主。 这要细究起来,命运到真有几分意思,“自己”与李君竟然有着共同的仇人。 他们说到这里时,有不少国家的使节过来跟茯苓打招呼,打断了二人地谈话,聂小川安静的坐在一旁,任务就是对一起过来的女眷们点头微笑。 魏岭自然也过来了,聂小川私下问过茯苓,才知道这魏岭果然一直镇守天鸿的边境,近年因为一直在北齐这边,所以跟茯苓认识了。 聂小川因为确信不会被他认出,心里轻松很多,笑嘻嘻的看着他,直看得魏岭脸上微红,借着茯苓与另一国皇子说话,走过来,低声道:“贵国的女子都是这样看男人?” 聂小川抿嘴一笑不答,忽见有一众人大步走过来,为首地正是北周的郑译,因为曾经见过几次,而又听说此人十分机敏,聂小川只怕被认出来,不由往边上躲了躲,更加靠近魏岭。 “公主殿下什么时候回程?”魏岭没注意她的异样,只是被她突然靠近的动作吓了一跳,轻咳了声,低声问道。 “做什么?你要跟我结伴走?”聂小川视线一直放在与茯苓说话的北周众人身上,听了随口问。 “你这个。。。”魏岭突然笑出来,摇摇头,聂小川被他笑声吸引,恩了声,猛地转过脸。 因为大殿里非常热闹,他们讲话又要小声,此时已经靠的很近,魏岭又低下头听她说话,她这一转脸,二人的鼻子撞在一起,几乎就要面贴面了,聂小川吓得一个激灵,一后退,脚又踩着美丽的裙边,呀的一声向后倒去,魏岭忙伸手揽住她地腰。 “该死!”聂小川一瞬间失神后,立刻推开他,脸火烧一般,魏岭也是吓得不轻,连话也没顾上说,逃也似地走了。 聂小川心虚的四下看,就见朝苔向她怒目而视,忙尴尬地笑了笑,走过去想说什么,朝苔哼了声扭过头,显然十分不满。 “请殿下闲暇时到我们北周,我们陛下一直想当面感谢殿下。”郑译满脸真诚的笑容,躬身说道,这次他也冲走过来的聂小川点头示意。 茯苓微笑答谢,看着他们离去,基本上都是陌生面孔,只是其中一个小随从夹在俩个人中间,深深低着头,走路的样子十分奇怪,似乎是被强迫着。 “累了没?”茯苓问,打断聂小川的疑虑,她摇摇头转开视线坐下来,随着一声锣响,宴席正式开始,一身吉服的北齐皇与皇后在众多侍女的拥簇下走出来。 这位北齐王年纪三十左右,相貌堂堂,脸色发暗,眼角微斜,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,北周公主倒是端庄大方,只是没什么笑容,与这大喜之日很不相符。 聂小川看了几眼也就不感兴趣,低头研究面前的饭菜,忽见面前裙摆飞扬,一股香气扑鼻,一个侍女蹲下来为她布菜。 “公主慢用。”这个侍女嗓音粗哑,聂小川不由抬头看了一眼,这一眼吓得她差点跳起来,这个侍女肤色黝黑,容貌平凡,但那双眼却赫然是袁天罡。 “你?”聂小川忍不住出声要问,袁天罡却借着斟酒将一纸团塞入她的手中,再没多说一句话,扭扭捏捏的走开了。 聂小川乘人不备打开一看,不由大喜,原来那上面写着“弟在此处”。 过了没多久,袁天罡又转过来,一面斟酒一面低声道:“跟皇后的侍女走了,从右门出。”说罢快步而去。 北周的人竟然把李君藏在皇后处,那可真是意想不到的地方,聂小川猛地想起方才那个走路奇怪的人,忙抬头向北周众人处张望,果然已不见此人。 “蓉儿可是不舒服?“茯苓看到她的脸色,关切的问道,“那边有专门给女子休息的花厅,让朝苔陪你去。” 聂小川正找不到理由,忙欢喜的应了,带着朝苔出来。 “你去哪里?”朝苔见她直奔宫廷小路,与休息的花厅背道而驰,不解的问,话刚说完,背后一麻,昏厥过去。 “正是换岗时刻,快些。”袁天罡依旧穿着侍女衣服,将朝苔拖到路边树丛里放好,低声道。 聂小川忙跟着他,袁天罡显得对这里极为熟悉,七拐八拐的越过两处宫墙,来到一处巍峨的宫殿前。 “你怎么对哪里都那么熟悉?”聂小川满腹疑虑忍不住问道。 袁天罡回头一笑,得意洋洋的道:“我虽然没学会相术,但这窥探夜行可以说天下第 说完觉得不妥,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头,聂小川白了他一眼,低声道:“你为什么不走?” 说着话,他们已经借着宫殿旁的大树跃上飞檐,刚站稳身子,就听下边走来一队侍卫。 “可有异常?”有人大声问门口的侍卫,“什么人进去了?” “皇后娘娘刚派人回来取饰物。”守卫回道,说着话宫门咯吱打开,走出来一队侍从。 “烦劳侍卫大哥注意些,我们一个妹妹身子不舒服,在里面休息,我去回禀娘娘就来。”只听一个侍女甜腻腻的说道。 侍卫们呵呵笑着不敢,目送那对侍从远去了,巡逻的侍卫也继续前行,宫殿前恢复安静,屋内灯火摇曳。 袁天罡从头上拔下一直银簪,挑开窗户,先透过缝隙看了看,随后掀开窗户,二人敏捷的翻进去,迅速滚入墙角屏气禁声。 这里或许是一间偏殿,门口处挂着一盏灯笼,二人四面看去,屋内布置清雅,空间不小,堆放着十几个箱子,散落着各种古玩,大概是北周公主存放物品之用。 “嗨!”袁天罡突然低声道,带着无尽的欢喜,伸手一指。 第四卷风云际会第六十八章 顺着袁天罡所指,墙角的三个木箱中坐着一个人,袁天罡上前推了推他,那人立刻歪倒,露出一张脂粉很重的脸。 “小弟!小弟!”聂小川大喜,忙伸手拍打他的脸。 袁天罡顺手用簪子在他脖子后一扎,李君吃痛睁开眼,看到喜极而泣的聂小川,犹如做梦。 “此地不宜久留!”袁天罡一把背起李君,二人匆匆沿原路出来,越过一道宫门,前方突然走来一队人,亮起一排长长的灯笼,此时四周空旷,并无任何可藏身之处。 聂小川一怔,立刻让袁天罡放下李君,让二人低头跟在身后,硬着头皮迎了上去。 这是一群衣饰华丽的侍女们,拥簇着一个白色锦袍丽人袅袅而来,聂小川低着头退到一边。 “这不是蓉三公主吗?”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。 聂小川心里拭把冷汗,抬头看到楠公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,忙上前行礼道:“见过贵妃娘娘。” 楠公主干笑几声,不紧不慢的说道:“皇后的宴会还没结束吧?怎么蓉三公主这么早出来了?” 她的目光转向一直低头站在一边的袁天罡和李君,聂小川心内紧张,忙说道:“多吃了几杯酒,头有些痛,出来吹吹风,惊了娘娘的驾,蓉儿得罪了。” 楠公主吃吃笑了。“这话严重了。” 说完只是盯着她看。丝毫没有让走地意思。聂小川不知道这个性情不太正常地公主。打地什么主意。再拖下去让人发现朝苔可就糟了。这一急头上出了一层薄汗。 “不知蓉三公主可能赏脸陪我走走?”就在聂小川咬牙要说出告辞地话时。楠公主突然慢悠悠地说道。不容她迟疑。有意无意地又看向袁天罡和李君。“公主这两个人下人到很有趣。见了本宫也不问声好。” 聂小川恨不得一拳打昏她。这个女人。明显地要找她麻烦。刚要赔笑。就见正前方急匆匆跑来一队人。为首正是李靖。 “快些。快些。”李靖一路小跑。口中催促着。看到她们忙收住脚。恭敬地说道。“见过贵妃娘娘。” 楠公主看也没看他一眼。漫不经心地握着自己地手。说道:“我们至少也算认识。蓉三公主可也是怕得罪皇后。连跟我说说话都不敢了?” 这话当着李靖地面说出来。转载自我看可真是不妥当。因为没有楠公主地回话。李靖依旧保持躬身站在那里。借着灯光。可以看到他头上冒出地汗。 “蓉儿不敢,”聂小川脑中灵光一闪,决定铤而走险,一面笑着走近李靖。行了礼道,“烦劳李大人帮我把两个下人送回去,他们粗鄙,不认得路。” 李靖被她说地莫名其妙,聂小川借着行礼已经背对楠公主,直视着李靖,用口型说道:“此人姓李,请大人相护。” 李靖脸色微变,眼神有些茫然。显然不明白怎么回事。但依旧及时弯下身子连声道:“不敢不敢,李靖职责所在。” 楠公主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。哼了声道:“走吧。” 聂小川又冲李靖深深行礼,咬牙跟上楠公主,耳中听得李靖大声道:“你们跟我来吧,正好搭个人手搬东西。”心里些许放心,但愿这李靖如她所愿,因为被皇帝无辜打压而同情李姓,能助李君逃出生天。 只是这楠公主莫名其妙的拉住她做什么?默然的跟着走出去好远,赫然发现竟然是又回到皇后宫殿。 “蓉三公主殿下很喜欢我们的魏大人?”一直默不作声的楠公主突然说。 聂小川被她这没头没尾的话问住了,“什么?” 她们此时停在宫殿台阶上,侍女们提着灯笼保持一段距离,楠公主从台阶上回过头,明亮的眼睛闪闪发光,“你若是帮了我,我就把魏岭送给你可好?” 聂小川更是一头雾水,还没来及问,就听远处又传来一阵脚步,这次人数众多,回头看去,只见走在最前边的是尚未换下吉服的北周公主,她白净的脸上带着一丝怒意,目光牢牢钉在楠公主身上。 这位公主走地很快,双手托起沉厚的礼服,将那些侍女抛开一段,惹得几乎小跑的侍女们纷纷道:“娘娘小心。” “穆楠,你安得什么心?我看谁敢踏进我这宫殿一步。”北周公主几步迈过来,聂小川被她挤开,看着她气势汹汹地站到楠公主面前。 她的个子远不如楠公主高,脸上带着孩子气的倔强。 “娘娘,怎么如此说话?穆楠虽然年长你几岁,但不介意你喊我一声妹妹。”楠公主低下头,一副委屈的样子,大声说道。 北周公主冷笑一声,说道:“你装什么?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魅惑陛下,竟然要我搬出凤仪殿!我告诉你,你们天鸿别欺人太甚!” 看着眼前二人剑拔弩张,聂小川有点明白楠公主方才说的话的意思了,心道不好,忙向后退,就在此时,楠公主嘴边荡起一丝奇异地微笑,忽然伸手拉住北周公主,惊呼道:“娘娘,你这是做什么?” 北周公主显然一愣,有些茫然的看着楠公主哎呀一声向后倒去,而自己的手中多了一把带血的匕首,发觉不妙四周的侍女们都跑过来,灯光映照下,滴血的匕首闪着冷光。 “杀人啦!”一个侍女破天大叫。 好狠啊,原来是出栽赃戏。大事不妙聂小川扭头就走,那捂着胳膊地楠公主哪里容她脱身,几步靠过来,一把抓住,面色凄然的喊道:“蓉三公主,不要告诉陛下。娘娘她是无意的。” 聂小川毫不犹豫地就要给她一手刀,却见原本嘴角暗带笑意地楠公主面色一僵,猛的松开手掐向自己地脖子,双目暴睁,不可置信的说道:“有毒?哥哥,你好。。。。。” 话没说完,七窍流血。倒在地上香消玉损了。 “杀人啦”侍女们一片惨叫,有哭的有喊的,还有乱跑的。 她死了?聂小川望着倒在地上的楠公主,有些不敢相信,容不得她感叹,眼下最要紧的是离开这是非之地,但是已经来不及了,北齐王以及参加宴会地贵族使节们出现在路口,他们是被侍女们的哭喊或者是早有人刻意安排引来的。界线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请支持我-------------------- “蓉三公主,我们公主死的好惨啊!”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侍女。扑过来死死拽住飞快向后退去的聂小川,撕心裂肺的喊。 “滚开!”聂小川低声咒骂,双手一搓。将那侍女甩出去好远,楠公主自己寻死,竟然还要拉上她,真是死不足惜。 “掌灯”伴着总管太监的吆喝,四周亮起无数火把,亮如白昼。 乱跑乱喊的侍女们已经被一顿责打。此时都伏在地上,瑟瑟发抖,聂小川又踹开一个死命纠缠的侍女,暂时退离中心焦点。 北周公主脸色煞白,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,手里依旧紧紧抓着那柄滴血的匕首。 “宇文燕!”北齐王一声大喊。 北周公主猛地回过神,看到四周无数的人,以及地上楠公主地尸首,大叫一声。扔掉匕首。惊恐的连连后退,“不是我!不是我!” 早有太医被传过来。北齐王抢先一步跨过去,抱起早已冰凉的楠公主,一连声的呼喊:“楠,阿楠,你快醒醒。” 北齐王原本黯淡的脸色,此刻看来更加难看,声音里包含这焦急以及痛惜,就连太医们诊治也不曾放开手,看起来对楠公主并非只是因其国家强盛而演戏,倒像是真的情意匪浅。 “陛下,贵妃娘娘归天了!”太医们伏在地上,浑身发抖地说。 四周响起一片嗡嗡声,又爆发出一阵哭喊,那是天鸿国的人扑了出来,侍女们哭的死去活来,一身朝服的官员们跪地叩头,其中几个头发花白的使节匍匐到呆坐的北齐王身边,涕泪齐流:“皇上啊,我们公主是为了陛下才甘愿前来做侧妃的啊,如今喜日未至,丧事先发,我们可怎么回去复命啊,不如跟公主一起去吧。” 说着四五个人向地上撞去,一时间又乱成一团。 “宇文燕!你竟然歹毒至此!”北齐王猛地站起来,推开众人,大步走向被北周人围起来的皇后,厉声呵斥。 “陛下,不是我!不是我!是她自己!她自己做的!”北周公主此时也回过神,明白自己中了圈套,她地性子也是极为刚烈地,一把推开众人,直直迎上暴怒的北齐王。 “陛下,陛下,此事太突然了,可要仔细查看再说。”郑译抢着跑出来,挡在公主身前,凝重地说道。 “突然?还要查什么?刀在你手里,人也死了,还有什么可说的?”北齐王大声喊,几乎要把挡在身前的郑译一口吞掉。 北周公主衣袖一挥,大声道:“你们都看到了?你们都看到了,是穆楠先刺伤自己,才把匕首塞给我的!” 趴在地上的侍女们没有一个出声的,北周公主有些意外,气急的四下乱踹,“你们都死了?没长眼睛啊!”北齐王冷笑道:“你的人难道还会说你的不是?” 北周公主急得哭出来,忽地看到正在往黑暗处退去的聂小川,尖声喊道:“她,她,她也在,她不是我的人,我不认得她。” 呜呜。。。。上架了才知道自己果然不行。。。。好凄凉的。。。。。 第四卷风云际会第六十九章 聂小川觉得好些年不来的霉星,今日又要高照了。 趁着天鸿国上演自杀秀时,聂小川已经安全的退入人群,看不到茯苓的身影,却撞上了急匆匆赶来的魏岭。 “你怎么也在这?”魏岭看到她,脸色微变,“快些走。 他的话说到这里的时候,北周公主的手指了过来,所有的视线都聚拢到聂小川身上。 “你看到了对不对?你一定看到了,是她把刀给我的!”北周公主踉跄跑过来,一把抓住聂小川的手,那眼里包含着惊喜,哀求,以及恐慌。 聂小川半句话也说不出来,她的后背上抵上一柄匕首,侧眼看去,身旁的魏岭面色惨白,带着一种很熟悉的神情,那才是她所认识的天师魏岭应该有的神情。 这刀上有毒!聂小川刚才已经看到楠公主毒发的有多快了,虽然她自付能够一招击倒魏岭,但不敢保证不被划伤一下,在北周公主抓住她的手时,明显的感觉到,匕首已经穿透衣服,贴上皮肤。 “你是那家的?”北齐王也上前几步,北周的人,天鸿的人也都围上来,烛火映照下,脸上均是阴晴不定。 “我。。。。”聂小川慢慢说,随后哎呀一声人向前扑,四周又是一片混乱。 “这姑娘吓晕了!”魏岭的声音。 “是大叶国的蓉三公主!”郑译的声音 “蓉儿!蓉儿!”茯苓来了。 “将这里所有人都关起来。皇后禁闭凤仪宫。不准外出。不准探视。”北齐王地声音。 乱哄哄地人终于散去了。四周陷入一片沉寂。 “好了。没有人了。”茯苓轻轻拍拍她地脸。 聂小川叹了口气。睁开眼。看到茯苓满眼地担忧。便咧嘴一笑道:“我地确是个不祥之人。” 显而易见这一场阴谋。一场足以挑起战争地阴谋。聂小川猜测原本并没有自己地戏码。却偏偏被穆楠遇上。也不知那根筋不对。将自己拉进来垫背。这个女人果然不正常,不过看起来她并不知道匕首有毒。想起来也是个可怜之人。 这么看来。穆桔公主的那个哥哥是有心谋大业了。 这里显然是北齐皇宫的房屋,屋内摆设富丽堂皇。层层幔帐将偌大的房间隔断,半人高的烛台灯火摇曳,隐约看见门外站立的侍卫。 茯苓握住她地手,宽慰的一笑道:“你放心,有我在。”随后皱起眉头,脸上显出一丝怒意。“只是我再没想到他们会算计到你身上。” 聂小川心中一动,知道他定以为自己是被人强制掳到此,这样也好,就不用再想办法解释朝苔被打昏地事了。 门就在此时被推开了,走进来七八个人。李靖走在最前面,身后跟着两个侍女,站在最后的是侍卫们。 “殿下,”他干巴巴的开口了,搓搓手,一脸不忍。 聂小川忍不住叹气,这个可怜的人又被指派来做找骂的差事了,果然,茯苓难掩怒意的转过头看他。冷冷道:“李大人何事?请回禀你们皇上,公主刚醒,还不适宜问话,我们在这里,自然是跑不了,何必急着一时?” 李靖惶惶地走近几步,看也不敢看茯苓,快速说道:“殿下,请先回使馆吧。这里。这里有我照顾。。。。 他的话没说完,茯苓豁然站起身。几步走到他面前:“你照顾?你们这北齐宫可还有安全之地?” 这话说得有点太过了,李靖脸唰的变白了,不安的四下看,那些站在一旁的侍卫都看向茯苓,睁大眼睛,脸上带着不屑,有几个还用手按了按腰间地兵器。 “师兄,”李靖突然叹了口气,慢慢说道,“药师在你眼中已经如此不堪了?” 茯苓一怔,被他那一句师兄喊得软下心,原本也不是针对他,只不过心里恼怒而已,叹了口气,拍拍他的肩膀,说道:“带我去见你们陛下。” 李靖迟疑道:“陛下此刻谁也不见,不如去太后那。” 茯苓点点头,走到聂小川身边说道:“我去去就来,咱们的人就守在此处,切不可出去半步。” 聂小川点点头,李靖走近几步,一躬身道:“李靖不负所托,公主放心。” 他这话听起来是说守卫这里以及保证茯苓的安全,但在起身时冲她做个手势,竟然是现代胜利的含义,聂小川立刻明白了,李君以及袁天罡顺利出去了,这个手势除了李君没人知道。 “多谢李大人!”聂小川大喜过望,猛地站起身来深深回礼。 茯苓已经走到门边,看到她如此倒有些奇怪,但也没问什么,李靖不敢再耽搁,连声说着不敢当不敢当,快步带路而去。 屋内又恢复了寂静,聂小川靠在床榻上,静心调息,屋外似乎有守卫换岗,简单几句问答,一阵杂乱的脚步后,又安静下来。 “站住,什么人!”有人大声喊。 聂小川猛地睁开眼,听到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。 “这是我们北周的侍卫,前来协助护卫,这是大王的手谕。”竟然是郑译地声音,随后聂小川觉得有数人在屋子四周散开,包括房顶。对北周而言她可是重要的很,聂小川忍不住一笑,从头上拔下一更银簪,放入腰间,站起身活动两下手脚,危险已经很靠近了吧。 在这期间,聂小川已经冷静的考虑这件事的后果,显然此事是天鸿国预谋已久的,目的要么是破坏北齐与北周的同盟,要么是找借口挑起战事,不管哪个目的,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指正是穆楠自伤。 目前,最完美的结局,就是这个目击者消失,虽然这是北周最不想要地结果,但却是让大叶国摆脱麻烦地最好做法,现如今以实力来看,大叶还是不要得罪天鸿为好。 夜已经很深了,正是人最困的时刻,聂小川丝毫不敢松懈,就在这时,一个几乎不可闻地响声从窗边传来,若非聂小川异于常人的听力,是绝不会发现的,在听到的同时,她扬手一连挥灭屋内四盏灯,人紧紧贴在墙角处。 “有。。。。”一个侍卫突然喊,话未完,就悄无声息了,聂小川紧紧握住手里的银簪,凭着适应黑暗的眼睛,看到无数人影从房顶而落,这期间没有任何打斗声传来。 聂小川的手心浸出汗,知道这次遇到厉害的敌人了,按她的猜测,郑译应该调用了杨坚的暗卫,那些人的伸身手聂小川是见过的,竟然能被悄无声息的制住,可以想象敌人是何等厉害。 时间似乎停滞了,聂小川眼睛眨也不敢眨的紧盯着四面门窗,猛地噗噗声响起,屋内飘散开细细的白烟,同时门咯吱一响,一个犹如小孩般的黑影无声无息滚进来。 他还没来得及站稳,聂小川就猛虎一般扑上去,用扯下的屋内垂地的幔帐,将那人劈头裹住,一脚踢了出去。 屋外果然如她所料,已经暗部机关,那个人被聂小川抛出去那一刻,四周暗器破空响起,那人在半空中,未来的及发声就被射成刺猬。 好狠的魏岭啊!聂小川心里涌起难言的滋味,但此时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,趁着有人挡箭,聂小川扯着另一块披风流星般飞奔而出。 看不到敌人身在何处,但聂小川笃定他们并没有多少人,只要闯出这间房舍就算安全了,或许没料到聂小川的速度如此之快,待她弹出屋外三步之后,四面才涌来无数人影剑光。 “有刺客!”聂小川用尽平生力气大喊,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发出如此高亢尖利的声音。 喊得同时她已经不顾生死的将迎面冲来的敌人撞飞,脚下未停,一路大喊而去,聂小川心知这次只能靠速度取胜,谁跑得快谁就赢了,生死关头激起了所有潜力,她就像一直离弦的箭,以惊人的速度刺破敌人的围防,向东而去。 身后有一股大力袭来,聂小川不敢回头,扬手抛出银簪,听得“铛”一声脆响,再回头看到一柄长刀被银簪砸歪,激起的火花映出魏岭惨白的脸,这一瞬间,聂小川人已经冲到一处楼阁前。 “什么人?”猛地响起数人的暴喝,紧闭的门窗同时打开,亮起无数灯火。 “有刺客,救命啊!”聂小川口中大喊,向门口冲去,迎面突然飞出无数细长黑影,心内大惊,连忙就地翻滚,生生撞在台阶上,才停下来,随即十几条硬帮帮的绳索砸在她的身上头上。 这是什么暗器?聂小川不由抱住头,竟然还能在身上游动,游动?她只觉得脖子后一凉,有一物滑进去。 “蛇呀!”聂小川猛地跳起来,拼命的晃动身体,果然掉下来无数油黑蹭亮的长虫,在地上四处游走,梗起头,亮着绿莹莹的眼睛,吐着鲜红的信子。 “什么人胆敢闯我南诏别院?”一个沉静的声音由门内传来。 第四卷风云际会第七十章 这个声音很好听,带着些磁性但又不失少年的纯净,天生怕蛇的聂小川吓的身体僵直的时候,也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,她顺声看去,见屋内灯影里有一位男子,只披了件宽大的袍子,慢慢走出来。自我 “什么人竟敢来行刺本王?”他慢慢说 聂小川回头看,魏岭以及方才追杀她的人均已不见了。 “大胆!大王问你话!”站在聂小川身边的一个魁梧大汉喊道。 聂小川低头,看到地上那些蛇依旧在身边盘旋,个个三角头,身形细小,显然是毒蛇,看来这南诏国果然是鼠蛇遍行之地,竟然用此作为防备暗器,真是别出心裁。 “咦?蛇儿们怎么?”屋檐下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,聂小川抬头眯眼去看,那是一个长相极为难看的中年男人,个子矮小,衣饰古怪,忽然将手指放入口中,发出一声尖细的哨声。 聂小川脸色大变,这样子好像是在指挥蛇进行攻击,这些蛇她可对付不了,念及如此,在那男子刚发出呼哨声时,快速而起扑向站在门口的那位大王。 万一被蛇咬了,就拿他来换解药。 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会如此放松警惕,就算聂小川速度再快,摆摆架势的时间也有啊,聂小川用银簪抵住这个大王的脖子,自己也不可置信,真没想到南诏国的侍卫如此稀松,难道这就是北齐皇帝独独让南诏国不去使馆,住进皇宫的原因? 所有的人似乎对她视而不见,全部傻愣愣的看着地上那群蛇,矮小男人的哨声越来越急促,但蛇却像是睡着一般,动也不动。 “奇怪吧?”被聂小川挟持的男人突然说。 他地个子很高。似乎并没有注意自己被人挟持了。注意力也放在那群蛇身上。竟然语气轻松地询问聂小川。就好像相识已久地朋友。 聂小川还从没这样被人无视过。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。那男子在此时转过头。看向她。 这是个很好看地男人。面容清秀。自我干干净净。棱角分明。眼窝略有些深。在烛火地映照下肤色微微泛着铜光。肩宽腰细腿长。身型高挺笔直。一眼看去十分赏心悦目。 “我地蛇儿莫非也被刺客吓到了?”他微微一笑。有些俏皮地说。 “不可能。不可能!”四周站立地侍卫们纷纷低声嚷着。反应最激烈地莫过于那名呼哨男子。咚地跳下来。弯下身子双手乱抓。蛇群就在这时醒过来。纷纷梗起头。噗噗咬上那男子。只一眨眼时间。人已经倒地而亡了。 聂小川也顾不得挟持此人。不由惊呼出声。再看四周人们并无异色。司空见惯一般手扬了扬。有些粉末四下飘散开。那些蛇立刻又恢复温顺地安睡样子。四个侍卫走过去抓起来放入怀中。另外两个抬起死尸退下了。 “姑娘要不要进去坐坐?”他很有礼貌的问,一面伸手指指聂小川抵在他喉咙的银簪,“这种美丽的饰物沾了血就不好了。” 聂小川眨眨眼,有点不知所措,想了想便退开几步,躬身道:“大叶国冷蓉得罪大王了,实在迫不得已。” 他哦了声。嘴里慢慢重复道:“冷蓉?大叶国?” 聂小川抬头。看到这位年轻的大王怔怔看向自己,灵动的眼睛里闪着奇怪地光芒。忙接着说道:“冷蓉无意卷入宫中贵妃娘娘一案,方才遭人暗算,惊扰了大王。” 他显然已经听到这件事了,点点头,眼神还是有点奇怪,一直在聂小川身上打转,直看得聂小川十分不自在,又低头道:“烦请大王派侍卫禀告皇上一声,来接冷蓉到安全之地,眼下冷蓉实在不敢冒然出去。” 就算她不抬头,依旧可以感到这位南诏大王诡异的眼神,一想到刚才那些蛇,那个被蛇咬死的人,就头皮发麻。 前世里她从未踏足南疆之地,哪里给她的印象就是诸葛亮七擒孟获的场景,她讨厌阴暗潮湿毒虫,虽然这位大王长地并没有一丝阴暗之气,但仍给她一种不安的感觉。 “我这里应该算是最安全的,蓉三公主安心。”他慢慢说道,他说话的语速一直很慢,语音也有些奇怪,可能是不太习惯说汉话。 聂小川忙道谢,又说道:“还要烦请大王派人告诉茯苓殿下,免其担忧。” 南诏大王似乎心不在焉,随意的点点头,皱着眉,却并没有召唤侍卫,反而一挥手,四周的侍卫们快速而退,他自己大步走进屋内,看到有些呆呆的聂小川,回头一笑道:“蓉三公主,请进来坐坐吧,我这里毒虫甚多,请不要随意走动。” 聂小川先一刻还有些迟疑,听了最后一句,几步便跳进来,门轻轻关上了,屋内点燃着数盏明灯,悬着几个熏炉,整个空气中弥散着一种檀香味,摆设简单,只是几个大蒲团,最里面一张宽大的木床,垂着一层纱帐。 “蓉三公主请坐。”他站在一边,沉静的看着有些局促地聂小川,微笑着说,一面走到桌案前倒了杯茶。 聂小川见这位大王亲自斟茶,忙快步过去,嘴里说道:“不敢不敢,我自己来。” 她刚伸手去接,那大王手一抖,嘴里说道:“哎呀,有些烫。”满满的茶水便准确无误的泼在聂小川的右肩上,立刻湿了半边衣服。 烫个屁!聂小川心里大怒,这小子明摆着故意的,这茶水凉的都快结冰了! “真是得罪了,我帮你擦。”他一脸无辜的的说,一伸手就抓住聂小川的肩膀。 “不敢有劳大王!”聂小川冷笑一声,错肩后移,只退了一步肩上便一沉,没料到这个看似文文静静地大王,手上竟有如此力道,犹如一张铁钳,将她牢牢抓住。 聂小川竟然三挣不脱,又惊又怒地低喝一声,抬脚一撩,南诏王随意迈了一步,将她的腿绊住,同时听得衣锦撕裂声,聂小川半边衣服被撕下来,露出点缀着些许伤疤地肌肤。 这个淫徒!聂小川脑中热血上涌,猛地伸张手臂,手成刀形直刺向他的前胸。 “穆桔公主殿下。”南诏王背负双手,稳稳的站在原处,冷冷的唤道,对她狂风般的袭击丝毫不惧。 这一声只喊得聂小川魂飞魄散,聚齐起来的杀气瞬间消失,无法掩饰惊恐的看向他,结巴道:“你,你。。。 她偶尔也曾想过,如果穆桔公主以前的亲人见到了,会不会认出她,不知不觉已经见过两个姐姐一个仇人,可以说都是很亲密的人,竟然没有被认出,看来就算站在穆枫王爷面前,她也不会再听到穆桔这个名字了。 但是,现在这是怎么回事?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,怎么在这短短的相会中认出她? 迷惑只是一瞬间,聂小川猛地侧头去看自己的后背,虽然八年过去了,混杂在一道道新伤疤中,那块带着若隐若现图案的旧疤痕依然显眼。 她怎么忘了,这句身子不仅被自己占了,而且也被南诏国主占住了! “这倒是很有趣,正则帝是在跟我玩什么游戏呢?”他脸上带着一丝笑,但眼里却冒出森森寒意,“塞给我一个假公主,而我的王后却成了他国的公主?” 被他这么一喊,聂小川不由生出此身是谁的迷茫感觉,她是谁?聂小川,穆桔,冷蓉,到底哪一个才是她真实的形体存在? 聂小川一头冷汗,忍不住苦笑道:“别说你糊涂,连我也糊涂了。” “你怎么会认出我?你从来没有见过我?”聂小川难掩疑虑问道,到底从哪里怀疑她,才想要验证印记,他们可是从来没见过的啊。 南诏王见她如此痛快的承认了,脸色稍缓,伸手一扬,说道:“这个!” 聂小川虽然看到有物体抛向自己,但竟然速度快到她无法避开,就那么被砸在胸口,原来是条绿花斑点小蛇,正抬着头,用绿莹莹的眼睛看着她,聂小川惊叫一声,死命往外甩,那小蛇却极为机敏,刺溜缠在她的手腕上,竟然还用头在她的肌肤上蹭了蹭,好像撒娇。 撒娇?聂小川猛地想起来了,曾经有条大蛇也这样对她,脑中豁然开朗,大声道:“因为印记?” 我今晚熬夜,如果不卡文就爆发了谢大家支持! 第四卷风云际会第七十一章 多年以来,因为无法解释当年那条蛇如此友好的现象,聂小川真的以为自己是天上某个星宿下凡,甚至不得不考虑天师的预言并不是什么宫廷阴谋。 “那真是多谢了你,否则我就真的死了,原来是你救了我啊。”聂小川喃喃说道,总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,好像是别人的故事又回到自己身上,让她更不知此身是谁。 “你看到了,我的蛇儿们,除了王族血统,就连饲养人也会咬,如果换作他人,踏进我这宫外一丈就会被咬死,可是你。”他摇着头,慢慢说道,指指那条亲密缠在聂小川手上的小绿蛇,“瞧,他们一个个像喜欢我一样喜欢你,这个世上除了我的王后,没有第二个人了。” 聂小川此时已经放松下来,毕竟那个身份离她好远了,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,笑了笑,顺手捞过另一边蒲团上的袍子,裹住自己裸露的肌肤,坐下来,好奇的摸了摸手上的小蛇。 能够控制这种毒物,真是捡到宝了,她的心里变得欢喜起来。 “这么说,穆枫王爷还是按时给了你个王后?”聂小川问道,“那怎么能骗得过你?” 看着做到她对面的南诏王,眼神依旧闪烁不定,但减少了些许寒意,他们现在这样面对面坐着,从外边看进来,倒像是两个熟识的旧友在夜谈。 “你那个哥哥还很厉害的,活生生扒掉那人后背的半张皮,然后告诉我被狼咬了,扔过来就走了。只可惜他不知道我那个烙印,可不是单单用来做标记的。”南诏王淡淡说道 聂小川后背发麻,不知道是那个倒霉催地当了替身,皱眉道:“难道他们不怕你嫌弃?” “我们南诏跟你们可不一样,一个人一生只能有一个女人,就算王族也不能例外,别说瞎了残了,就算死了也要守一辈子。”他的脸色凝重起来,很认真的说。 他这样一说。聂小川倒有些意外,在这个时代,最不缺的就是女人。 这里是古代。约束人地行为最有力地是道德。而不是现代地那种法条。聂小川所熟悉地一夫一妻。并能束缚一个男人只拥有一个女人。放眼看去上至豪门大家。下至平民百姓。有几个不是家中红旗不倒。外边彩旗飘飘。 忠诚。归根结底在于心。而不是什么制度所能左右。 聂小川有些起敬又有些想笑。“那你们岂不是不敢轻易找妻子了?” 人都有冲动地时候。谁能保证自己不看走眼呢?换句话说。人生永远都是在相遇。谁能保证自己下一刻不会遇到更心动地人呢?换做别人看走眼也无所谓。休了也好。就那么摆着也好。反正还有无数地女人送上门。这样一比。南诏地男人真是有些可怜。 “不遇知音莫应声。盟誓若成。相守一生。”南诏王神色凝重地说道。 不过。眼下好像不是讨论这个问题地时候吧?聂小川摇摇头。将思路收回来:“你们地烙印还可以用来避蛇?那是怎么做到地?” 南诏王露出孩子一样的笑容:“这是秘密。既然你是我的王后,我就告诉你,将来还要你传授给我们的王子王女。” 聂小川立刻挺直身子,打断他道:“等等。” 她的神色凝重起来,总觉得目前地事情有些混乱,南诏王带着几分好奇打量她,不待她开口就先说道:“如果你要说不做我的王后,那可是不行的。” 这个人蛮机灵的,聂小川赞许的看了他一眼。按按额头。往他身旁移了移,说:“你看。你已经有了王后了。。。 南诏王立刻打断她,摇头道:“那是假的,我还没来得及还回去。” 没来得及?聂小川心里冷笑一声,“你要的也不过是这个王后所带来的利益,至于是谁有什么关系!” 他怔了下,随即朗声笑起来,轻轻抚摸着下颌,意味深长的说道:“我现在觉得有关系了。聂小川被他笑得有些发毛,脸还有点不争气地红了,猛地站起来说道:“总之穆桔公主已经死了,世上再没有这个人了。” 南诏王哦了声,微微抬着头看她,笑道:“没关系,我要的是有烙印的人,至于叫什么没什么关系。” 门外传来大批人的脚步声,四周也亮了起来。 “大王,皇上派人来了。”侍卫在门外说。 脚步停在远处,看来大家都知道南诏的毒物布防。 “若木大王,茯苓深夜来访,惊扰了。”最先响起的是茯苓地声音,也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停,反而加快脚步走过来。 聂小川忙站起来,“快,快,把你那些毒虫弄开,别伤了他。” “他?你那只会依靠女人的大哥,竟然舍得把你用在这么个小人物身上?”南诏王一脸遗憾,还啧啧几声。 聂小川瞪了他一眼,一字一顿道:“我冷蓉没有大哥。” “冷蓉,我知道了,”南诏王微微一笑,轻声道,随后朗声向外道,“开门,迎贵客。” 聂小川在门开的同时就奔了出去,一头扑进茯苓的怀里,“我又吓到你了。” 抬起头,看到茯苓泛红的眼圈,惨白惨白的面孔,死死的抱住她,一刻也不敢松手,嘴里道:“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半步。” 聂小川埋首在他胸前,可以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,这个生活安逸的太子,遇上自己算是倒霉,迟早会被吓死。想到这里,忍不住吃吃笑起来。 南诏王非常煞风景地咳了两声。 茯苓这才稍微松松手,将聂小川揽在胸前,冲他道:“多谢若木大王援手,茯苓感激不尽。” 南诏王云淡风清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,说道:“殿下无须多礼,应该的,应该地。”说着,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聂小 聂小川被他看的身子抖了抖。茯苓察觉了,暗想南诏国毒物甚多,功夫再好也是女孩子,女孩子终归是会害怕这些东西的。便忙说告辞,拉着聂小川回身快步而去。 “冷蓉。”南诏王突然喊。 这样直接喊出一个女子的名讳实在是不妥,聂小川与茯苓身形均是一顿,回头看去。 南诏王伸出手摇了摇,含笑道:“我叫刀若木。” 神经!聂小川在心里骂了句,却觉得茯苓握住自己的手力气大了些,面色变得更白了。 “走啦!别理他。”聂小川低声说。不明白茯苓放松的精神为何又有些紧张。 茯苓深深看了一眼南诏王,这才转过身,紧紧拉住她,“走。” 他们又回到皇帝指定地那处房屋,随后而来的是络绎不绝的慰问以及查案的官员,热热闹闹地直到天明,茯苓果真没有再离开她半步,就连解决内急的时候,也要守在外边。聂小川有点哭笑不得。 这次袭击自然查不出头绪,北周的人喊着是天鸿的做贼心虚,杀人灭口,而天鸿那边也毫不示弱,指责是北周栽赃陷害,吵闹一天。不欢而散。 焦头烂额的北齐皇要提审聂小川,聂小川哪里肯卷入此事,借口遇袭事件身体虚弱,直接又昏迷过去了事。 到了晚上,李靖带着哭的双眼肿胀的朝苔进来了。 “李大人快请坐。”躺在床上昏迷中地聂小川见到他来了,忙起来。 茯苓已经让外界都知道聂小川惊吓过度,身体弱的起不了床了,李靖见聂小川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真实情况,显然把他当作了自己人。这种信任让他大为感动。忙深深一躬身道:“能见到公主殿下平安,我就放心了。” 朝苔在一旁克制不住的抽泣。茯苓在屋外跟侍卫们交代回程的事,聂小川便冲朝苔使眼色,朝苔怔了怔,有些迟疑但还是很听话的走到门边站好。 聂小川快步走近李靖,低声道:“多谢李大人援手,聂小川感激不尽。” 李靖显然正在疑惑她的身份,听她说出这个名字,又惊又喜,再没想到竟会受到如此信任,“聂姑娘保唐国公血脉,李靖但以性命相报,姑娘放心,他们都在我府中,一切安好。” 聂小川点点头,此时不宜多说,招手朝苔过来,嘱咐她现将使馆里的药拿给李靖,再告知袁天罡将冷蓉尸首取来。 “你,你要走了?”朝苔脸色大变。 聂小川还没来及解释,门就被推开了,茯苓急匆匆的走过来,吓得他们三人忙分开,茯苓却并没有注意他们神色有异,李靖便告辞而去。 “朝苔,你去使馆帮我取几件衣服来。”聂小川漫不经心的说。 朝苔迟疑地看了眼茯苓,茯苓根本没在意,只好叹了口气走了。 “我们明日就走!”茯苓握住她的手,满脸喜色的说道,聂小川还没来得及表示疑问,门外就有侍卫大声喊道:“殿下,南诏刀若木大王来了。” 聂小川与茯苓均是一惊,各怀心事的对看一眼,竟然谁也没应声。 “怎么,不欢迎我这个救命恩人?”伴着刀若木的笑声,门应声而开。惭愧的说,昨晚爆发地结果是把今天的写出来了!汗下午再试。 第四卷风云际会第七十二章 俗话说,无事不登三宝殿。 南诏王突然来访,聂小川与茯苓脸上均闪过一丝不安。 门虽然打开了,南诏王却没有进来,彬彬有礼的站在外边,等着主人邀请,今天的他穿了件暗花长袍,是典型的南方边境民族的服饰,带着干干净净的笑容,他身边只跟着一个随从,手里捧着一个长形锦盒。 大叶国的侍卫们如临大敌,紧张的站在门口。 “快些请。”茯苓很快恢复正常神色,携着聂小川的手,一起迎了出去。 昨晚虽然忙乱,但聂小川还是抽空问了茯苓这位南诏王的简单情况,这个叫做刀若木的南诏王,今年二十六岁,因为南诏国地域偏僻,又整日与毒虫为伴,外界接触不多,这几年已经扩张到天鸿边界处,但外界很少有人进入其国,因此它的实力究竟如何没人知晓。 但就凭控制毒虫这一条,就够世人害怕的了,再加上那些关于吃人的传言,各国均是避之不及。 南诏国很少参加他国的活动,更不用说这个大王亲自出席,让原本就没打算安排其位置的北齐惊讶万分,同时又十分高兴,能够结交一个人人害怕的国家,终归不是坏事。 因为南诏国随行带了很多蛇虫,怕引起别国不满,北齐皇特意安排住在皇宫,虽说是来参加大婚庆典,这南诏王至今还没出过屋门,整日躲在别院,没人知道在做什么。也没人敢去探视。 “你竟然能在那里捡回一命,真是万幸。”茯苓后怕的说。 聂小川呵呵笑了,心道可真是万幸,否则与其被蛇咬死,还不如被刺客一刀杀了痛快。 刀若木进了门。先是笑呵呵地回礼。接着目光落在茯苓与聂小川相携地手上。说道:“冷蓉公主可好些了?” 聂小川怎么听他喊冷蓉这个名字都别扭。却也不敢得罪。她实在不想再跟穆桔公主沾上任何关系了。低头恭敬地说道:“托大王地福。好多了。” 侍女们捧上茶之后。聂小川就要以身体不适告退。作为女眷按礼节也是要回避地。 “本王特意为了你而来。还请公主殿下稍等。”刀若木正色道。 那位一直站在身后地随从。闻言立刻跪地捧上锦盒。打开来看。原来是一把古色古香。但又寒气森森地弯刀。刀柄上缀满宝石。一眼便知此物价值不菲。 “请公主殿下接受我地信物。待回国后。自当再备厚礼迎娶。”刀若木含笑说着。一面将锦盒递过来。他地语气里没有丝毫询问地意思。而像是理所当然地早已说定地事。 聂小川脸刷的变色,茯苓也站起来,脸上怒意满满,极力克制的说道:“大王有所不知。蓉三公主是随同我来的女使。” 刀若木眨眨眼,似乎很不理解茯苓地话,说道:“哦,我知道的。” “那你怎么还可以提亲?”茯苓已经控制不住情绪,声音提高了许多。 刀若木依旧一脸无辜,微微一笑道:“殿下可已迎娶蓉三公主?” 聂小川再也听不下去了。站在茯苓背后恶狠狠的瞪着刀若木,刀若木看到了,反而莞尔一笑,不理会茯苓气的发白的脸色,说道:“蓉三公主难道还没告诉茯苓殿下么?我们不是说好了?” 这个栽赃陷害的家伙!聂小川差点背过气,茯苓果然诧异的回头看她,眼里闪烁着惊异不解以忧伤等等复杂神色。 “我没。。。。。。。”聂小川被他看地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。 “我把衣服拿回去了啊。”刀若木十分及时的插了句话,“那上面有蛇虫喜欢的药粉,放在你这里不方便。” 聂小川恨不得一步上去掐死他。不是说边疆民族都是很淳朴的人吗?怎么眼前这个有着一脸清纯笑容的男子。说出来的话如此邪恶? 她实在无法回答刀若木的问题,更无法面对茯苓的眼神。只好故技重施,这次狠下心用了真气,把自己真的憋晕过去。 这能怪谁?聂小川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有着如此混乱地身份,必须解决这个问题了。 趁着昏迷,聂小川安心的睡了一觉,顺便好好想想下一步如何行事,一觉醒过来天已经展明了,屋内只有朝苔一人,坐在床边发呆。 聂小川舒了口气,坐起来,一把抓住朝苔的手,低声问道:“怎么样?可办好了?” 朝苔被她突然醒来吓了一跳,眼里流下眼泪来,低声道:“留在我们这不好吗?你要是怕我说出去,我死了你会不会安 聂小川吓了忙拍拍她,说道:“傻孩子,我原本也想留下来,但现在只有冷蓉死了,你的太子你的国家才能安全。” 朝苔一脸不信,幽幽道:“太子殿下那么喜欢你,你就这样走了,他可怎么办?” 听了这话,聂小川也沉默下来,对茯苓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,她自己也糊涂了,当初地动心不仅仅是因为他出众的气质,回想前世今生,这是第二个让她可以坦然结交,丝毫没有负担以及防备的男子,而他也得确实难得遇见的良人,他的生活环境性格喜好,都符合聂小川的理想生活,名字只是一个代号,如果能就此与他相守一生,叫聂小川还是冷蓉又有什么关系呢? 要说目前卷入天鸿阴谋并不是最大的问题,在这乱世中保持中立既不现实也不是最好的良策,大叶国迟早要选择一个国家依附,权衡利弊聂小川并不介意借这个机会结交天鸿,这样做至少将来能保住一个诸侯王身份,就足够茯苓一家继续安稳生活了。 但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南诏国,她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个计划,聂小川自然不相信南诏王对她一见钟情才要纠缠不放,纵观现存的几个国家,几乎没有一个不暗藏野心,而南诏国绝对算得上其中一匹黑马,聂小川地身份已经引起南诏王地种种猜测,绝对不会不趁机加以利用。 正因为如此,聂小川如果再执意披着冷蓉的身份,不仅自己得不到理想地生活,就连大叶国怕也要卷入纷争之中,成为炮灰。 “这个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。”聂小川长长叹了口气,握住朝苔的手,诚恳的说道,“失去我,他的生活才是正常的,毕竟,冷蓉本是不存在的人了。” 朝苔抱住她低声哭起来,“我听说了,那个可怕的南诏国竟然厚颜无耻的来跟太子殿下抢你,你是怕带给我们灾难,早知道,就不该让你来出使,原本以为情定与此,却不想情散于此。” 这些日子相处,聂小川也是极喜欢这个单纯善良而又机敏的女孩子,她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,虽说面子上主仆相处,心里一直是当做妹妹的,想到这一别,在这古代通讯既不发达的时候,再见怕是很难了,也忍不住伤心,抱着她掉了眼泪。 事不宜迟,当天在朝苔的协助下,聂小川病态愈盛,李靖前来传达袁天罡计划时,又给她弄来一些药粉,吃下去,连脉像也变的虚弱至极,这一切进展极快,等茯苓得知消息回来时,聂小川俨然无药可医了,命在旦夕了。 “怎么可能?”茯苓惊讶的几乎要发疯了,虚弱的不能言语的聂小川看到他的反应悬着的心就放下了,这一计最难过的就是茯苓这一关,王宫圣手这个名字可不是吹来的,也不知道李靖从哪里弄来的药粉,竟然能瞒过他,不过转念一想,李靖与茯苓同门学医,本事自然也不低,真是幸运啊,竟然白捡到个这样的人才相助。 束手无策的茯苓一口咬定是被南诏国的毒虫咬了,不顾威仪的跑去大闹,惊动了整个北齐,就连身在大叶国的大王王后也连夜派来使节,为此事道歉。 北齐高文君初年正月二十,大叶国蓉三公主不治身亡。 临时搭建的灵堂里,坐满了哀戚的大叶国使团成员,躺在北齐皇御赐棺材中的冷蓉面容安详,最悲痛的茯苓太子与朝苔反倒没有了眼泪,呆呆的坐在灵前。 “南诏王前来拜祭!”门外一声唱诺,让整个灵堂都骚动起来,一身孝服的侍卫官员们都站起来,对大步走进来的刀若木怒目而视。 第四卷风云际会第七十三章 各国公认的风俗,随同王族使节出使的女使,就是这位王族铁定的女人,这南诏国竟然公然无视,明着提出迎娶大叶国女使蓉三公主,无疑是将大叶国不放在眼里,前些日子本已受了北齐皇歧视的大叶国众人,再也无法忍受了。 公然抢夺有了丈夫的女子,等于当众打了这个丈夫整个家族的耳光。 更不用说现在,正无法解释聂小川突然的病情加重导致身亡,南诏王的逼婚就成了最直接的原因。 南诏王刚迈进灵堂,不知道哪个官员带头喊了声:“打死蛮夷!”,整个灵堂里的人都扑了上去,四周协助发丧的北齐以及其他国人员顿时慌了手脚。 “大胆!”南诏王的随从哪里容他们近身,只听一声唿哨,地上冒出来无数蛇虫,头一次见识南诏国所携带的毒物的众人,四散逃命,一时间人仰马翻,乱成一团。 唯一不受干扰的只有刀若木以及茯苓。 刀若木只是轻轻一挥,荡开乱跑的人群,直接走到冷蓉的棺木前,他阴沉着脸,被茯苓伸手挡住,停在那里。 “若木大王不是来带走尸首的吧?”茯苓神色有些恍惚,带着些痴狂,因为连续两日不吃不喝,声音也变得沙哑。 刀若木皱起眉头,也不推开茯苓,用力嗅了嗅,再稍微一踮脚往棺木里看,先是嘴角扬起一丝笑意,接着如同春风吹皱湖面,竟然放声大笑起来,一面拍手说道:“好,好,我刀若木没看走眼!” 说罢,无视众人的诧异。扬长而去,他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,灵堂里响起一片议论声,有说南诏王伤心若狂,也有说这是故意羞辱大叶国。 而茯苓望着刀若木远去的身影。先是有些发怔,接着把目光也转到棺木里,若有所思,低头看到伏在棺木上隐隐发抖的朝苔,面色一沉,低声道:“朝苔!” 心中有鬼地朝苔被他这猛然一喝。吓得噗通就跪下了。 而同时。一辆马车疾驰在邺城外地一条官道上。扬鞭催马地是李靖。他穿了一身家常衣服。戴着厚厚地帽子。再走一段。就到了一条渡口前。 李靖勒住马。跳下车。敲敲车架。说道:“过了此处一直往南。很快就有大船了。” 车帘掀开。露出袁天罡欣喜地笑脸。“多谢李大人。我看你面容刚毅。骨骼非凡。是难得地将才。” 他地话没说完。就被人一掌打在头上。传来聂小川低声地呵斥。“闭嘴!” 另一边帘子也掀开了。聂小川最先跳下来。伸手扶下一身厚厚棉服。精神明显好转地李君。冲李靖笑道:“大恩不言谢。日后有用地着我聂小川地。李大人敬请调遣。” 李靖正色道:“聂姑娘此话错了,唐国公对我家有再造之恩,当年眼睁睁看着血案而无能为力,我李靖为此日夜不能寐,再没想到聂姑娘竟然保住唐国公一家血脉,李靖就算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。” 说着,眼圈发红,又是深深一躬。 李君早已经抢着扶住他,眼圈也红红的。他的手上还裹着厚厚的棉布。但已经能行动自如了。 “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,你还不会走路。以后好好的,别断了李家的香火就好,国公爷九泉之下也就可瞑目了。”李靖拉着李君,不舍地嘱咐。 袁天罡嘿嘿笑了,说道:“不如,李大人跟我们一起去益州吧。” 他说出这句话,李君明显神色一暗,但很快恢复正常,退到聂小川身旁,李靖叹了口气,说道:“故国难离啊。” 此时天上慢慢飘下雪珠,渡口处一艘小船上站出一位艄公,大声催促,李靖不再多说,请他们快些上船。 “从这里南下,两日后就可以换大船,走水路极快的。”李靖接着嘱咐,看他们上了船,不舍的挥手。 聂小川携着李君冲他再次深深拜谢,伴着漫天洒下地细细雪粒,南下而去,走出去好远,还可以看到李靖孤立的身影。 两天之后,他们到达洛阳,天气变得极坏,风雪连天,但三人不敢停留,晓行夜宿,此时他们身处于天鸿与北齐的边境,沿着三不管的大路,向南进发,李靖为他们贮备了干粮营帐,一路行来十分方便。 这一日跃过一座大山,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,因为天降大雪,三人留宿与一家小客栈,此处虽然小,但因处于交通要道,倒也十分繁华,小客栈中住满了来往的商人,三人只得挤在一间柴房内。 聂小川仔细的拆开棉布,查看李君的手,看到虽然伤疤深深,但明显大好了。 “到底是谁伤了你?”聂小川松了口气,握着他的手轻轻活动,一面抬起头问,这些日子他们忙于赶路,又要提防人追踪,几乎没有在一起交谈过。 将近一个月没见,李君似乎换了个人,他地神情原本就带着些忧郁,现在仔细看来又添了几分阴郁,原本俊秀的眼睛蒙上一层阴霾,笑容更是没有了。 似乎总在走神,空洞而又无神的看着四周,只有在聂小川跟他说话时,眼睛才转动起来,看在聂小川的眼里,心在滴血,她用几年来的细心关怀为李君心里换来的一丝人生的阳光,彻底被这场意外隔绝了。 “庞晃,”李君慢慢吐出这两个字。 庞晃?聂小川怔了怔,快速回忆这个人,恍惚记得是个皇家将军。 “他是杨坚的人,他们本来要杀死我,不知道郑译说了什么,他过来帮我挡住了。”李君脸上浮现一丝怪异的表情,似笑非笑,“然后无意中伤了我地手。” 聂小川默然的看向他。这个孩子终于学会透过表面看本质了,听他讲来,聂小川明白了事情的大概,正如袁天罡所说,杨坚他们早已安排好了。只待利用自己杀了毫无防备的独孤七郎,随后血洗整个独孤营,留下李君怕是因为没有找到自己的尸体,待用罢了。 “阿姐,迷药是我下地。”李君突然说。 聂小川心里一跳,这个问题她一直在回避,没想到李君回自己说出来,一时间不知道该悲还是喜。 “有人告诉我,你是要刺杀独孤大哥的。阿姐,我只是不想让你杀了他,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!”李君突然哭出声来。伸手就打向自己的脸。 “谁告诉你的?又是谁给你地药?”聂小川咬咬下唇,握住他地手,制止他的自伤行为。 “刘大成,是我营里地一名伙夫,药是我托他买的,我要买的只是让人睡着的药,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。。。。。。阿姐,是我害了你,我不知道啊。我只是想报仇,他们骗了我,骗了我。”李君情绪失控,狠狠的开始捶打地面。 是的,是他们骗了这个孩子!聂小川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,他们都知道独孤七郎对自己没有防备,他们都知道一个女子面对侵犯会有怎样的激愤,他们都知道李君是什么身份地人,报仇对他有多么重要。什么保你们全身而退!什么你要信我! 想不到她聂小川还是因为那一时的温柔而沉醉了! “小川,小川!”李君被她的反应吓到了,忙一把抱住又是拍又是晃,“是我地错,如果不是我,你绝不会被他们要挟,是我拖累你,小川,你打我吧。你狠狠打我吧。” “他这样欺你我。不可能就这么算了。”聂小川深深吸气,慢慢说道。她的眼里冒出前所未有的光芒,“这种滋味他也要尝一尝。” 李君面色大惊,连忙说道:“小川,我们逃出来,就算了,我再也不能让你去冒险了,你出事后那段日子,我简直生不如死,我再也不会只顾着报仇了。” 门在这时被推开了,卷这一身雪花的袁天罡走进来,看到相拥而泣的二人,显然一怔,有些不知所措,连忙转身掩门。 聂小川抹抹眼泪,站起来,说道:“可有船了?” 袁天罡摇摇头,这几日天气恶劣,水路不通,李君面上露出一丝笑容,说道:“袁大哥莫急,我看着风雪快停了。” 袁天罡与李君的关系已经不复从前,自从他们再次相见以来,均是互相不理睬,这是李君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,袁天罡怪异的看着他,总觉得他的笑让人发毛,移开视线,咳了声说道:“方才我听到几个不好的消息。” “什么消息?”聂小川问 “第一,北周嫁到北齐地公主死了。”袁天罡将在外听到的消息讲来,原来蓉三公主暴病而亡,北齐贵妃惨死一案没了直接证人,北齐皇被天鸿国的人逼急了,又逼问北周公主,那个北周公主是个极为刚烈之人,一气之下留下血书一封,自缢身亡以示清白。 “这个孩子也是可怜之人,可怜生在皇家。”聂小川忍不住叹了口气。 李君又恢复了那种阴郁的神情,漫不经心的望着别处。 “第二就是天鸿向北齐宣战了。”袁天罡带着些许兴奋,“已经攻破边境上三个城了,真是来势凶猛,所以这几日水陆交通拥挤的很。” 这么快的速度,看来是准备已久了,聂小川摇摇头,这天下真的要乱了,均衡势力一大打破就一发不可收拾了“这北边是不能呆了,我们要尽快赶到益州。”袁天罡一脸喜色,眼角余光看到李君嘴角带着一丝笑看过来,忍不住汗毛倒竖,正眼再看李君又恢复无神的样子,似乎方才是看花了眼。 门外传来一阵喧哗,伴着桌椅板凳被打翻地声音,“作死了,这大冬天的也有蛇!老板,老板!”几个大嗓门尖声叫着,又是一片乱跑声。 第四卷风云际会第七十四章 蛇? 聂小川听了,立刻跳起来,冲到门边唰的拉开门,只见对面大厅里围坐吃饭的人群一片忙乱,有笑得,有骂的,还有跳到桌子上尖叫的,几个店伙计正挥舞着铁锹扫帚在地上乱拍打。 “呵,这里的蛇冬天不冬眠啊?真是奇特!”袁天罡和李君也好奇的走到门边看,袁天罡饶有兴趣的指着店伙计从屋中扫出来的东西说,那是一条条细长暗绿的小蛇。 我的天!忘了还有这个不亚于追踪犬的家伙!聂小川蹭的跳起来,抓起包袱,喊道:“快,快走!” 袁天罡与李君不解的转过身,就见聂小川一脚踹开窗户,风一样跳出去跑了。 “怕蛇怕成这样?”袁天罡不解的自言自语,一面看向李君。 李君淡淡横了他一眼,一语不发抓起包袱,跟了出去,袁天罡被他这一眼看的心中恼火,快步跟上去,低声道:“你这臭小子跟我摆什么脸色!” 他们此时跟在快速奔跑的聂小川身后,天已大黑,雪还在下个不停,李君淡淡一笑,说道:“袁大哥这话错了,你是我的救命恩人,我怎么会摆脸色给你,小弟心内感激不尽。” 袁天罡呸了声,沉下脸道:“别给我说着反话,小川被你如此暗害,我那日不杀你已经不错了。” 李君猛地停下脚步,用一种从没有过的凶狠眼神看向他,慢慢说道:“李渊做过的事自己知道,不用袁仙人一再提醒。” “你们做什么?快些跟上来!”聂小川在远处远远招手,李君与袁天罡不再说话,快步跟上。 夜色越深。天气愈冷。三人走进一处山野。勉强找到洞**夜宿。这时已分不清楚这是哪国地领土了。袁天罡冒雪打了些野兔。开始烧烤。聂小川仔细帮李君换药。 “平时挺厉害地。怎么会怕蛇?”袁天罡嘻嘻笑着。一面将一条烤好地兔腿递给她。 聂小川横了他一眼。接过来给了李君。还不忘小心嘱咐别烫着。 她早知道南诏王没那么好骗。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追上来了?聂小川皱起眉头。自我看忍不住低头嗅嗅自己。没什么奇怪地味道啊?一面伸过胳膊对李君道:“你闻闻。我是不是有什么怪味?” 李君扑哧笑了。轻轻嗅了下她地胳膊。说道:“很香呢。” 或许是只有蛇虫才能闻到地味道吧。聂小川伸手抓抓自己地后背。如果不是已经知道没用。如果能摆脱追踪。就算让她扒层皮也舍得。 “到底怎么了?你惹到什么人?”袁天罡看出她的异样,忙追问。 聂小川迟疑着,也不知道该怎么讲,李君和袁天罡都紧紧盯着她,便苦笑一下道:“南诏王。” 李君与袁天罡同时睁大眼睛,显然知道这个人是何等人物,自从那日跟随李靖出了宫,他们一直躲在李家。对南诏王和冷蓉的事并不知晓。 “那个人跟蛇一样很少出来见人的,也从来不主动攻击人,你哪里惹到他了?”袁天罡诧异地问。 听起来他倒是很了解南诏王,聂小川叹了口气,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,自从出了天鸿皇宫,她就一心一意的作为聂小川生活着,都怪这该死的烙印,让她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偷来身体的事实。 “我天姿国色。他看上我了!”被袁天罡看的不耐烦了,聂小川横了他一眼没声好气的说,这也算是事实吧。 袁天罡哈哈大笑起来,好像听到了多么好笑的事,直到聂小川踢了他一脚,才收住笑,说道:“你就是说有条狗看上你也比这个可信!南诏王已经有王后了。” 说完,看到聂小川与李君无动于衷的样子,忙接着解释道:“你们不知道。他们那的男人一旦有了妻子。是绝对不敢再看另外一个女人一眼地,被人发现。可是要点天灯的,就算王族也不例外。” “袁大哥幸亏不是那里的人。”李君突然说,幽幽笑起来。袁天罡差点被他地话噎着,瞪着眼却又不知道说什么,聂小川嘻嘻笑起来,拿起另一条兔腿要递给李君,被袁天罡一把抢过,狠狠吃起来,一面说道:“不用补了,再补真成兔子了,免得红了眼咬了自家人。” 聂小川有些诧异的看着暗地里剑拔弩张的二人,猜到还是因为那一场意外的事,袁天罡恨李君下迷药,李君大概是恨其不救,不由暗暗忧心,这样子到了益州,以李君的敏感的性格怕是相处不好。 一夜风雪后,天气大晴,这一座山丘,北面是茂密的森林,此时在日光映照下,犹如云海一般,随着地势反射出不同的光芒,山里野物甚多,不断响起空灵的鸟鸣,偶尔地狼嚎。 见多识广的聂小川也忍不住看呆了,深深吸着清新的空气,扯破一件棉袍,三人裹在脚上,迈步向山的另一边走去,有了袁天罡在,根本用不着聂小川的野外行走知识,对于一个术士来说,找准北极星,认定地形,辨别方向简直太容易了。 “你说蛇会不会跟来?”聂小川边走边回头看,大地一片白雪皑皑,留下他们一串明显的痕迹。 “除非他们给你洒上药粉,否则不会跟来的,那些蛇用来攻击防御是很厉害的,追踪嘛绝对不可能。”袁天罡心情极为愉悦,因为雪深,他们三人互相扶持,聂小川知道他们二人之间情绪不对,便走在中间,让他们一人拉着一只手。 李君自然是习惯了,袁天罡这还是头一次握住她的手,红着脸,大大眼睛里溢满笑意,想着能这样一直走下去也是很好地,当然如果没有身边那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就更好了。 现在那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微微皱起眉头,聂小川虽然在忧虑南诏王会追上来,但还是看到了,忙问怎么了?可是累了? “我能走。”李君笑着冲她摇摇头,他的头上蒙上一层细汗。 聂小川便从袁天罡那里抽回手,说道:“现在不能停,你去那边扶着小弟的胳膊。” 袁天罡心里咒骂一句,极不情愿的走过去,挽起李君的胳膊。 “又拖累你了,袁大哥。”李君面色歉然的说。 袁天罡撇撇嘴,没有说话,中午时分,他们到了一处城镇外,为了不引起注意,袁天罡一个人以算命先生的身份进城购买食物,打听渡口船家地事,聂小川跟李君坐在城外一处避风处土堆上等候,四周不断有过往地行人,期间不少携老扶幼,衣衫褴褛的逃难人群。 “可怜可怜,给口饭吃,”一个满头白发,一脸污泥地老妇人颤悠悠的走到他们面前,伸出枯枝般的手,小声哀求,她的身后藏着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小孩子,满脸惊恐的看着他们。 聂小川最受不了的就是老人以及孩子的可怜像,立刻拿出剩下的两个饼子,看着老幼二人来不急感激的猛吃起来。 “你们是哪里人?”聂小川看那孩子吃的只抻脖子,忙拉过他轻轻拍,李君伸手递过水来。 老妇人猛地咽下几口饼子,感激的说道:“大姐心地好,我们是北齐人,天鸿打过来了,整个村子被烧了,没办法只好逃出来求个生路。” 聂小川望着四周接连不断的难民若有所思,轻声问道:“按理你们离北周很近,往那里不是更好?这么大冷天的往南走这么远,很危险的。” 老妇人叹了口气,揽着孩子坐在聂小川脚边,说道:“老身原本就住在北周边上,两个丫头都嫁到那里了,原本也是要去的,可是北周派了好些兵,只要往前一走,就杀人啊,村里人说药城最体恤人,到了那里,连城外都坐满人了,实在是混不口饭吃了,老婆子只好接着走了,这把老骨头走哪就扔哪吧,只是可怜我的孙子。”说着哭起来,那孩子显然这一路没少受惊吓,见奶奶一哭,也咧嘴起来。 聂小川听了有些意外,这北周竟然不伸手援助北齐,他们两个的关系可是唇亡齿寒啊,杨坚护国那么心切,不会为了个公主被冤屈死就意气用事吧? 这时身边有几个年轻些的男子叹口气,义愤道:“这北周真是假仁假义,不仅不给援兵,还把作为使节的李大人扣下治罪。” “哪个李大人?”一直漠然的李君猛地问。 “李靖李大人。”有人抢着回答,“还污蔑说李大人放跑了什么刺客,破坏了同盟。” 李君立刻就站起来了,把四周的人吓了一跳,连忙躲开一段距离,聂小川忙伸手拉住他。 第四卷风云际会第七十五章 北北周竟然抓了李靖?这实在有点莫名其妙,难道说有人知道是他放走了李君? 聂小川满腹疑虑,李君脸上更是焦急万分不断追问,但那几个人也是道听途说,除了知道北周扣了李靖,拒绝援兵之外什么也不知道。 袁天罡就在这时回来了,背着一大包东西,兴高采烈的说道:“真是好运气,遇上个熟人,他有船回益州,明天一早就走,我们先去他落脚的客栈等着吧。” “我要。。。。。。”李君突然冒出两个字,看聂小川与袁天罡都看过来,眼神一暗,指着脚下相依偎的老人孩子,说,“带上他们两个吧,怪可怜的。” 袁天罡奇怪的看了他两眼,说道:“难得啊,你会这么好 那老人早听见了,喜的跪下来就是一连串的叩头,哭道:“多谢少爷,多谢少爷,小姐。” 聂小川也是有些意外,但还是笑嘻嘻的应下了,路上将李靖的事告诉袁天罡。 “应该跟咱们的事无关,这北周还是嫉恨他们公主被冤屈死吧,李大人总是摊上倒霉差事。”袁天罡笑道,转头看到李君冷森森的目光,忙收住笑。 “这两国是中了天鸿的离间计,关系不会僵太久,李大人会没事的。”聂小川拉住李君的手,细声安慰。 李君勉强一笑,没有说话,到了客栈,见过那个商人,年纪四五十岁,一双精明的小眼睛,看到他们竟然这么多人,立刻一脸不悦,将手里的算盘扒拉的山响。 袁天罡也不恼怒,笑嘻嘻的拉着他一阵耳语。就见那商人脸色又红转白又白转绿,几番变幻之后,拭汗道:“袁先生果然这样说过?那回去后有劳小哥帮忙引荐。” 袁天罡正色点头。聂小川带着那老人和孩子去简单梳洗一番。从客栈老板那买来几件小孩衣服。看那小孩子换上。怯生生地站在眼前。 “你几岁了?”聂小川一面帮他梳头发一面问。 “四岁。”他有着一双大眼。人虽然瘦小。但精神很好。眼睛溜溜地转。最难地是口齿清晰。看得出来这个孩子适应能力很强。 “你叫什么?”聂小川帮他扎好头发。笑盈盈地打量这问。 “黄冠。”他忽闪两下眼睛。低下了头低声说。有些不安地捏着自己地衣角。 老妇人从里屋出来。跪下叩头。聂小川仔细看去。这妇人经过梳洗。换上干净衣服。忽视脸上地冻疮。面容安详。一举一动显得极有教养。倒不似个穷苦百姓。路上时已经问过。她夫家姓黄。自称黄氏。便也不搀扶。任她叩了几个。才道:“黄阿婆。我也不是什么富贵人。也是逃命地。我们将要去益州。这一路上生死各安天命。我也不敢保证有我地饭就有你们地饭吃。也许还不如你独身上路安稳。” 那老妇人听了,又叩了两个头。才慢慢说道:“小姐这话正是,生死富贵各安天命,老身自愿给小姐叩了头,将来是生是死也是自己个的事。” 说着扯过站在一边地孩子,按下他也叩了头,接着说:“小姐是个善心人,老身别无长处,只有这个孩子是个极好的,小姐留下调教。将来或许用得着。” 聂小川点头。搀他们起来,她的本意是让他们就此离去。毕竟自己身世复杂,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逃命,不得不说带着这两个人是累赘,她可不敢保证面对危险时自己不舍弃他们而逃,与其将来被他们怨恨,不如趁早说明。 但看着老妇人是铁了心的要跟着,再想着接下来水路,应该很快就到益州,这袁天罡家族如此有名,养活个下人应该不成问题,看着一老一小,这样流浪下去,指不定哪天就冻死饿死了,举手之劳,行善积德吧。 袁天罡不知道是如何忽悠那个商人,晚上还大方的请他们吃饭,酒菜虽然简单,但也算色香味俱全,面对满桌的饭菜,那位黄老妇人与孩子始终安静的坐在一边,等聂小川劝他们吃时,才谨慎的拿起筷子,细嚼慢咽起来,那孩子显然饿坏了,吃的猛了些,被老妇人敲了一筷子,立刻收敛了。 这样一比,一旁狼吞虎咽地袁天罡倒像是饿了几天的乞丐。 “这个奸商,真是小气,就给上着破菜。”袁天罡啃完最后一块兔肉,抱怨道。 “你给人家什么好处?”聂小川微笑着问。 袁天罡凑到她耳边,低声道:“许家父给他看相一次。”说到这里皱起眉,眼神带着几分幽怨,“如果不是为了你,我可是不愿回家的。” 聂小川横了他一眼,相交这么长时间来,袁天罡很少提起家人,难道是少年丧母留下什么心理隐疾? 扭头看到这边李君若有所思地扒拉着一碗白饭,知道他依旧在担心李靖,只得再次讲这天下的形势,这北周不会为难李靖,让他放宽心。 因为明日要早起,吃过饭就忙忙的休息去了,很心疼钱的商人只舍得给他们安排一间客房,袁天罡与李君只好睡在柴房,聂小川因为时刻担心南诏王追上来,便让那老妇人和孩子睡床,自己在门边打地铺。 老妇人坚决不肯,非要也睡在地上,聂小川无奈只得随他去了。 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,睡在这间温暖的屋子里,聂小川抵抗不住困意,迷迷糊糊的睡着了,潜意识里觉得有人走近自己,立刻一个机灵醒过来,看到南诏王正含笑蹲在自己面前。 “累坏了吧?几天了你还是第一次睡得这么沉。”刀若木轻声说道。 他的神情语气都是那样的随和轻松,聂小川一时间以为自己在做梦,慌忙坐起来,看到不远处的老妇人揽着孩子,安然睡着,发出有节奏地鼾声,而他们的身边爬行着几条黝黑的长虫。 “你把他们怎么了?”聂小川手放在腰间,惊怒的低声道。却见刀若木正用手拿着一把亮晶晶的银针,晃来晃去。 “你这上面弄了什么?”他饶有兴趣的嗅了嗅,“麻药?太简单了,不如我把蛇儿给你浸泡下,这才算上武器嘛。” 难道自己睡得这么沉?聂小川愕然地看着他,什么时候自己能睡的被别人从身上取物而没知觉? 是自己退化了。还是这个人太厉害了? 刀若木席地坐下来,借着隐隐的月光可以看到,他那做工精美而不张扬地衣袍如花朵般盛开,嘴角带着一丝笑意,深深的看着聂小川。 聂小川叹了口气,知道这个人功夫之高不是自己能对付的,自知之明是聂家祖传地训条。 “大王,既然你追来了,有些事我会向你说明。”聂小川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坐。皱皱眉,对这个人是绝对不能隐瞒了,必须让他清楚自己不是什么阴谋。否则就是在身边安了个不定时的炸弹。 这些为王为侯的人,为了维护利益,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,例如杨坚,聂小川绝对相信他对自己有那么一丝情意,但这丝情意并不能阻止他,为了更大的利益而抛弃自己。 情意本来就是最虚幻地东西。 叹了口气,整理一下记忆,将当年如何被选中和亲。又如何被投入蛇窟,如何逃出一一讲来,当然,省略了自己已不是这个灵魂地事实,这样诡异的事还是不说为好。 刀若木听着,脸色渐渐凝重起来。 关于跟杨坚之间地事,聂小川同样省略不提,只是说做生意遭遇强盗,流落大叶国。才有了这一出李代桃僵的戏。 “所以,你大可放心,我不是什么针对你的阴谋,这个世上,只有你才知道我真正地身份,而这个身份,我不打算再要了。”聂小川慢慢说道。 刀若木依旧那么端坐着,天可能阴了,月亮被乌云掩了起来。屋内黑漆漆的一片。看不到他的表情。 “你,受苦了。”过了许久。刀若木慢慢吐出这几个字。 受苦?聂小川一怔,她的这段历程对于一个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来说,是太苦了,但对于自己来说,反而觉得很充实,于是摇摇头笑道:“没啊,不算怎么苦。” 刀若木突然伸手放在她的心口,“这里受苦了。” 他的语气真诚,这种以往让聂小川视为不能容忍的动作,现在看起来就好像亲人般的关怀。 她明白他地意思,天下谁都知道穆枫王爷是如何的娇宠穆桔公主,但那娇宠的背后却是预谋已久的利用,血淋漓的利用,穆桔公主心里会是怎么样的煎熬与痛苦。 只是这一切,聂小川只能想象,却是不能感同身受,静默片刻,轻轻躲开他的手,说道:“没什么,这种事在皇家正常的很,生来便是知道的。” 刀若木没有说话,不知道在想什么,室内又恢复了寂静,外边偶尔传来几声犬吠,风起了,吹地门窗噗噗响。 他在想什么?聂小川抬头,考虑就此放手与坚持揭穿自己的身份哪个更有利么? “你要去哪里?”刀若木轻声问。 聂小川心里大喜,这么看来还是天鸿国给出的利益大,忙说道:“益州。” “益州?”刀若木慢慢重复一遍。 “对,离你的国都不远吧?以后有机会请来坐坐。”聂小川真诚的说。 刀若木似乎仍在想什么,漫不经心的恩了声,聂小川见他依旧没有走的意思,心里有些忐忑不安,突然刀若木向她伸出一只手。 “去吧。”他低声说,聂小川就觉手一凉,一条光滑之物缠上手腕,吓得差点叫出声。 “让小青跟着你吧。”他带着笑意轻轻说,伸手按住聂小川的肩膀,站了起来。 聂小川放下心来,看到手上一双绿豆般的眼睛,这东西是不是很厉害?用它防身要比自己地银针方便多了,心里高兴起来,嘴里依旧推辞道:“这怎么使得,怎么好要你地东西。” 刀若木已经打开门,听了只是淡淡一笑,几步远去,很快隐身在浓黑夜色中。 风借着打开的门灌进来,发出呜咽声,黄老妇人与那孩子这时才醒过来,揉着惺忪地睡眼不知道发生什么事。 “起风了,”聂小川忙关门,安慰他们,再看那些蛇都已经不见了,刚要躺下,门咚的又被撞开了,披头散发的袁天罡跳进来,吓得老妇人与孩子一声惊叫。 “跑了!小混蛋跑了!”他大声嚷嚷着,声音里满室惊怒。“给票给粉红票要做男主啦我要做男主啦欢喜若狂的袁天罡蹦过。 第四卷风云际会第七十六章 听到袁天罡的话,聂小川觉得吹进来的风刺骨的寒,以至于袁天罡挥舞在眼前的字条都变得有些模糊。 这个孩子对自己的目标有着不一般的执拗,她以为这次会不一样了。 “他疯了,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回去会让李靖坐实罪名?”袁天罡气急若狂。 黄老妇人紧紧揽着孙子,不知所措的盯着他们两人,完全不明白发生什么事。 聂小川呆呆盯着手上的字条,李君原本刚毅的字体,因为手上的伤而变得虚浮,“我会到益州找你们,保重,勿念。” 勿念?怎么能够勿念啊! “你要做什么?他要寻死自己去,关你什么事。”袁天罡看到聂小川一言不发的走到床边,开始收拾衣物,忙一把抓住她。 “别说胡话了。”聂小川叹了口气,甩开他的手,“我怎么可能不管?” “他是故意的,他肯定故意的,我就知道他不想去益州,小川,我不能再让你冒险了,不要管他了,求求你好不好,你跟我走吧。”袁天罡从来没有这样激动过,抓住聂小川的双肩,大力摇晃。 “你冷静些!”聂小川一个反肘将他推开,看了一眼惊恐的黄老妇人与孩子,“我们出去说。” 她抓起包袱就往外走,听袁天罡在身后凄然说道:“好。”话音刚落,脑后一麻,不由愕然回头,看到袁天罡决然的面容,他怎么也会这招快速致人昏迷的技能? “别怨我。这招是李君那混蛋对付我用地。”耳中只听得袁天罡一句话。昏迷过去。她地手紧紧握住腕上地青蛇。袁天罡无害她之意。她不想害了他。 按理说按压大动脉不过昏迷一刻。但聂小川再醒来时。却感觉身体摇晃。竟然已经在船上了。身边坐着一脸担忧地黄老妇人和孩子。 “走了多久了?”聂小川立刻坐起来。伸手就撩开帘子。看到河宽十几丈。船速极快。两岸风景瞬间后退。 “几个时辰了。昨晚半夜就上船了。”黄老妇人一脸担忧地说。欲言又止。“恩人少爷可是走了?” 因为李君一句话才带上他们。这位老妇人一直把他视为恩人。聂小川已经站起来了。活动关节身体并无大碍。也顾不上她地问话。抬脚就出去了。 今天天气大好。红日当空。无半丝云彩。聂小川看到自己所处地这艘船是典型地商船。宽大厚重。最大限度地满足载重。共有三层船舱。她自己就是从最上层地迈出来。甲板上站了许多人。大多数是船夫以及商人地护卫。闹哄哄地说着什么。聂小川四面扫视。看到袁天罡站在船尾。忙快步走过去。 “你闹够了没?下一刻就靠岸吧。”她沉声道。 袁天罡闻言猛地转过身,眉头深锁,以往嬉笑的面容不见了,取而代之地是凝重:“小川,我们三日后就可以到益州,到时我会派人去北周,以我们袁家的声望,绝对可以把李君接出来,李靖也没问题。你信我这一次好不好?你是万万不能在踏入北周一步了。” 聂小川摇头不语,袁天罡上前一步,握住她的手,说道:“我知道你从来没信过我,我真的对你无半点害意,那一日,我在街头看到你,就想着要认识你,只是这个念头。一直到现在就只有这个念头。” “哦。”聂小川答了声。躲开他的手,“那是我错了。我知道了。” 这时几个护卫站在船头喊袁天罡,袁天罡便走过去,聂小川慢慢跟在他的身后,注意力放在减缓的船速上,河道进入一个转弯处,水流的很急,但离岸边却近了许多。 于是她顺手抄起堆在一边的一根长长地竹棍,快速奔跑,在众人的惊呼中,撑杆跳远那样,借力飞了出去,正好落在岸边不远处,水流只没过脚脖子,看那船已经因为转弯激流走出去好远了,袁天罡以及黄老妇人抱着孩子都站在船尾。 “保重啦!”聂小川摇摇手,大声喊着,转过身走上岸,将湿衣拧干,定神分辨方向快速飞奔而去。 袁天罡的话她基本上没往心里去,前世里,因为显赫地家世无双的美貌,见惯了各式各样的追求者,什么样的表白都见过了,多的都麻木了,而今生,她没打算能找个爱的人,这样的时代,她不相信自己能找到自己的良人。 聂小川日夜不停,困极了随便找个避风的地方眯会,终于来到一个比较大些地城镇,这一路行来始终没有问到李君的行迹,这个孩子从小跟着她耳濡目染,野外生存技能是学到手了,追踪以及反追踪,很拿手的。 聂小川心里也开始焦急起来,杨坚是知道李君真正身份的,目前北周与北齐关系这么差,说不准杨坚会将李君供出去,来巩固同盟关系。 “姑娘,到底要多少馒头?”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。 聂小川这才醒觉,她已经站在这个铺子前好久了,野外打些野物勉强吃饱,进了城吃喝都是要花钱的,她的身上并无半分钱,潜意识的因为饥饿停在这家店铺前了。 以自己的体力,饿个两顿是没问题地,聂小川抱歉一笑,忙起身走开。 “吃了再走吧。”袁天罡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。 聂小川愕然回头看去,见他已经买下几个馒头,包着走过来,他的脸色带着几分困顿,清秀的脸上蒙上一层风尘,显然也是仓皇的赶路来了。 “你怎么?”聂小川一时说不上什么心情,下意识的后退一步,摆出防备姿势。 袁天罡叹了口气,将一个馒头放进她手里,说道:“你不跟我走,那只好我跟你走了,”说罢,一面大口吃着,一面大步迈向前。 从现在起。聂小川对他是再无半点疑心了,一种难言的激动涌上心头,来到这个世界后,她第一次觉得不那么孤单,而同时又有一种愧疚感,她当然明白这个男人肯如此做。是因为对自己的情难自禁。 “你要知道,我不能。。。。”聂小川赶上他,开口说道。 “我自愿的,你无须担心。”袁天罡笑嘻嘻地说道,“再说,李君将来非王则侯,我还指望靠他发家呢。” 既然他有意回避,聂小川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,二人边走边说。分析接下来该怎么办。 “你这个小弟我真搞不懂怎么想地,就像一头瞎了眼的牛,只知道一味向前跑。也不管前边会不会撞破头,也不管会不会拽伤关心他地人。”袁天罡叹口气,“自己受了那么大罪,怎么就是没长进!”一个人只要知道自己为什么受苦,他就能忍受一切苦难。”聂小川慢慢说,此时他们买了两匹马,正奔驰在大路上,四周茫茫荒野,隐约点缀这一些小村落。 袁天罡听了双眼放光。仔细念叨几遍,才满脸敬佩的说道:“小川说话总是入情入理,李君有你这样的姐姐,真是万年修来的福气。” 聂小川呵呵笑起来,说道:“这话不是我说的。” “那是谁?我也想要认识下这个高人。”袁天罡倍感兴趣的追问, 聂小川一拍马,大笑道:“一个疯子说地!” 越往北上,看到的场面越惊人,因为战乱而出现的流民也越来越多。他们现在走到北周边界不远处,东边属于天鸿,北面就是已经被占领的北齐边境疆域,不时有一队队彪悍的天鸿兵士呼啸而过,输送各种物资的车队也是接连不断。 天鸿已经围攻北齐国都三天了,北齐各地纷纷自立,北齐的大使在北周国门外哭了三天三夜了,眼都哭瞎了,大叶国宣布不能再接受难民了。等等。各种消息不断闯入耳中。 北齐看来是没救了,那下一个会不会是北周? 聂小川再不敢停留。拿出项上的戒指,一路上四处留印记,她要抢在李君之前见到杨坚,她要杨坚知道,自己还活着,还有可用的价值。 乱哄哄地气氛紧张的边界,竟然奇异的繁华起来,无数带着各种货物地商人们跑来跑去,聂小川不由感叹,战争果然是促进生产力发展的一大手段啊。 “有人跟着我们。”顺着人流走在前往北周的国境处,袁天罡用手臂撞撞她,低声道。 聂小川也察觉不对,借着整理头发,侧目看到身后不远处有几个可疑人,其中两个是背着扁担的行脚贩,身旁还有几个贫妇正在他的货筐里乱翻,他们的神情却十分凝重,眼睛不时的乱转。 而就在此时,前方也出现混乱,不知道为什么行军中的天鸿的兵士开始驱打众人,惊了两辆载满粮草地马车,一左一右,并驾齐驱,不管脚下哭喊的众人,向着聂小川这边飞奔而来。 马车上两个车夫,面容狰狞,额头青筋暴涨。 袁天罡抓住聂小川,飞快向后退去,身后却已涌上那些行脚贩,马车在颠簸中扬起无数草料,伴着这些散落的料草,跳下来七八位手持大刀的汉子,呼喝着劈向飞速退向一边的聂小川。 聂小川扯过滚落身旁的几个箩筐,挡住砍过来的大刀,手里牵着的马却瞬间被砍中,嘶鸣着扬起前蹄,还没来及奔跑,从后面伸来四根长矛,生生将其刺穿,聂小川赫然看去,这些长矛带着倒刺,伴着人的齐声暴喝抽回,血肉飞溅。 是谁要杀她?或者说,他们要杀谁? 第四卷风云际会第七十七章 不管是谁,反正都是敌人。 聂小川大喝一声,头也不回的一手直插身后袭击之人的胸口,伴着一声惨叫,将人举起来横扫马车上攻来的利刃,四周已是混乱不堪,袁天罡攻击能力不怎么样,但就凭身形灵活,躲闪腾挪竟然无人能近其身。 而就在此时,那些凶恨厮杀的杀手,一个个面色突变,发出呵呵的声音,瞬间倒地而亡,让刚夺过武器准备大开杀戒的聂小川愣在原地。 “现在自尽是不是早了点?”袁天罡也是一脸不解,以为这是谜局,伸手将长矛甩向地上身体僵直的一人,刺出一股鲜血,但人却是动也不动了。 聂小川伸手在死人身上拭擦血迹,准备离开,地上嗖的跃起一物,吓得她忍不住惊呼一声倒退,却见是那条小青蛇缠上来,难道方才打斗中将它吓跑了? “这些人是中毒了!”在一边低头查看的袁天罡惊呼。 聂小川啊了一声,不可置信的看着手腕上又恢复安睡的青蛇,难道是它? 此地不宜久留,二人抢过混战中不知谁人留下的马,快速而去。 难道是杨坚要杀她?没道理啊!一路疾驰向西,很快就越过黄河。 “恩,再走不远就到大兴城了。”袁天罡望着天,喃喃自语。 夜色如水,过了立春,天气已经逐渐回暖,夜晚只需要燃个篝火,在平地上也能过夜了。 进了北周境内。气氛平和许多。虽然路上来往地兵士增多。但到没有四处流亡地民众。只是谁知道这种平静还能维持多久。 天下就要大乱了。真正地天子到底是谁?聂小川眯着眼。努力地回想自己所知地历史上杨坚是如何建立隋朝地。 “这个小蛇。是谁给你地?”耳边响起袁天罡地声音。睁开眼。看到他地目光落在自己地腕上。那条小青蛇犹如一个玉镯。在火光映照下发出绿油油地光芒。 聂小川晃晃手。看到小青蛇依旧闭着眼动也不动。也无心隐瞒便如实说了。“刀若木。” 这条蛇很奇怪。总是这样昏睡。聂小川一开始还试图喂它吃些老鼠。它却理也不理。只好作罢。每日就是缠在手腕上。凉凉地很舒服。至于毒性今天算是见识了。更让她称奇地是。竟然能主动分辨敌人。象它这样毫不起眼又动作迅速地攻击。真不知道有谁能够躲开。 真是可怕地武器!聂小川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惊异。这个刀若木真是个大方地人。这条蛇应该是他自己随身所带地宝贝吧。 袁天罡脸上变幻不定,眼里有惊异有不解还有几分酸涩,干笑几声,“那真是奇怪!难不成真看上你了?” 聂小川一笑不答,袁天罡打心眼里也不想知道答案,也就丢开不问。说道:“你留下的印记,确定只有杨坚一人知道?” 聂小川望着跳跃的火光,迟迟不语,她这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,当初柳裘给她戒指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啊,难道说这杨坚铁心不让她再活下去了? 自己对他来说没用了吗?聂小川苦笑一下,也是,一个女人,会点功夫的女人而已。能有什么用呢? 这个时代,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了。 “目前最想杀死你的,我觉得杨坚倒不在第一位。”袁天罡加了把柴火,“他既然把荒原上地事做得那么干净利索,自然也没必要防着你,而且你能在那种情况下逃生,可见是个难得的人才,你这样的女人,哪个男人舍得杀了?” 说着他自己笑起来。却没有意想中地脚踢过来。聂小川啪的折断一根枯枝,喃喃道:“男人舍不得杀。女人是舍得的!” 袁天罡立刻摇头道:“杨坚那么聪明的人,该不会让独孤家知道你的消息的。” “如果不是独孤家呢?”聂小川皱眉道,她面前已经浮现一个人影,豁然站起来,“我们要赶到最近的城镇,亲自找温宅居的店铺。” 她竟然忘了杨坚身边还有一个苏香影,那个女人的危险性并不是来自从独孤家倒戈过来,而是她地来历,聂小川突然有些后悔,自己当初没有提醒杨坚,当时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自己,如果这一切真是苏香影做的,那算不算的上又是自己害了自己? 上党郡,聂小川对这个地名没什么概念,经过连夜赶路,他们在中午赶到这里,这里城池宽大,商业发达,旅运频繁,简直比大兴城还要繁华,他们一路走过去,见到街市上满室货物,尤其是出售木、铁器、的市场,异常的火爆。 “这天鸿北齐开战,北周倒是发财了!”袁天罡啧啧道,“快要赶上我们益州的繁华了。” 聂小川对这温宅居了解不多,具体做什么生意更是不知道,只得一家一家的进去试,他们两人经过一次激战,又连夜赶路,衣衫破烂面色风尘,又是只问不买,遭了无数白眼。 这种看人下菜地做法聂小川并不在意,不急不恼的接着走下去,很快就到了街市的尽头,哪里只有一间灰头土脸的小杂货铺,上面挂着一个看不清的牌匾,门口坐着一个身材瘦小的伙计,年纪不过十一二岁,坐了条长凳,翘着腿,磕着一把瓜子,地上已经满地皮屑。 “这位小哥,”袁天罡一步过去,刚张开口,就见那小伙计呸的一口,一嘴瓜子皮砸在他的脚面上,于是顺手就打在那小伙计头上。 “对不住对不住,大爷,要点什么?”那小伙计也不恼,笑嘻嘻的站起来,冲他作揖,一面往里让,眼睛却是不住打量他们,看清他们地打扮,脸上显出一丝不屑,腰也挺直了,最后一句说出来就有点变味了。 袁天罡哼了声,大步进去,说道:“先看看你这里有什么吧。” 进去了,首先就是一股呛鼻地酸臭味,屋内半人高的土柜台,摆满了瓶瓶罐罐,地上也没整修,坑坑洼洼地,小伙计带着几分不耐烦跟在他们身后,拿起门后的一个鸡毛掸子,在柜台上扫起一片灰尘。 “这个能付账么?”聂小川皱着眉,将戒指递给他。 小伙计不解的接过,看色泽黯淡,放到嘴里咬了下,呸的一声忿忿道:“哪里来的疯子,我看你们定是北齐的奸细!” 说着就把戒指往地上摔,就有一个人正好掀帘子从屋内出来,喊声慢着,就见那要落地的小戒指神奇般的又回到小伙计手里。 “掌柜的,你看看?”小伙计脸上犹如鲜花绽放,恭敬的捧到来人面前。 聂小川与袁天罡对看一眼,都惊讶与这个年纪小小的伙计的身手,再将目光转到来人身上。 这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,相貌清秀,中等个子,一身文士打扮,只是整个人带着一丝灰蒙蒙的之气,他伸手接过那戒指,眼中闪过一丝异色,立刻撩衣下跪,道:“奴才罗艺,见过掌柜。” 屋内的三人都呆住了,袁天罡呆的是竟然找到了,那个伙计呆的是自己的掌柜竟然给这两个乞丐般的人下跪,而聂小川却是因为他报出的名字。 罗艺!老罗艺!至于历史上是什么人她基本没有印象,这个名字让她熟记是因为一出戏,戏里满头白发的老婆婆,回马三枪打得那个负心汉,可不就是罗艺。 现如今杨坚不是皇帝,自然也没机会燕山反了老罗艺,不过,他罗艺终归还是杨坚的人。 “掌柜的请到后堂说话,”罗艺一脸恭敬,侧身让他们先行。 袁天罡却神色不定的打量他,忍不住握住他的手,上下乱摸,只摸得罗艺脸色大变,却又因为是掌柜的人不敢抗拒,那个小伙计却是忍不住了,劈手就打向袁天罡,喝道:“你这个人好生无礼!待我秦叔宝教训你!” 第四卷风云际会第七十八章 历史再盲,流传甚广的演绎故事聂小川还是知道一些的。 聂小川听了,差点被门槛绊倒,忙回头喝道:“袁大哥,不得无礼。” 那个孩子已经挂在袁天罡的身上,呲牙咧嘴的踢打,没什么套路,就是纯粹的孩子式的厮打。 但是,袁天罡竟然没有躲过,他的脸上一丝不可置信,顺手就抓住那孩子的手腕。 “叔宝,不得无礼!”罗艺伸手将他拉下来,厉声呵斥,一面冲袁天罡作揖,“这孩子野惯了,得罪大爷。” 袁天罡丝毫不恼,一脸惊喜的伸出手指掐算着,“真是骨骼清奇,天生异象,风云际会,你所到之处竟然这么多将星现世,小川。” 说着他一步跨过去,几乎将聂小川一把抱起来,“看来你果然是。。。” 他没能说出下面的话,聂小川伸手掩住他的嘴,她自己惊异至极,杨坚没做皇帝,为什么还会冒出来这么多瓦岗寨的反贼? “请问先生,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做瓦岗寨的地方?”聂小川有种混乱不清的感觉,忍不住回身问罗艺。 “没有,你们两个疯疯癫癫的什么人。”秦叔宝一脸不悦的盯着他们,抢着说话。 “不得无礼,这是掌柜的!你去外边看好门。”罗艺将秦叔宝一把推向门外,低声说道。 “她?杨叔叔才是。。。。。。”秦叔宝一脸不屑。但还是很听话地走了出去。还威胁性地冲袁天罡晃晃拳头。 聂小川好容易才收回目光。看着他瘦小地身躯。发育不良地蜡黄面容。实在无法跟传说中地门神联系起来。 只是个名字而已。聂小川这样提醒自己。 跟随罗艺来到后院。这一间典型地陕北风格地民居。院子静悄悄地。收拾地干干净净。完全是个尚算温饱地平民百姓地住处。 “掌柜地。我们已经找你许多天了。柳掌柜已经亲自动身了。”一进屋。掩好门。罗艺开门见山地说。他地脸色一直罩着一层忧郁。看上起阴沉沉地。似乎苦恼地很。 “你们没见到我留下地印记?”聂小川不解地问。 “除了最早一个,再也找不到,所以大掌柜很着急,还好你平安无事。”罗艺说着似乎是松了口气,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轻松的神情。 果然有人得知消息了,聂小川与袁天罡对视一眼,幸亏他们没有就此怀疑杨坚而不再寻来。那样也许正如敌人所愿。 “小川,”门被撞开了,柳裘大步过来。紧紧握住聂小川的双手,他的眼里满是激动,郑重道:“欢迎回家。” 家?聂小川心里冷笑一声,这里算是自己的家么? “让柳大哥担心了。”聂小川恭敬的说道,一面行礼。 “快,快随我去见大官人,”柳裘顾不上什么礼节,携起聂小川地手,就往外走。 袁天罡一步挡住。甩开他的手,冷脸道:“这个倒不急,有些事还望柳管家解释下。” 柳裘似乎到现在才看到他,精光光闪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色,露出笑容道:“原来袁仙人也是平安无事,真是太好了。” 袁天罡早已知道自己差点死在他们手里,听了这句假惺惺地话,心里不由暗骂,但脸上依旧恭敬的很。用力拍着柳裘的肩膀,哈哈笑道:“托柳管家的福!” 他这一拍用足了力气,柳裘只是嘿嘿一笑,错肩躲过,对罗艺使个眼色,罗艺便低头退去了。 柳裘面色凝重,叹了口气,苦笑一下道:“我知道,在二位眼里。将我看做仇人了。” 聂小川与袁天罡均是默然不语。等他接着说话。 “我跟大官人也有许多不解之处,小川你怎么可以在荒原上就动手呢?让我们措手不及。只得将那些人全部杀死灭口。”柳裘眼神闪烁的看过来,满脸的不相信,“当时大家不是说好要到北齐境内或者进了使馆再动手?若不是事先安排了暗卫,人数上占了优势,又借着混乱,才将独孤余众全部歼灭,否则,朝中不少人就要被牵连了。” 袁天罡与聂小川对视一眼,这么说来,自己还差点铸成大祸,原来受害者并不是自己? “至于,袁仙人以及小弟,嗨,当时实在太混乱了,那些人也不知道他们跟咱们的关系,真是谢天谢地,二位都还平安。”柳裘一脸激动,慢慢说道。 他这样一说,聂小川与袁天罡真是无半句话可说,这个理由听起来简单,但是也很合理。 “是小川莽撞了。”聂小川静默片刻,低头道。 柳裘忙拉住她,诚恳道:“眼下你们三人都平安归来,此事终是圆满,就不要再提了,快随我去,大官人怕是要出城迎接了。” 袁天罡看到聂小川带着些许怀疑的神情看向自己,心里气的只骂,偏无话可说,那柳裘自出门就一直跟在身边,没有半点机会再与聂小川单独相处。 到了门外,那个叫秦叔宝地孩子牵了马过来,聂小川三人上马而去。 “小川是怎么脱险的?怎么迟迟不与我们联系?前几天小弟又一个人回来了,说没见过你,若不是前几天送来消息说见到戒指了,我们真不敢相信你还活着。”柳裘一脸关怀,又带着些亲切的责备问道。 聂小川微微一笑,说道:“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,也是离奇的很,待见了老爷我慢慢讲来。” 柳裘捻须点头一笑,将目光转到旁边的袁天罡身上,关切道:“小川能有袁仙人这样的侠义之士跟随,真是福气啊。” 袁天罡嘿嘿一笑道:“大管家过奖了,我们也是刚遇上的,袁某人稀里糊涂差点送了命,不搞清楚就回家。怕是没脸进门。” 柳裘沉吟片刻,微微一笑道:“袁仙人能来是最好不过了。” 他这话让袁天罡与聂小川听了甚为不解,都看向他,柳裘只是微笑不语,沿着官道走了两天就看到大兴的城门。 “还是跟着柳管家安全,这一路走的真是平安。”袁天罡望着高大地城门感叹。 柳裘微微皱眉。还没来得及说话,就见前方一匹骏马飞奔而来,转眼就到了眼前。 聂小川望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,呆了一刻,便忙下马,低头行礼道:“见过老爷,小川让老爷担心了。” 有几个月没见,感觉像是过了好几年,杨坚今日一袭深色长袍。一把扶起她,深深的打量着,“回来就好。” 聂小川低着头。看到杨坚地手微微发抖,那种清新的味道在身边四散开来。 “杨老爷,小弟可曾回来?”袁天罡挤过来,一脸关切的问。 “小川回来的正好,我们都等着让你亲手处置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。”杨坚站直身子,慢慢说道。 聂小川闻言一怔,方要问,柳裘忙请三人上马,此地不是谈话的地方。再看四周,果然有些形迹可疑地人闲逛着。 一行人催马来到杨府,聂小川望着四周,一切还是老样子,但看在她眼里,却总觉得陌生。 进了柳裘地书房,天气已经暖和许多了,窗户展开着,可以看到院子里形态优美的柿子树。四人分别席地而坐,四五个侍女鱼贯而入,在他们中间地一张大方几布满酒菜,一时间气氛亲 柳裘亲自给他们斟酒,聂小川忙起身谢过,杨坚开口询问那日发生何事,聂小川犹豫一下,毫不隐瞒的说出来,而袁天罡也将自己从乱尸堆中逃生的事讲出来。当然没有提听到郑译那些人谈话的事。 杨坚与柳裘显然已经得知这一切。听了并没有什么惊讶,只是面色微沉。静默不语。 这是门外响起缓慢但有力的脚步声,柳裘一抬头,看向袁天罡笑道:“来了。”说着站起来,迎了出去。 “天罡兄弟所言可属实?”杨坚坐正些,好似准备迎接来人,一面随意的问。 “我袁天罡什么时候说过假话?”袁天罡哼了声,笑道。 这时一名青衣道袍地高瘦汉子走进来,聂小川还来得及看清此人,就觉一阵气息卷过,坐在她身旁的袁天罡被来人拎起来。 “袁天罡!”他的声音沉厚,慢慢说道,随即抬起脚踢在袁天罡臀部,“你叫袁天罡,你叫袁天罡!我让你叫袁天罡!” 聂小川以及杨坚都站起来,莫名其妙地看着袁天罡被此人踢得哎咬连声,却是并不躲闪,口中道:“别打,别打,爹,爹,别打!” 爹?聂小川愕然的看向此人,见他年纪四十上下,气度沉凝,两眼锐利,腰中别着一把拂尘,轻松的将比他高出一头的袁天罡拎住,随意而准确的行动中透着一派高手风范,这位就是袁天罡的家父? “袁掌门,这是做什么,有话好说。”柳裘强忍着笑上前拉开他们。 袁父看起来是气急了,一把揪住蹦跳着往柱子后逃的袁天罡的头发,又是狠狠一脚,“小混蛋!竟敢用太爷留下的名字!天罡!天罡!也是你叫地!” 聂小川心中大惊,听袁父的意思,这个袁天罡本不叫袁天罡?